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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重生之三江商女 作者:乌鞘(晋江vip2013.03.21正文完结,商斗)-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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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小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沉默着转回身来,看着晏北寒眉宇间的落寞神色,她想去安慰,却无从开口。
  柔和的暖光让岳小舟原本清丽的面容更加柔和,光影流转间,晏北寒看到夜风悄悄从半开的窗下溜进来勾起她散落的长发,乌黑柔软的发丝轻扬起妩媚的弧线。
  “不过,有一点你并没有错,”晏北寒的心仿佛被那缕曼妙轻飏的发丝拂过,激起一阵细碎的□,他向前一步,几乎贴在了一时面红耳赤的岳小舟身前,“他们只是你的属下,而我是你的心腹。”
  岳小舟说不出的害怕和羞怯,她想推开晏北寒,却不敢碰触他的肢体,于是她便紧紧依靠着身后矮矮的梳妆台,双手扣在边缘上,呼吸和心跳都乱了不止一拍。晏北寒身上的温度近在咫尺,他的面容铺满了自己目所能及的范围。
  不知该说什么,岳小舟竟一时慌乱着开口,“你……你比冬天的时候又长高了些……”
  晏北寒横抱起岳小舟打断她的话,岳小舟脸色由红转白,开口想叫岳鸢的名字,她被稳稳的轻柔的落在了床上,待她真要开口时,晏北寒紧接着只是抱起了她身旁的一卷锦被。
  “我知道,”晏北寒温厚一笑,“当初我答应你不存非分之想只与你做名义上的夫妻,你我共处一室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心中清楚得很,自然不会僭越。”
  岳小舟心中一暖垂下眼眸,最终只是轻声说了句多谢。
  “更何况你噩梦连连,若是我真的睡梦中被你像新婚之夜那样掐死岂不是太过冤枉。”
  晏北寒本是玩笑,可他却发觉岳小舟并没有笑,她半坐在床榻之上,长发乌云般流泻散落身侧,搭在腿上的十指竟不知不觉蜷曲,将暗纹的寝衣抓出了无数道沟壑褶皱。
  “我……抱歉,”晏北寒急忙将一床被子铺在一人余宽的紫檀木脚踏上,“何师傅要我明日早去,你也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忙,早些睡吧。”
  见岳小舟点了点头后盖好了被子,晏北寒才吹熄了床头的蜡烛,房间霎时陷入黑暗,他轻手轻脚地躺好,听见床上传来轻柔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他想告诉她噩梦不过只是噩梦,不必放在心上,可是他也有自己难以摆脱的噩梦,只是他觉得今晚噩梦一定不会打搅他的安眠,从十三岁流浪伊始,他第一次如此肯定一个明明子虚乌有的奢望。
  静谧糅杂着夜色。
  疲倦伴随着困意席卷而来,又将岳小舟推向噩梦的深渊。
  她再次站在了破舟之上,漆黑的河水被火把照耀成暗金色的熔岩,晏北寒一个人站在她身前,却是十六岁时的模样。
  刀刃搅动身体,她疼得弯下腰说不出话来。耳边仿佛轰鸣般缭绕着晏北寒冰冷彻骨的声音。
  “我要的不止如此。”他笑着说。


☆、除患借锋刃(上)

  昨夜,无论是噩梦的恐惧还是脸红心跳都被抛诸到了脑后,岳小舟站在三川城城守府衙前等待着通传,在她身后是几名衣着考究得体的下人,带了成箱的回礼来亲自答谢自己大婚时廖大人的亲临。
  她特别吩咐通传之人在禀告廖大人时一定切记说自己并非空手而来,廖大人这般官场老手自然晓得其中含义,这样二人面见之时就不会有闲杂人等在场。
  岳小舟有些许的不安,她之前迷惑岳文谦显然十分成功,现在她只需要挑拨廖大人便能够水到渠成坐收渔人之利,只是她没有把握,此行可算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通传的人不久后请岳小舟进内,岳小舟示意岳鸢给了他一锭银子,而后暗暗吸气迈入了府衙的大门。
  果然,廖大人早已屏退了左右在小厅等候,岳小舟寒暄了一番后命人将回礼放下,也将岳鸢等人遣了出去。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小厅只剩下了廖大人与岳小舟两人。
  “廖大人,实不相瞒。小舟此次不单是为还礼,更主要还是念着大人平日的好,特冒死前来示警。”虽然四下无人,岳小舟还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小舟听到一些风声,朝中似乎有人弹劾大人。”
  廖大人轻抚茶盅思索片刻,而后斜瞄她一眼,笑道:“京中言官向来如此。莫须有之事,不妨,不妨!本官宦海沉浮数十载,并非虚浮度日,这些伎俩何足畏惧?不过岳当家的心意,倒是极为难得的了。”
  岳小舟看他一眼,摇头笑道:“若真如大人所言,只是言官伎俩,倒也真不足为惧。只是……”
  “岳当家莫不是知晓什么隐情?”廖大人审视她一眼,面色略沉。
  “前些日子,圣上以云河平原三城为钊王封地,以嘉许平叛功绩。”岳小舟顿住话头,端起茶盅轻抿一口,含笑看向廖大人,“恰于此时,大人便遭弹劾。真是巧啊!”
