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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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从此洗心革面,莫再恃强凌弱!”我转过身去,“一个完了就换下一个,别叫我等!”我静静看着墙上的投影,看着他们几个人都忍住疼痛给了自己一刀倒下,才冷笑着转回头来。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汉突地跳起将我扑倒,手中匕首抵住了我的咽喉,“就凭你一句话要我作这事,我才没那么傻?最好现在乖乖放了我,否则撕破了脸大家难看。”我暗自苦笑,自己是有些大意了,但面上仍不为所动,“这可是在福王府,我劝你还是不要放肆的好。”我轻扫地下一眼,其他三个人已经乖乖照做昏厥过去,只有这一个倒也不难对付。那汉子脸上惊慌之色一闪,嘴上却还逞强,“这个时候,你能叫来谁?你还是看看自己的状况,好好照我说的做。”我微微一笑,“有我自己,就足够了。”说着我暗中使力,曲起手肘狠狠把他撞倒在地,同时匕首也在我颈间深深地划过。我看看他惊讶又不失得意的脸,毫不在意地轻轻拂过伤处,并甜笑着将拂下的血珠纳入了口中。他被我随即愈合的伤口骇得说不出话,匕首当啷掉地,只用手指着我,“你……你是……”“妖怪是吧?”我笑着拾起地上的匕首把玩,“现在很后悔得罪我吧?”我慢慢把匕首靠近他的脸,在他的下巴上蹭着,“本来呢,我还不想杀人弄脏了这个清静之地。可惜你不知悔改,现在更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无论如何不敢留你在世上了。”我给了他最后一个微笑,缓缓将匕首划破了他的咽喉,他仿佛还不能相信似的,大睁着双眼慢慢仰躺在了地上。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杀人吧!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既不兴奋也不恐惧,许是见惯了自己的血,对别人的血也变得麻木了吧!我静静地冷笑,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走了出去,稍后再叫人来处理吧!
穿过花厅时,我忽然被人叫住。是王上,他正坐在花厅内的裘榻上好整以遐地看着我。我冷静地走过去,行了一礼,“王上!”他悠然地喝了口手中的茶,“在忙什么呢?看你衣衫不整,还有血渍。”我淡淡回应,“是几个早先得罪了我的人,因为我多少也算福王府的人,不给他们点教训说不过去。”我抬起眼,“我应该有这权力吧?”王上将茶盏放回几上,点点头,“不要作出有辱王府声誉的事就好,反正你心中有数!”我静静不答。王上又接着说,“你被大哥接过来的事,并没有人知道。即便王府中的人也只知你是王爷收留的无名之辈,如此甚好,我深不想大哥的清誉受你牵连。不过这样的情况下,我要迎你进宫,势必继续掩人耳目。所以我想趁今晚夜深人静,先把你重安置在冷心殿。等大哥的事过去,我自会想法迎你入珀珞殿。”我面无表情,福了一福,“臣妾明白。请王上稍等,臣妾换过衣裳便来!”见王兀自喝茶,我便退下了。
走出花厅,却见几个府中的家丁正躲在角落探头探脑,我上前微笑相询,“有什么事吗?”于伯悄悄附耳过来,“王上不许我们进去,还说你今晚就要走了。”我微微一笑,“是啊!大哥已经不在,我怎么能赖在这里?”小四也加进来,“你是要回家乡了吗?”我轻轻抚了抚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的头,“是啊!我要回去我该待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忘了你们,还望你们今后好好打理福王府,记得常常给王爷烧柱香!”几个人拼命点头,“会的会的!”我又拉过小四,轻声关照,“那天欺负我们的几个人就在后院,我给了他们点教训,不过我误杀了其中一个,终究良心不安,你明早把其余的放了,那个死了的家里给点抚恤,就到账房挂我的名字领,记住了吧!”小四握着拳头,“死了活该。就是他们欺负人,王爷才会……”说着净是哽咽。我轻拍拍他的肩,“罢了。我去换衣,这就拜别了。以后别人问起我,你们也不用多提。我不过是蒙王爷收留的异乡人,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就当我没存在过吧!”其实我这话也实属多余,王上肯定早已关照过他们。我轻叹一声,再又寒暄几句,一一告别。
然后我回至自己的房中,收拾了些许用物,将大哥给的玉玦深深藏起,再换上那件从第一天就收藏着的罗裙,外面罩上男子外衣,重又走过长廊,穿回花厅。王上早已等候多时,满脸的不耐烦。一见我即狠狠拽住我的手,将我拉了出去。门外是一顶小轿,三五个随从。果然是瞒天过海天衣无缝!我暗自失笑,这次我和这个王上倒是不谋而合,其实我也是一样不想因为自己的污名,带累了大哥呵!
