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宠妃[元春重生]+番外 作者:青色兔子(晋江vip2014-09-23完结)-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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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树神婆娑轻抚眉心,还是那句,“阿音莫要胡闹”,只是带了点无奈又隐约有些宠溺。
“见过宝树神。”贾元春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羞赧,垂首行礼。
“贾氏元春,不需多礼。”宝树神婆娑隔着半臂远的距离虚扶一下,“我曾让座下侍女琳琅入你梦中,取你生魂为引,呈给司命神官,逆转星辰,赋你重生。你可还记得?”
贾元春回忆起来,只觉那梦中种种清晰无比,忙道:“记得。敢问上神,梦中还有我二妹、三妹、她们……”
“她们乃是饱含怨恨而死。阿音在无有间听到其饮泣之声,为之同悲,说与我听,同入你梦,让你们姐妹三人相聚片刻,稍慰其苦、稍解其怨——得以释然投胎,转入轮回。”
贾元春怅然,“原来如此。”想到梦中女仙的话,问道:“不知是何事要我为上神筹谋呢?”
“此事说来话长。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那时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着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仙子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①’由此引出一段公案来。”宝树神婆娑娓娓道来。
贾元春细细听着,待听到绛珠仙子偿泪之说,不觉动容。
宝树神婆娑叹息一声,“这神瑛侍者与绛珠仙子由此下世,前者托生为你那衔玉而生的弟弟贾宝玉;后者则化为那父母早亡、寄居府上的林氏孤女,名唤黛玉的。”
贾元春无声得“啊”了一下,再料不到竟有此奇事。
“那黛玉倒也果真为宝玉流尽了一生眼泪,践了前言。这神瑛侍者历练已完,回来在警幻仙子那儿销了号,便一切如常。只那绛珠仙子,毕竟为仙日短,又从未曾历过情劫,这一世历练因爱绝而不得善终,竟入了魔障,终日游荡于精怪出没之所,缠绵情爱如痴如癫——时日久了,便再不得归于仙位。她以草木之质,修得女体,挂名仙居,实属不易。我不忍见她入魔成精,故此请你重活一世,玉成其事。”
贾元春回思前情,又问道:“前者说这绛珠仙子因未酬报灌溉之德,五内郁结,故而许下偿泪之说。若是我助其成为眷侣,她又怎么还会为之倾尽一生眼泪呢?岂不也是坏了仙子大事。”
宝树神婆娑点头道:“你思虑缜密,并不因对你不利便闭口不言,我没有选错人。”他说到这里,唇角微翘,“只要能让绛珠仙子归入天界,我自能解其五内郁结之意。”
阿音在一旁插言道:“你又有什么法子啦?拿长生果儿去送神么?”带点小戏弄小鄙视的口吻。
“阿音……”
“阿音,不要胡闹!”阿音拖长音调学着宝树神的语气,“你就只会这么说我。你才胡闹呢。为了个绛珠仙子,逆天而行让这凡人重生,浪费了两个长生果——到时候洪荒大劫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宝树神婆娑温声道:“不需为我担忧……”
阿音安静了一刻,开口道:“谁为你担忧啦!呸呸呸,自恋鬼!”她坚持道:“总之,我是要跟她下世的!”
宝树神婆娑又开始轻抚眉心。
“我可以帮忙的!”阿音开始说服贾元春,“我的声音能够蛊惑人心——真的,你带我一起下世,有什么人不听话的,我说了肯定就有用!”
神仙有这个法术,贾元春深信不疑,只是,“阿音,你若是下世了,是否也会托生为凡人呢?”若是变成了凡人,可还会有这法术?
“哎呀,我又不去警幻仙子那挂号的,偷偷溜下去么……过个几天就回来啦,神不知鬼不觉的……”
“阿音,为何想要下世呢?你还未到历练之时……”宝树神婆娑温声询问。
“我喜欢!”阿音回答得铿锵有力,“狐狸精讲了好多凡间的事情给我听,好吃的好玩的热闹的——我想去!”
