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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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二章 山中（。。
2010…1…26 20：21：03 本章字数：1059
工地上食堂的师傅是当地大叔，人倒是相当有趣，英语也很流利，跟吴维以说笑起来外人简直一句话都插不上，可菜色却和他的人完全相反，早饭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干瘪瘪的面饼和清澈见底的白汤，看得人实在有点欠缺食欲，可还不能不吃。工作压力这么大，不吃早饭谁都抗不过一个上午。两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一角，陆筠咬了一口硬邦邦的早餐，五官立刻缩成了一团，不过这都是一眨眼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她又高兴起来：“还是能吃的，脆脆的，跟国内的囊一个味道。”
吴维以坐在她对面，觉得她愁眉苦脸又迅速眉飞色舞的样子是那么生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很乐观。”
“做人就要乐观，”陆筠笑吟吟地开口，“郁闷都是短暂的，我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生活不可能持续地坏下去，总会有转机，那为什么不笑眯眯地等待好的那一天到来？”
闻言吴维以微微点头：“道理很对，不过依我看难的不是乐观，而是如何保持乐观。人生就像就在悬崖边行走，别人稍稍一推，后果就不堪想象。热情终究是有限，而生活的黑暗期，有时候，太长了。”
“我清楚道理和生活是两码事，”陆筠托着腮慢悠悠地说，“随便翻一本名人名言，里面都是使人向上的道理。这样的道理太多了，但生活从来都不像那些道理那么简单。名言之所以是名言，它的确能给人启发。但是具体的路，还是靠自己去走。”
吴维以头发有一点长，几丝头发自然而随意地垂在额上，他笑了：“你还这么年轻，乐观一点总是好的。”
陆筠快速而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撇嘴：“说得你好像很老了。”话一出口吓了自己一跳，这几个字本身是相当正常的，可被她一说，句子里的味道怎么那么怪异呢？
她有点紧张，好在吴维以没发现话里若有若无的暧昧味道，他只是摇头：“我是不年轻了，我都工作八年了。”
陆筠在心里叫“你哪里老了，你虽然日晒雨淋但是皮肤还是不错，你虽然终日操劳但还是目光湛然，你现在走在街上照样能迷死大半条街的女人，这些都是年轻的标志啊”，这些想法都不能诉诸于口，她捂着嘴哈哈一笑，含蓄地说：“其实还好啦，大家都说您是三电最年轻有为聪明高尚……的工程师。”忍了忍，漂亮这两个字终于没出口。
“你是在给我戴高帽子？”吴维以摇摇头，忍俊不禁，“这对我没用。该做的工作还得做。”
“吴总工你戴习惯了高帽子自然免疫了，”陆筠“扑哧”一声笑了，“不过请放心，在下一定遵命，在下领着三电的高薪呢。”
正文 《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第二章 山中（。。
2010…1…26 20：21：05 本章字数：996
“心情不错。”说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是副工程师钱大华和周旭。两人看着他们，一点儿吃惊的意思都没有。钱大华打了早饭，拿着盛满汤的钢铁饭盒一步三摇地走进来，继续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啧啧，吴总，倒是很久没看到你这么高兴，因为漂亮女工程师的缘故吗？”
吴维以正在喝汤，一下子给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又看着钱大华，无比镇定地说：“今天来的早，遇到了小陆，就一起过来吃早饭了。”
周旭发觉陆筠的脸色正在可疑地变红，好心地替她解围：“是啊，钱总您没注意到陆筠这段时间都起得很早吗？她一直都很勤奋的。”
钱大华坐下，看着她一秒钟，摇头说：“女孩子还是多睡一会儿，美容要紧。工程再大，也不差你这半小时的睡觉时间。我那女儿啊，可就从来没早起过。”
说起女儿的时候，钱大华满脸放光。陆筠倒是第一次听起他说女儿，很想抓住机会转移话题，然后发现吴维以比他先一步：“老钱，每年的这个时候新生开学，小敏也去大学报到了？”
“昨天打电话回去，说是去了，”钱大华很激动，“小敏很高兴，说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人，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还说老师们同学们都很亲切。”
