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斯芬克斯之谜 作者:吴灿新-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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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二天傍晚，翟祥武打电话约我去他家聊聊天。好一段没和翟祥武他们聊聊天了，我欣然前往。到了翟祥武家里，一大堆人已经在他的屋里坐着。有范志仁、柳萍、钱文、靳家辉，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青年，长得十分魁梧，大脑袋，粗脖子，一脸憨态。大家看我来了，都热情地起来打招呼。那位男青年却站在一旁，两只手合起又放开，不知如何是好。翟祥武连忙给我介绍，这位男青年叫古大山，新来的保安，是古毅校长的侄儿。
我们坐下后，翟祥武说，你这位〃红色娘子军〃的〃党代表〃跑了北京一趟，有什么新闻，赶紧给我们说说，让我们共享一下。我就把北京世妇会的主要情况和一些感想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听后，纷纷议论了起来。
柳萍率先发表意见说，我认为，世妇会本身说明，它不仅是妇女解放运动发展的重要标志，也使妇女解放运动成为全球性的一场运动。一方面，妇女解放运动已经成为全世界人民共同关心的事业，但另一方面，妇女解放运动还任重而道远。毛泽东当年说过，自从文明社会以来，妇女就深受四大绳索的束缚：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虽然时至今日，君权已经消灭，神权难有所作为，但父权和夫权还在不同程度地存在。妇女一方面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但另一方面，依然在社会和家庭中处在不平等的地位。
个子瘦小、有点〃公鸭嗓子〃的钱文沙着嗓子却说，妇女解放运动我支持，但现在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在社会上，动不动就讲要照顾妇女；在家庭里，常常是女人说了算。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是什么，是公平竞争，是不讲性别的，不能老是讲照顾，这对男人是不公平的。
长得头圆体胖（大家开玩笑时，又叫他作〃胖墩〃）的靳家辉摸了摸他的大圆头，笑着说：〃钱文啊钱文，看来你是在家里受压迫没地方说话，跑到这里来出气了。〃看到钱文吹胡子瞪眼的，靳家辉赶紧又说，笑话笑话，你可别当真。其实钱文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这样说吧，从法律上来说，男女应当一律平等，这是没有问题的。既然一律平等，的确不能讲照顾，讲照顾就是讲情，而不是讲法了。这是普通老百姓都应该明白的道理，古大山，你说是不是？
楞坐一旁的古大山听到靳家辉让他发表意见，急忙双手直摇着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乡下人，不懂讲话，你们讲，你们讲。〃
〃古大山，你别急嘛。我们这是瞎聊，你随便说，没关系。〃靳家辉又问古大山道：〃你们乡下照不照顾妇女？〃
〃我们乡下不照顾妇女。〃古大山这回边看着我们的反应，边慢慢地说：〃讲公平，是不能讲照顾。不过，我们客家妇女不需要照顾，她们可能干了，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白天忙田里，黑夜忙家里。靳老师，我没说错吧？〃
靳家辉立即表扬他说，你说得很好。中国人是个情感主义者，重感情，却没有法治观念。市场经济就是法治经济，市场经济的法则也就是现代法治的法则。讲照顾，讲感情，就会破坏公平竞争，破坏市场法则。
一向不多话的范志仁这时开口了，他说，看问题应当两面看，我支持柳萍的说法。市场经济也好，法律也好，都讲平等，当然包括男女平等。从理论上来讲，从长远来讲，都不应当讲照顾。但是我们从历史和实践上来讲，在目前的情况下，讲照顾还是有必要的。事实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妇女呈现两极发展的状况：一极是一部分妇女素质迅速提高，在许多领域都取得了骄人的成就；另一极是一部分妇女素质相对下降，她们在竞争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我们重点要提高她们的素质，使她们具有与男子同样的竞争力，这才是根本之道。
