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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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应该学这个。”
果真她轻松下来，眨眼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原因啊。高考的时候没有考好，调剂到了水电水利这个专业，就一直念下来了。又懒得转系，结果成了现在这样。吴总，你呢？”
“问我？”吴维以挑眉。
“是啊，你问我了，我也应该问你嘛，”不待他搭话，陆筠自问自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学院曾经统计过，自愿选择这个专业的人少之又少，都是被逼无奈。你肯定也是这种情况的。”
“不是。”回答的声音清脆有力。
说着他迈开步子离开河边。陆筠迅速跟上去。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三章 江月（。。
2010…1…26 20：21：21 本章字数：1106
“你是第一专业选的水利？”
吴维以颔首。
这话换来陆筠由衷的击节赞叹，顺便送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恭维：“也对也对。您到底跟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呢。”
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没听到这个评价，差不多快被遗忘的那些记忆犹如夜空的星星一点点亮起来，在心头闪烁不停。他轻轻转过脸看一眼身畔巧笑倩兮的年轻女工程师，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
两个人轻轻说着话。夜晚的江边很凉，江水拍岸，扑过来的水汽带着寒意，预示着深秋的到来。
工地上日夜不停地忙碌起来，本来急不得的工作要加快进度，需要加快进度的工作就更要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完成。
虽然吴维以很少提起“时间”这两字，但谁心里都个倒计时牌：例如分期导流进度及方式，例如围堰的坚固情况，例如机组调试和厂房二期建设，这些工程必须要在明年春天之前弄完。每年的春天，斯瓦特流域的雪山就会解冻，那么多融化的雪水急流而下，情况不容乐观。今年天气普遍偏暖，仔细研究过最近三十年的气候变化水文记录之后，陆筠几乎可以确定，明天春天斯瓦特河流域将有一场大水。可想而知，那时候许多工程上的事情就会显得非常困难。再加上工程有时间限制，明年这个时候，水电站必须完工，然后交接给巴基斯坦方面，而现在万事万物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在生活辛苦而没有新意的情况下，日月就真的成了一把梭子。一场场迅速的日升月落游戏后，光阴也就随之走失。不过这些对于吃惯苦的水电人来说，工作压力大、劳累都没有关系，说明工程运转良好，只怕无事可做，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那么多的事情宛如牛毛，工地上缺乏人手的现状就更为突出。到处都缺人，一些当地人也来帮忙，可还是不够，技术人员尤其少得厉害。基本上工程师、测量员、钻探手都一个顶两三个人，大家每天都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连晚上都不能真正休息，通常是把被子一卷，直接睡工棚。为了加快进度，工人们分为两组，晚上连夜施工。
钻探机的声音响亮一阵子然后消失一阵子，无数次刚要睡熟又被吵醒，一晚上翻来覆去多次，熬到凌晨两点后才能勉强休息。工棚条件本身就简陋，到处都有破洞，冷如冰霜锐如尖刀的河风如一头刚从笼中放出的野兽肆意狂奔而来，由远及近地敲打着各种设备，发出哐哌哌的声音，并不需要人要求就自作主张地从缝隙里扑入，又绵长地离去。除了骤然降低的温度和摇曳的灯光，其他一切照旧枯燥无味。
陆筠作为一个女孩还是受到了优待，她并不需要睡工棚守工地。不过总觉得内心有愧——所有的工程师一天天轮流守工地，她成了一个例外。于是琢磨再三，去问了吴维以原因。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三章 江月（。。
2010…1…26 20：21：23 本章字数：902
他们那时正在查看各小组的进度，重新调配人手。吴维以正蹲下身看刚刚浇上混凝土的围堰和新开挖的明渠。他在各方面都是专家，三言两语就指出了混凝土可能存在的问题。国内的技术人员还是按照以前的配方设置材料比例，却忘记了巴基斯坦的土壤和国内的大不一样。
“土壤调查要做好才能就地取材，仪器不够我来想办法。如果几个月后河床混凝土出现裂缝，江水同时暴涨，那就是真正的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了！”
话很严肃，但道理再正确不过。
