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想爱你-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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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想爱你》
如果早知道爱情那么痛,那么疯狂,他绝对不会爱上她。
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突然闯进来,
在他心底像暴风般猛烈地肆虐,又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做得那样狠、那样残忍,教他十一年来只能静静疗伤,
小心等待,在完美的时机,以她想像不到的姿态出现……
可是报复的滋味不如想像中甜美,也尝不到一点点痛快;
原来,他从来没有自“殷海蔷”这个咒语中解脱,
原来,他从来不想真正地伤害她,
他唯一与最终的希望,只是想她能好好看著他,
只是偷偷盼望著她能再一次,爱上他……
正文 楔子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
而这些问题大多以“为什么”开头。
为什么出身名门的她当年会爱上他这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为什么她能够不顾一切与他私奔,甚至下嫁给他?
为什么当他好不容易打开紧闭的心扉,迟疑
欢迎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时,她却又弃他而去?究竟,为、什、么?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
但他没机会问,或者说,还未建立起在听到她的答案时,不被打倒的自信。他不想在她面前发狂,不想她认为他毫无理性像头野兽,他的自尊不容许自己在她眼中看见一丝丝鄙夷。所以,他耐心
等。
他知道,当自己能够质问她的那天来临,他必须是冷静的,必须拥有和她平起平坐的
位,甚至必须站得比她高,才能从容不迫
俯视她。如今,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没没无闻的穷小子了,他在金融界闯出了一片天,有名有利,小有权势。或许,他终于可以问她了。
他将出现在她面前,以她所想像不到的姿态,淡淡
问她一句——难道,你不曾后悔?
正文 第一章
阳明山上,有间钢琴餐厅,蓝白色的屋宇,在几株月桂树间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的落
窗,欢迎阳光的亲吻,铜雕招牌挂在屋檐,玻璃门边,风铃轻巧
摇荡。这间餐厅,便唤做“月桂”。
关于月桂,有个凄美的传说--据说太阳神阿波罗与戴芙妮原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但太阳神的光芒太强太烈,戴芙妮一靠近便有灼伤之虞,她痛楚
想躲开,太阳神却紧迫盯人,不肯放过她。每一次接近,都是伤害,愈是亲密,伤痛就愈深。最后戴芙妮终于受不了,哭求父亲将自己变成一株月桂树,永远,永远,拒绝了阿波罗。这是来自希腊神话的故事。
而月桂餐厅的女主人,也有个故事。
人们说她也曾像神话里的月桂女神那样深刻
爱过、痛过,有个倔强狂妄的年轻人,吸引了纯真甜美的她,他和她疯狂
相恋一场,最后留给她的却是满身伤痕。于是,她不再爱,男人们也不忍爱她。
那么温柔又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确定自己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他们不敢追求她,舍不得在那脆弱可爱的玻璃心再添上一点点伤口。他们舍不得让那透明的眼眸蒙上阴影,她年过三十,却还有一双少女般的眼瞳,高高
凝看这世间,不染一丝尘埃。她是每个男人的月桂女神,所有骄傲的自满的卑劣的怯懦的男人都是阿波罗,亲近不了她。她是殷海蔷。
“……这些男人,简直快把你捧成女王了!”殷樊亚似真似假
叹息,俊唇衔根烟,俊脸漫不经心
承接著众多灼热的目光。他习惯了,每回他来找这个堂姊,总要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女人们恨不得当那根被他呵护在唇里的香烟,男人们则觊觎著殷海蔷给他的特别待遇。没有哪个男人能和她分享同一张沙发,唯有他。
“你确定我们真的不需要换个隐密一点的
方吗?”殷樊亚单手闲闲
挂在沙发背上,半认真
望向殷海蔷。“我还希望保住一条命,看明天的太阳。”“你够了喔,樊亚。”殷海蔷眯起眼。“跟堂姊说话也敢这么油腔滑调?是谁教坏你的?”“是恋爱教坏我。”殷樊亚笑嘻嘻,毫不避讳
承认自己正陷入爱里,并且因而心情大好。殷海蔷仔细审视他,从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到薄染春意的眼--这是从前那个视爱情为无物的男人吗?这转变简直天差
别啊!她忽
轻轻笑了。
“看来李相思的魅力很大啊!唉,我开始嫉妒了,我最疼爱的堂弟,就快要离我远去喽。”她夸张
感叹著,还刻意伸出玉手,捏了捏堂弟俊俏的脸颊,十足姊姊样。殷樊亚原本就容易因薄醺而脸红,经她一作弄,绯色更放肆
直蔓延耳根。“你做什么!”当著那么多客人的面,她是故意令他难堪吗?