吴维以仿佛如释重负似的微笑，他说：“这么多年，你跟嫂子都辛苦了。等这个项目做完，你就安心地回国去吧。”
“是啊，也该回去了，”钱大华深有感触地开口，“不过要说辛苦，谁不辛苦呢？维以啊，真的，你比我还不容易。你在国外也干好些年了，不如申请一下，跟我一起回去吧。国内钱虽然少点，但好歹没这么累，离家也近，你也该结婚生孩子了。”
吴维以不置可否但绝对是领情地一笑：“过两年再说吧。”
陆筠周旭面面相觑。不需要很强的直觉也看得出，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不能告诉外人的辛酸。他们的话题后隐藏了一个世界，自己这样的新人很难深入其中，也很难了解。水电人自有自己的一个世界，那些老水电人也有自己的一个圈子，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下共同渡过了一段又一段的时光，其中的感情，外人又怎么能够涉足呢？
从水坝工地开始，沿着荆棘杂草丛生的河岸一路往上走几百米的地方，河水被绵延的山挡住，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就是水工隧道开挖之处。就像所有的工地一样，机器声鼎沸，爆炸引起了烟尘，远远看去，就像是青山绿水中的一只灰蒙蒙的煮着沸水的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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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6 20：21：06 本章字数：924
走近点就会发现，虽然现场显示出忙碌不堪的状况，但一切都很有次序，并不混乱。第一次的塌方使得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不得不更加谨慎，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二三十台重型器械分成三组工作，一组加固洞身围岩体，一组灌浆锚杆，一组深入掘进。机器的轰隆声从山洞里传来，就像天边滚来的雷，震得地上的石块碎屑不停地抖动。
陆筠和周旭蹲在高七八米的导流洞口记录数据，低声交谈。因为发掘工作已经深入了数十米，导流洞显得格外幽深，朝里看，零星有些光芒。
周旭从地上捡起一块儿刚刚爆炸后产生的小石块，又从脚畔的另一堆石块中挑出一块儿，对比着给她看：“这一带的山很有意思。你看看山体外部的这些花岗岩，坚硬抗压；现在我们挖出来的石头，风化得很厉害，断层非常明显，缝隙里都是泥沙。成洞条件不够好，第一次塌方也不奇怪了。”
机器的轰鸣声让人说话都听不清楚，大家交谈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喊。这对于他们并不是什么全新的体验了。
陆筠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努努嘴示意他装到袋子里去，说：“带回去测一下成分。围堰筑堤的时候，这些石头要区分开，不能乱用。”
“我有数。”周旭一边在笔记上记下来，又侧头看陆筠，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还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忽地开口，“我没想到你居然很适应这里。”
“你不也很适应吗？”陆筠头也不抬，一面继续校对数据——爆破的力度、挖掘的进度、导流洞的结构，一面说“怎么了？”
周旭想要开口说话，怀里的对讲机却忽然动起来。他拿出来听了听，脸色一变，拉上陆筠站起来：“快回去！咱们忘记今天下午要开技术讨论会了！”
陆筠傻了眼，也才想起来每周一四的下午是要开一次例行会议讨论技术问题的。平时也不会忘，今天不知怎么的，居然忘了时间。她收拾东西，周旭一把抓起她的包，拦住了一辆运送沙石去下游的运输车，两人飞快地上了车。
临时沿河修建的道路陡峭崎岖。昨天的微雨之后，道路有些滑，坐在车上简直有儿童游乐园的过山车的效果。运输车也不是第一次坐，但今天明显更富有挑战性，不过短短五六百米，两人的头已经撞了无数次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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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6 20：21：08 本章字数：964
