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你一生的故事 作者:[美] 特德·蒋-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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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0年,库克船长(注⑶)的“努力”号在澳大利亚皇后岛西海岸登陆,他的一些手下修理船只时,库克带领考察队在陆上遇到了土著居民。一名船员指着把幼崽装在肚袋中、四处跳动的动物,问一个土著它们叫什么。土著回答道:“坎格鲁(注⑷)。”从此库克船长和他的船员就以此词称呼这种动物。直到许久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 “你说什么?”
每年我都会在我的课程介绍中讲这个故事。几乎可以肯定故事的不真实性,事后我也会解释,不过这确实是个经典的轶事。当然,我的大学生们真正想听到的事是那些描述七爪怪的。在我余后的教学生涯中,这是他们中许多个上我课的原因。所以我会给他们看我在观望镜前活动的录像。还有其他语言学家进行的活动,这些带子很具有教学性,假如再一次碰到七爪怪,它们将很有帮助。但它们不是很好的故事。 当要在学习语言中讲述故事时,我最喜爱的是在儿童教学中获得的。我记得在你五岁时的一个下午。你从幼儿园中回到家。你正用蜡笔涂画,而我在批阅论文。
“妈,”你会说,小心翼翼的,用专门恳求帮助的语气,“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当然,甜心。说吧。”
“我能,嗯,受人尊敬吗?”
我从试卷上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在学校里莎朗说他会受人尊敬。”
“真的?她说为什么了吗?”
“那是在她大姐结婚时。她说只有一人能收到尊敬,她就会。” “啊,我知道了。你是说莎朗是伴娘(注⑸)?”
“是呀,我能受人尊敬吗?”
我和加里走进活动房屋,这是观望镜所在地的操作中心。里面,看上去好像他们正在计划侵略或是撤退。剪成平头的军士在一幅大地图边忙着,或者坐在大型电机前,带着耳机说着话。我们被引入韦伯上校的办公室,一个在后部的房间。冷气开着,房间冰冷。
我们向上校简略介绍了第一天的结果。“好像没有很大的结果嘛。”他说道。我说:“我有个主意,可以加快进程。但你得批准我们使用更多的仪器。”
“你们需要什么?”
“一架数字相机,一台大电视屏。”我给他看了我画好的想象中的构成图,“我想通过写字来进行探索进程。我会在屏幕上显示字,用相机录取它们写下的字。我希望七爪怪也按我所做的去做。”
韦伯怀疑的看着画,“这有什么好处?”
“目前我们正用口语来进行工作。我突然想到七爪怪肯定也有文字。”
“那又怎样?”
“假如七爪怪有写字的工具,那它们的书写将有规律而频繁。对我们来说,辨认字母比辨认音素来得容易。这就像在句子中分辨字母,而不是听这句句子被朗读出来。”
“我明白你的建议,”他承认道,“那你怎么回应它们?以它们显示给你的单词回复它们吗?”
“基本上是这样。假如它们在词与词之间有空格的话,那么比起剪辑录音来合成句子,书写会更简单明了。”
他倾倒在椅子上,“你应该知道要尽可能少提我们的技术。”
“我知道,但我们已经在使用机器作为中间人。假如我们能得到书写的东西,我相信比起声音波谱仪来说,这将会有更快的进展。”
上校转向加里,“你意见如何?”
“听上去是个好主意。对于七爪怪是否有能力阅读我们的屏幕,我很感兴趣。它们的观望镜跟我们的电视屏幕比起来,完全是基于不同的技术。就我们所知,它们不使用点阵扫描线,它们不是基于逐帧的技术的。”
“你认为我们电视屏幕上的扫描线会让七爪怪无所适从?”