宝树神婆娑皱着眉头,很久没有出声,只看面色就知道他很为难。
阿音泫然欲泣,“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她没有形体,更不会有眼泪,但是只这声音已经足够悲伤。
“好吧。”宝树神婆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退后一步,举手拔下玉簪,乌发如墨散落下来。
“阿音没有形体,下世久了没有寄居之处,恐怕会精怪侵蚀灵气。我将这玉簪交付给你,”宝树神婆娑注视着贾元春,言辞恳切,“请你妥善保管,给阿音容身之处。”
“我一定善为保管。”贾元春忙应承了。
“阿音有时候喜欢胡闹,但是性善心软,并无恶意的,请你……”
“哎呀,”阿音不满地插言道,“谁要你交代这么多啦?我都活了几亿年了好不好?”
宝树神婆娑摇头笑,左臂一挥,青袍当风,竟招来一片星海!
无数璀璨星子流转如雨,星雨越转越急,贾元春不由得闭上眼睛,耳边响起阿音轻快喜悦的笑声。
“每次凡间看到星雨,就是有神仙下世啦!”阿音的声音被迅疾的风扯成一丝一缕的,她笑着叫着,欢喜无限。
贾元春却在这女孩的叫嚷中,听到宝树神婆娑温和的声音清晰响起,“贾氏元春,记得玉成绛珠仙子与神瑛侍者之事。替我照顾阿音,多谢。”阿音激动的笑闹声还在继续,贾元春闭目叹息,多么幸福的司音神,活了几亿年还能保有这样的天真。
身体可以重活一世,心呢?
浑身一沉,耳边风声已停,贾元春试探着睁开眼睛。
入目是青色的轿帘,身下是舒适暖和的兔毛褥子,手中——却是宝树神婆娑交给她的玉簪。
阿音的声音从玉簪中飘出来,懒洋洋的,“不愧是极北之海最初的暖玉所制,真舒服呀。”
贾元春的目光从玉簪移到那握着簪子的手上。
指如青葱,肤如凝脂,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它的年轻鲜亮。
“压轿——”外面仆妇的一声高喊打断了贾元春的思绪。
轿子落地,轿夫回行一射之地,从西北角门退了出去。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尾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元春下轿。
早有丫头往内飞跑去报信了,这样得赏钱的机会谁不争先。
贾元春将那玉簪收入袖中,探身出轿子,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四顾一望,只觉故地重游、几欲落泪。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那是老祖宗的心头爱物。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贾元春一眼扫去,只觉个个面目熟悉、却一个名字都记不起来。那些丫头早都笑迎上来,先是恭贺,“大姑娘给选中做了女史,真是阖府的大喜事。”又道:“方才碧玺来报说是将大姑娘从宫里接回来了,老夫人、二太太正念着呢。”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大姑娘回来了。”
碧玺。
这个名字落入贾元春耳中,掀起一阵惊痛。
“我怨!我恨!”碧玺伏在她床边,凄厉恸哭的声音犹在耳边。太后、月太妃、皇帝、珍妃、碧玺、她那胎死腹中的孩子……凤藻宫一整夜的大雪,勒紧她喉咙的明黄色丝绦……
“大姑娘?”丫头们见她举步不前,带着笑疑惑问询。
贾元春稳住心神,她重生了,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喂,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贾珠的呀?”阿音的声音忽然响起。
贾元春吓了一跳,见身边丫头婆子并无反应,犹如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咯咯,她们听不到我说话的,别害怕。我方才听那笼子里的鹦鹉、画眉闲聊,她们说最近奇怪得很呢,总有乌鸦往大少爷贾珠住的院子里飞,怕是大少爷要不好了……说你可怜呢,才从宫里回来,就要赶上哥哥离世……”
☆、第10章
这贾珠乃是贾元春的同母哥哥,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上一世,元春入宫为女史,不出旬月就听闻大哥离世的消息,当时悲痛难耐;如今重生,与那记忆总也隔了十余年的光景,都记不真切了。
贾元春想着,迈步入内,抬眼就见居中正位上坐着一位鬓发花白的老妇人,赫然是未显老迈之态时的贾母,激动处不禁觉得脚下虚浮。
“我的儿!”贾母带笑喊了一声。
贾元春再忍耐不住,扑上前来,伏在贾母膝上,哽咽道:“老祖宗。”一语未了,那泪早已走珠儿似得掉了下来。
“怎得哭了?”贾母抚着她肩背,又是笑又是叹气,“几日不见倒会撒娇了。”
旁边贾母的大丫头荔枝笑道:“大姑娘自幼养在老祖宗身旁的,乍然离了,又是独自入宫,就算只去了几日只怕也挂念得紧。”
贾元春将头埋在贾母膝上,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气息,怎么都忍不住泪水。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离家数日;而谁知道,于她而言,已是隔了一辈子那么长!
