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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吉祥娘-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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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飞很有骨气地用尽力气推开怀里的人,随即下沉的拉力如水鬼拖住他沉重的双腿;他不懂如何换气,基于求生本能,他赶紧再抓住凤鸣祥,主动热情地奉上略厚的嘴唇,紧紧回咬住那薄薄的、在月光下看起来似笑非笑的唇,努力地再从对方嘴里抢过稀薄的氧气。
  呜……报应,一定是报应!
  他被赵叔逼当采花大盗,连花都来不及采下,就被人先夺去了清白……呜,算了,失去名节事小,能活下来才重要,淹死是世上最惨的一件事,现在他只能无助地仰赖眼前这可恨又可爱的凤鸣祥来救回他很可怜的小命。
  他的眼角缓缓在河中渗出泪水来,开始痛哭他的肉体被一个男人轻薄了——
  
  北极星书库
  







第三章

  大雨!
  龙不祥!
  树林!
  心跳!
  凤鸣祥!
  水!
  鲜红的唇烙进他的视线里!
  心跳!
  无数的影像、声音不停地交错重叠,最后让他活活吓醒的不是在水中面临死亡的恐惧,而是那个仿佛水神般的青年!
  他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嘴也可以那么地柔软……啊!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很痛心他的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男人,呜,他好想哭啊!
  一道温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原要张开眼的莫不飞临时又决定装睡。那道视线很熟啊,熟到不用张眼,他也能知道那是谁的视线。
  不祥……有谁的爹娘会为儿子取不祥呢?早该猜到那只是假名。凤鸣祥、凤鸣祥,一个带有吉祥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汗从他额上滑落了,仍是不敢张开眼睛,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祈祷凤鸣祥快点离开,别再让他……受惊受怕了。
  “鸣祥?”女人的声音传进屋内,随即脚步声跟着进来了。“救命恩人还没醒吗?”
  “是啊。”温和沙哑的声音一响起,莫不飞几乎从床上弹跳起来了。从不知自己对他的声音这么敏感啊,到底是怎么了?
  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宋前,女声惊叫:
  “天,鸣祥,他在哭耶!”
  “他可能在作恶梦吧,我想。”
  是啊,是恶梦!莫不飞很可怜地想道。他的嘴……在恶梦里不知重复了几次感受到凤鸣祥的温度。
  “如果不是他,小鹏可能早完蛋了……”女人哽咽起来:“鸣祥,他是咱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让余沧元把他杀了。”
  “这是当然。绣娘,你可以停止哭了,一个屋里就三个人,他已经哭得很凄惨了,你就不要再让这屋里淹水吧。”顿了顿,改说:“对了,你瞧他长相如何?”
  凤鸣祥的声音由远而近,像从窗前走到床前,与沈绣娘一块打量他。
  他……可不是待宰的猪肉啊,用这种眼光盯着他看……两道视线里,他竟能分出哪一道是凤鸣祥淡淡温和的视线,他的脸微微地红了。
  “咦?鸣祥,他脸红了,是不是梦到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
  “可能吧,他一脸桃花过重,就算有几夜露水姻缘,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绣娘,你觉不觉得他挺像小鹏的?”
  等等,什么叫几夜露水姻缘?莫不飞心中哀哀叫。他……他还是很纯洁地保有童贞,凤鸣祥怎么如此误会他!不不,是污巉他呢?
  “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相像,他没小鹏的白……啊,原来小鹏长大后,也是一个美少年啊,我就知道我养的儿子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鸣祥,还好小鹏有未婚妻了,不然将来要抓住他的心可难了,是不?”
