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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吉祥娘-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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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连她嘴里的义爹都比我早!”
  他忆起她提及她义爹时,语气虽然平和,好脾气的脸色却有点异样,那似乎是……
  恐惧?她在怕什么?
  能收养陌生孤儿的人通常不会太坏吧?
  “哎呀,未亲眼所见,不能妄下断言,这道理我懂。”
  他的视线停在窗口里的长柜,沉吟了下,他飞身窜进屋内,直接拉开长柜,摸出一本蓝皮书。
  “不算偷窥,不算偷窥。”自从天外打进一雷后,他的良心也眼着不见了。
  他直接翻开首页,一日十行地细读下去,愈读愈吃惊,愈读他那张傻笑的娃娃脸愈是难看……
  小春端着空盘住客房外头走来,走到高墙后停下,向凤鸣祥福了福身。
  “怎么,他在吗?”
  “莫公子正在睡呢。”
  “这么早就睡了啊……”
  “不早啦,凤姑娘,都一更天了。”
  是啊,这一折腾,等她与沧元谈过话后,都已夜深了。如果莫不飞真是相救之人,依他性子应会向她邀功,以表他的真心。
  凤鸣祥瞧见她端出的空盘,又问:
  “他吃了?”
  小春闻言,吃吃笑道:“小春敲门说了好半晌,莫公子就是不开门,他说夜深了,男女授受不亲,直到奴婢提及是您吩咐送过去的点心,他才很高兴地打开门收下。”
  “你瞧见他穿什么了吗?”
  小春暧昧的表情让凤鸣祥苍白的脸色有些尴尬。
  “莫公子他穿着绿色的长袍,是从老爷那里改过送去的。”
  “哦……是吗?”她沉吟。到底是不是他呢?
  “还有,莫公子要奴婢转告一句,他说,又多一样了。”
  “多一样?”
  小春拼命忍住笑,咬字很清晰地说道:“他说,他会好好珍惜您第二次送去的定情之物。”
  “啊?”凤鸣祥看着小春拿着的空盘,忽感头皮发麻。“等等,你送什么点心过去?”她要小春送点心过去,没有指明要什么。
  “是糖酥啊。厨房歇息了,下午做的糖酥还有多的,便照您的吩咐拿去给莫公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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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日后——
  “你这小鬼头跟来做什么?”
  “这种话该是我问才是。我娘不舒服,我代替我娘陪鸣祥出来买祭拜我爹的祭品,恩入,你是庄园贵客,跟着咱们出来又做何居心?”
  “我……我闷了,所以出来逛逛,不成吗?”
  “恩人不必回家吗?”
  “我难得出游一次,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就算一辈子不回去也无妨了。”
  “鸣祥是我的!”
  “哟,既然你都明说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鸣祥不是你的,她已经是我亲亲娘子了。”
  “胡说!等我一满十五岁,我就要娶鸣祥,那时候天底下婆媳相处最好的就会是我娘跟鸣祥。”
  “还好我早五年来了……不然我岂不要孤老终生?还好我先下手为强……”莫不飞拍着胸口喃喃道。
  “先……先下手为强?”沈小鹏倒抽日气。“难道你……”这根本是引狼入室啊!沈小鹏立刻看向走在前头纤细的背影。
  莫不飞脸微红,理直气壮地猝道:
  “小鬼头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没成亲,怎么可以圆……圆那个!我是说定情之物,她吃了我给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沈小鹏张着嘴,随即突然跑向凤鸣祥,叫道:
  “鸣祥,我想吃糖葫芦。”
  凤呜祥微讶。虽奇怪他出门一向不吃甜食,但仍是牵起他的小手,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
  “鸣祥,这是你要给我的哟。”眼角瞄着莫不飞走上前。
  “是啊。”
  沈小鹏转向莫不飞,把一颗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对着他用力说“我——也——有——了!”
  莫不飞怔了下,才知道这小鬼头精得很,竟然偷学他的贼招跟她索讨定情物。
  他快跑向前,及时抢过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从来不曾预设过一个大男人会寡廉鲜耻地跟小孩抢东西,沈小鹏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瞪着他。
  “莫不飞,你在做什么啊?”凤鸣祥也呆了。
  “我……我……我在保有我的心!”莫不飞厚脸皮地说道。
  啊?糖葫芦等于他的心?饶是凤鸣祥逐渐习惯他没头没尾的突来之语,也摸不透他此话中的深奥,那是说,如果他有其深奥之处的话。
  “鸣……鸣祥。”沈小鹏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走吧。”白净的双颊浮起两朵红晕来。
  “喔,好。”凤鸣祥垂着眼,牵着他的手,视若无睹地在大街上走。
  “我们是不是很丢脸啊?”他小声地问。
  “会吗?”凤鸣祥也小声地答道。
  “可是,为什么大街上的人都在看咱们呢?”
