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道是无缘(原名:三秋惊)-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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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瀛索性大方地把眼镜摘了,冲他一笑,曹力行不好意思,嗫嚅了半天,说“别太累。”连瀛知他好心,感激地笑了笑。
连瀛去各个部门送宣传材料,主任有心让其他人送,连瀛不愿多事,坚持自己的工作。遇到平时熟络的,大家的目光多少有些躲闪,连瀛只装作不知,只和熟识的人说笑几句,留了材料就走,关上门,背后一片叽叽喳喳,连瀛紧走几步在角落处喘息几下。小人鱼在鱼尾变成双腿后,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连瀛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两样,心口紧得厉害,每动一下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只能拼命张着嘴。楼上楼下一圈走下来,连瀛仿佛耗干了体力,再无精力掩饰惨淡的笑容。
黎志爽进来的时候,连瀛正抬眼喝水,看见黎志爽轻蔑的眼风扫过来,在她面上只停顿一下便转到其他处。连瀛懒得理她,没一会儿主任叫连瀛进去,原是信贷部门又要进行新产品大客户推介会,需要部分宣传工作,连瀛应了去看会议室如何布置,回去取了东西再走进会议室,刚好听到信贷部门几个人侃八卦。说的是新近的“艳照门”事件,连瀛没搭话直接到音响屋里调音响,只听一个小女孩感叹地说,“阿娇多清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都不相信。”另一个小伙子也说,“是啊,我同学的偶像呢。”突然,黎志爽在旁边凉凉地插了一句,“人不可貌相,貌似清纯简单的人可不简单,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啊,我们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吗?”小伙子半信半疑,“我觉得她很好啊,不像大家说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女孩子哼了一声,“你们男的总是容易被色所迷惑。”
连瀛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她自问不与谁为敌,人情世故上处得清爽,从不曾背后嚼人舌根,更不曾诋毁别人半分,而今却屡次被污水溅污,鲁迅说中国人的看客心理诡异得很,这些人原本与她无干,现在却都为了看戏不惜干净的人格当无聊无知的看客。手上的劲一下子过大,声音的旋钮突然被转动,正在调试的噪音“哧啦”一声窜了出来,刺人耳鼓膜,外面的人吓了一跳,跑过来开了门,却看见连瀛在里面苍白了脸正低头修音响。
旧识
唐秉沉开车在路上走,正是下班高峰,有点堵,所以车速很慢和车流蠕动在拥挤的街道上。唐秉沉百无聊赖眼睛向窗外看去,正好看到连瀛茫然走在街头,神情萧索,似乎神不守舍。想起以前追求连瀛的事情,唐秉沉咧嘴苦笑一下,不是他不能坚持,如果仅仅是羞涩也罢,他有耐心等她接受,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连瀛的抗拒和戒备,要么是她有心结,要么就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又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看着连瀛萧瑟的背影唐秉沉居然找不到可以叫住她打个招呼的理由。连瀛总是在温柔沉默之外露出隐隐的心事沉重。突然窗外乱了起来,一个瘦小的男子从连瀛身边擦身而过,连瀛似乎被拽了一下,可能是手拿的紧,包并没有拽走,连瀛好像没醒过味儿,愣了一下,茫然回头。
唐秉沉这下看明白了,那个男子是个小偷,可能要抢连瀛的包但没成功,关键是连瀛只是短短地一愣复又陷入自己恍惚的世界。唐秉沉看得惊心心里着急,看看车流没有动的迹象,跳下车子冲到路边揪了连瀛往车里去。连瀛看清楚是唐秉沉,有一瞬间的挣扎然后便乖乖地跟着上了车。
唐秉沉坐到驾驶座说“你差点儿被抢,知不知道。”连瀛回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唐秉沉看她的神情还真没有被吓到,正不知说什么,前面车动,挂挡车子重新启动。车厢中的两人都沉默了。自从上次出游含蓄表明后,两人并没有再深的接触,连瀛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局促。