跌跌撞撞下了车，因为迟到，陆筠比平时更心急，加快步子往前冲；后面的周旭正想开口让她不要着急，可刚说了个“别——”就看到她脚一崴，以一种不可避免的姿态在山路上倒下去。周旭上前两步拉住她，可依然无济于事——地上全是碎石和湿土。这么一摔，她手掌擦破，血珠从擦伤的地方冒出来，活像示威一样。她膝盖上裤腿上都是湿土，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咬着唇只喘气，气色差得好像鬼一样，样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周旭蹲下身拍掉她身上的土，一边说：“让你别急别急，你不听，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脚崴了？”
几秒尖锐的疼痛之后，陆筠神态渐渐回复，摆摆手：“好了，我没事了，快点走吧，咱们已经迟到有一会儿了。”
结果两人就这样冲进了临时的办公室。
工地上十多位工程师，二十余位技术人员都在，各自拿着图纸报告，坐了大半个办公室，听到门口的响动后，大家陆续不一地抬起头，看着他们局促的表演，神情各异，但目光都是善意的。
只有一个人除外——吴维以。工地上的开会有点像学生教室，满屋子零散的桌椅，前面是水工的模型或示意图，然后由总工或者副总工主讲。现在站在台前的正是他。他本来正在讲大坝施工的流程，结果就这么被后来的他们打断了。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瞥他们一眼，眼神里有着严厉、批评，否定、不满，甚至是冰冷。被人以这样的目光注视对陆筠来说绝对是第一次，仿佛温度降低到了零点，浑身似乎被凉水浇透，空气在瞬间凝固。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有压迫力的一个人，陆筠忽然觉得，曾经熟悉的那个温和有礼、眼睛里总有微笑的吴维以和面前这人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
陆筠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周围，人人都是一副噤声敛容的模样，讷讷地解释：“太忙忘记时间了。”
回答的声音低得像蚊子，难得吴维以还听到，他严厉的语气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并不高，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一个音调——但透露出的意思没有人不会明白，语气就是判断句。除了“对”或者“不对”，没有别的答案。陆筠低着头，听到他以这种声音说：“如果你们忘记了时间，可以让我再告诉你们一次，对你们而言，遵守时间是不是一个极大的困难？”
哪里还敢答话。
倒是周旭挤出来一句话：“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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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6 20：21：10 本章字数：1010
忐忑不安地坐下，忐忑不安地开会，起初因为他们到来而显得阴郁的气氛慢慢地活跃了起来，人人发表各自领域的意见，在数据和资料里遨游，互相查漏补缺，提出解决办法和其中的问题。工程师技术人员之间的讨论虽然耗费时间长，但价值极高，最后往往会形成最终的方案。今天也不例外，会议结束后下一周的进度和任务基本上都制定好了。
陆筠在会上一直没怎么发言，只是说了句自己负责计算和画图这块的内容，然后就再不吱声，只是默默听着。吴维以讲话时眼睛隐约有光，就连她这个坐在最后一排的人都能看见。他的专业修养和实践经验就像钻石一样，简直无可挑剔，不论是复杂的数据、公式、经典设计、经典模型，还是各种设备的优缺点，他都清清楚楚，所谓的高屋建瓴就是这样的。
钱大华看到她在出神，以为她在担心刚刚迟到的事情，待散会后劝她：“小陆，别担心，吴总这个人，工作起来面冷心热，对时间看得特别重要，事过了就好了，以后别再犯。他负责这么大的工程，总要有点脾气和实力，不然怎么服众？你回宿舍去洗一洗吧，看你摔成什么样子了。”
陆筠感激地一笑：“钱总，谢谢您。”
她的盈盈笑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钱大华忽然笑了，摇头晃脑地说：“他是不可能真对你发脾气的。”
那时天色已经转黑了。山谷中黑得比外面更早，天气更冷。江边的灯光一盏盏地亮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去食堂吃饭，陆筠则回宿舍换衣服，片刻后听到敲门声，是周旭打了晚饭送过来。
他们之间从来都无所不谈的。周旭感慨地说：“以前倒是没见过吴总这个样子。不过做总工的，能管这么多人，不是没有方法的。”
陆筠点点头，把衣服扔进盆里，又叹口气：“今天还真觉得回到小学课堂了，吴总那样个样子，我真是浑身发冷，想着再也不敢犯错了。”
“也没那么夸张了，只要是人，不可能不犯错的，”周旭说，“就算是吴总，也不可能一点错误不犯。那样我才真佩服他。”
“我倒觉得，现在的他也值得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