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上)〔法〕凡尔纳-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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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平静。 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在颤动,水面没有一条波纹在起皱。 甚至连空气都仿佛消失了,就好象有个巨大无比的抽气机将天空里的空气都抽尽了似的。 整个空间充满了高压的电气,所有的生物都感到浑身像通了电似的。哥利纳帆、巴加内尔和罗伯尔对这些电流都有同样明显的感觉。“快起风暴了。”巴加内尔说。“打雷怕吗?”哥利纳帆问罗伯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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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怕打雷呢,爵士?”
“那就好,风暴一会儿就要起来了。”
“据天空的情况看来,这场风暴还不小哩。”巴加内尔又补充说。“我倒怕风暴,我只怕那倾盆大雨跟着风暴下来,我们可要被淋透到骨髓里了。 不管你怎么会说,巴加内尔,人住在鸟窝里还是不行的,等一会你就会得到教训了。”
“啊!拿出一点哲学修养来!”那学者回答。“哲学修养!哲学修养总不能让人家浑身湿透呀!”
“这肯定是不能,不过有了哲学修养,心里也温暖多了。”
“好了,我们回到我们的朋友们那边去吧,我们应该叫他们好好地用他们的哲学修养和他们的‘篷罩’把身子裹起来,裹得越紧越好,尤其要劝他们准备好最大的忍耐,因为确实有这个必要。”
哥利纳帆向那虚张声势的天空瞧了最后一眼。 这时密云把整个的天空几乎完全盖住了。 两边勉强还有一个缺口,射出黄昏的暗光。 水面蒙上一层幽暗的色彩,好象一片乌云就要跟天上沉沉的雾气会合。 连夜影也看不见了。 声和光的感应力量都无法到达人们的耳朵。 静寂像黑暗一样的深沉。“下去吧,就快打炸雷了!”哥利纳帆催着。他和他的两个朋友顺势滑下了那光滑的树枝。 发现底下是一片惊人的微光,他们感到很惊讶。 这微光是由无数的水光点发出来的,那无数的小光点在水面上嗡嗡地浮动,乱纷纷地交织着。“是磷光吗?”哥利纳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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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磷虫,象萤火虫,它们是些活的,不值钱的金刚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太太们用它们做极漂亮的装饰品!”
“什么?这些昆虫,竟会和火星子一样地飞?”罗伯尔叫起来。“是呀,孩子。”
罗伯尔就捉了一个发光的昆虫。 巴加内尔果说得果然不错,那是一种大土蜂,有一寸长,印第安人称它“杜可杜可”。
这种奇怪的甲虫翅前有两个斑点,光就从这斑点里发出来的,光度非常强,可以照着人在黑暗中看书。 巴加内尔把那虫凑近他的表。 居然看见了表针正指着夜里十点。哥利纳帆回到少校和三个水手那里,叮嘱他们夜里应做的一切。 有一场迅猛的风暴就要来了,该有所准备。 雷声一响就必然要刮大风,这棵“翁比”树必然摇撼得厉害。 因此他叫每个人都把身子绑在用树枝做成的床上,一定要绑牢固。倘若天上的雨水无法避免,那么至少还备要防备地上的洪水,不要滚到那向树脚冲过来的急流中去。大家彼此道了声“晚安”
,心里却都没有“安”的希望,然后各自钻进空中卧室,用“篷罩”紧紧地裹着,静候瞌睡到来。但是人非草木,自然界的突变快要降临的时候,总会感到一种模糊的不安,即使是最坚强的人也再所难免。 所以树上的人们既烦躁,又郁闷,不能合眼,当第一声雷响的时候,他们都是清醒的,是发生在快十一点的时候,那雷声还是在远处轰轰地响着。 哥利纳帆爬到横枝的末端,冒险把头伸出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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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底般黑的夜空,零零乱乱地被划也许多道明亮的裂口,清晰地反映在水面之上。漫天的乌云有些地方仿佛撕破了,但是与软绵绵的布一样,没有碎裂的声音。哥利纳帆看看天顶,又看看天边。 全是一团漆黑,然后他又回到树干的顶端上来了。“怎么样,哥利纳帆?”巴加内尔问。“来势汹汹,这样下去,风暴可真不得了。”
“好得很,既然逃避不了,那么就是看一场奇伟的景象也是好的。”他兴奋地回答。“你又要搬出一套怪论来了!”少校说。“少校,我和哥利纳帆的看法一样,这场风暴惊人的猛。刚才我尽量想睡着的时候,想起了几个事实,叫我盼望着能有那么一场惊人的大风暴,因为我们正是在大雷雨的地区里呀。 我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1793年,在这布宜诺斯艾利斯省,一场风暴就起了37次雷火。我的同事穆西先生曾数过,有一声甚至连续不断地响了有55分钟。”
“拿着表数的?”少校说。“表拿在手中数的……不过,”巴加内尔又接着说,“如果让人趋吉避凶的话,我倒有一个想法。 这片平原上的最高点正是我们所在的这棵”翁比“树。 这里若有个避雷针倒是很有用处的,因为在判帕区的所有树木中,这棵树正是雷火所特别偏爱的。 并且,朋友们,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科学家都劝告人在风暴时别躲在树下。”
“唉呀!”少校说,“这个劝告来得极是时候呢!”
