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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2001.05限2005.04四月一日 卓尔帆,华璋-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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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璋也跟著跑,同时往文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大片矮灌木中有一个黑黝黝的半人高洞穴,有个人蜷曲成一团睡卧在那儿,就在雨丝恰好可以淋到的洞口处。

  「老天!难道这五天来他都睡在那儿?他不想活了吗?」她咕哝著,更加快了脚步,心里明白自己说的没错,一股猛烈的尖锐剌痛感立刻紧攫住她的胸口,深浓的悔恨更是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上。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讲竟然是那麽的重要,她真的不知道啊!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睡卧在那儿的人身边,也同时蹲了下去,同时摸向他的额头……他的脸红得不像样,一团团白茫茫的薄雾从他口鼻中急促地喘出来,他身上的衣服仿佛泡过水似的湿淋淋的!

  「天哪!他烧得好厉害喔!」华璋惊呼。

  文捷一声不吭正想把卓尔帆抱起来,就在那一刻,卓尔帆突然睁开了眼,涣散的眼神在文捷的脸上停了一下,随即移到华璋脸上定住。

  华璋忍不住湿了眼眶,同时开口就大骂。

  「你这少根筋的白痴大笨蛋!那天是什麽日子你不知道吗?四月一日愚人节嘛!愚人节什麽意思你懂不懂啊?愚人啊!骗你的啦!你就这麽蠢吗?随便骗骗你说要分手,你就这样被我整得半死不活的,真是逊毙了你!」

  卓尔帆的眼神倏地清澈了起来。

  「你……骗我的?」

  「是啊!骗你的啦!」华璋吸了吸酸涩的鼻子。「谁教你什麽事都不告诉我,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似的,所以,我就故意要整整你嘛!」

  卓尔帆眨了眨眼。「你……不是真的想分手?」

  「当然不是!」华璋大声地说:「告诉你,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你永远别想甩脱我,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吧!」

  卓尔帆凝住她的双眼许久後,突然说:「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了。」

  「好,我们先带你去看医生,然後再回家睡觉。」

  「你会照顾我吗?」

  「会,我会照顾你,一直一直照顾你,直到我死!」华璋如同发誓般的郑重宣告。

  於是,卓尔帆放心地阖上了眼。

  於是,他唇边悄悄绽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华璋和文捷吃惊地面面相觑。

  你看到了吗?

  你也看到了?

  是啊!是啊!他……

  两人又同时看向卓尔帆。

  老天!他真的笑了耶!

  「肺炎、脱水、营养不良,他至少要住院半个月以上。」

  灰发的严肃医生以那种「都是你们的错!」的眼神瞪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早告诉过你,他的身体再也禁不起任何折磨了,为什麽还让他病成这样?」

  咦?她没有听说过啊!这样她应该算是不知者无罪吧?华璋偷觑一眼身旁垂头无语的文捷,再瞄一下眼前一脸凶相的大夫。他好像比较适合从事外科工作吧?

  「还好现在没事了,否则啊……」恶魔大夫阴森森地哼了哼。「不过,你也别想这样就撇清责任,你等著吧!你爸爸要是回国来知道这件事後,你就等著被剥皮吧!」说完,他就转身走人了。