  “呃……我想咱们可以走快一点点。”一到转角,她立刻拉过沈小鹏靠在巷子里。
  沈小鹏瞧见她的脸也有些微红,才知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很丢人现眼。“鸣祥,他……他跟余叔叔完全不一样……”
  “嗯。”她的嘴角微勾。
  “他跟你的义爹好像也不一样……咦,鸣祥,你在笑吗?”他吃惊地问。
  “嗯。”她忍俊不住,把脸埋进沈小鹏小小的肩头遮住泄露自己的笑声。莫不飞看他俩愈走愈快,简直不把他当回事。他是死皮赖脸地跟来,但,没必要视他为无物吧?
  “等我啊!”他快步追上前,忽然,异样的感觉让他停步回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卖糖葫芦的直看着他,他迅速错开;卖面的也盯着他,他又掉离;走在街上的男人女人也在看着他,他半眯起眼一一拉开视线。
  都不是——会是谁在窥视他?
  一个念头闪过心际,让他心惊地赶紧捂着脸追上前,不再追究是谁用那种奇异的目光烧着他。
  江南除了运河外,尚有多处湖泊与河川。大湖、小湖,大川、小川,只要在江南,就像身处水乡国一样。
  “大云楼”东边面河,西边临街,从二楼的雅座往下望去,可以瞧见街上的米铺、油铺、酒坊、糕铺、杂货铺等等,流动的摊贩有卖茶的、卖菜的、卖凉粉的,吆喝成声,莫不飞完全视若无睹,有些发颤地垂着脸,盯着自己眼前一盘酸辣辣的羊肉面。
  “你连坐在二楼都怕吗?”凤鸣祥好奇问。
  在纸钱浦订下了货,陪着沈小鹏在热闹的街上逛两圈,便拣了大云楼用午饭。
  她一向不挑食,但绣娘挑,连带地,这个出自绣娘肚里的小鹏好像也遗传了他娘的品味,吃东西挑得可怕。
  挑到一整条大街上,只有这酒楼合着绣娘跟她儿子的胃口。她曾想过绣娘的夫家或娘家必是富贵之门,但从来没有问出口过,只当绣娘的过去死了。
  “还……还好……只要别低头看就成了。”
  凤鸣祥瞧他行径诡异如鼠,心中起了怀疑,问道:
  “那你又低着头?”
  “我在伤心……”莫不飞胡乱塞个理由。
  “伤心?”一看就知他说话的态度好假。心中一有疑云,怀疑的种子立刻迅速发芽,说到底这莫不飞对她来说,仍是外人。她瞧一眼沈小鹏正吃着蜜汁火腿津津有味的,浑然不觉有何奇怪之处。
  “是啊,我……我……”莫不飞很努力地想要编出一个完美的理由来,结巴了半天,终于捧着头,低叫:“我没法子说谎啊!”
  他的手突然探出,越过三盘南方菜,欲握住她的手腕;凤鸣祥见状,拿筷的手立刻要缩回来。
  一如以住,她翻手避开,他却如蛇缠上她的手腕,前后左右无论如何避也避不开。
  真不是她的错觉,前几次可以当巧合,但现在,要她相信他的武功只有三脚猫——
  “放手,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她皱起眉,冷静地喝道。
  “不,我可要说清楚!小鬼你吃你的,来插一手做什么?”莫不飞轻易躲开沈小鹏的擒拿,很认真地对凤鸣祥说道:“可能是我多心,可是为防万一,我一定得事先告诉你,我一直以为这些年来我避不见面,他们就会遗忘我,人嘛,就是这样,久不见忘了是自然,没想到方才我好像发现有人在江南,而且盯着我直瞧——”
  他的碎嘴让沈小鹏听不下去了,凤鸣祥反应极快,警觉问道:
  “你有仇人?”
  “呃,也可以这么说,其实他们也算是我的师兄,但心中对我一直有结……”莫不飞搔搔耳,忖思该如何才能详尽说明他与师兄们的恩恩怨怨……他突然抬起头,望向跃进二楼的男子:“糟,仇人来了!快走!”
