驯悍记 作者:晴川-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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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慧丽道：〃歌厅还能有啥余兴节目？总不会表演脱衣舞吧？这个你在行啊，你告诉我，歌厅有啥节目？〃

　

　　马天良伸出一只手来：〃我发誓，我啥也没干，真的，我们就唱歌来着。〃　侯慧丽笑道：〃小凤，他发誓啥也没干。〃

　

　　林凤清笑道：〃那就不知道他们四个谁用香水了，慧丽，你用毒药香水吗？小马也不会用你的香水给我们家大志喷一身吧？〃

　

　　侯慧丽招手：〃过来。〃马天良过去，侯慧丽在他身上闻闻，真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侯慧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该如何表达愤怒时，侯慧丽便笑了出来，一种奇怪的笑，眼睛悲愤里带点激动，面孔笑容中带点肃杀。

　

　　马天良慌了神，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看来男人看问题与女人看问题是很有出入的。不至于此吧？　马天良喃喃道：〃就是唱唱歌，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侯慧丽温柔地笑了：〃花了多少钱？〃　马天良道：〃二百。〃　侯慧丽笑道：〃真奇怪，那天我陪你们唱歌，怎么一分钟也没拿到呢？那小姐一定是金嗓子吧？〃

　

　　侯慧丽把电话放下，站起来往外走，马天良一把拉住她：〃你干嘛去？〃　侯慧丽说：〃上厕所。〃

　

　　马天良讪讪地放手，但还是不放心，跟在侯慧丽身后，只见侯慧丽越过厕所的门，真向厨房扑去，马天良只是觉得不好，但还不知道会发生哪种不好的情况，

　

　　也不知道自己是立刻上去阻止的好还是应该静观其变，说时迟那时快，侯慧丽已自案板上将菜刀操了起来，马天良不敢置信地看侯慧丽居然拿刀向他扑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自卫反击的想法也没，按说他也遇到过拿着刀的小偷，也曾英勇地与之搏斗，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自己老婆，他一点斗志全无，见慧丽来势汹汹，一脸黑气，他不仅没想过来个擒拿手，空手夺白刃，连调头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只不过在慧丽举起刀时，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挡了一下。

　

　　用肉做的手臂去挡刀，后果可想而知，马天良惨叫一声！　然后，又一声，然后，又一声。　血流下来。　侯慧丽傻了。　当时一股火上来，恨不能杀掉马天良，现在看见血，傻了！

　

　　流血了！　马天良虽然惨叫三声，但并没觉得很痛，只是觉得手臂上木木的，然后觉得手臂发热，有什么东西又湿又热地流下来，他先看见的，是滴在地上的血。　马天良也傻了。

　

　　侯慧丽尖叫起来！　手里拿着菜刀尖叫！　马天良问：〃要不要再砍一刀？〃　侯慧丽眼泪〃唰〃地流下来，她用手背擦泪，拿着刀的手背擦泪。

　

　　马天良叹息一声，用那只完好的手，夺下刀，扔在一边，然后用毛巾压住伤口，血立时透过来。侯慧丽再拿一条毛巾压上，她双手不住地颤抖。

　

　　马天良道：〃没关系，不会死人的。〃　夫妇俩去医院，马天良的手臂，缝了三十几针。　回到家，侯慧丽说：〃我们离婚吧。〃　马天良问：〃那么严重吗？〃

　

　　侯慧丽低下头，无言。　马天良说：〃你觉得不够，可以接着用刀砍我。我不离婚。〃

　

　　又说：〃你真下得了手！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拿刀砍我！四个男人在一起，叫了小姐能干啥？顶多不过闻闻味！〃

　

　　侯慧丽：〃你要是不甘心，你也砍我三刀，然后我出去找个鸭子陪我喝酒唱歌。〃　马天良气得跳起来：〃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　侯慧丽问：〃有什么不一样？你多啥？〃

　

　　马天良心想：〃多啥！我反正比你多点东西！〃他说：〃好好好，你要是也能找四个女的跟你一起去，你就去！喝完酒，大家都要出去玩，我一个人不去吗？人家都叫了小姐，我一个人不叫？我怎么说？我家小丽不让？〃

　

　　侯慧丽道：〃你交的都是一群狐朋狗友！〃　马天良道：〃对，我只认识你一个层次这么高的！会拿菜刀砍老公！〃　两人都不说话。　都生气了。

　

