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妃 作者:依秀那答儿(潇湘手打完结)-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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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他低低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眼眶又是一热,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渐渐迷蒙了他的心。
同样的往事在两人眼神中纠缠上演,同样的情绪在两人心中翻滚激荡。
温泉边初遇,她未着寸缕,棕红色的长发散在水中,仿佛那树下落下的红花,一朵一朵地飘在水中央,随着清波荡漾。是那样摄人心魂。
他笑着说,语调慵懒,“你看,你弄伤了我,又将我都看光了,总要负些责任罢,总不能丢下我不管罢。”
天清谷中,她一曲幽冥琵琶,似泉水轻流,又似金铁相击,千军万马,潮潮风云在她指间而过。他亦是迷醉其中。
暗探敌营的时候,凤炎掷出毒针,电光火石,千钧一发间,他将手臂挡在了自己身前。她眼看着银针没入他的手臂,那一夜,她以唇为他渡真气。
静王府的湖畔,她私自前去会凤绝,他担忧着她的安危,严厉斥责了她。她小声,道:“无邪,我都听你的,再不会莽撞行事了。”
可是,她没有听他的,她莽撞行事了。是她,错了……
最后相别那日,他拥着她,薄唇蜿蜒在她清冽的锁骨上,含糊说着,“清幽,你只能是我的,我要你。我不想夜长梦多,清幽,我现在就要你……”
他的眸中满含若磐石般的坚定与万千似水的柔情,“等着我回来,我的庄王妃!”
她看着,他俊雅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无边醉人的秋色之中。
她等着他,回来……
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东都沦陷,等到的却是师兄的死讯,等到的却是再见时的凄凉……
人还在,物已非……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
风,益发强劲,鼓鼓地贴着他的面颊刮过去,似谁的手重重捆在脸上,打得他两颊热辣辣地痛。
沉默,似是河水东流不能回头的呜咽如诉。
伸手,他探向自己怀中的红色锦袋,那是她相赠的绯腹毒蛇,亦是她的护身之物。
错了,全错了!
她是在乎自己的,不然她为何会哭泣?
她是爱自己的,不然又怎会将徘腹毒蛇交给自己?
可是,全错了,他错了……
那一刻,他薄唇微张,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来。
清幽深深吸了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自颈间解下蓝湖之泪,放置在他的掌心间,轻轻一晒,道:“无邪,我想我不应该再戴着它,请你为它,重新找个主人罢……”
她想站起身,无奈他却牢牢握住她的手,只是那五指似僵住的石雕,一动也不动。他的声音有些空洞,像是这屋外空茫而静寂的雪天,“清幽,我……”道歉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终只凝成两字,“别走……”
清幽叹息一声,那叹息迅速被风雪淹没,眸中有黯沉的色泽,她缓缓道:“我又能到哪里去呢……放心……我会一直在得月楼中……”
她缓缓地、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扳开他的手指,缓缓挣脱,垂首道:“政务繁忙,你好好处理罢。”
转身,衣阙飘飞的流光里泛起无数沧桑的浮影。
窗外,雪花簌簌,那样的婉转委地,扑簌簌如折了翅膀的洁白的鸟,却早已失了那种轻灵而自由的婉转飞扬,心中只余一抹凄艳的血色,将所有的幸福轰然倒塌。
始觉,心,凉初透……
*
冬去春来,夏,秋,冬,横亘四季朝夕,复又是春天来临。
正值四月桃红柳绿,芳菲无限时。春光锦绣如画,东都街头亦是暖意融融,万物新生。
“当!当一一”
铜钟声悾悾响起,路上的行人们纷纷停了下来,心中默默数着,一下,两下……九下……钟声一共九响,待片刻后,又是九响,如此九次,总共八十一下。
苍凉沉重的钟声在东都上空长久地回响,惊飞满天鸦雀,让这明媚的春日,仿似也笼上阴霾。
这一日,东宸国皇帝驾崩,幼子轩辕若离即位,庄王摄政,改年号为永庆。
*
东宸国永庆一年,凤秦国万和七年,五月。
平静了一年多的边疆,终又蠢蠢欲动……
*
五月十四日,凤翔亲自挂帅,跨过落云山,大军压境。
战事又起……
……
国破山河在 第三十六章 碧落扇
凤秦国,夜都王庭。
风和日丽的天气,庭中一颗桃村开得花朵如云蒸霞蔚,风吹过乱红缤纷,漫天漫地都是笼着金灿灿的粉色飞花。