  华璋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文捷悄悄地吁出一大口气,忙用手肘顶顶他。

  「喂!文捷,为什麽我总有种他好像在叫我们自杀谢罪的感觉?」

  文捷苦笑了一下。「他是我大舅舅,专门负责尔帆的健康状况,如果尔帆真的有什麽事,他的责任很大的。」

  华璋神情古怪地看著文捷。「还有吗?我是说,你是雨帆的保护者,他还有专门医师照料,还有吗?还有谁是负责照料他其他什麽部分吗?」

  「当然有,」文捷毫不犹豫地说:「我大哥负责他学生时代的功课,我二哥负责教他防身术,三舅和三舅妈则负责他出国时的生活安排,我爸爸是他工作上的副手……」

  「加多妈爹、加多妈爹……」华璋直眨眼,她已经有点糊涂了。「先让我搞清楚一件事,尔帆凭什麽要那麽多人来伺候他?」

  文捷诡异地瞧了她半晌。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他的身分吗?」

  「什麽身分?」华璋皱起眉心。「他是哪个阿拉伯王国流落在这儿的王子?还是某个没落贵族的末代继承人吗?」

  文捷又盯了她片刻,而後推开病房门进入,华璋随後,两个人一块儿来到病床边凝视著熟睡的卓尔帆。

  「听过顾氏集团吗?」

  华璋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听过,尔帆上班的公司嘛!」

  「不,尔帆并不是在那儿上班,」文捷慢吞吞地说:「事实上,顾氏集团是他的,他就是顾氏集团的总裁。」

  华璋先是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继而震惊地瞠大了眼,随即又怀疑地眯起了双眸。

  「去!少唬我了,你以为我像尔帆那麽幼稚啊?别在这儿讲古了,他要是顾氏集团的总裁,我就是美国第一夫人啦!」

  文捷有趣地凝睇著她。「你以为他为什麽穿得起亚曼尼,还开得起法拉利?你不奇怪他的上班时间为什麽会那麽自由吗?普通人也不可能会同时和三个女人订婚吧?以他那种孤僻冷漠的个性,若只是普通职员身分,你以为哪家公司能忍受得了?早就被赶回家去吃自己了!」

  「可是……」华璋还是不信。「堂堂总裁会去住那种……啊!对了,你说过是因为他的怪癖才特意选择那种小套房的。那……他为什麽跑到我们那种餐厅去用餐?而且每次都只吃A餐?而且……而且顾氏应该是属於姓顾的吧?尔帆姓卓啊!」

  「很简单,顾氏集团是他外公留给他的,他外公姓顾。而他会到你们餐厅用餐,是因为他不想引人注意,而且那儿又近,就在我们公司的斜对面而已,走几步路就到了。若是说到他老是用A餐嘛……」文捷苦笑。「因为他懒嘛!他懒得花脑筋去想该吃什麽。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懒得吃东西,最好是有那种营养丸什麽的,吃了就会饱,这样他就不必浪费精神去吃东西了!」

  华璋呆了呆,随即转眼看著卓尔帆。

  呃……也没错,这家伙是真的很懒,懒得「过生活」,只要是属於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就很懒得去动手。如果可以把一切都简化到根本不用动手,或者像文捷说的,吞颗营养丸、按个按钮什麽的就好,这种生活是最合适他的了。

  「至於他为什麽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的真实身分……」文捷不安地瞄她一下。「这个我就不太了解了。」

  「那也没什麽好奇怪的呀!」对於这一点,华璋反而很释然地耸耸肩道:「他知道,无论他是什麽总裁,或者只是个小职员,甚至是个清道夫,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就算他是个国王好了,该吼的时候,我还是会对他大吼的,所以,他根本没必要特别跟我说清楚什麽身分吧?」

  文捷深深地看她一眼。「我想,我大概能了解他为什麽会对你那麽死心塌地了。」

  华璋立刻挺了挺胸脯。「因为我漂亮嘛!」

  文捷真心的笑了。「也对!不过,你知道吗?认识尔帆这麽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他向人说出那种类似撒娇的话呢!」

  华璋知道文捷说的是卓尔帆老是挂在嘴里的那句「你会照顾我吗?」,她不觉翻了个大白眼。

  「还说呢!那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可是,他每次都是板著面孔跟我说那句话,害我啼笑皆非的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不过还好,他还算满听话的,我叫他做什麽,他都会乖乖的说好,而且老实的做到。」

  「听话?乖乖的说好?」文捷神情古怪地喃喃道:「我真想看看你们相处的情形到底是如何的?」

  「干嘛?」华璋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想看戏啊?不会自己回家去演啊!真是变态,居然想看人家亲热的样子!」

  文捷顿时哭笑不得。「不是啦!我只是……唉!你知道他很容易生气的吧?所以……」

  「慢!」华璋举起一手作阻止状。「为什麽说他很容易生气?我好像只见他生气过一次吧?」

  文捷的表情更怪异了。「你是说,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你居然……居然只看见他生气过一次而已?」