“快别哭了。”贾母先是哄她,“你娘还在一旁呢,这几日为你操碎了心,快去见过了——”见大孙女只是流泪不语,渐觉不对,侧身去看她,“可是在宫里受了委屈?说出来,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呢,别哭了……”说着叹了口气,“勾得我这眼里也发酸……”
贾元春渐渐收了泪,索性赖在贾母膝上,笑道:“孙女儿不过是见到老祖宗,喜欢坏了……好好的,宫里谁又会来给我委屈受呢?素日无冤无仇的……”
“那就好,那就好。”贾母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她站起来,嗔怪道:“一回来就哭了这一场,还不快去见见你母亲。”
贾元春忙转身,就见左首一妇人正端端正正坐着,鬓发齐整,双手叠放在膝上,只眼中神情泄露了她的激动喜悦。
“太太。”贾元春走上两步,欠身请安,也强自按耐着心潮澎湃。
王夫人忙一手将大女儿扯起来,打量着她摩挲着手腕道:“瘦了些……我吩咐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让周管家从九龙斋买了糖葫芦……”说着笑,“你就是爱吃甜的。”
贾元春几近贪婪地注视着母亲容颜,这会儿,母亲还年轻,没有白发,保养得宜,面容光洁,只笑起来在眼角有浅浅的细纹——那样亲切又温暖。“太太这几日身上可好?”
“好,好。上面有老祖宗撑着,下面有珠儿媳妇帮衬,我倒是落了个清闲……”王夫人越发笑起来。
贾元春环顾四周,接话道:“却没见着大嫂子。”
王夫人略显愁容,“珠儿昨夜又咳醒了,你大嫂子走不开……”旋即又展颜道:“太医看了,说并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攻书累着了。”
想到阿音的话,想到上一世贾珠的早逝,贾元春没办法像母亲一样乐观,但是此情此景她也不忍多说什么——更何况,她如今不过是才入宫选为女史,回府暂住几日的十三岁女孩,她又如何能一回府就开口对祖母、母亲说长兄只怕要不好了呢?
“宝玉呢?诸位妹妹呢?”贾元春转了话头。
贾母笑道:“方才宝玉还闹着要等你,不肯午睡,折腾了会子,到底小人儿撑不住劲,让李奶妈带他去歇着了。你舅姥娘今日来访,湘云那丫头也跟来,倒与迎春、探春两个丫头投契得很——上午玩了一会还不够,带着一同去了史府,估摸着要用了晚膳才回来。”
贾元春顿了顿,才记起贾母口中的“你舅姥娘”就是贾母长兄的妻子,忠靖侯夫人;湘云则是忠靖侯世子的独女。她目光微沉,记起上一世后来,忠靖侯世子与世子妃早逝,最后是湘云的叔叔承了爵位。这湘云的叔叔却是个蠢货,袭了爵位之后受了人煽动,竟然搅进天家之事,若非先帝去得早,他定然要落得灭门下场。
“想什么呢,一时呆呆的。”贾母招手示意她走近,握住她的手娓娓道来:“可是担心入宫之事?三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本来著姓大家与咱们八公府中的女儿就都有宗人府记档的,到了年纪是得入宫——原本托了人免了你的名额,只是圣上却亲自下了旨意,说听闻你贤孝才德,令你入内为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