　　都觉得心凉，一个花心，一个狠心。　休了几天去上班，张大志见马天良手臂上的绷带，虽然自身难保也忍不住笑出来：〃让猫挠了？不对；是让老虎咬了吧？〃

　

　　马天良没听清：〃嗯？〃　张大志笑：〃还是一母老虎吧？〃　马天良怒道：〃我他妈还没找你算帐呢！〃　张大志诧异：〃此话从何说起？〃

　

　　马天良道：〃你老婆打电话把咱们那晚的事都说了。〃　张大志看着纪天良：〃啥时侯？〃　马天良道：〃当天晚上。〃

　

　　张大志道：〃当天晚上，我根本没进去家门，林凤清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她把门反锁，把电话拔了，第二天，她约我去一饭店，问我昨天是不是在哪哪哪找小姐了，你说，她从哪知道的？〃

　

　　马天良呆了：〃从哪知道的？〃他隐隐觉得出不对，还不敢相信。

　

　　张大志道：〃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谁告诉她的，我真不知道你那么傻啊，哥哥！一辈子玩鹰，让鹰叼了眼睛。〃

　

　　马天良结结巴巴地：〃不不可能，她打给我时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别人告诉她的。〃

　

　　张大志道：〃我问过那两个哥们了，人家压根没接到过她的电话。再说，林凤清，就跟你们家小丽说得来，是不是小丽审的你？平时那点机灵劲都哪去了？〃

　

　　马天良仔细一回想，是，那天晚上，林凤清是没肯定地说他们干什么了，确实是他被慧丽吓昏了头，全招了，马天良这下可吃瘪了，不仅自己挨了三刀活该，连带兄弟家后院起火都是他的错，马天良喃喃道：〃后来呢？〃

　

　　张大志道：〃我一看，时间地点人物全对，还有啥说的，认了吧，我就说，对，我找小姐了，怎么地吧？林凤清倒是没发脾气，这一点，比你老婆强，她不爱吵架，我话音刚落，林凤清冲我旁边桌上一男的一乐，说，你们过来吧。我一看，穿西装带领带两男的，我寻思，怎么着，想打警察？那两人倒挺有礼貌，递两片子给我，远方律师事务所。〃张大志说到这儿，笑了，骇异讽刺之笑：〃我老婆是个厉害娘们吧？你媳妇也挺厉害，不过跟她比起来，小儿科。〃

　

　　马天良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自己的胳膊，没好意思搭这个茬儿。

　

　　张大志道：〃这娘儿们，真他妈象毒蛇。她特意在那地方问我，让两律师坐边上听着，当她的证人，你说她费这么大劲儿干啥？不就是多要点钱吗？她已经打定主意跟我离了，就为多要点钱，机关算尽！〃

　

　　张大志再笑，这一回，象笑小孩子的痴妄：〃她以为我会怕她吗？我现在一白丁，我能有几个钱？房子是我父亲的，没过到我名下，钱，都花了。离婚，我要是喜欢她，我怕离，就她那个德性！离吧，谁怕谁？〃

　

　　马天良目瞪口呆：〃离婚？〃

　

　　张大志道：〃离了好，早过不下去了。借着洗衣服的由子，查电话查传呼，翻兜搜包，跟财务小张要工资条，打听奖金，这回又四处打电话调查我，我他妈受够了！我同林凤清，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天天在单位搞侦察，回家再搞反侦察，我又不是铁打的人。〃

　

　　马天良结巴地问：〃真要离？〃　张大志点点头：〃离婚是平常事，没啥了不起。〃

　

　　马天良还是受了点打击，他们哥几个不过是出去玩玩，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突破，结果却如此惨烈，天底下出去玩的男人多的是，怎么他们就这么倒霉呢？

　

　　晚上又出去喝酒，为马天良的伤势大好，干一杯，为张大志重获自由干一杯，为吕某李某全身而退干一杯。

　

　　马天良拍两位同仁的肩膀，大着舌头：〃还是你们行，我和老张，娶的，都是泼妇，还是你们行。〃

　

　　何欣笑道：〃别说我，我老婆到现在还没跟我说一句话呢，要说有家教，那就是大李了。〃　大李微笑，不语。　马天良问：〃大李，传点经验吧！〃

　

　　大李道：〃老婆不听话，就是欠揍。〃　马天良乐了：〃别逗了，我还揍她，好不容易娶个老婆，揍跑了，我娶你啊？〃

　