桃树下,一名女子正在跳着一支别致的舞,身姿轻的如开在枝头含苞的花,脸色嫩得能滴出水来,只见她两袖翩翩飞舞如蝶,几乎能迷了人的眼睛。
一曲间,凤绝独自盘坐在矮几后,连连痛饮了十数盏,仿佛不胜酒力,他半伏在了案几上,一绺碎发自赤金冠下以闲雅的姿态滑落,似与他一起都沉醉在这歌舞的柔与媚里。
只是,他并没有心思仔细瞧那舞,只是伸出长指摇一摇,望着一侧王庭中伴乐的宫女,缓缓道:“不行,不行,你的曲子弹得不好,差火候。远远比不上……”
他突然止住了话语,眸中漫上伤感难言。
一抹娇丽的身影走近,原是方才跳舞的女子。兰元淇缓步上前,双膝跪下,柔声道:“王爷,民女多谢王爷相救。如今已是痊愈。民女无以为报,仅能献上此舞,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民女的舞姿拙劣。”
凤绝已然喝得半醉,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挥挥手唤来管家吩嗬道:“既然这位姑娘病好了,就替她在东都找个住处罢,好好安顿。”
“王爷……”兰元淇低唤一声,眸中却划过浓浓的失望之色。半响,见他始终无动于衷,只得俯身叩谢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民女兰元淇就此告辞。”言罢,她深深叩首。
凤绝只觉头脑昏沉,他挥手示意兰元淇赶紧离开。又连着猛饮了几杯,酒饮得太多太多,连胃中都有翻江倒海的感觉,渐渐他再也控制不住,伏在案几一角,呕吐起来。胃肠不断翻搅着,他难受的俊眉打成死结,低低咒了一声,“该死的!”
如今,他的酒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几乎到了一喝便醉的地步。想当初,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可是,他宁可这般一喝就醉,因为还是醉了的好,醉了便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彼时,正值日落西山,余晖如金,半天里都是流光溢彩的晚霞。
凤炎便是披着这般灿烂华美的晚霞织锦而来。待近了,他止住了脚步,望着眼前醉生梦死的凤绝,长眉紧拧,双拳微握,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声。一年多了,他的三弟,始终是现在这般样子。除了自己偶尔责令他去巡视边疆,其余时间他都在王庭中独自饮酒,好似活在了尘世之外。
那一刻,他看着凤绝的身后,是晦暗阴沉将要入夜的天空。墨色的云如烟雾席卷,低得似要将之彻底压垮。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愤恨。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当最后一缕金色的霞光笼上凤绝身上,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转过身,他拭了拭唇角,轻轻抬头望着凤炎,俊颜在逆光里看不请楚,缓缓开口道:“皇兄?你来了?有什么事么?”目光一如浑水,不再澄净。
凤炎负手而立,轻轻一晒,道:“皇上已然发兵攻打东都,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攻打东都……
东都!
凤绝仰起脸看着他,直视着他,只是目无焦距,愣了半响才道:“哦,有皇上亲自出马,那就不用我操心了。”说罢,他又自案几下提了一壶酒上来,替自己倒上一杯。
正待欲饮,不想凤炎一步上前,反手一挥,将酒盏酒杯一同扫落。微张的眼角迸出几许怒意,他冷冷道:“够了!别再喝了!”
随之“轰”的一声,凤炎将一摞本章丢掷于凤绝面前。
凤绝眼底划过一丝迷离的光晕,随手翻了翻,只是淡淡道:“不就是最近的奏折奏本么,有什么可看的?战场上,有你和皇兄就足够了,我只会将事情搞糟……”他的声音,含着淡淡磁性的沙哑。
凤炎勾起似笑非笑之意,口中话语似冰珠般一颗颗吐了出来,“我知道她在哪!”
凤绝的手,僵了一僵,突然止不住颤抖起来,如风中落叶般。他很想再去找一壶酒来,伸手去摸,却怎么也找不着。空落落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终是扯了一朵春日的新花,捏在手中。
凤炎眸光犀利如剑,他望着黯沉的天色,字字道:“三弟,白莲教你总听说过罢。你面前的奏折,便是朝臣关于白莲教的上表奏折。这一年多,白莲教频频在民间活动,散播不利于我凤秦国的言论,还在百姓中广施恩惠,治病救人,接济穷者。渐渐已是深入民心,是东宸国为百姓所广为接受的正义教派。就目前来说,他们的势力已是扩展入我凤秦国境内。白莲教旗下有几大护法,个个皆是武林高手。据我所知,他们还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恐怕遍及四国,其实力威胁不容小觑。三弟,你可知,这白莲教教主是谁?”
