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光年-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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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区扫描完成，测试，测试。目标听到指令请举起右手。”
卓自遥好半天才明白自己就是那目标。他疑惑着将手举了起来。
然后声音消失了。
卓自遥透过玻璃壁观看四周，发现这里密布着巨大的玻璃管，每根管中都有一个……生物。有些是人有些完全不知是什么。这地方的主人看来是个生物学家。想像着生物课上青蛙的命运，卓自遥恐惧的恨不能喝水呛死，可惜他完全做不到。这液体似乎有点像母体的环境，可以提供他身体氧份，而他浮在管中央想游动都极难。
这时声音又响了起来，卓自遥发现这声音不来自任何方向，好像直接响起在自己脑中。
“芯片代码编译转换。19区码：GA2049。记住你的编码。”
卓自遥发现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一台正要下流水线的组装电脑。
“芯片信息加载完毕，可以脱离。”
卓自遥没有明白这意思，突然间自己和所处的玻璃管就向上升去，被吸入舱顶之中，似乎在某个轨道中移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又降入了另一个舱室。试管中的液体迅速被抽去了，接着玻璃罩升起，卓自遥扑的一下跪倒在地，大吐着肺胃里的积水。
“接受指令：船体被侵蚀百分之七十一，逃生装置损坏。请自行从标志通道离开。”那个声音仍然在脑中响着。
卓自遥还在发愣，又一根试管挪了进来，喷出一个人，也趴在地上大吐。卓自遥吓得跳到一边，那人浑身都裹着粘稠液体。卓自遥好半天才认出来是那个女记者。
“啊！”于婷婷突然凄厉惨叫一声。卓自遥吓得贴在墙上，以为她要变身了。于婷婷蹦了起来：“我的相机！他们又没收了我的相机！”
显然她在为外星人也不尊重采访权而愤愤不平。
卓自遥于是确认了她还是那个女记者，没有被外星人改造附身什么的。
“别管相机了，想想怎么出去吧。”他低声说。
于婷婷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蹦到了另一边的墙壁贴着：“你、什么东西！”
卓自遥也被她吓得不轻，他发现这两声惨叫后，他终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比心脏起博器管用。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湿淋淋的样子和她一样吓人：“你不记得了，我比你们先进来的，看，我的T恤……”
他低头去看T恤，但什么也没看见。外星人不光只没收相机。
于婷婷尖叫着捂上眼。卓自遥也转过脸去不看她。
但是液体开始凝结，他们的身上包裹起一层灰色，像一层紧身衣，连头发和脸都盖了起来。
“船体被异生物侵蚀百分之七十二，清除者在迅速繁殖。请尽快从指示通道脱离。”脑中声音提醒着。
卓自遥正想问：什么指示通道？这时，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图案，它是由发光的线条组成的，悬浮在他的面前，是透明的。卓自遥惊讶的伸出手去触摸，却什么也摸不到。
看见那些线条颜色的不同，还有闪烁的光标，他明白了这是一副地图。而唯一的通道已经被指示出来。
他伸手去拉于婷婷：“我们快走。”这时他惊讶的发现，那地图竟然会随着他的视角而移动，始终处在他的正前方。
于婷婷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让卓自遥拉着向门口冲，她很必然的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时候了！”卓自遥着急，“眼睛睁开跑！”
于婷婷睁开眼，突然说：“真奇怪。”
卓自遥连忙去打量自己，看看是不是被外星人偷拆了什么部件走。
“为什么我闭眼时会看到一副图，睁开眼还看到？”于婷婷茫然望着前方。
卓自遥试着闭上眼，果然那副图仍在眼前。
他不太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外星人能做到什么都不用大惊小怪。
但他发现了这副地图上怪异的颜色变化。一片黑色正在迅速浸染蔓延而来，逼向图中央两个光点。