  “莫不飞!我在对面饭浦里吃很廉价的米饭加酱菜,你倒有钱得紧,来这里吃香喝辣的!咦,我在说什么?我是说,你竟然当我是仇人——”青年背后背着长布包着的宝剑,忽地从袖中发出暗器,全然不理客栈二楼究竟有多少无辜百姓。
  莫不飞眼明手快地先运气翻身架起长凳挡暗器,大喊:“先走!”
  凤鸣祥吃了一惊,直接拉起沈小鹏往后退去。
  “鸣祥,咱们要帮忙吗?”沈小鹏是第一次瞧见实战,心里又惊又怕。
  “这……”根本插不上手,她低语道:“小鹏,你先回去……”她抬起眼,瞧见青年惊奇地注意到她,他的身子竟然像是无骨的蛇绕着一名吓傻的客人,直往这里飞来。
  “等等!你要做什么?”莫不飞叫道。
  “莫不飞,你敢诓我?你不是说你一生都不再交明友了吗?此人与你相处必定超过三天以上,”青年诡异地说。见莫不飞要跃上前,他又洒了一把暗器在客栈中,另一掌直向凤鸣祥而去。
  这分明要他无暇顾及他未来的亲亲娘子嘛。莫不飞一时情急,运气震飞了二楼所有的桌桌椅椅,随即奔向凤鸣祥。
  “住手!她是我的女人!”
  “说谎也要先看人!他是男的,要当你女人,疑人说笑话!”
  “小鹏,别来!”
  电光石火之间,凤鸣祥见沈小鹏要出来对掌,她连忙拉开沈小鹏,直接对上青年的掌力。
  青年的眼一落在她的小掌,立刻闪过异色。对掌的刹那,凤鸣祥只觉一股内力冲进体内,随即她被人用力一撞,踉跄地退后。
  “鸣祥!”沈小鹏叫道。
  痛感从腰部傅来,她才知道自己撞上了木栏,她的眼角看见原来是莫不飞为她续接了那一掌。她身子极轻,一时偏倾,整个人便翻出木栏,掉下湖中。
  短短不过刹那莫不飞惊叫一声:
  “鸣祥!”他来不及收回掌力,任由青年的内力打进自己的体内,飞快地跃到栏旁跟着跳下湖|“莫不飞!”青年惊叫得更大声:“你不是不会泅水吗?”
  啊?尚落在半空中的莫不飞闻言一惊,浑身寒毛竖起。习惯性的恐惧嵌进他的体内——不,为救佳人,就算当水鬼也甘愿。他连忙闭气,感觉自己扑通地沉进湖里。
  水灌进他的耳鼻,就像是无数的虫子钻进去一样,他直觉大口喘气,河水竟冲进嘴里。
  啊啊,吾命休矣……
  他拼命地划动四肢,无奈四肢沉重,他都能感觉自己在往下沉了。
  忽地,一双手臂用力抓住他。
  他可怜兮兮地张开垂死的眼。
  湖水是蓝绿的,清澄得几乎可以看见湖面上小舟的舟底。
  很美。
  但,在他眼底更美的是眼前在湖里飘游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的男装,衣袂随着游水而飘动,黑色的长发近乎蓝黑地顺着水纹而浮沉。苍白的小脸布满忧愁,细眉蹙起,是在担心他的死活吧?
  他一直认为,女子最美的神态是为所爱的男人担心。他是不是可以很贪一心地装作其实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胸口里在焚烧着。他知道自己体内的空气快断了,却宁愿浪漫地以为其实自己是为她而焚烧。
  她的眼底略带指责,一把拉过他,十分不情愿地凑上脸。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嘴角不敢咧得太开,桃花眼也努力地瞪着她愈来愈近的脸。
  她含怨瞪他一眼,直接以掌心盖住他的眼,随即他感受到柔软的唇覆盖在他嘴上。
  仰赖活口的气到底有没有灌进,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一次完全不同上一回,上一回他痛哭流涕,这一回他还是痛哭流涕,是因为感动啊!
  多想一亲芳泽,但,时机不对,只会唐突佳人。她不似他,一旦认定了,感情可以如滔滔江水淹没自己,她的性子多疑而不易信赖旁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一脚将他踹出天水庄,已经是万幸了。
  柔软的唇轻轻压在他的嘴上,连盖住他眼睛的小手也是软软的。其实,不必看着她,也知道她细长的眼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有些蓝绿色,不卷,直直细细的;鼻梁有些像他,却极白,她的嘴是淡白色的,啊啊,原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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