“巴加内尔,你说风凉话也要看看时候呀!”哥利纳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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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着他的话说。“要什么紧!学点见识,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啊!响雷来了!”
更猛烈的响雷打断了这一场不合时宜的谈话。 雷的响声越来越大,威力也就越来越凶猛,此起彼伏,越来越紧。 如果借音乐来比喻的话,则正是由低音转入中音。 一会儿雷声锐利起来了,大气团里仿佛有无数的管弦乐器在快速地震奏。空中满是火光,在这火海中辨不出雷声究竟是哪一条闪电发出来的,这些绵延不断的隆隆声彼此响应,直窜入冥冥的高空。不停的闪电变出不同的花样。 甚至有几条闪电垂直地射到地面,在原处重复5~6次。还有些闪电对专门研究这一门的人可引起他们最有趣的统计里对叉形闪电只举了两个实例,而在这里发生的叉形闪电竟有百十来种花样。 另外有几条闪电分出无数的各种各样的枝杆,开始时是弯弯曲曲的,如珊瑚树一般,在那黝黑的天空中射出老树形的光条,复杂无比却万分有趣。一会儿,由东到北的那一片天蒙上了一大片磷光,十分耀眼。 这一片天火渐渐蜿蜒燃烧着。 它烧着云堆好似烧着一大堆炭一样,反映在琉璃般的水面上,变成个巨大无比的火球。 这棵‘翁比’树正处于球的中心。哥利纳帆和他的旅伴们默默地看着这骇人的景象。 他们即使说话,彼此也听不见的。大片的白光直泄到他们的身边,一闪一闪,或隐或现地,有时照出少校镇静的脸色,有时照出罗伯尔惊惶的样子,或者照出那几个一晃一晃如幽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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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手们满不在乎的面容。这时,雨还没有下呢,风始终在屏息待发。 但是一会儿,天上的河流决口了,千万条雨柱从漆黑的天空上直射下来,象织布的竖线一般。 这些大雨点子打到湖面上,溅起一片片泡沫,被电光照得雪亮。这场雨是不是就预告着风暴快结束了呢?哥利纳帆一行人遭受了连续猛烈的淋浴是不是就算完事了呢?不啊!在那天火交战的最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个拳头大的火团子裹着黑烟,落到横伸着的那个主枝的末端上来。 火团子落下,转了几秒钟,一声霹雳,轰地一声炸开了,象炸弹一样的硫横气味弥漫在空中。 接着一刹那的沉寂之后,人们听到奥斯丁在叫:“树上着火了!”
奥斯丁没有看错。刹那,火焰就在树的西边部分烧起来,枯枝、干草做的鸟巢,还有那“翁比”树的全部疏松的白木,都为那火势助威。风刮起来了,往火苗上吹着,风助火威,火苗在漫延着。看来大家非逃不可了。 哥利纳帆一行人赶快避到树还没着火的东边一部分去。 他们个个都讲不出话来,手忙脚乱,慌慌张张,攀援的攀援,跌跤的跌跤,冒着险,直爬到那些摇摇欲坠的细枝上。 这时西边的树枝正在火里烧得发焦而且喀喳喀喳地响,由喀喳喀喳地响而蜷曲缭绕,正如许多活蛇在火里烧着一样,通红的灰烬落到洪水上,随波而去,边走边闪出褐色的火亮。 树上的火焰,结儿升腾得极高,直透入那空中的火海,连成一片,忽而被一边风给压下去,抱着“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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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树打转。 哥利纳帆、罗伯尔、少校、巴加内尔、三个水手,没有一个不惊恐万分:浓烟呛得他们已经喘不过气来,热气熏得他们实在难受,大火正在向这边烧来,已经烧到这边下面的主枝了。 既然无法阻止,又无法扑灭,眼看着就要被活活烧死。 树上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了。 烧死或淹死,总之是死,还是选择一个比较不太惨酷的死法吧。”跳水!“爵士喊。这时火焰已爬到威尔逊身上,已跳进湖里了。 他们忽然听到他惊骇的声音没命地喊:”救命呀!救命呀!“
奥斯丁奔过去,拉着他爬回树干上来:“怎么了?”