  凤鸣祥微微一笑,并没有笞话。绣娘的夫婿已死十年,但在她心里,她的夫婿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十年来,其他男人从不入她眼,莫不飞能让她看进眼,还兼有小小的赞美,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打什么主意?”女人怀疑问道。
  对对,连他这个只有“一吻之缘”的人都觉有异,莫不飞闭着眼,始终感觉到凤鸣祥的视线像评估般的打量着他。
  “我没有啊。”凤鸣祥无辜道。
  “没有就好。我依着大夫说的,炖了补汤,不过他还睡着,我看不如你先喝,等待曾他醒了,我再差人送过来。”
  未久,被称绣娘的女人出去了。莫不飞会知道凤鸣祥依旧在屋内,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外,始终有一道温和的视线在瞧着他,从他的眼、他的鼻,滑下他的唇;他没有张开眼,却能感受到小簇的温度随着凤鸣祥的视线在他脸上流窜。
  他的脸庞愈烧愈红,斗大的室内突然间好像焚烧起来,让他顿感有些发热。他想大口喘气,却不敢张开称醒。
  屋外,又傅进沉稳的脚步声,一听就知此人武功不弱,内外修为不在一般人之下。
  焚烧的感觉,因为此人的进屋,猛然降了下来。莫不飞感激得差点要痛哭流涕起来。“还没醒吗?哼,这种人与其他擅闯天水庄的贼人有什么不同?咱们都买到县府大人的亲笔手谕,擅闯庄园的贼人都可不经衙门审理,就地格杀。”男人冷淡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转身面向凤鸣祥。“鸣祥,他不懂泅水,就让他淹死吧,何必下水救他?”
  “他救了我跟小鹏一命,我反救他是应该,有恩报恩的道理我也还懂的,沧元,你可不能动他啊。”凤鸣祥温声道:“再者,不看憎面看佛面,他跟我的关系就一如你跟我一般。”
  咦?他跟凤鸣祥的关系就跟凤鸣祥与余沧元一般?莫不飞突然想起蒙面夜贼提过余沧元与凤鸣祥之间有不干净的关系!啊,他也只不过被香一下,呜……
  “也就是情同手足的关系。”凤鸣祥继续说道:“他这人倒真不错,三番两次救我,也没有索讨过恩情。老实说,他若肯,我倒想与他义结金兰,当义……”
  “不!”莫不飞突然跳坐起来,脱口喊道:“我可不要当义兄弟!”
  语毕,发现那日在岸上拉马的男子迅速挡在凤鸣祥面前,充满防备。
  他楞了下,结结巴巴道:
  “我没什么恶意……”
  凤鸣祥从余沧元身后探出张脸,笑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什么恶意,莫兄弟,大夫说你喝多了水,只要醒了,应该就不碍事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没事……是你拖我上岸的?”
  “不,是沧元后来及时赶到,才将你捞上岸的,否则凭我一人之力,我实在撑不起你来。”
  “那是因为你太瘦啦!”莫不飞又冲口道。看见凤鸣祥穿着淡色的袍子,看起来脸色更形苍白。“你还好吧?可没受了伤吧?”好像不管何时见到凤鸣祥,都是一脸的倦容,不像他自己,就算受了伤也能活蹦乱跳的。
  他的眼角忽然瞧见余沧元默默地在打量他,他的内心吃了一惊,不是吃惊余沧元冷漠具有杀气的目光,而是,而是从他一张眼,眼里好像就只能看见凤鸣祥——
  不会吧?龙不祥、凤鸣祥,都是同一人,只不过名字不同、只不过让后者亲了一下、只不过恶梦里都梦到那个吻……只是这样而已,自己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其实,我是一个很死心眼的人……”他喃喃道,手掌抚上不受控制的心口——赤裸裸的胸口!
