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_史记-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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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晋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馀祭,欲传以次,必致国於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寿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
王馀祭三年,齐相庆封有罪,自齐来饹吴。吴予庆封硃方之县,以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齐。
四年,吴使季札聘於鲁,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歌邶、啵⑽馈T唬骸该涝眨ê酰嵌焕д咭病N嵛盼揽凳濉⑽涔氯缡牵瞧湮婪绾酰俊垢柰酢T唬骸该涝眨级痪澹渲苤酰俊垢柚!T唬骸钙湎敢焉酰癫豢耙玻瞧湎韧龊酰俊垢杵搿T唬骸该涝眨筱蠛醮蠓缫苍铡1矶U撸涮酰抗纯闪恳病!垢栳佟T唬骸该涝眨吹春酰侄灰渲芄酰俊垢枨亍T唬骸复酥较纳7蚰芟脑虼螅笾烈玻渲苤珊酰俊垢栉骸T唬骸该涝眨瑳h沨乎,大而■,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後,谁能若是!」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也。」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诎,近而不偪,远而不携,而迁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叄卸涣鳌N迳停朔缙剑谟卸龋赜行颍⒌轮病!辜柘蠊洝⒛匣a者,曰:「美哉,犹有感。」见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护者,曰:「圣人之弘也,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无以加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观。」
去鲁,遂使齐。说晏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於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於栾高之难。
去齐,使於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去郑,適卫。说蘧瑗、史狗、史䲡、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卫如晋,将舍於宿,闻锺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获罪於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
適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於三家乎!」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难。」
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
七年,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是为灵王。十年,楚灵王会诸侯而以伐吴之硃方,以诛齐庆封。吴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吴,至雩娄。十二年,楚复来伐,次於乾谿,楚师败走。
十七年,王馀祭卒,弟馀眛立。王馀眛二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焉。
四年,王馀眛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让,逃去。於是吴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则王馀眛後立。今卒,其子当代。」乃立王馀眛之子僚为王。
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败而亡王舟。光惧,袭楚,复得王舟而还。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饹,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诸樊之子也。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当传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光父先立。即不传季子,光当立。阴纳贤士,欲以袭王僚。
八年,吴使公子光伐楚,败楚师,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归。因北伐,败陈、蔡之师。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锺离。初,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灭,两国边邑长闻之,怒而相攻,灭吴之边邑。吴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
伍子胥之初奔吴,说吴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为僇於楚,欲自报其仇耳。未见其利。」於是伍员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专诸,见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专诸之事。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十三年春,吴欲因楚丧而伐之,使公子盖馀、烛庸以兵围楚之六、灊。使季札於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兵後,吴兵不得还。於是吴公子光曰:「此时不可失也。」告专诸曰:「不索何获!我真王嗣,当立,吾欲求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公子将兵攻楚,楚绝其路。方今吴外困於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柰我何。」光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而谒王僚饮。王僚使兵陈於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门阶户席,皆王僚之亲也,人夹持铍。公子光详为足疾,入于窟室,使专诸置匕首於炙鱼之中以进食。手匕首刺王僚,铍交於匈,遂弑王僚。公子光竟代立为王,是为吴王阖庐。阖庐乃以专诸子为卿。
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谁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僚墓,复位而待。吴公子烛庸、盖馀二人将兵遇围於楚者,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於舒。
王阖庐元年,举伍子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楚诛伯州犁,其孙伯嚭亡奔吴,吴以为大夫。