他推开她的手。
“干么?姊姊摸一下自己弟弟都不行啊?”她装无辜。
他瞪她。
“好啦,我也知道,弟弟谈了恋爱就是别的女人的了。”樱唇噘起。“连碰一下都不行了,好跩啊。”“你这女人!”殷樊亚磨牙,一时还真想不顾形象
当场拍这个堂姊的头,不过就比他大两个月而已,老是姊姊、姊姊
自称,气人哪!“你脸色看来好像不太好啊,樊亚,是不是酒喝多了?”
“你明知道我千杯不醉。”
“还是病啦?是不是感冒不舒服?”
“我的确不太舒服。”
“那怎么办?要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吗?还是Call你的爱人秘书来接你?”“相思不是秘书,是特别助理。”
“要Call她来吗?”
“如果你想多一个人欣赏自己呆若木鸡的表情,我不介意。”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呆若木鸡?”
“因为我即将告诉你的‘好’消息。”殷樊亚淡淡回应,端起酒杯,好整以暇
喝一口。优势易位,不妙。
殷海蔷凝睇堂弟,面上虽仍是笑盈盈,心里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什么‘好’消息?”“有个你认识很久的人,想见你一面。”
“谁?”
“他说我们殷家,够资格跟他谈判的只有你一个,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安排你们见面。”“谈判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殷海蔷一头雾水,完全状况外。
殷樊亚却也坏心
不立刻帮她厘清状况,故意拿高酒杯,就著昏蒙的光线细细研究著变化多端的棱面,直到殷海蔷曲起藕臂,作势要给他一拐子,他才仿佛惊醒似
开口。“简而言之,为了保住我总经理的职位,以及‘弘京科技’,我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而那个人可以帮我,只要你愿意跟他谈判。”“为什么你要保住总经理的职位?‘弘京科技’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个说来话长。”殷樊亚语调深沉。“总之,我决定跟我爸全面宣战了。”“全面宣战?”殷海蔷愕然扬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爸一直逼著我娶谢爱云,我考虑过了,我决定拒绝这桩婚事。”“为了李相思?”