说完这番话，吴维以才看她一眼，回答她十分钟以前提出的问题：“不行。”
陆筠说：“我觉得没关——”
话还没说完，见到吴维以眉头一皱，把一沓文件递给她后才沉声开口：“不行。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好了，你看一下具体数据，估算一下工程需要的时间。”
陆筠讪讪的，挤出一个“好”字。
语气虽然说不上冰冷，但绝对不容置否；其实也没有质疑或者置否的机会，吴维以处理起公事来向来以严格出了名的。陆筠于是也不敢再提。
晚上吃饭时她告诉周旭此事，换来他一声笑：“你不知道现在的工棚晚上搭通铺？好几个人一起睡的，大被同眠。”
陆筠顿时傻了眼。
周旭瘦了很多，也黑了些，笑起来颇有点阴险：“我对你睡觉时的样子没有兴趣，但是难保别人也没兴趣。你勉强算个美女啊。”
陆筠咬牙，恨不得踢他一脚。
“我在夸你，你那个表情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陆筠撇嘴。
“小筠，他应该不是怕你不能吃苦。你到底是个女孩子，看你这么瘦，哪好意思让你再去受这份罪。你也别去逞能，回去睡觉就行了。工棚里冷得我们这些大男人都有点受不了，”见到她渐渐严肃的脸，周旭停止不言，笑眯眯地来了句，“吴总对你挺关心，这些小事都帮你考虑到了。”
这句话炸得陆筠胸口一阵麻，她发了会儿呆，半晌后才说：“没有的事。他不是说过‘要学会未雨绸缪，凡是要总想在前面’这句话吗？吴总只是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到而已，哪里专门关心我。”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三章 江月（。。
2010…1…26 20：21：24 本章字数：884
周旭没分辩，耸肩一笑：“这倒也是。不过，你把他的每句话都记得这么牢吗？”
陆筠若无其事地把脸别开，专心对付饭盒里的饭菜。
那天晚上陆筠从试验场回来时已是夜深了，她收拾了一下，想起晚上跟周旭的那番谈话，从床上抱起一床保暖毛毯去了江边的工地。本来是走惯了的，又有机器声音指路，很快就到了，找准了地方，掀开帘子进去。
工棚里温度非常低，简陋让人感觉更冷，好在灯光足。周旭一个人裹着一条毯子坐在书桌前看书和计算，他旁边是台笔记本，进入了屏保程序，不停闪现着谜一样的贝塞尔曲线。
周旭正在计算运输强度和运输费用，忽然感到风进了屋子，听到外面一响，诧异地回头，只见抱着毛毯的陆筠一张冻得通红的脸，眨眨眼：“哦，送温暖来了？”
“是啊，”陆筠把毛毯扔在床上，“我多了床毯子，给你们拿过来。”
“你呢？”
“是多余的一床。我从国内带来的。”
周旭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里就你一个人？”
“是啊，吴总临时被人叫走了，说是总局来了重要指示，”周旭说，“才刚坐下就被人叫走了，哎，都是累死的命。”
陆筠摊了摊僵硬的手：“这不都是没办法嘛。早知道会这样了。”
周旭看她一眼：“小筠，你后悔吗？我们签了三年的合同，我还无所谓。等你回国的时候，都老了，嫁不出去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天气冷，还有闲心在这里说冷笑话？”陆筠不满，“再说了，我嫁不嫁得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周旭重重叹口气，“如果你也没人要的话，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儿。”
陆筠啼笑皆非：“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你其实没必要来巴基斯坦的，当时王主任不是挺欣赏你的吗？你求求他，没准就不用来了。在国内虽然也吃苦，但比现在肯定好多了。”
周旭放下笔，回头问：“那个问咱俩是不是一对的王主任？还说如果是，就可以分一套房子？”
陆筠忍住笑，点头。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三章 江月（。。
2010…1…26 20：21：26 本章字数：825
周旭满脸后悔：“其实我觉得咱们那时候应该承认的，去扯张结婚证骗房子。前几天给我妈打电话，她说现在房价‘嗖嗖嗖’上涨！”
周旭贫起来就没完，陆筠连连摆手：“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太阳就出来了。忙你的吧。”
这个时间，钻机轰轰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响一些。本以为是夜深的缘故，结果掀开帘子仔细一看，却是因为今天装上高达十五米的钻塔，两台钻塔同时工作，声音太大，仔细感觉的话，似乎大地也在颤抖。
再说了两句话，陆筠的困意就上来了。她估摸着等不到吴维以回来，也站起来慢慢离开，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呵着自己的手，偶尔回头，看着钻塔上的灯光闪烁，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明亮，光芒盖住了那钩月色，于是觉得，是啊，还是暖和的。