　　大李嗤之以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结婚都几年，你怕她跑了？女人一结婚就贬值，每过一年贬值一半，比手机电脑数码产品贬值还快，你怕她跑了，她还怕你跑了呢，你问张大志，他怕不怕找不到老婆？〃

　

　　张大志抬起手：〃别揭我伤疤，谁能找不到老婆？以咱哥们的身家，谁能找不到老婆？关键是找什么样的！跟咱条件相当的大姑娘，能跟咱吗？好好的小伙子不嫁，嫁咱二婚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再说，年纪大了，你再让我拿出当年追那臭婆娘的劲头得追一小姑娘，我没疯之前是干不出来了。第一次，千挑万挑挑个臭鸡蛋，现在又得重新挑，如果不是林凤清不依不饶，我是真宁可跟她对付下去算了。〃

　

　　何欣笑道：〃张大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几个，小马其实是最冤的，小马真是个正经人，平时不去那种地方，你小子，三天两头找小姐，谁知道你是坐台啊，走台啊，有没有买过外卖。〃

　

　　张大志笑，然后道：〃马天良正经个P，他去的少，还不是因为他丈人是咱这儿的头，哥几个不敢带他去，怕老头子不高兴，查下来，咱哥几个吃不了兜着走吗？这回，不是有个人牵头，他小子淌着口水就去了吗？〃

　

　　何欣拍着马天良的胳膊：〃你老婆这个，叫惩前毖后！〃　众人狂乐，当然除了马天良。　马天良悻悻地：〃有什么好笑，老婆都跑了还笑。〃

　

　　张大志道：〃总比断手强吧？快离了吧，不然你那虎老婆，没准哪天连你的脑袋一起砍下来。

　

　　马天良很生慧丽的气，要是他这点气性都没有，他也不是个人了，他气得一直想抽慧丽两个嘴巴，向她大吼着问：〃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拿刀砍我？〃

　

　　可是慧丽要离开他，那是另外一回事，他怎么能让慧丽离开呢？慧丽从高中起就是他的慧丽，让他生命中的这个女人离开，那怎么可能？那不如把他的身体一劈两半，让它们去各自生活。

　

　　回到家，一到家门口马天良就清醒了，糟，又喝多了，慧丽最恨他醉薰薰地回家，怎么办？想转身走，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再晚回家，慧丽一样会火。

　

　　怎么办？急出一头汗来，马天良几乎完全清醒过来，他硬着头皮开门进屋，没有人跳出来迎接，也没有人对着他大骂。　冰冷凄清，没有人？难道慧丽又跑回娘家了？

　

　　马天良站在门口呆了一阵，冷清清的，男人回到家里，还希望有人女能跳出来，笑脸相迎也好，拳打脚踢也好，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怎么都是好的。

　

　　慧丽走了吗？天，又要去侯家当众道歉了吗？马天良宁可再挨三刀。

　

　　垂头丧气地推开门，发现慧丽躺在床上。这一惊一喜非同小可，惊的是，慧丽几时有这涵养，竟默不作声，自己睡了？喜的是，至少挨打挨骂也好，不用去三顾侯庐，负荆请罪。

　

　　马天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去，发现根本没必要，慧丽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打算醒。　马天良忍不住：〃小丽？没睡？〃　慧丽不出声。

　

　　马天良明明见慧丽双眼红肿，眼皮颤动，分明是刚刚哭过，且在装睡。马天良吓得一连声道歉：〃小丽？你哭了？我错了，我回来晚了！我不该出去喝酒！〃

　

　　一串泪水从慧丽红肿的眼皮下涌出来，马天良越看越是心痛心惊，心里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节出去喝酒呢？

　

　　慧丽也不出声，只是默默流泪，更让马天良觉得可怜，懊恼之下，马天良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慧丽听见声音，不由得睁开眼，见马天良脸颊通红，气也消了，不禁扑过去，紧紧抱住马天良。

　

　　马天良吓得差点没倒退一步，因为侯慧丽曾经扑上来，状似拥抱，却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马天良一哆嗦，心想：〃她不会是想咬我吧？〃又一想：〃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痛吗？咬就咬一下，有什么了不起？〃说时迟，那时快，马天良随即也抱住侯慧丽，一点也没让慧丽感觉到他的畏缩。慧丽哪里知道这一个拥抱，在马天良心里曾经翻起轩然大波，马天良是何等大无畏的精神才接受了这深情的一拥。

　

　　马天良也不知道，慧丽独自在家等他到十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刚刚翻了脸，又不好打电话问他，只是自己干着急，时间分分秒秒过，过去种种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