“嗯。”殷樊亚坦承。“要是他知道我打算拒绝这桩利益联姻,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联合其他董事革我总经理的职位,我必须未雨绸缪。”“爱情果然会让人疯狂啊!”殷海蔷怅然微笑,一面为堂弟找到真爱而欣喜,一面又为他反抗父亲的决定感到担忧,她端起红酒杯,深思
浅啜一口。“真的没有挽回的余
了吗?樊亚。”
殷樊亚毅然颔首。
殷海蔷沉默,良久,无奈
叹息。“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拦你了,我只希望你们父子之间别闹得太不愉快。”肯定会撕破脸。殷樊亚冷冷一哂。因为他这回不只防守,还打算主动进攻,抖出殷家这些年来几桩涉及政商利益输送的丑闻。只是这事不能告诉海蔷,虽然她对家族丑陋的一面并非毫不知情,但女人总是心软,要她眼睁睁看著自家长辈进监牢,太折磨她……“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吧?为什么非要由我来跟他谈判不可?”清亮的声嗓拉回殷樊亚阴郁的思绪。“这个嘛……”他望向殷海蔷,眸海缓缓
涌起一波诡谲。“那人其实跟相思有点渊源,为了报复我们殷家,他特
把相思派来我身边当间谍,本来是想收集一些‘弘京集团’的机密资料,没想到相思会爱上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殷海蔷不解。“你说他要报复?为什么要报复?我们殷家哪里对不起他吗?”“你刚刚不是才说吗?爱情会让人疯狂。”
“那又怎样?”秀眉轻颦。
“还不懂吗?那人是因爱生恨,才会想报复。他就是那个曾经跟你热烈相爱过的男人啊!”酒杯霎时坠落,滚在
毯上,
毯吸去了碰撞的声音,却吸不走在殷海蔷耳畔嗡嗡作响的震惊。正如殷樊亚所预言的,她现在的表情,真的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那个人就是--”
“卫襄,你的前夫。”
殷海蔷,他的前妻。
一个理应葬在过去的名字,却从来不曾放过他,总在不经意时,缠绕他的心,束紧、挤压,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忘不了她。
卫襄坐下,将身子深深沉进沙发,闭上眼,眉峰习惯性
蹙拢,冰凉的酒杯安息在骨节嶙峋的掌指间。殷海蔷--他过去的爱恋,现在的执著,未来……他很希望是一个对他毫无意义的符号。卫襄睁开眼,冰冷的目光望穿酒杯,看到的是回忆。
当年。
她出身政治世家,养尊处优,他则是个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的孤儿。
她在一流大学读书,他白天兼好几份工作,晚上念技术学院。
她无忧无虑,灿烂得像一朵春花,他却像乌云,威胁著要卷来狂风暴雨。她若是光,他便是影。
根本不该交会的两人,却因为偶然的机缘相识了,轰轰烈烈
爱一场……典型的千金小姐与穷小子的故事,结局却一点也不童话。
童话是不存在这世界上的,他早该知道,却让爱情冲昏头,一时忘了现实的残酷。卫襄对回忆的画面冷笑。
或许不该说那是个笑,他只是微微
、略显不耐
扯了下嘴角,冰封的唇其实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不太懂得怎么笑了,如今,偶尔出现的淡薄笑容更只是他交际应酬的面具。他站起身,端著半满的酒杯,在屋内缓步踱行,像一头王者之狮巡视自己的领土。这栋位于阳明山半山腰的别墅,是他去年底买下的,依山势而建的倾斜外貌,颇有义大利比萨斜塔的味道。这是一个鬼才建筑师的搞怪之作,他用大片的玻璃和原始粗犷的木材,堆叠出一栋欧洲不欧洲、亚洲不亚洲的房子,既无都会风的摩登,也不是淳朴的乡村味。这样一副挑战传统、前卫又不对称的外型,如果不是有些特殊品味的人,是不懂得欣赏的,因此那位鬼才建筑师一开始就没有出售的打算。但他不想卖,慕名想买的人却络绎不绝,倒不是真喜欢如此奇诡的房屋,只是因为建筑师本身名气太响,人人以住他的房子为荣。卫襄透过房屋仲介的安排,好不容易见到屋主,脾气古怪的建筑师劈头就问他,究竟喜欢这屋子哪一点?他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栋房子。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买?”
“因为台湾的富豪都想跟你买,如果最后买到的人是我,他们便会极力打听我是谁。”“那又怎样?你那么想成名吗?”
“对,我想成名。”他回答得很干脆。“我要台湾上流社会的人,每一个都听过我,我要他们迫不及待
想认识我,跟我交往。”“为什么?”
“把房子卖给我,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等你真的在上流社会掀起一阵热潮,我就会慢慢懂得你想做什么了?”“没错。”
建筑师揉捏下巴,兴味
打量他。“你是个很懂得谈判的男人,明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最爱看好戏,而且你这人说话也够坦白,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摇尾巴,拚命赞美我这栋房子,却说不出好在哪里,哼……好吧,我这房子就卖给你也无妨,不过你可不要以为随便出个价就能买到。”“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