  他迅速低头一看,原本盖在身上的棉被已落到腰间,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因为长年在山上,任何事都亲力而为,所以练就一身结实精瘦的身躯,他天天看,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生得什么样,可是……可是……
  他楞楞地抬起眼,看着凤鸣祥正无辜地回视自己,他忽地大叫一声,赶紧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赤身裸体。
  凤鸣祥被他吓了一跳,余沧元微眯起眼,跨前一步。
  “又怎么啦?”她问道。
  “你……你看见了?”见凤鸣祥略嫌茫然的,莫不飞突然问有想哭的冲动。“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啊?”凤鸣祥没料到他这么计较小节,照实道:“当然不是我,是下头的仆人脱的。”她看见莫不飞大松了口气,只觉自己有点抓不住此人的心绪。
  “那……你刚刚有没有瞧见我头部以下的身子?”莫不飞哀怨地问。棉被紧紧包住他可怜的身体,只露出颈部以上的一颗桃花头。
  凤鸣祥见他很在意,便面不改色地答道:
  “我没有。我没有瞧见,我说话一向直视对方双眼,从不上下张望,也不会有那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功力。”
  “那就好了,我的清白还有剩。”莫不飞自言自语,大松了口气。
  凤鸣祥闻言,暗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真的确定他的胸部很平坦,平坦到连鬼都不会将他错看是女人,她真要以为他才是女扮男装的那个。
  男人,很计较这种小事吗?她的眸子往余沧元望去。
  余沧元看她一眼,仿佛了解她在想什么,淡淡答道:
  “哼,你遇见的是最孬的那一个。”
  他跨步上前,突然出掌欲击莫不飞的肩头;莫不飞楞了一下,直觉要闪,却闪不过他四面八方来的掌影。
  “沧元!”她大叫。
  掌,最后擦过莫不飞的肩,落在身后的墙上。但,并非莫不飞闪得快,而是余沧元自己移动了落掌的目标。
  瞬间,余沧元心里已有了底。如果莫不飞躲得过,那表示此人武功不弱,留在鸣祥身边,他不放心;若是莫不飞连动也不动任由他打下去,那他更不放心,必定会杀之而后快。一个有武功的人,在面对突袭时,一定会有所回应,若是连避都不避任人打下去,那就是故作无能过了头,这种人心里一定有异念,留下只会是祸害。
  “莫兄弟,你可没事吧?”她快步上前,面带淡忧地问道。
  莫不飞楞楞地望着她。“我……我没事。”神色恍惚得仿佛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停地想着刚才凤鸣祥与余沧元对视的那一眼。
  凤鸣祥心安了,抬眼看向余沧元。后者淡淡哼了一声,双手敛后,抛下一句:“你要留他,要玩你心中的把戏就去吧。”这种人留下不成气候,就算鸣祥有心将他与沈夫人凑成一对,沈夫人也不会要这种男人。他摇摇头,转身走出屋外几步又停下,招来一个仆人低声吩咐几句。
  那有武功基础的仆人便守在门外,谅屋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产生。
  在莫不飞昏迷时,鸣祥就已跟他提及此人南下闯庄并非本愿,昨晚他也听见南边的骚动声,疾步飞向禳福楼,正好看见鸣祥与莫不飞双双落水的景象。
  他不及相救,直接先解决了另一名蒙面夜贼,等到下水捞起那莫不飞时,注意到此人身上全无任何的刀剑或者惯用兵器,甚至连暗器毒粉也没有。通常一个学武者会不带任何的兵器,只有三种情况,一是此人武功极高,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二是此人练武心不在伤人保己,只是强身健体而已,三则是武功烂得可以,连带着兵刃毒器都会伤到自己。
  莫不飞……这名字他想了一夜,现在他虽经商,但武之心未曾放下过,在武林的记载中并没有莫姓人氏,方才反抗的招式里也陌生得紧,应该不足为患;也就是说莫不飞应属第三种人。
  “正因他是三脚猫功夫,所以才会被人逼来抢内功。”余沧元忖思道。依他之见,杀了便是,一了百了,何必思虑这么多?表面上他虽是天水庄的主人,但暗地鸣祥才是继承庄园的真正主人,主人开口要留命,他能说什么?只是,对莫不飞的防心虽可减低,但仍要小心为上才是。他暗暗提醒自己之后,便慢步走回前厅,准备一天的商事处理。
  屋内,“那个……你退几步,好不好?”莫不飞微微尴尬地说道。
  “啊?喔。”凤鸣祥很听话地退了三大步,向他微笑道:“这样可以吗?”
  莫不飞连忙点头,纤纤玉指从棉被里伸出来,指着屏风上挂着的夜行衣。“那个……
  也请麻烦一下。我不穿衣服的话,不太好说话。”
  看得出来。凤鸣祥心里好笑道,为他取来了弄乾的衣裤。不过这样也好,他这种害躁的个性连在她这个“男人”面前都不敢袒胸露背的,将来对绣娘只有好处。
  “莫兄弟,这不算麻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话不要太客气……啊?你指着我,又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哦哦,我明白了。”她忍笑地转过身走到窗前,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连换个衣服都怕人偷看。
  是有点别扭的男孩,但很保守,她没见过这种男人,只觉得配绣娘是正好,相貌配、性子也不错,将来小鹏长大了还会有父子相,就是可惜他年纪小了点……凤鸣祥忖思道。老妻少夫不是没瞧过,只要绣娘肯,莫不飞便能带绣娘跟小鹏回北方去过活。
  毕竟,天水庄不是一个可以过平静生活的地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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