  “岳当家之意……本官明白了。钊王,他这是要让云河三城换换血啊!”
  “小舟并无此意,不过是有些疑惑,便提了出来罢了。”岳小舟放下茶盅,正色道。
  廖大人沉吟一瞬,忽地又问:“可钊王他……实在无此必要啊!”
  “小舟斗胆请教大人,钊王心中若有刺,这刺为何人?”
  “京中诸王,唯有衡……”
  廖大人话未尽,小舟已竖指于唇上示意他敛口,以手指蘸取茶水,在桌上写下一字。
  “权!”廖大人冷声念出,眸色已寒如刀。
  “我们经商之人所追逐的不过是个利字,”岳小舟神色从容,声音也轻缓柔和,“而像钊王这样的天横贵胄自然只有权势才能满足。大人请细想,钊王刚刚受封三川便有这样的举动,他真正所想的并不是与大人您有嫌隙,而是只手遮天,亲手将云河三城的权力紧握在股掌之内,可若想只手遮天,便必须排除异己。而大人您……只怕便在那位的‘异’里了。自然,小舟一介商人,不懂得为官之道,但在商言商,如果谁挡我岳家的财路,是刺,小舟便拔掉了之,如若是人……”
  岳小舟并不多言,只是抬起茶盅,优雅地小酌一口,又垂下墨眸,仿佛在回味无穷的茶香。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廖大人开始在狭小的厅内踱步,上等的孤岭雪毫散发出悠远清冷的茶香,岳小舟轻轻一闻就知晓,这一定是从棠梧辗转水路运抵三川的年初新茶,陈茶不会有这样清冽的香气。廖城守远在千里之外能喝的上这稀世茗茶,岳小舟在心中冷笑,想必他心中的权字与利字都是一样的。
  廖大人忽的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开口说道:“钊王他……”
  “若小舟预料不差,近期必有京官赴云河协助大人理事。”见廖大人欲言又止,岳小舟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若岳当家之前所言不错,自是如此。”
  “此人一旦从水路安全到达之日恐怕就是木已成舟之时。不过从帝京到达三川最快只是水路,此道铜船入京频繁,倒是颇多隐患,若非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掌船实在不妥,”岳小舟敛眉轻声笑道,“大人,码头上琐事繁多,小舟先行告辞。”
  岳小舟说罢转身退出小厅。
  府衙肃穆安静,走出朱门,岳鸢便开口说道:“小姐,老爷在世时曾说过廖大人并非善交之辈,您亲自来还礼已经是给足了他颜面,可若是与他深交起来,恐怕不妥。”
  “阿鸢,你说得对,爹的话我是不会忘的,只是借刀杀人这一步棋如果刀刃不够锋利又何须借来一用?”
  说罢,岳小舟抬眼凝望碧空如洗,意味深长的浅笑不知不觉悄然绽开在脸上。
  “小姐。”沉默了片刻,岳鸢在一旁忽然低声轻唤。
  “怎么?”
  “我还从未见小姐这样好看的笑过。”岳鸢青涩一笑,将披风搭在岳小舟的肩上。
  “不急,”岳小舟朱唇轻启,音调也蕴了一丝曼妙,“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到。”
  第二日一大早,岳小舟刚刚更衣完毕便得知廖大人风风火火赶到码头。不出半日,徐俨神色有些慌张的来到府中。
  “大小姐,廖大人此行实在突然,码头检查本就是例行公事,他大多吩咐手下漕衙管事,可不知为何今日竟浩浩荡荡亲自赶来。码头上的许多船只都被查封了。”徐俨顾不得擦汗和喝茶,一口气将话讲完。
  “那我们的船只呢?也有被查封的?”岳小舟并不起身,语调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有些船主夹带了些私货,这些私货没有讫税和通关文牒,我们的船只也有几艘牵连其中。”
  “除了我们的船呢?其他船只是否也牵连甚广?”