当他意识到那两个光点就代表他们的时候，冷汗立刻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他回头一望，背后是黑洞洞的长廊，有什么正从那里急速而来。
“跑啊！”他拽上于婷婷拔腿飞奔。
像是飞跑惊动了什么似的，他总觉得四下回荡的不只是他们脚步的回声，而是有一种声音在后面疾追而来，那声音就是他们曾听到过的，沙沙的声响。
“错了错了！”在一个岔道口，于婷婷死死拉住他，“指示是另一边。”
“对啊。”卓自遥承认自己慌不择路了。这女孩这时候居然还比他清醒。
然后接下来就是变成于婷婷拉着他飞跑。卓自遥心中感叹，平时看女人穿高跟鞋时走路都困难，真光了脚撒丫子跑起来要追上还真难。
终于他们扑到一扇大门前，这里是路的尽头。
“这门怎么打开！”卓自遥狠敲着那厚重金属壁。但门毫无动静，而且不论是密码锁防盗锁，就把门把手都没看见一个。
图上那片黑色离他们只剩下一个转弯口了。
“开门开门！”卓自遥绝望的想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高科技问题。
“指令确认，35号隔离门开启。”喊声居然管用，脑中的声音响了起来。滋的轻轻一声，门自动慢慢滑开。刚张开十厘米，卓自遥就把于婷婷一脚踹了进去，听她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他自己也强挤了进去。
门内是宽阔的空间，卓自遥回头望去，门竟然还在缓缓打开，而他甚至能看见走廊远处闪动的怪影。
“快关门！”卓自遥对那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控制者大喊。
“隔离门开启程序未结束，请等待上一指令结束后发出指令。”
卓自遥想哭，这回他知道外星人都是怎么死的了。
门在继续打开，而黑暗中的影子越来越近。
“立刻关门，听我的！白痴！”
在某个可怪东西扑进门的同时，那不紧不慢的门突然醒悟似的关闭。卓自遥看见那东西被截断的半个身子掉在门内，挣扎着向他爬来，拖了一路的绿色血液，最后在离他两米处不动了。
直到于婷婷大叫他过去时，卓自遥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吓傻了。
然后卓自遥转身看向于婷婷，于婷婷也正站在一样东西旁，望着他。
卓自遥转移目光，于是看见了改变他一生的那件东西。
光束的投照下，那是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通体泛着银色光泽，极美的流线型，光滑的如一滴水也不可能停留在它的表面。
卓自遥呆呆望着它，觉得身体的里血突然又开始流动。这家伙太漂亮了，像一个绝代的美人，又像一把旷世绝伦的剑。没有哪个男子不会为它动心。
像是等待他已久似的，一扇舱门垂了下来，上面是一个座椅。卓自遥和于婷婷挤了进去，还没坐稳，舱门合起。卓自遥忽感觉像是充气一般，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压住，透明的物质开始充斥舱内，同时直贯入自己的口鼻，渗到身体血液每个细胞中去。
它自动升起，转向。猛然间，没有任何加速征兆的，飞行器穿破黑暗。卓自遥眼前一亮，一面灿烂星空在他面前展开，旋转着。两人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呆呆看着眼前斗转星移，然后卓自遥看见了一片绚丽的紫色移来，那是被城市光芒映亮的云层。卓自遥突然明白自己正在天空中翻转，急速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一切都是这么轻盈无声。无边的城市灯海倒悬在他的头顶，像星海泛出金色群辉。
这一切恍如一个梦境。
16
十一月七日五时三十六分。
卓自遥呆呆望着前方，那里有一样物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它，但却是第一次看见它。
那是地球。
现在他处在距地球数万公里的高空，可以清晰看见这颗蓝色水晶球上的缕缕云层，那看似一吹就散的雪花般的气旋，应该是海上巨大的风暴。
他也清晰看见了欧亚大陆，光与暗的界线正在移动，这块大陆的又一个黎明即将到来。
他从未这样看见过日出。
卓自遥有千言万语想惊叹，最后只汇成一句话。
“原来……地球真得是会转的啊……”
“我终于……看过活的地球了……”这是于婷婷的感叹，然后她哭起来，“为什么在这样重要的历史时刻，我没有相机！以后我说我到过太空，谁信啊。”
她突然收起眼泪，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我们怎么下去？”