静默了好久,唐秉沉直觉连瀛有事,从反光镜看连瀛一眼,“箱里有温的牛奶,你要不要紧,有心事的时候不要乱走,容易有危险。”
连瀛摇摇头,刚要说话,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下一滴,只一滴,唐秉沉却看见了,在连瀛交握的手背上,映着落日的余晖闪了令人心疼的光。
“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饭吧,自上次项目后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开心聊过了。”
连瀛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虚弱地需要快速的补充能量,她已经晃了近两个小时了。
拣了家茶餐厅进去,唐秉沉看着连瀛喝了一大杯滚烫的开水,然后又在本来就很辣的酸辣汤中又加了胡椒粉,唐秉沉看得讶异,伸手夺了过来,连瀛却恍然一笑说,“不用担心,能量而已。”
连瀛全无形象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喝了两碗汤,唐秉沉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头,知道胡椒粉不过是她的障眼法而已,也不说什么,泰然地夹了菜蔬细细咀嚼。
一餐完毕,连瀛的情绪好了些许,争着付账,还是被唐秉沉挡了,“别和我抢,被你请说出来是我的笑话。”
连瀛住了手,微微笑笑,“你总是那么绅士,会让很多女孩子折服的。”
唐秉沉轻笑,“不包括你吧。”
连瀛没有说话,如果没有孟昭欧,也许我会喜欢的。
“有事吗,如果需要我,尽可以说,别什么都闷在心里。”唐秉沉换个话题。
连瀛想如果我能说出来也许会好些,可他却不是个好的对象。路人甲路人乙都可以,唯独不是他,虽然唐秉沉值得信任,可他是孟昭欧的属下,却是最坏的身份。
连瀛摇摇头,“没什么,工作上有些累而已。现在心情好很多了。”作势放松地站起来,“可以走了,谢谢你的餐饭。”
唐秉沉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
送连瀛到小区,连瀛下车时,唐秉沉突然说,“找个男朋友吧,总有值得的人让你信任。”连瀛回头,“谢谢。”
唐秉沉看着连瀛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方向盘一打转向来时的路。“如果没有,我是你永远值得信任的朋友。”后半句话他没说,或者是多余的。
流言的一天又过去了,连瀛不知道还有多少等着她,但愿很快就过去,她不能保证在这样的气氛里她还能坚持多久。疲惫地打开药箱取出一粒芬必得,头疼了很久,这几天每天都会疼,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吃一粒。她怕成瘾,就像习惯孟昭欧的温暖,想要戒掉的时候已经深入到骨头里只有需要手术才能拔掉。
孟昭欧的电话依然响起,忙于公司事务的他实在无法天天到连瀛处报道,只能保证每天晚上的电话之约。这个时候,孟昭欧总在想,快点解决掉这一切吧,这样他就可以娶她回家,再也不是这样两地相思。他有些兴奋,事情正在按预想的来,虽然工作量大了些,想想未来的确值得。
连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听孟昭欧说话,缓释胶囊的麻痹作用正在缓缓发生效果,连瀛的大脑麻麻的,似乎只能用嘴巴思考,脱口而出唐秉沉的名字,那边孟昭欧明显顿了一下。连瀛想到他们的关系,简单解释了情况。孟昭欧有点轻微不满,心里不禁腹诽唐秉沉,看来这小子工作还是不够多,居然在老板忙的时候和老板的女朋友吃饭。
可怜的唐秉沉怎么会料到这一餐饭吃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至于以后他有多忙,为什么那么忙,而且不经意间会看到老板阴谋得逞、大仇得报的快意,他永远也想不明白。而孟昭欧也是永远不会让他知道真实原因的。
连瀛困意渐生,竟然拿着电话筒睡着了,孟昭欧思想斗争了半天,却发现那边厢已经入梦,哭笑不得地轻轻道声晚安,挂了电话。如果不是连瀛坚持保留自己的生活,他早就把那边的房子腾空了,日子不是这么个过法。想着这些,突然有种抑制不住要见连瀛的冲动。想她一定是趴在床上没盖被子,暖气刚停,屋里还凉。看看办公室窗外墨色的夜空,孟昭欧起身穿了衣服,只是想看看那只小猫,自己也该回去休息了。
车风驰电掣在深夜的街道疾驰,转眼到了连瀛的楼下,保安见高级的轿车自然不会多问放了孟昭欧进来。轻声开了房门,客厅的灯还亮着,换了鞋走到卧室,自己猜的一点都没错,连瀛穿了睡衣趴卧在床上,电话筒还在手里,头发仍然有点湿。孟昭欧不禁皱了眉头,不感冒才怪。
