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想爱你-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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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
他知道她怕高,也猜到她站在这样的玻璃阁楼肯定很不自在,他是故意让她走上来的,故意要她面对自己的惧高症。
“这房子……很有意思。”她找话题打破僵凝。“楼下的水道是游泳池吗?”
“嗯。”他漫应。
“好特别。”她微笑。“我喜欢院子里的老榕树还有吊床,你会躺在上面睡觉吗?”
“我没那种闲情逸致。”
“说的也是,你现在工作一定很忙,做你们这一行,大概经常要加班到三更半夜吧?”
“还好。”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
“那生活呢?”
“还好。”
“你平常除了工作还做些什么?”
“哼。”他以冷哼代替回答。
奸难进行的对话,这样交谈下去,永远也无法了解彼此,她害怕这样的沟通方式。
殷海蔷闭了闭眸,深呼吸。
还是开门见山吧!
下定决心后,她睁开明亮的眼。“卫襄,你是不是恨我?”
卫襄震动一下,没料到她问得如此直率。
“为什么恨我?”她轻轻
问。
他不可思议
眯起眼,香烟在指间灼烫。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
她却仿佛真的不能理解,盈盈走向他,在他面前落定,眼眸是两潭漫著哀伤的秋水。
“樊亚说你为了报复殷家,把相思派到他身边当商业间谍,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我们当年是平和分手,不是吗?”
平和分手?!她把那样惊天动
的争吵视为平和?
是她太不痛不痒,还是他太大惊小怪?
卫襄在烟灰缸里重重捻熄烟,心上凝结一层冰。“你真的认为我们当年是平和分手?”他涩涩
问。
“难道不是吗?”她迷惑的神情显得好无辜。
太无辜了,教他怀疑真假。
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她脸上雕琢,殷樊亚之前警告他的话语蓦
在脑海浮现——
“殷樊亚说你失去部分记忆,是真的吗?”
“是吗?”她一愣,好似很意外。“樊亚那么说?”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应该不会吧。”殷海蔷莫名其妙。“如果我真的失去记忆,樊亚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也就是说,你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失忆的迹象?”
她摇头。
这究竟怎么回事?殷樊亚故意作弄他吗?卫襄深思,眼色阴晴不定。
片刻,他站起身,拿起窗台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她。
“签协议吧!”
她怔怔
接过文件。“什么协议?”
“殷樊亚需要钱,我需要女人。”他解释得很简洁。
钱跟女人?
殷海蔷脸色顿时刷白。他在电话里说过要跟她谈交易,该不会……他该不会是要她拿自己的身体做抵押,交换樊亚需要的资金吧?
“你……卫襄,你在开玩笑吧?你、你不可能是想要……”震惊,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语言。
“有什么不对吗?我现在有钱了,工作稳定,我养得起女人,何况以我现在的年纪,也差不多是该考虑结婚的时候了。”
结婚?!
殷海蔷一呛,胸海剧烈翻腾。“可是、可是我不能!我们离过婚,有过一次失败的教训,我们不可能——”
“你在想什么?”他冷冽
打断她,眼潭冻成北极冰海。“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要你吧?别傻了!”
她怔住,呼吸破碎。
他不想要她?那他……要什么?
“你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当红娘,介绍我一个像你这样的豪门千金,她除了家里有权有势之外,还要够聪明、有格调,我讨厌没有脑袋的女人,也不能长得太丑,我相信台湾的美女千金应该不会太少吧?”
嘲讽的语气,听得她耳膜发麻,心发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因为我要打进台湾的上流社会。我需要岳家有足够的人脉替我扩展事业,也需要一个拥有高贵血统的妻子来替我生育下一代。”
“你!”殷海蔷难以置信
瞪著眼前的男人,他面无表情,言语比冰风暴还残酷。
他想要的不是她,他只想侮辱她!
她全身僵硬,脑子热呼呼
融成一团,思绪凌乱,胸口窜流一道火山熔岩。“你要的不是妻子,是商品,你以为台湾的女人会欣赏你这种大男人主义的思想吗?”
“会不会欣赏,要看你这个红娘的功力了,你们女人不是最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吗?”他冷笑。
她气得牙关发颤。“卫襄,你别太过分了,我不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你要女人,就拿出真心去追求,不要用这种到商场买货挑货的方式!”
“你刚不是也说过了?我工作很忙,哪有多余的时间追求女人?”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那殷樊亚的问题,是不是你的问题呢?”他淡淡
弯唇。
她愕然。
“为了你最亲爱的堂弟,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我又不是要你奉献自己,只是想请你帮我介绍一个好对象,你就当撮合一段姻缘,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
一般人不也会替自己的单身朋友安排相亲约会吗?她又何必如此排斥?
殷海蔷心神不定,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而且,如果有我中意的女人,我也会花心思的,看你是要我送花还是听音乐会,只要记住一个原则,你拟定的作战计划,最好让我以最少的成本达到最大的效益。”他凉凉
声明。
成本?效益??
他还真的把追求一个女人当成到市场买菜?
殷海蔷轻轻咬唇。“那爱呢?”她挑衅
问。“你应该知道,婚姻最重要的基础是爱情吧?”
“别告诉我你信那一套鬼话。”卫襄讥诮
掀唇。
“我当然信!”她瞪他。“婚姻里不能没有爱情。”
“是吗?”他冷哼,嘴角噙的嘲讽如刀,深深
刻进血肉里。“那你告诉我,我们俩从前那段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又怎么会失败?”
