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_史记-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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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夫有服,过丞相。丞相从容曰:「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会仲孺有服。」灌夫曰:「将军乃肯幸临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为解!请语魏其侯帐具,将军旦日蚤临。」武安许诺。灌夫具语魏其侯如所谓武安侯。魏其与其夫人益市牛酒,夜洒埽,早帐具至旦。平明,令门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来。魏其谓灌夫曰:「丞相岂忘之哉?」灌夫不怿,曰:「夫以服请,宜往。」乃驾,自往迎丞相。丞相特前戏许灌夫,殊无意往。及夫至门,丞相尚卧。於是夫入见,曰:「将军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敢尝食。」武安鄂谢曰:「吾昨日醉,忽忘与仲孺言。」乃驾往,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丞相,丞相不起,夫从坐上语侵之。魏其乃扶灌夫去,谢丞相。丞相卒饮至夜,极驩而去。
丞相尝使籍福请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势夺乎!」不许。灌夫闻,怒,骂籍福。籍福恶两人有郄,乃谩自好谢丞相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闻魏其、灌夫实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尝杀人,汀钪M‘事魏其无所不可,何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也?吾不敢复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
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上曰:「此丞相事,何请。」灌夫亦持丞相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宾客居间,遂止,俱解。
夏,丞相取燕王女为夫人,有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魏其侯过灌夫,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得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郄。」魏其曰:「事已解。」彊与俱。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人避席耳,馀半膝席。灌夫不悦。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满觞。」夫怒,因嘻笑曰:「将军贵人也,属之!」时武安不肯。行酒次至临汝侯,临汝侯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乃骂临汝侯曰:「生平毁程不识不直一钱,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女兒呫嗫耳语!」武安谓灌夫曰:「程李俱东西宫卫尉,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灌夫曰:「今日斩头陷匈,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吾骄灌夫罪。」乃令骑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缚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魏其侯大媿,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武安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
魏其锐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忤,宁可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婴独生。」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赐魏其食,曰:「东朝廷辩之。」
魏其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他事诬罪之。武安又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柰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幸而安乐无事,汀梦胃靡衾止仿硖镎M‘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於是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入不测之吴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凌轹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枝大於本,胫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後不敢坚对。馀皆莫敢对。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後,皆鱼肉之矣。且帝宁能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录录,设百岁後,是属宁有可信者乎?」上谢曰:「俱宗室外家,故廷辩之。不然,此一狱吏所决耳。」是时郎中令石建为上别言两人事。
武安已罢朝,出止车门,召韩御史大夫载,怒曰:「与长孺共一老秃翁,何为首鼠两端?」韩御史良久谓丞相曰:「君何不自喜?夫魏其毁君,君当免冠解印绶归,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让,不废君。魏其必内愧,杜门齰舌自杀。今人毁君,君亦毁人,譬如贾竖女子争言,何其无大体也!」武安谢罪曰:「争时急,不知出此。」
於是上使御史簿责魏其所言灌夫,颇不雠,欺谩。劾系都司空。孝景时,魏其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莫敢复明言於上。魏其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复召见。书奏上,而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诏书独藏魏其家,家丞封。乃劾魏其矫先帝诏,罪当弃市。五年十月,悉论灌夫及家属。魏其良久乃闻,闻即恚,病痱,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杀魏其,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乃有蜚语为恶言闻上,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
其春,武安侯病,专呼服谢罪。使巫视鬼者视之,见魏其、灌夫共守,欲杀之。竟死。子恬嗣。元朔三年,武安侯坐衣襜褕入宫,不敬。