  徐俨一愣,他没想到岳小舟似乎并不关心本家船只的安危,反而询问其余的事情,可他还是缓缓开口道:“还是一些贪赃枉法的漕船颇多,有些粮船,铜船,还有押运贡品的船只,船上的船员都被系数带走押入大牢了。”
  岳小舟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开口却并不是向着徐俨说话:“半夏。”
  “奴婢在。”半夏听到喊声从门外进来垂手而立。
  “叫陈管家派人将二叔和曹诚叫来,”不等半夏回答,岳小舟沉声再度开口,“马上。”
  “大小姐的意思……”徐俨没想到从刚刚的漫不经心到疾言厉色,岳小舟的转变竟如此之快。
  “徐俨,你先别走。待会儿,将这些说与他们听。”岳小舟想了想后说道,背对徐俨而站的她,面上满是笑意。
  徐俨若有所思地垂眸,似乎有些明白,却又不敢把握她的用意。
  “运税一直走账,船员出现问题是曹诚用人不查。”岳小舟哼笑一声,缓缓转身,轻晃手中茶盏,“但这是无意间的疏漏还是有意为之,你我都说不清。可曹诚得叔叔庇护,平日里想要追究,倒不好办。难得有此机会,我怎会放过?”
  徐俨垂首琢磨岳小舟的话,心中一个念头突起,抬头看向她时,眼神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探究。
  岳小舟转过身轻描淡写地一笑,将他的神色暗收于眼,自顾低头饮茶间,忍不住唇角微勾。廖大人此举无非是想扣下铜船上的熟练船工,改换新手,以便行事。不过看来他多少也记了她的点拨之情,为免届时遭人怀疑,还故意查了岳家的船。廖大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却无意间为她布好了一石二鸟之路。如此一来,即便届时事发,也没人能怀疑到她岳家头上,她又能借此机会撤掉叔叔的心腹之一——曹诚。
  听了岳小舟的话,徐俨退到一旁默不作声起来,曹诚是岳文谦一手提拔起来的运局管事,也是岳家目前唯一并非老当家从前的手下,岳小舟的借题发挥他自是了然于心。
  不出半个时辰,岳文谦和曹诚便匆匆赶到了岳府的书房。


☆、除患借锋刃(下)

  岳文谦和曹诚到了以后,岳小舟只是让徐俨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诚,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你平日里是如何打理运局的?”岳小舟冷冷地开口,从椅子上起身,凝视曹诚,“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曹诚抬起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目光划过岳文谦面无表情的脸,而后闪烁不定地落在岳小舟的脸上,口中嗫喏到:“大小姐……这是平日里船员们的私相授受,我……我也不得而知啊。”
  “我竟不知道,管事一职还有不管之事,”岳小舟泠然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想用一句全然不知搪塞过去未免也太不拿岳家的生意当回事了。”
  “小舟,依我看,曹管事也未必知情。”岳文谦忽然开口。
  岳小舟置若罔闻,依旧冷着脸紧盯曹诚。
  徐俨看了岳小舟许久,微皱眉头后,缓缓说道:“大小姐先别动气。码头上,船主夹带私藏实在是稀松平常之事。小姐鲜少接触码头事务,或许不清楚,可咱们却已屡见不鲜了。”侧目瞥一眼曹诚,又道,“曹管事是岳家老人,熟悉各船主,想必对这些也早有防范。此次或许是无心之失,否则在港有近百艘岳家船只,怎会只几艘出了纰漏?小姐也莫要太多苛责。”
  徐俨这话,表面是为曹诚开脱,暗里则是推波助澜,把曹诚推卸责任的借口全给堵了,更暗示他与各船主相熟,“或许无心”就是有心,那就可能是私相授受。岳小舟忍住暗笑,不温不火地对徐俨道:“就这几艘?一指大小的洞也能让蒙冲巨舰沉到三江底!”转目怒瞪曹诚,“你怕是与船主熟悉得过了头吧?我曾听人说,曹管事似乎对自家船只格外厚待啊?”
  曹诚慌乱摆手:“没这事。大小姐,您从哪儿听来的啊!这绝对是讹传,讹传!”
  岳小舟扬起下颚,冷哼一声:“是不是讹传,只消查一查被扣的船主是否与你私交甚笃,自能真相大白!”
  “大小姐明鉴啊!”曹诚霍地跪地,“我一直为岳家尽职,不敢有半点松怠,更从未有丝毫私心!”
  岳文谦面色微变,瞄一眼岳小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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