  「是啊!那次还是因为我们餐厅的男工读生想泡我,所以他吃醋了。乖乖!你都不知道,他什麽表情也没有,也没吭半声,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可是,整个餐厅里的人就被他吓得没有半个人敢出声了。我想,如果再久一点,大家可能连呼吸都要暂停了呢!真是的,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单薄样子,居然有那种气势,实在是太厉害了!」华璋一脸佩服地说。

  「厉害?」文捷摇摇头。「小姐,他只有在你面前是那样的,在其他人面前,真的是非常冷漠又易怒的,且每次一发怒,整个公司上下就鸡飞狗跳的。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把怒火狂飙出来,可光是他那阴郁得彷佛要活生生把人吞蚀下去的眼神,还有冷冽到极点的说话声调,更别提他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更是几乎要令人窒息了,只要是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发抖的,包括我在内!」

  华璋听得一时傻住了,而後……「哇!好酷喔!」

  「酷?」文捷再次哭笑不得。「真没有同情心哪!小姐,你未来的老公欺负底下的员工耶!你怎麽没想到要替我们说句公道话?」

  华璋俏皮地眨了眨眼。「少来,一定是你们有做错事,他才会生气的吧?做错事本来就该挨骂的嘛!像尔帆,要是他不听话了,我还不是照样碎碎念得他低头说对不起。就算他说对不起了,我还是会继续念,念到他不会再犯为止,这样我的口水才不算浪费掉啊!你们啊!真是太顽劣了,又超笨的,不但知错不改,还老是被他抓包,他才会常常发飙的吧?我看,最好是拿鞭子来抽抽你们,再不行的话就乾脆让你们回家吃自己好了!」

  文捷目瞪口呆。「你……你好毒喔!居然拿我们当小鬼看,还要抽打我们,未了再叫我们回家吃自己?」

  「活该!」华璋满不在乎地朝他吐了一下舌头。「谁教你们让尔帆生气,人家都只看过一次的说,原来都被你们看光了,害我没得看!」

  文捷更是瞠目结舌。「你……你想看他生气?」

  华璋耸耸肩。「因为很少看到啊!就像你也想看看他听话的样子,不是吗?我想,他在我面前和在你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彼此都很好奇对方眼里的尔帆到底是什麽样子的,对吧?」

  「唔……说的也是。」

  「其实啊!我们也不是完全不能猜到他的情绪到底是高昂,还是低落啦!」华璋挤著眼说:「你跟他认识这麽久了,应该知道吧?他的脸上虽然都没有什麽喜怒哀乐,可是,他的声音表情却很丰富喔!」

  「对、对!」文捷颇有同感的猛点头。「他生气时,说话的声调好冷酷,听了真是令人感到寒到心骨里头去了!」

  「没听过!」华璋毫不迟疑地说:「不过,他心情很好的时候,声音特别轻柔,让人觉得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也没听过!」文捷喃喃道。「他不开心的时候,声音很低沉。」

  「嗯!这倒是听过几次。」华璋颔首。「他撒娇的时候,总是让我想拍拍他的脑袋。」

  「真是匪夷所思!」文捷摇摇头。「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说话特别慢。」

  「没错,」华璋马上接著说:「而且啊!他还……」她突然顿住,而後望向自己的手。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卓尔帆的手突然悄悄地握住了她,她的视线立刻往上移。

  「咦?尔帆,你醒了?」

  卓尔帆凝望著她动了动嘴唇,华璋立即会意地附过耳去。

  「哪里……哦!那里喔……咦?真的?真的要给我看吗?好,我知道了。」她直起身子看著卓尔帆又阖上了眼,才转头对文捷说:「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拿点东西再回来?」

  那是一大堆日记,最古老的是薄薄的小学簿子,然後是市面上卖的那种厚厚的日记,还有一些有锁的,那种最简陋的锁,也有几本是复杂的对号锁。从他母亲去世那一年,到他大学毕业那一年为止的点点滴滴,就全记录在那些日记里,在那些连文捷都不知道的日记里。

  卓尔帆熟睡时,华璋便会悄悄的翻出来看,可只要他一醒过来,她就会立刻收起来,陪他吃饭、看电视、聊聊天,就如同她所允诺的,她一直陪著他,照顾着他,而且,她的态度越来越温柔。

  有时候,她会回去煮点东西来给他吃,有时候要去上一下那些不能跷的课,但大多数的时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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