“鳄鱼!鳄鱼!”他呼喊道。顿时大家都发现了树脚已被那种最可怕的晰蝎类动物围满了。 它们的鳞甲在火焰照耀下的大片亮光中闪烁着。 纵扁的尾巴像矛头一样尖的长头、突出的眼睛、直伸到耳后的两颚,这一切特征都使巴加内尔不会看错。 他认出了这些都是美洲特产的极为凶猛的“阿厉加鼍,”西班牙语系的人称为“介鳗”。那里有十几条,它们用可怕的尾巴拍着水,用下颚的长牙咬着树。那些不幸的旅客一看,就觉得没命了。 无论怎样都是要惨死的,看来不死在火舌下,就要死在鳄鱼的嘴里。 连那镇静的少校也说了一句:“很可能一切都要完了。”
事情却完全是这样,当人们对自然的某种元素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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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而自然界的另一种元素能够来制服它。 哥利纳帆狠狠地无奈地看着水火夹攻,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风暴已经进入衰退的阶段了,但是它在空气中搅起了太多的水汽,而雷电又赋予这水汽以极度的威力。 因而南方渐渐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飓风,就像一团圆锥形的浓雾,锥顶朝下,锥底向上,把沸腾的水和翻飞的云搅起来。 这一团飓风旋转着前进,快得令人眼花,它又卷起湖水,吸入圆锥的中心,形成一支水柱,并以它的自转所产生的强大的吸引力把四周的气流都吸引去。不多时,那猛烈的飓风扑到“翁比”树上来,将这棵大树重重叠叠地裹住了。 整棵树,从根起,被摇撼着。 哥利纳帆竟以为是鳄鱼正用它们强有力的两颚在咬着树,要把树拔起来呢。他和同伴们相互紧抱着,觉得树已经在往下倒了,根向上翻了。 烧得熊熊的树枝子漫到汹涌的波涛里,发出可怕的嗤嗤声。 这却仅是一秒钟的事情。 飓风一卷而过,又到别的地方去肆虐了。 它沿途吸收着湖水,所到之处只留下一道空槽。这时“翁比”树已伏倒在水上了,随着风与水配合的双重力量朝前漂流着。 那些鳄鱼都已经逃掉了,剩下一只还在向翻起的树根上爬,它向前伸着张开的大嘴。 穆拉地抓起一根半焦的树枝,拼命地打了它一下,竟打折了它的腰。 那鳄鱼被打翻了,沉进急流的漩涡里,临下去时它那可怕的尾巴还猛烈地打着水。现在哥利纳帆与他的旅伴们摆脱了鳄鱼的危险,都爬到火势上风的枝子上去了,这根“翁比”树载着一团团火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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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漂流,火焰被飓风吹得越来越旺,好似一只张着火帆正在冲锋的船。“翁比”树在无边的大湖上漂流了两个钟头,却还是碰不到陆地。 吞噬它的火焰已经渐渐熄灭了。 这次可怕的航行中的最主要的危险的确已没有了。少校只轻巧地说了一句:“如果现在我们能得救,是不足为奇的事了。”
水流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方向,从西南方奔向东北方。 天上仅有残存的几条闪电疏疏落落地闪着,夜又变得沉沉的。巴加内尔望着天边,却寻不到一个目标来。 风暴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雨点已经变成了雾一般的雨,随风飘散着,大块的云好象瘪了一般,裂成一团一团的云在高空里飞翔。树在狂澜上奔得异常快,它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滑行着,好象树皮里装着一部强大的发动机。 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它不会继续这样漂流好几天。 然而,快到早晨3点钟的时候,少校却提示大家注意到树根有时竟然掠到湖底了。 奥斯丁折下一个长枝子小心地探测着,证实了水下的陆地的确是在渐渐增高。 果然,20分钟后,“翁比”树一撞,就忽然停止了。“陆地!陆地!”巴加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