卓自遥打量着驾驶舱，这里实在是干净的有点过份。不用说操纵杆和仪表，就连指示灯也看不到一个。
于婷婷猛的一抖：“它又说话了？你听见了吗？”
“什么？谁？”卓自遥正疑问着，就听到那个无处不在的声音。
“功能测试。信息发送者：芯片区码：GA2049。已移植在脑中。目前状态正常。”
卓自遥愣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什么移植在我的脑中？你在我大脑里装了东西？”
“生物辅助芯片，为确保你能同中枢交流并控制仪器。”
卓自遥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转望向于婷婷：“你听见了吗？”于婷婷也用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他。
卓自遥现在觉得自己脑袋开始发痒，他慢慢抬起手，在头顶心惊胆战的摸着，生怕真的摸到一个洞，但是似乎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
“记忆信息传输将在三秒钟后开始，请停止其他活动。传输倒数。三、二……”
“什么传输……”卓自遥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头脑中轰然一响，无数光和无数声音全部闯了进来，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卓自遥再次了恢复清醒。但这一次，他的眼神却截然不同了。
仿佛做了一场几十亿年的长梦，他不知道他梦见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在百亿年前，虚无的宇宙中出现了原始的生命，第一颗种子。
这颗结构极简单的孢子开始分裂复制自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无数的孢子在宇宙间游荡。它们的生命力强悍到连真空和宇宙射线也无法杀死，它们在宇宙中飘浮，一旦发现可以生长的星球，就开始进化繁衍出各种各样的生物，并创造文明。
数亿年前，终于有一种文明自认已经发展到了终极之境，洞悉了宇宙间所有力量的奥秘。他们已经进化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物质和能量间进行转换。之后的漫长时光中，他们试图控制宇宙中的一切，并且享受着被低等文明当成主宰者的感觉。他们被其他的文明称为神。
但是神一直不愿意承认的自己的源头，也只是和所有低等生物一样来源于同一个宇宙孢子。神轻蔑的将这种孢子称为尘埃，并且像厌恶细菌一样厌恶它们。因为它们总是进化出各种生物，当这些生物形成智慧文明后，就在宇宙间制造混乱。
为了防止孢子进化出不可控制的文明，神不得不在全宇宙间寻找已经感染“生命”的星球，并监控那里的生物，将其中他们认为危险的文明摧毁。地球就是一个这样被监控的星球。
几乎从第一颗孢子到达地球，演化出最简单的生物起，神就发现了这里并将其监控起来。几十亿年后，人类诞生。神再次警觉起来，派出了更多监控者。
监控者是一种生物机器体，它们由极微小的生物机器人组成，可以随意的组合形体，变成各种生物或物体，因此人类一直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监控者随时判断着地球文明是否危险，并且在几千年中不断收集人类基因送往宇宙深处，以供于研究和存档。这些基因也被复制出来，用于帮助神进行资源的开拓，但神始终不会把自己的真正力量提供给基因人们。
基因人作为神的仆从，负责帮助神寻找宇宙间的文明，并消灭那些被认为是危险的文明和物种。这样的战争惨烈而漫长。而地球人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们还没有被注意，而被关注的界限是“传播性”，假如一个文明有能力将他们的物种送到太空中时，那么就是此文明可能被判定为危险而消除的时刻。地球就正踩在这样的线上。
但坠落的战舰并非为消灭地球文明而来，只是因为一次和“尘埃”的战争中受伤迫降。否则，地球人也许直到毁灭，都没有机会知道宇宙的真相。
但现在，战争延伸到了这里。地球将变成战场。
当卓自遥知道了这一点，他再注视那颗小小的蔚蓝星球时，忽然觉得它的确只是一粒小小灰尘而已，轻轻一挥就可以完全抹去。包括上面的千万亿生物，原本没有人会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