她走路向来不看地，其实此时想看也看不清楚——工地在身后，自然也是背光的。这么直冲冲地往回走，结果上台阶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个人。来人反应比她快了若干倍，一下抓住她的双臂。
“怎么又不看路？”
声音熟悉再不过，但语气却是无奈居多。陆筠惭愧地一笑，反正她背光，他看不到她的脸，怎么厚脸皮也无所谓了。
“以为这么晚了路上没人了。”声音很小，同时稍微退开了一点。
“你刚刚去了工棚？”
“是啊，我给周旭送毛毯去，”陆筠说，“出国的时候多带了一床毛毯，反正也没什么用，就给他了。这几天他守着工地。”
吴维以眉目不动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陆筠想了想，脑门发热地说：“我听说总局有指示？”
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忽然问了自己不应该问的问题，暗自觉得窘迫，可吴维以似乎没觉得异样，说：“是的，有一些指示和一些小问题。”
陆筠仰起头看他。吴维以工作上非常务实，他如果说“小问题”，估计就是“小问题”，肯定能解决。当然，就算不能解决，他也会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三章 江月（。。
2010…1…26 20：21：28 本章字数：389
吴维以个子比她高，站得也比她高。四周都是浓重的夜色，钻塔上、工地上的光一道道地刺向崇山叠嶂。灯光有限，夜色深沉，怎么可能照得亮那么多地方——照亮面前这个人就足够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人静静站在这样的光带里，目光直视光芒，脸上没有疲惫，只有镇定和自若。他的气质忽然改变。不复平时的温和儒雅，也不复工作时候的严肃公正，而是另一种不可思议的诡魅神秘。
陆筠说：“怎么了？”
他低头，两人视线恰好碰上，看不真切。她看到他修长的剑眉微微一动，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干净弧度——这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也是那天晚上陆筠对吴维以印象最深的画面之一。
然后，光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
如果忽略那一两秒钟的视觉延迟，那么，黑暗降临的速度和光速一样惊人，犹如潮水般，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停电了。”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四章 夜色（。。
2010…1…26 20：21：30 本章字数：998
夜色•；第四章
CHAPTER04
压倒一切的寂静中，陆筠忽的醒悟过来自己刚刚胡说臆测了些什么。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灵感，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什么机器都比不上的。无数的细节浮出水面。
工程最怕的就是工业用电断电。一旦停电，就什么都不能干。所以确立建设方案之前，就要先考虑电网的接入方法和供电线路的安全性可靠性等等。这是基本要求，务必摆在最前面，绝不能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陆筠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停电的现实和眼前这真真实实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片刻后，冷月的光芒才重新出现，稍微冲淡了这个如墨的夜晚。吴维以环顾四下，他的表情自然不可能被看得真切，声音却让人听着心里发紧发麻：“看这样子，是大规模全场停电。”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周围，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一星半点的光芒。陆筠心下不安，说：“我去配电室看看是不是跳闸，或者负荷过大烧了线路。吴总你——”
吴维以打断她的话，提脚就走：“一起过去。现在所有人都在往电房赶。”
黑得几乎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五六百米距离，碎砾废料散落一地，吴维以走起路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小跑，陆筠为了赶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疾走，好几次踩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