三年,吴王阖庐与子胥、伯嚭将兵伐楚,拔舒,杀吴亡将二公子。光谋欲入郢,将军孙武曰:「民劳,未可,待之。」四年,伐楚,取六与灊。五年,伐越,败之。六年,楚使子常囊瓦伐吴。迎而击之,大败楚军於豫章,取楚之居巢而还。
九年,吴王阖庐请伍子胥、孙武曰:「始子之言郢未可入,今果如何?」二子对曰:「楚将子常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必得唐、蔡乃可。」阖庐从之,悉兴师,与唐、蔡西伐楚,至於汉水。楚亦发兵拒吴,夹水陈。吴王阖庐弟夫欲战,阖庐弗许。夫曰:「王已属臣兵,兵以利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袭冒楚,楚兵大败,走。於是吴王遂纵兵追之。比至郢,五战,楚五败。楚昭王亡出郢,奔郧。郧公弟欲弑昭王,昭王与郧公饹随。而吴兵遂入郢。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尸以报父雠。
十年春,越闻吴王之在郢,国空,乃伐吴。吴使别兵击越。楚告急秦,秦遣兵救楚击吴,吴师败。阖庐弟夫见秦越交败吴,吴王留楚不去,夫亡归吴而自立为吴王。阖庐闻之,乃引兵归,攻夫。夫败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复入郢,而封夫於堂谿,为堂谿氏。十一年,吴王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徙鄀。
十五年,孔子相鲁。
十九年夏,吴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槜李。越使死士挑战,三行造吴师,呼,自刭。吴师观之,越因伐吴,败之姑苏,伤吴王阖庐指,军卻七里。吴王病伤而死。阖庐使立太子夫差,谓曰:「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对曰:「不敢!」三年,乃报越。
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常以报越为志。二年,吴王悉精兵以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越王句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於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而行成,请委国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缗方娠,逃於有仍而生少康。少康为有仍牧正。有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德,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後遂收夏众,抚其官职。使人诱之,遂灭有过氏,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有过之彊,而句践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灭之,又将■之,不亦难乎!且句践为人能辛苦,今不灭,後必悔之。」吴王不听,听太宰嚭,卒许越平,与盟而罢兵去。
七年,吴王夫差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子胥谏曰:「越王句践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问疾,且欲有所用其众。此人不死,必为吴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务齐,不亦谬乎!」吴王不听,遂北伐齐,败齐师於艾陵。至缯,召鲁哀公而徵百牢。季康子使子贡以周礼说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於齐鲁之南。九年,为驺伐鲁,,至与鲁盟乃去。十年,因伐齐而归。十一年,复北伐齐。
越王句践率其众以朝吴,厚献遗之,吴王喜。唯子胥惧,曰:「是弃吴也。」谏曰:「越在腹心,今得志於齐,犹石田,无所用。且盘庚之诰有颠越勿遗,商之以兴。」吴王不听,使子胥於齐,子胥属其子於齐鲍氏,还报吴王。吴王闻之,大怒,赐子胥属镂之剑以死。将死,曰:「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抉吾眼置之吴东门,以观越之灭吴也。」
齐鲍氏弑齐悼公。吴王闻之,哭於军门外三日,乃从海上攻齐。齐人败吴,吴王乃引兵归。
十三年,吴召鲁、卫之君会於橐皋。
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於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六月子,越王句践伐吴。乙酉,越五千人与吴战。丙戌,虏吴太子友。丁亥,入吴。吴人告败於王夫差,夫差恶其闻也。或泄其语,吴王怒,斩七人於幕下。七月辛丑,吴王与晋定公争长。吴王曰:「於周室我为长。」晋定公曰:「於姬姓我为伯。」赵鞅怒,将伐吴,乃长晋定公。吴王已盟,与晋别,欲伐宋。太宰嚭曰:「可胜而不能居也。」乃引兵归国。国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久,士皆罢敝,於是乃使厚币以与越平。
十五年,齐田常杀简公。
十八年,越益彊。越王句践率兵伐败吴师於笠泽。楚灭陈。
二十年,越王句践复伐吴。二十一年,遂围吴。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越败吴。越王句践欲迁吴王夫差於甬东,予百家居之。吴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刭死。越王灭吴,诛太宰嚭,以为不忠,而归。
太史公曰:孔子言「太伯可谓至德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余读春秋古文,乃知中国之虞与荆蛮句吴兄弟也。延陵季子之仁心,慕义无穷,见微而知清浊。呜呼,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
太伯作吴,高让雄图。周章受国,别封於虞。寿梦初霸,始用兵车。三子递立,延陵不居。光既篡位,是称阖闾。王僚见杀,贼由专诸。夫差轻越,取败姑苏。甬东之耻,空惭伍胥。
史 记
【齐太公世家第二】
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其先祖尝为四岳,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际封於吕,或封於申,姓姜氏。夏商之时,申、吕或封枝庶子孙,或为庶人,尚其後苗裔也。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
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於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於渭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適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或曰,太公博闻,尝事纣。纣无道,去之。游说诸侯,无所遇,而卒西归周西伯。或曰,吕尚处士,隐海滨。周西伯拘羑里,散宜生、闳夭素知而招吕尚。吕尚亦曰「吾闻西伯贤,又善养老,盍往焉」。三人者为西伯求美女奇物,献之於纣,以赎西伯。西伯得以出,反国。言吕尚所以事周虽异,然要之为文武师。
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後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周西伯政平,及断虞芮之讼,而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伐崇、密须、犬夷,大作丰邑。天下三分,其二归周者,太公之谋计居多。
文王崩,武王即位。九年,欲修文王业,东伐以观诸侯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