“可能,”加里说,“我们需要尝试观察。”
韦伯想了一下。对我来说这基本上不是个问题,不过从他的观点看,这是个难题;但就像军士一样,他很快做出了抉择,“同意请求。跟外面的中士谈一下你们所需要的,明天准备好。”
我记得你十六岁的那年夏天的一天。只是在这次,等待着她异性朋友到来的人是我。
当然,你也会等待着,焦急的想看看他的模样。你有个朋友,一个跟你住在一起的好象叫罗柯希的金发女孩,你俩咯咯的笑着。
“你也许急着下评论,”我一边说,一边对着走廊中的镜子整了整衣服,“在我们离去前,克制一下你自己。” “妈,你别担心,”你会说,“我们评论他时他不会知道。罗柯希,你可以问我今晚天气怎么样,然后我说妈的男友长得如何。”
“好呀!” 罗柯希会说。
“不,不行。”我说。
“放心吧,妈。他不会知道的,我们可一直这么干的。”
“最好让我放心。”
不一会儿,内尔森来接我了。我给你们做了介绍,在前门廊我们谈了一会。内尔森是个粗犷的英俊男人,明显很让你满意。就在我们打算离去前,罗柯希随意的对你说道:“那你觉得今晚天气怎么样?”
“我想无疑会很热。”你会回答道。
罗柯希点头同意。内尔森会说:“真的?我以为他们说会很凉爽呢?”
“对此我可有第六感,”你会说,神情中没有泄露秘密,“我有种感觉今晚将酷热难当。妈,你穿的跟这天气很配。”
我瞪了你一眼,道了晚安。
当我领着内尔森到车前时,他会问我,看上去很好笑,“我错过了什么好事了吗?”
“只是个私人的笑话,”我咕哝道,“别叫我解释。”
在观望镜前的下次活动中,我们重复了以前的步骤,这次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我们会展示在电脑屏幕上的文字。说“人”时,显示“人”,等等。最后,七抓怪明白了我们需要什么,它们在一个小基座上支起了一块圆形屏幕。每当一只七爪怪说句话,另一只就将爪子伸进基座的大口中,一阵乱写,难以辨认的草书显示在屏幕上。不久我们进入常规程序,我编辑了两本类似的书:一个是口语,另一个是文字。按着第一印象,它们的文字似乎符号化,让我失望,我曾希望能有字母来帮助学习他们的语言。符号化也许带着一点语音信息,其实比学字母更难。 通过凑近镜子,指着七爪怪身体的不同部分,比如肢、手指、眼睛,我得到了每个部分的名称。事实上它们身体下有孔,骨关节的突起勾勒出条条细线:很可能是嘴,而头顶的是呼吸口和说话的地方。没有其它的明显的孔,也许它们的嘴就是排泄口。这类的问题留待以后解决。 我也询问了这两名外星人称呼对方的表达方式,也就是个人的名字,假如它们有的话。它们的回答我当然无法发音,所以按着我和加里的意思,我叫他俩弗莱普和拉斯普贝里。我希望我能区分它俩。
第二天,在进入观望镜的帐篷里之前,我同加里商谈了一下,“这次活动我需要你帮忙。”我告诉他。
“当然,你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辨认一些动词,有个第三人的帮助会让事情更容易。你可否在我打出动词的书写形式时,按动词之意表演一下?幸运的话,七爪怪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也会按着我们的思路去做。我给你准备了一捆器材供你使用。”
“没问题,”加里说,扳着指关节咔咔作响,“准备好就叫我。”
我们以一些简单的不及物动词作为开始:走、跳、说、写,加里旁若无人的漂亮的表演着,录像机的存在一点也没有打扰他。在他演示完这几个动作后,我问七爪怪,“你们怎么说这些动作?”不久,七爪怪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拉斯普贝里开始模仿加里,或者说至少演示着七爪怪中相同的动作,而弗莱普在它们的电脑前工作起来,显示一条文字,大声朗读出来。
在它们所说之话的声谱表中,我可以辨认出注释为“七爪怪”的单词。其余的语音可能就是动词词组;感谢上帝,好像它们有类似的名词和动词。在它们的文字中,事物描述的得却不精细。对于每个动作,它们只显示一个单一的符号,而不是二个。起先,从所谈的话题看,我以为它们写了某些类似于“走”的字。可为什么弗莱普说“七爪怪走”,写的却是“走”,为什么没有保持一致呢?然后我注意到几个符号看上去像是“七爪怪”这个字在边上多加了几划。
也许它们的动词可以在名词前加前缀来写。假如这样的话,为什么弗莱普在一些句子中用这些名词,而在其它处不用呢?