她哑然无语。
他是她的“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这是来自日本茶道的观念。
每一杯茶,都是举世无双,每一个人,也独一无二。
一生,就这一次最美的相会,错过的因缘,或许永远不会重现,曾经谈过的那场恋爱,也不会再重来。
她曾深深
爱过他,她想,就算以后再让她谈几次恋爱,都不会像初恋时那般疯狂了。
她永远不会再是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爱著一个别扭的阴沈的大男孩。
殷海蔷微笑,回忆起两人的初相遇,唇畔噙著抹怀念的甜……
“喂,你!把工具箱拿给我。”
那天,她和社团同学拜访一家育幼院,陪院童们唱歌玩游戏,她团康带累了,一个人偷偷溜到角落休息。
正靠坐在墙边假寐时,一道很不客气的命令忽
在上方扬起。
她愕然抬头,找寻声音的来源。
“是我在叫你。”那声音好粗鲁。
她眨眨眼,总算在屋檐边瞧见一张半隐在阴影下的脸孔,他像是正趴在屋顶上,伸手往下跟她要东西。
“你要什么?”
“工具箱啊!就在你脚边。”
在她脚边?殷海蔷犹豫
垂下眼,果然在草
上发现一方小小的塑胶工具箱,里头乱七八糟
装著铁锤、铁钉等工具。
“你要这个?”
“对!阿明那可恶的小鬼把箱子丢在
上就跑了,你把它递上来给我。”
递上去?
她捧起工具箱,踮起脚尖,尽量伸长手,却还是构不到他的手。“抱歉,我不够高耶。”
“那边有梯子,你不会爬上来拿给我吗?”
要她爬梯子?
那可不成!她有惧高症。
她慌张
摇头。“你不能自己下来拿吗?”
“我要是可以的话,会要你帮我吗?”他不耐
瞪她。“我的脚卡在木板破洞里了,你快把工具箱拿上来。”
“可是……”
“别可是了,动作快点!”沈郁的黑眸在阴影中闪亮,有股奇特的魔力。
她顿时失神,无法推拒,只好不情愿
点个头,走到铁制扶梯边,一手抱著箱子,一手紧紧抓住横条,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不敢往下看,目光一直盯著上方,终于,她看到屋顶了,她将箱子在上头放好,双手紧张兮兮
抓著屋板边缘。
然后,她小心翼翼
转头,找到坐倒在屋顶上的他,他的腿卡在一块破口的屋板问,嘴上叼根烟,一手扒梳著乱发,烦躁又无奈的模样很像某种误触陷阱的动物。
她忍不住哧笑一声。
“你笑什么?”他瞪她。
“没事。”她忙收敛笑意,抿著粉唇。“你怎么会卡在那里?”
“我上来修屋顶。”
“然后呢?”
“然后就卡住了。”他捻熄烟,一副不想多加解释的冷淡表情!大概太糗了,有损他的男性尊严吧?
她悄悄弯唇。
“给我锯子。”他又下命令。
“锯子?是什么?”她狐疑
看工具箱内。
“不会吧?你连什么是锯子都不晓得?”他翻白眼。“就是那把像刀子、锯齿状的东西。”
啊,看到了。
她慢慢
抽出锯子,对著那可怕的形状蹙眉。“是这个吧?”
“拿过来给我。”
拿过去?她迟疑
估量自己与他的距离,看样子两个人的手还是不够长,她非得爬上屋顶不可。
唉,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呢?早知道假装没听见他的求救就好了。
她对自己扮鬼脸,深呼吸,凝聚全身的勇气,然后往上爬,慢慢
、一寸一寸
移动,直到整个人都攀在屋顶,她如受惊的小动物匍匐著。
他奇特
望她。“你干么缩成这样?”
她没回答,继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龟速前进,她知道自己这模样很丑、很难看,但没办法,她已经害怕到顾不得形象了。
换他哧笑出声。
“你、你不要笑啦!”她懊恼
抗议,喘著气,将锯于贴著屋顶往他的方向推。“给你。”
他接过。
“那……我要下去喽。”任务完成,她可以闪人了吧?
“你走吧!”
可是,走不了了,她跪坐在屋顶上,发现自己双腿整个软了,进退不得,无助
卡在原。
他拿锯子锯开屋板,抽出腿,揉了揉,转头看她还僵凝不动,浓眉一扬。“你不是说要下去吗?”
“我……动不了了。”她朝他苦涩
牵唇。
“什么?”他愣了愣,眼见她粉嫩的娇容惨白,额前冒出一滴滴细碎冷汗,心下恍然。“你该不会怕高吧?”
现在才看出来?她娇嗔
白他一眼。
“你怕高,干么不早说?”
“因为……我看你需要帮忙嘛。”
“你现在帮了我倒忙了。”他半谐谵。“等会儿我还要把你弄下去,不是更麻烦?”
“你……可不能丢下我喔。”她惊慌
强调,仿彿很怕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似的。
他却不肯正面回应她,撇撇唇,轻哼一声,她忐忑不安
看著他拿起铁锤,将一块新木反钉上,补住破洞。
他的手臂——看起来很有力,肌肉结实,肤色黝黑,挥动铁锤时,汗水在阳光下晶亮。
他身上穿著工人衣裤,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一顶白色的帽子,也让脏污染成了灰色,他穿的运动鞋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品牌。
他跟她认识的那些出身豪门的男生很不一样,他们不会晒得这么黑,在健身房也锻炼不出这样的肌肉,他们的衣著不会如此率性,染上油彩也不管。
她无法想像他们挥舞著铁锤做木工,就连学校那些男同学,也很少做什么真正的粗活。
她近乎著迷
看著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轮廓生得很好看,但上头却一粒粒的都是粗茧。
“会痛吗?”她恍惚
问。
“什么痛不痛?”
“啊。”她一怔,这才惊觉自己无意之间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了,尴尬
笑了笑。“我是说你手上的茧,会痛吧?”
“不会啊。”他皱眉看她,仿彿奇怪她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待目光落上她修剪得漂亮有型,还搽著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