6
我现在也知道这个聋哑的老宫女的好处了,我走了这么天她竟仿佛浑然不觉,对我的重新出现毫不奇怪,依然是每日默默无语地做她记得的事。我也不以为意,悠然自得其乐,或是和想象的大哥对弈,或是瑕玩五经八卦,偶尔则走出殿外,看看枯树苍天。
转眼匆匆数日。冬去春来,我到天粲国快一年了。是夜春雪绵绵,醒来只见一片银白。我独自在殿外徘徊,但觉彷徨若失。自我重回冷心殿,王上总算记得替我备了些冬日衣裙,加上我已比较适应此地的严寒,哪怕站在风中亦无大妨。但是,王上到底想何时兑现他的话呢?难道他终还是言而无信之人。我一念至此,就不免心中烦躁。忽然恍惚听到有嬉笑之声由远而近,我忍不住循声往宫门方向而去。
冷心殿之为冷宫,因其与后宫隔了一道宫门,门内自是一片软玉娇红,莺声燕语;宫门外却是凄风苦雨,乏人问津。尽管我知道宫门必是紧闭,还是不知不觉踏过深雪,往那个方向走去。我拨开一片蔓草枯藤,看到了深藏着的宫门。轻轻一推,门竟然应声而开,莫非是宫人忘了锁?我往园中望去,一丛丛的花树都才刚刚冒出新芽,与枝上的白雪相映成趣。我走进树丛中,喧闹声听来更为真切了。在银练般的河边,原来是王上和他的妃子们正在玩耍。他们摇落树上的雪,揉成一团团的雪球相互丢掷。我听大哥说过,这个叫扔雪球,因为天粲国降雪季长达四个月,这种游戏相当普遍。不过对长在四季温暖的霁玉国的我来说,就是很新鲜的东西了。
我心痒难耐地看着他们玩得兴高采烈,却一动也不敢动。这些美女,有的第一天到天粲国时我已经见过了,还有一些则完全陌生,是侍女还是王的新宠姬?这个王上当真是年少风流,我不由联想起从前的霁玉国王。自我入宫,王便每日只知在我的床上留连,其他妃子如同被打入冷宫,到最后更被遣散干净,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王倒是难得的重情重义呵!我不禁暗自冷笑。突见一个女孩嘤咛一声“王上”,直笑得花枝乱颤地投进王的怀中,正是那日当众讥嘲我的妃嫔中之一。今天的她身穿锦裘,面泛桃红,娇唇欲滴,加眉间一点樱痣,衬着满地的白雪显得更为娇媚。尤其当她和那个俊朗英挺的少年王上站在一起时,我不得不承认美得就仿佛一幅画。他们都是占尽天地间好处的人,活得那样的无忧无虑,而我却是个遭人忌恨的妖孽,只要这如受了诅咒的身体存在一天,就永远也不会有快乐。
我心中怆然,正欲离去,忽然一个极大的雪球穿过花丛飞了过来,我吃了一吓,抬头却见所有人的眼光都已转了向我。被发现了,我不禁手足冰冷。王上向我招了招手,我疑惑地走了过去,在雪地里跪下,不吭一声。还紧紧拥着王的美女当下怒斥起来,“你不是那个应该在冷心殿的妖怪吗?谁允许你私自闯进后宫的,难道你想对王和各位姐妹无礼?”我咬着牙,依旧低头不语。其他女子也呱噪起来,有嘲笑我,有帮腔的。王上呵呵笑道,“噢,就是那个我从霁玉国俘来的妖后呵!原来你还没死哪?”我渐渐开始明白了,没锁上的宫门,在这后宫深处游玩的众人,这就是王所谓的将我迎入珀珞殿的办法。王真是煞费苦心啊!是要我在人前勾引你,才有理由将我从冷宫迎出。故意让嫔妃对我嘲讽打击,是说如果我忍受不了,就失去机会。我抬头看向王讥诮的双眼,既如此,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虽然是素面朝天,衣衫陈旧,但是我也曾这样迷到了无数男子。我轻轻捋过自己的长发,绽开最清纯妩媚的微笑,“听见王上和众位姐姐玩得这么开心,兰珞一时失礼了,请王上千万恕罪,臣妾这就回去。”我慌忙起身,却佯装不留神被积雪绊倒在地。我轻吟一声,紧蹙双眉,“对不起打扰了各位雅兴,兰珞这就走。”嘴上如此说,脚下却装作力不从心地扎挣了半天,不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眼中更是滴下泪来。虽然我确实在装样,不过其时我心中伤感,眼泪却是真的。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倒是怎么了?”我抬起迷蒙泪眼,“好像扭伤了脚,臣妾真是该死。”王还没反应,他怀中的女孩已经一下跳起,冲过来给了我一个耳光,“你装什么狐媚样子,想勾引王上吗?”真没想到,如此千娇百媚的美女,居然如斯狠毒。我愣愣地瞪着她,眼泪不由自主流得更凶。原本我是绝不容许自己轻易落泪的,不仅因为眼泪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帮助,也更因这是唯一剩下证明自己不是女人的证据。可是既然现在需要我用纤弱来博得王的宠爱,那么我正可以痛痛快快的宣泄我的不平。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不能有正常的人生?