我打算试着用及物动词;也许替换宾语可以解释一切。我带来的器械中有只苹果,一片面包。“好,”我对加里说,“给他们看一下食物,然后吃几口。先吃苹果,然后是面包。”
加里指着金黄的美食,咬了一口,他做这表演时,我显示“你们怎么描述?”的语句。然后我们重复表演了吃面包的动作。
拉斯普贝里离开房间,返回时带了些大坚果或者大葫芦状的东西,还有一个凝胶状椭圆体。拉斯普贝里指着一个葫芦,弗莱普说了个词,显示了个符号,然后拉斯普贝里把葫芦放在腿下,发出嘎嘎声,没咬一口葫芦又被吐了出来,在坚壳下有果实。弗莱普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上显示一个大符号。表示“葫芦”的声谱在句中变了,很可能使字母记号。而书写的符号很奇怪,研究了一阵子,我发现了这符号中类似于“七爪怪”和“葫芦”的符号。好像这两个字融合在了一起,混合众多了好几划,可能意思为“吃”。这是复合连体字吗?
下一步,我们得到了凝胶蛋的口语和书写方式,以及吃凝胶蛋的描述。对“七爪怪吃凝胶蛋”的声谱很好分析。“凝胶蛋”带有字母记号,和预期的一样,尽管字母的次序跟上次的不一样。而书写形式又是一个大符号,也是另一个问题。这次花了我更长时间来辨认,不仅仅是单个的符号融在了一起,它看上去像是一只七爪怪躺在地上,顶上是表示凝胶蛋的符号。
“哎呀!”我又看了一眼这个名词动词例子的书写方式,某些先前我觉得不一致的地方。现在我明白它们其实确实含有“七爪怪”这个符号,一些转了个方向,扭曲了一下,和其它动词组合在一起,所以起先我没认出它们。“你们这些家伙真会开玩笑,”我喃喃自语。
“怎么了?”加里问。
“它们的文字中词与词之间不分离,一句话是通过把不同的字拼凑在一起得到的,它们把转动过的和修改过的词来组合,看一下。”我给他看符号哪里转了一下。
“也就是说它们能非常容易的读懂一句话,不管符号怎么转。”加里问。他转过身,看了一眼七爪怪,感到很吃惊,“我怀疑这是否与它们的中心对称的身体有关,它们的身体没有“前方”的概念,所以它们的文字也没有。高度巧妙。” 我可不相信,我正和一个用“高度”修饰巧妙的人工作。“这当然很有趣,”我说道:“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没那么容易写它们的语言。我们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分理出单词,重新进行组合;在我们写文字前,得先学习规则。还有另一个难题,我们得连接语音片断,却不能应用到书写中去。”
透过镜子,我看了眼弗莱普和拉斯普贝里,它们正等着我们继续,然后我示意道,“你们不打算说容易点,是吗?”
老实说,七爪怪完全与我们合作。隔下来几天,它们心甘情愿的教我们它们的语言,而不要求我们教它们。
韦伯上校和他的队伍思索着其中的含义,我和其他观望镜处的语言学家通过电视会议会面,交流了一下彼此从七爪怪语言中学到的东西。电视会议让我不太适应。我们的电视屏幕跟七爪怪的镜子相比真是太原始了,所以我的同事看上去比外星人更遥远。熟悉之人远在天边,而古怪之物近在咫尺。
离问七爪怪为何来此以及同它们谈论物理,问它们的技术状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现今的工作是最基础的东西,音素学/标音法、语法、造句。各处的七爪怪都使用同一语言,所以我们可以使用集中所有数据,努力协调。 我们最大的困惑在于七爪怪的“文字”。
完全不像是文字,更像是一对复杂的图形设计。这些符号不是写在一行上或者一条斜线上,不是任何直线状。而是,弗莱普和拉斯普贝里会堆砌符号,形成一个大集合,这样来写一句句子。
这样形式的书写让我想起原始的象形文字,这得需要一名读者知晓上下文来理解。这种书写系统被认为限制了信息的系统化记录。然而,并不像七爪怪只发展了以口语为基础的技术。那暗示着三种可能性:第一,七爪怪有真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