钱文摇了摇头，沙着嗓子说，老夫子你忘了，市场经济不仅讲平等，更讲效益。效益竞争是企业间无情的法则，妇女不仅在素质上不如男子，更有一个生儿育女的问题。后者对于企业来说，甚至是负效益的。你讲照顾，市场会讲照顾吗？我的看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妇女回家去，让她们一方面在家解决男子的后顾之忧，更好地创造效益；另一方面好好学习，提高素质后再出来竞争也不迟。也对发展生产力是有利的。
靳家辉摸了摸他的大圆头说，我赞成钱文的建议，日本人长期以来，妇女在家，男子在外；女人婚前在外，婚后回家，实现阶段性就业。这不仅不影响生产力的发展，反而还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日本人在二战后短短的二三十年间，一跃成为仅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经济强国。这种模式我看应当借鉴。
我这时忍不住插话道，日本人经济的发展，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提议妇女回家去，弊大于利；提倡妇女走上社会，利大于弊。事实上，改革开放以来，妇女在我国的各行各业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都已经和正在发挥着重大的作用。十多年来经济社会的迅速发展，与妇女的贡献是分不开的。况且，社会的发展应当是全面协调的发展，不仅包括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全面协调发展，也应当包括男女双方的全面协调发展。妇女只有走上社会，才能解放自己，发展自己；并在解放和发展自己的进程中，推动社会的全面进步。
柳萍一边鼓掌一边说，伍星说得好！妇女走上社会，获得经济自立，才是根本之道。当然，我也同意范志仁说的，提高妇女素质，增强妇女的竞争能力，是当务之急。目前社会上存在的大量损害妇女权益与尊严的消极丑恶现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妇女素质的不高。而要提高妇女的素质，就要发展对妇女的教育与培训，而这一点，是政府和妇联义不容辞的责任。
钱文干笑了笑说，你们不要忘了，妇女不平等的根源是什么，不就是经济的原因吗？！生产力的不发达和私有财产的出现，才是妇女从天上掉落地下的真正原因。因此，发展生产力，消灭私有制才是真正的根本之道。发展生产力，就要搞市场经济，搞市场经济，就要公平竞争，否则没法搞，因此，目前情况下，牺牲妇女的眼前利益是必要的，等到经济发展了，我国财大气粗时，再说妇女的解放发展也不迟。
靳家辉又摸了摸他的大圆头说，我支持钱文的说法，虽然从法律上讲，男女要平等，但这是指人格上的平等，权利上的平等，机会上的平等。问题是，妇女素质的不高，怎么讲平等。如果硬要讲平等，就会影响生产力的发展。发展是硬道理，大家不要感情用事，发展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一直坐在一边忙着给我们端茶倒水的翟祥武这回说话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大伙儿争论的不可开交，我连插嘴的份都差点没有了。我听了半天，大家争论的焦点是，妇女发展与经济发展的矛盾。我们既要看到两者的对立，也要看到两者的统一。从对立来讲，当前妇女的发展与经济的发展是有一定的矛盾。市场无情的竞争，常常让素质较低的妇女出局，因此，妇女的发展，不能单靠市场这只看不见面的手，还要靠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从统一来看，妇女的发展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反过来，经济的发展也有利于妇女的发展。至于要推进两者的双赢，可以采取多种形式。好了，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我们就能够解决的。我讲几个新闻吧。一是关于边春红的，伍星，你知道吗？小边前天已经进入南方十杰青年的候选人名单之列了。
我说我不知道。
翟祥武接着说，她开发了两个畅销产品，一个是〃脑宝〃，一个是〃减肥灵〃。
据说，〃脑宝〃是一个系列产品，柳萍插话说，好像有什么〃儿童脑宝〃、〃白领脑宝〃和〃老年脑宝〃。电视里近来正在播它的广告。