连瀛正睡得舒服不想被挪来挪去,迷迷蒙蒙睁开眼,却看到孟昭欧弯了腰给她脱袜子。觉得是梦,他怎么会来,不是说明早要出差吗,是的,不会在这里的。梦也好,能入梦看见他也好啊。那些事情又算什么呢?连瀛凑过身体抱了孟昭欧的背,喃喃地说,“我想你,想让你陪我。”
孟昭欧回头看连瀛闭了眼睛兀自低语,心头百转千回,抚了连瀛的头发,“我不走,就待在这儿陪你。”
反目
孟昭欧洗漱完毕上了床,不待他伸手,连瀛居然主动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孟昭欧轻笑这小妮子今天居然这样主动。深夜停了暖气的屋子里冷,两个人拥抱着渐渐生成暖意,孟昭欧觉得有点热,连瀛仍然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无疑这是一种煎熬,孟昭欧低了头寻她的唇,连瀛似乎才从恍惚的梦中醒来,睁大眼睛看着孟昭欧,眼里漫出泪影,孟昭欧动情地吻上连瀛的眼睛不让泪流下,翻身覆住连瀛。身体与身体接触的刹那,孟昭欧感觉到连瀛哆嗦了一下,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他的肩膀,孟昭欧只能深深地深深地进入,为什么在最深处的时候他会有种恍若失去的恐惧。拥着连瀛孟昭欧想或许是他太渴望两人在一起了才会有这样的惧意。
第二天一早是周末,连瀛睁开眼睛看着窗帘缝里漏进来的光再看看身边熟睡的孟昭欧,微微叹口气,如果没有杂音,这大概是个温馨的周末清晨了吧。想起时下流行的话,活在当下,活在眼前,轻轻起身,套了家居服,抛开杂念,先填饱肚子再说。
孟昭欧喝着金黄的小米粥,看着低头正吃三明治的连瀛,突然说,我们去游乐园吧。天气好得不得了,这个季节待在外面的确比待在屋里舒服得多,连瀛在流言的阴霾中闷了一星期,确实向往阳光灿烂的日子。
两人都穿了休闲的衣服,连瀛戴了顶鸭舌帽,架副墨镜,孟昭欧回头一乐,刮一下她的鼻子,“小瘪三儿。”连瀛皱眉,“就这样!”孟昭欧把帽檐儿一拉,“快走,小妞。”
游乐园的人还真不少,连瀛跑去做了摩天轮和过山车,心脏有点受不了,在空中一直抓了孟昭欧的的手张着嘴尖叫,孟昭欧倒是没什么,对于男性来说只是小儿科而已,他好笑地看着连瀛惨白的脸孔,把她揽到怀里,可连瀛却不领情,挣扎着出来接着尖叫。孟昭欧只好忍着耳鼓膜被刺穿的可能陪她疯下去。
连瀛直到上了车,仍然时不时的尖叫一下,孟昭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连瀛,孩子气又带点疯气,伸手把连瀛的脑袋拨了一下,“还没有疯够?真应该早点带你来,疯成这样,现形了吧!”
连瀛瞪了他一眼,“叫出来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在高处。你也应该叫。”
“疯一个就够了,我得看着你。”
“疯子没什么不好,根本不用管别人想什么,过好自己就行了。”连瀛突然松懈下来闷闷地说。
孟昭欧开着车没注意到连瀛的情绪变化,只道她累了,“歇一会儿,我们去吃泰国菜好不好?”半晌不见连瀛说话,回头看她开着车窗,眼睛眯着望向车外,风把两鬓的头发吹得妖娆乱舞。似乎记忆里有这样的情景。
好一会儿,连瀛说我想喝冬阴功汤。
话飘到孟昭欧的耳朵里,“你今天很反常啊,不是最不喜欢喝冬阴功汤吗?继续疯?”手作势探过来摸连瀛的额头,然后煞有介事地说,“嗯,持续低烧。”
“我在尝试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心理学家,别玩深沉了,喜欢就喜欢,哪来那么多哲理。”孟昭欧纳闷儿刚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蔫蔫的变诗人了。最近连瀛的变身本领强很多啊。
“是你要问我的,今天就是想吃,哪里来那么多原因。”连瀛强词夺理。
“狡辩,怪不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研究生读得没法子管喽。”孟昭欧故意拖长了声音,招来连瀛不轻不重一巴掌。
连瀛还是没喝几口,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被孟昭欧夺了汤匙,“干嘛勉强?”
连瀛故作轻松地喝了口水,“不能忍受的还真是不能忍受。硬了头皮也不行啊。”
“疯子和诗人只差一步,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孟昭欧给连瀛夹了一只剥好的虾。
“诗人怎么了,总比商人好。”连瀛鼻孔冲着孟昭欧,哼了一声。
“同志,要说市侩,我似乎觉得银行更显而易见一些。”孟昭欧好整以暇地看着连瀛。
连瀛被堵了嘴,用力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