淮南王安谋反觉,治。王前朝,武安侯为太尉,时迎王至霸上,谓王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贤,高祖孙,即宫车晏驾,非大王立当谁哉!」淮南王大喜,厚遗金财物。上自魏其时不直武安,特为太后故耳。及闻淮南王金事,上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时决筴而名显。魏其之举以吴楚,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然魏其诚不知时变,灌夫无术而不逊,两人相翼,乃成祸乱。武安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呜呼哀哉!迁怒及人,命亦不延。众庶不载,竟被恶言。呜呼哀哉!祸所从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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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 记
【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
御史大夫韩安国者,梁成安人也,後徙睢阳。尝受韩子、杂家说於驺田生所。事梁孝王为中大夫。吴楚反时,孝王使安国及张羽为将,扞吴兵於东界。张羽力战,安国持重,以故吴不能过梁。吴楚已破,安国、张羽名由此显。
梁孝王,景帝母弟,窦太后爱之,令得自请置相、二千石,出入游戏,僭於天子。天子闻之,心弗善也。太后知帝不善,乃怒梁使者,弗见,案责王所为。韩安国为梁使,见大长公主而泣曰:「何梁王为人子之孝,为人臣之忠,太后曾弗省也?夫前日吴、楚、齐、赵七国反时,自关以东皆合从西乡,惟梁最亲为艰难。梁王念太后、帝在中,而诸侯扰乱,一言泣数行下,跪送臣等六人,将兵击卻吴楚,吴楚以故兵不敢西,而卒破亡,梁王之力也。今太后以小节苛礼责望梁王。梁王父兄皆帝王,所见者大,故出称跸,入言警,车旗皆帝所赐也,即欲以侘鄙县,驱驰国中,以夸诸侯,令天下尽知太后、帝爱之也。今梁使来,辄案责之。梁王恐,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为。何梁王之为子孝,为臣忠,而太后弗恤也?」大长公主具以告太后,太后喜曰:「为言之帝。」言之,帝心乃解,而免冠谢太后曰:「兄弟不能相教,乃为太后遗忧。」悉见梁使,厚赐之。其後梁王益亲驩。太后、长公主更赐安国可直千馀金。名由此显,结於汉。
其後安国坐法抵罪,蒙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然乎?」田甲曰:「然即溺之。」居无何,梁内史缺,汉使使者拜安国为梁内史,起徒中为二千石。田甲亡走。安国曰:「甲不就官,我灭而宗。」甲因肉袒谢。安国笑曰:「可溺矣!公等足与治乎?」卒善遇之。
梁内史之缺也,孝王新得齐人公孙诡,说之,欲请以为内史。窦太后闻,乃诏王以安国为内史。
公孙诡、羊胜说孝王求为帝太子及益地事,恐汉大臣不听,乃阴使人刺汉用事谋臣。及杀故吴相袁盎,景帝遂闻诡、胜等计画,乃遣使捕诡、胜,必得。汉使十辈至梁,相以下举国大索,月馀不得。内史安国闻诡、胜匿孝王所,安国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臣死。大王无良臣,故事纷纷至此。今诡、胜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於皇帝,孰与太上皇之与高皇帝及皇帝之与临江王亲?」孝王曰:「弗如也。」安国曰:「夫太上、临江亲父子之间,然而高帝曰『提三尺剑取天下者朕也』,故太上皇终不得制事,居于栎阳。临江王,適长太子也,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自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以私乱公。语曰:『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今大王列在诸侯,悦一邪臣浮说,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於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而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孝王泣数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诡、胜。」诡、胜自杀。汉使还报,梁事皆得释,安国之力也。於是景帝、太后益重安国。孝王卒,共王即位,安国坐法失官,居家。
建元中,武安侯田汀禾荆坠笥檬拢补晕灏俳鹞镆磐‘。汀园补螅熳右嗨匚牌湎停凑僖晕钡囟嘉荆ㄎ笏九C鲈健⒍较喙ィ补按笮型趸纸N粗猎剑缴逼渫踅担罕喟铡=ㄔ辏浒埠钗┫啵补反蠓颉
匈奴来请和亲,天子下议。大行王恢,燕人也,数为边吏,习知胡事。议曰:「汉与匈奴和亲,率不过数岁即复倍约。不如勿许,兴兵击之。」安国曰:「千里而战,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兽之心,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为广,有其众不足以为彊,自上古不属为人。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且彊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群臣议者多附安国,於是上许和亲。
其明年,则元光元年,雁门马邑豪聂翁壹因大行王恢言上曰:「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阴使聂翁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吏,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之,以为然,许聂翁壹。聂翁壹乃还,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於是单于穿塞将十馀万骑,入武州塞。
当是时,汉伏兵车骑材官二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诸将皆属护军。约单于入马邑而汉兵纵发。王恢、李息、李广别从代主击其辎重。於是单于入汉长城武州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行掠卤,徒见畜牧於野,不见一人。单于怪之,攻烽燧,得武州尉史。欲刺问尉史。尉史曰:「汉兵数十万伏马邑下。」单于顾谓左右曰:「几为汉所卖!」乃引兵还。出塞,曰:「吾得尉史,乃天也。」命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引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即罢。王恢等兵三万,闻单于不与汉合,度往击辎重,必与单于精兵战,汉兵势必败,则以便宜罢兵,皆无功。
天子怒王恢不出击单于辎重,擅引兵罢也。恢曰:「始约虏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闻,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礻是取辱耳。臣固知还而斩,然得完陛下士三万人。」於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私行千金丞相汀M‘不敢言上,而言於太后曰:「王恢首造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丞相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也,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