王走过拉开了她,眼神里似乎有着不满,“丽妃,你不要太过分!”是演戏给大家看吗?为了可以顺利地将我从冷宫里迎出来。多么可笑啊!我噙着眼泪,却止不住嘴角的笑意。王将我拦腰抱起,“朕带他去看御医!你们继续玩。”丽妃头一个露出了愤懑的表情,“这个可是有名媚主惑上的妖物呵!王上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才好啊!”王冷冷的答了一句,“朕难道还要你提醒吗?”一句话噎得丽妃楞在原处,不敢再说了。王抱着我不发一语回头就走,我收住泪水,从他的臂弯往后看去,见丽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在原地跺脚,其他妃子则有的暗自发笑,有的作势上前相劝。
我正暗自感慨,忽然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真有一套,这下谁都会相信是你媚惑朕得到宠幸了。”我微微抬眼,正对上他如朗星般的漆黑双眸,他又回复讥诮的眼神,“你诱惑男人的本事真是一流呵!看来朕很快也成你的裙下忠臣了。”我淡淡笑道,“王上对我这种不知被多少男人用过的残花败柳,怎么会有兴趣?我不会自不量力的。”王的眼睛加深了,有一道我难以理解的光芒闪过。我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吗?憎恨我却又因为大哥不得不接近我,他很难以忍受吧!我暗暗苦笑,重又低下头默然不语。
7
王上愤然立起,直视向我:“这如何使得,未免太过荒唐了!”
我兀自懒懒地靠在榻上,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不过是帮你想个办法,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斜睨了他一眼,“是你说这几天早朝,群臣都不约而同上了废我的谏言,国事反倒没人关心,我才勉为其难想出面替你解决。否则任你们闹得再凶,我只管尽自个的本分就是,有什么可操心的,难道怕你违背约定,真的把我废了不成?”
他冷哼一声,“你不要动辄拿大哥来压我,要是你做得太过分,朕也不可能对你一味纵容,相信到时候大哥亦会理解。”我将长发甩到脑后,轻笑起来,“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太过分了吗?”不过是你怎么也看不惯我罢了,与面上的讥诮相反,我心中却有隐隐的苦涩,自我被迎出这十数天来,王上何尝对我有过好声气?几乎每次都是指桑骂槐不欢而散,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也曾不断委曲求全,他却根本软硬不吃。后来我总算想通了,其实他就是单纯讨厌我,不能忍受与我共处一室。既如此,我又何必费这看人脸色的一番功夫,倒还能落得轻松。
王上转过头去,“不用说别的,你现在的样子就够放肆了?”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笑道,“王上是说臣不该坐着吗?”我站了起来,走在他面前跪下,“这样总够规矩了罢?”他看了看我,竟有些无可奈何,颓然地坐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但随即又厉声斥道,“总之你这个办法也太有失体统,绝对不行!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妃子,怎能到群臣面前抛头露面?”
我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整整衣裙,又坐回榻上,“若是君臣大宴,妃嫔又缘何不能参加呢?”我躺了下来,“不过是让你的臣子看看,我只是个无害的娈童罢了。既无三头六臂,更兼国破家亡。多少还是拜托他们放过我罢!”“说得倒可怜,朕看你手段实在高得很,恐怕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