“谁……这与我无关罢。”凤绝双眼微眯,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白清幽!”凤炎却不容他逃避,靠近一步,凑至凤绝耳边,他提高声音道:“这个名字,不知你听说过没?”
那一刻,凤绝陡然捏紧手中的花茎,他紧紧掐着,一任清凉的花汁一点一点蔓延至掌心,黏腻腻地冰凉着他的心。
依稀还是那晚,她决绝的话语尚回响在耳畔,“凤绝,黄泉碧落,幽冥两界,我等着你一一向我索命!记住我的名字一一白清幽!”
心中惊到无以复加,他的指尖仍是在发颤。原来,她竟是白莲教的教主,那样清丽婉约的女子,那样惹人怜惜,竟会是……
夜色,似巨大而迷茫的鸟纱草下,浓重的压迫感避无可避。
凤炎负手道:“如果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人,你却是肯定见过的。对了,叫什么……你叫她什么来着?惜惜来着……对不?”
顿一顿,凤炎轻轻一晒,“怜之惜之,惜惜,不错的名字。只可惜,与她本人相去甚远。”
凤绝浑身一僵,只觉凤炎接下来的话如同霍霍的风,漫上他冰凉的背脊。
“白清幽,毒娘子的关门弟子,亦是天资最高的一个。其内力武功,恐怕还在我之上。听闻毒娘子将有灵性的绯腹毒蛇传了给她。而她平日,便是用毒蛇盘发,与毒为伍,真真是一条一一美丽诱人的毒蛇,你说,是不是?”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她的曲子是不是弹得很好?!那是自然了,能驾驭得了名震天下的幽冥琵琶,能弹出天籁魔音,区区凡俗瑶琴琵琶等等,又算得了什么呢?”
凤绝骤然立起身来,心像是被一只强劲的手用力生生拽到胸口,满心满肺里扯出那种被强力拉扯的痛楚和惊惧来。
有涔涔冷汗滑落,冰凉一滴,落至颈中,却并不觉得凉,方知自己原来身上也早已凉透了。
是她!竟然是她!
那一晚在夜西镇,夜色浓稠如汁,哗哗的雨声激在万千树叶草木之上,无比清新。她跟了他很久很久,他其实早就察觉,只是想看一看她究竟意欲为何,毕竟能突破重重边防线,她不简单!
他还依稀记得。雨中的女子姿态娉婷,浅色的披风将她全身上下都罩得严严实实,不见容貌,独有一缕长发顺着帽沿的缝隙间探出。
那双手,素美如玉,拨弄着一袭黑白相间的琵琶,音符和着潇潇雨声,如珠玉般坠了满地,原是致命的美丽。
他还记得,九江边。
她只身依依坐在江畔,弹着琵琶。
琴音滚滚,杀机四起,激得江潮怒卷,浪,一阵高过一阵。琵琶激出的幽冷寒光,好似无数利箭直直插入江心之中。滔滔九江都在琴声之中摇动着。大地,都仿佛在颤抖。亦是阻隔了他强渡九江的船只。
是她,竟然是她!
只可惜,天籁魔音。
原来,第一次在夜西镇相遇时,她那时便想要取他的性命。
心中有酸楚和剧痛翻叠交错着,仿佛被撕开的伤口被人撒上盐,痛得钻心。原来,她从一开始便要自己的性命。
眼前有迷蒙的白雾翻滚,英挺的眉宇间有风云急速掠过,晦暗的夜色下,他的面孔渐渐模糊。
凤炎见状,靠的更近一些,淡淡刺激他道:“哦,对了,据我的消息,她最近似是在东都城郊出现过。东都城内的防范甚严,难以进入,但若是去边郊小树走上一走,也未尝办不到。”
“哦,还有。听闻已故的静王轩辕无尘,是她的师兄。”凤炎又补充道,他轻轻掸了掸衣袖,将那一身粉色的落花扫去。喉中突然涌上一阵麻痒,他忍不住轻咳一阵。略略抬起的袖子,恰到好处地掩去他拭去唇角血迹的动作。
凤绝抬头,疑问道:“皇兄,这些事,你是如何知晓的?还有,你的面色为何有些差,好似听你咳了好几回了,可要紧?”
凤炎摆摆手,“不碍事。只是春日,这些花粉,我有些过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