〃柳萍说得没错。〃 翟祥武接着又说，像我这种有点老年痴呆症的人就要吃〃老年脑宝〃了，而像靳家辉你这家伙就要吃点〃减肥灵〃啰。这几年她的企业发展很快，光上缴给国家的税收就有700多万。我们多支持她一下。她现在很有些知名度了，已经成为著名的女企业家了。二是关于丁官明的，他最近又官运亨通，刚刚升任南山市的副市长了。看来走出党校的人都发展的很不错。我记得前几年有一位中学教师写了这么一副对联：上联是教书育人独木桥，下联是经商从政阳光道，横批是出生入死。这是很值得我们深思的。
〃是啊，早些年从我们部里出去的几个老师，现在地方上都是什么县长、局长的。〃朱文插话说，本来教育是国家发展最重要的一环，但是我们长期不重视教育，搞得教师太清贫。现在社会上就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走商道黄灿灿，走仕途红彤彤，走师道黑洞洞。
〃我认为，这种情况是暂时的。〃我说：〃我相信，教育是国家强盛、民族振兴之本，教育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
〃我同意伍星的说法。〃 翟祥武又接着说，一个不重视教育的国家是一个没前途的国家；一个不重视教育的政府是一个愚蠢的政府。好，我现在说第三个新闻，就是我们这位可爱的古大山，他刚来没几天，就出任我校保安队的副队长，真是值得庆贺的。
坐在一旁拼命喝茶的古大山，一听讲到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裂开个大嘴说，那都是托我大叔的福，我干其他的不行，打打架抓抓小偷什么的还行。说着，他腾身跃起，在厅堂的空地上拉开了架式，耍了几下，还真有点似模似样的。他正耍得兴起时，外面有个保安叫他，古队长，咱们涂队长有事找你呢！古大山立即应声收手奔出。
翟祥武看着古大山跑出去，话还没说，就自己先哈哈一阵大笑起来。好半天收住笑声后，对我们说，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古大山可是个老实巴交、很可爱的人啰，我给你们讲个关于古大山的故事，大伙儿就清楚了。
翟祥武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讲。古大山刚来党校的那一天，我凑巧在保卫处办边防证时认识了他。我跟他聊了起来，我问他，你从乡下来到大城市里，有什么感觉？他答道，好极了！要什么有什么，就是缺点钱。再说，除此而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太好。我好奇地问，有哪样不太好？他说，就是坐车太累了。我更奇怪了，又问他，出门有车坐不用走路，怎么还会累？他说，唉，你们城里坐车的规矩太怪了，公共汽车每到一个站，都说要从后门下车，从前门上车。几十个站，人又多，这样跑下来又跑上去的，你说能不累吗？
说到这里，我们再也忍不住，一起哄堂大笑。
人和人之差，有时比人猿和原人之差还远。
鲁迅语。
《坟．论睁眼看》
〃著名〃人物
在南方党校，有两个〃著名〃的人物。
一个就是保安队副队长古大山，以质朴憨厚而著名。
另一个就是经济学教研部的钱文，以善于捞钱而著名。
关于古大山的故事，典型的有这么几个：
古大山刚来党校不久，第一次轮到他去党校大门口值勤站岗。这天，天上下着小雨，他打着雨伞到了校门口，见岗哨上插着一把大伞，就赶紧把大伞收起来，放在身边，然后打着小雨伞站岗。
这时，古薇刚巧从大门口经过，看到古大山这般模样，就用客家话问古大山说：〃太山，你做马该太伞唔使使晒伞（你干什么不开大伞反而用小伞呢）？〃
〃太伞系遮太阳的，晒伞才系挡雨的（大伞是用来遮太阳的，小伞才是用来挡雨的）。〃
〃哪该讲个太伞系遮太阳的，晒伞才系挡雨该（哪一个人说大伞是用来遮太阳的，小伞才是用来挡雨的）？〃
〃毛哪该讲呀，太伞叫太阳伞，唔系遮太阳个嘛？晒伞叫雨伞，唔系挡雨水个嘛（没有哪一个人说呀，大伞叫太阳伞，不是用来遮太阳的嘛？小伞叫雨伞，不是用来挡雨的嘛）？〃古大山回答说。
〃太伞叫太阳伞，唔只系遮太阳个嘛，呀可以挡雨水个嘛；晒伞叫雨伞，也唔只系挡雨水个嘛，还可以遮太阳个嘛（大伞叫太阳伞，不只是用来遮太阳的，也可以挡雨水；小伞叫雨伞，也不单单是用来挡雨的，还可以遮太阳）。〃古薇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哭笑不得地说。
〃真系（真的）？〃
〃真系。你快把太伞打开，把晒伞收起来。（真的。你快把大伞打开，把小伞收起来）。〃
〃好盖（好的）。〃古大山应着，立即把小伞收起，把大伞撐开。
有一次，古大山值班到半夜，下班后路过翟祥武房前，正好遇上翟祥武和靳家辉在门前一边乘凉，一边吃田螺。翟祥武看到古大山，招呼他一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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