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游戏-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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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别碰,”邓普西提醒从巡逻车上下来的人们,他们正围着长沙发上的尸体团团转。和邓普西一起来的人都知道,对于勘察犯罪现场,他自己也是很人迷的。他知道原始的线索往往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此之前其他人已经把现场破坏了。多年来,他一直向自己的下属鼓吹不要碰犯罪现场的任何东西。他的课程总是这样结束:“把你们的手放到口袋里。一半以上的侦探都在犯罪现场留下了他们的指印。“法医多克·布罗迪和试验室技师保罗·赖斯一块到了。
邓普西见到他们非常高兴,他特别敬重布罗迪的能力。这个专家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但是甚至在60岁的年龄,他在运用自己的技艺时仍然劲头十足,激动不已。布罗迪的圆脸已布满了皱纹,两只水汪汪的疲惫的眼睛在厚厚的双光镜片之后被放得很大,圆圆的秃顶闪着亮光,四周是一圈浓密的白色卷发。他矮胖的身躯显得有点凌乱,前面弓队注目的大肚子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
布罗迪冲海蒂·斯达尔弯下身,简单摸了一下脉搏,悲哀地摇着头拍了拍她的下颚。他取掉死亡面具,露出海蒂·斯达尔因痛苦和惊恐而扭曲的脸,她的颈部突出地肿胀起来。布罗迪弯下腰,富有经验的眼睛紧盯着她的颈部。
“这个狗崽于!”多克·布罗迪突然骂了出来。“她的颈部看起来很象是毒蛇咬的。”
“毒蛇?您是不是在开玩笑?”邓普西在布罗迪身旁蹲下,想看个仔细。
“确实是。你没看见她脖子上毒蛇的牙印?这儿,”布罗迪指了指那处伤疤,“我在亚利桑那开业的肘候,什么样的毒蛇咬伤都处理过,”他把他的双光眼镜推回鼻梁以上。
“可是我们要去找哪种毒蛇呢?”邓普西附耳低声问道。
“可能性最大的是响尾蛇。”
“响尾蛇?”赖斯回过头,张着口问道。
“是的,根据伤口的大小来看,”布罗迪说,“是一条大家伙。”
赖斯的喉咙出声地哽硬塞了一下,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接着问道:“到哪儿去找这样一条该死的响尾蛇呢?”
没有人回答,邓普西把法罗叫到一边,指示他带人到房子里仔细搜索一条大蛇。法罗的脸色变得苍白,紧紧皱起了眉头。如果让他挑选,他宁可去搜索一个全副武装的入侵者。
布罗迪继续检查伤口,发出一连串的医学报告,邓普西和赖斯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颈部有一个肿块,是山溶血素引起的。但她是由于毒液中的神经性毒剂而致死的。毒剂袭击了中枢神经,引起麻痹,同时也影响到与其关系相当密切的支配呼吸系统的神经。”
“可是……可是我觉得一条响尾蛇咬伤是不至于致命的,”赖斯带着不解的神色插了一句。
布罗迪抬起头望着赖斯,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大概没在西部住过多长时间,是不是?”
“是的,我只去过圣路易斯……”
“好啦,我告诉你吧。一条大蛇……咬在脸上、颈部或者胸部,几乎都是致命的,借助于受害者的惊恐,毒剂发生作用极快,”布罗迪说着站了起来,“一个虚弱的妇人……
一条大蛇……震惊……突然袭击……叮在颈部……她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吉姆,你拍完需要的照片之后,我想马上把尸体运去剖检。”
邓普西点点头。赖斯手下的人正在提取指纹和掌印,邓普西和赖斯把房间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遍,他们确认凶手是从阳台上经过法国式房门进人房间的。
汤姆·法罗觉得极不自在,一想起毒蛇他就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他是在这里和一条大响尾蛇藏猫猫儿,什么事儿呀!他慢慢地动作着,眼睛四下搜索,高度警觉,每根神经都紧张到了崩溃的边缘。
楼上的房间完全被用来展示海蒂的银幕生涯,这里的一切不知不觉地吸引了法罗的注意力。墙上挂满了海蒂在好莱坞节日宴会,在慈善义演,在堂皇的舞会上的照片,表现了她接受奥斯卡金像奖和举行各种床祝活动的场面,还有许多照片是她的电影剧照。要是在别的时候,能游览海蒂的住室对他可能是一种很好的享受,萨莉将会……
背后突然“砰”地一响,法罗心中一惊,急忙转过身,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手枪的皮套。一只奶油巧克力色的大罗猫蹲俯在角落里,两只眼睛望着他,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法罗松开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恍然大悟。这只该死的猫长着一双对眼,谢天谢地它不是黑的。
邓普西他们继续通屋搜索,和法罗汇合到了一起。斯达尔小姐和她的亡夫把房间布置得很高雅。他们是中国的景泰蓝、明代瓷器和白玉石的狂热收集者,房间内到处都是瓷瓶古灯,还有够开一个博物馆的雕像;地板上铺着极其考究的伊朗大地毯;墙上挂满埃尔·格里格、马奈、毕加索和塞尚的油画。所有的房间都通风明亮,可以望得见海湾中闪烁着亮光的海水和绚丽的景色。邓普西一时觉得沿着阶梯洒进楼下房间的阳光与那了无生息的尸体可笑地交织在一起了。
搜索的结果既未找到响尾蛇,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于是他们开始调查地面,特别注意电子报警系统,周围的电栅栏,主大门和通向阳台外端的格栅的底部。在海蒂的住室,赖斯的小组仔细检查了地面,寻找脚印,并从各个角度拍摄了照片,也是一无所获。
回房间的时候,邓普西要法罗找T保安公司核查一下。
“我想知道他们的报警系统是怎么被破坏的,问问有没有某人带一把复制的钥匙的可能性。不管是谁害死了海蒂,肯定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随身带着一条能致人死命的毒蛇,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专用死亡面具,不知为什么还没让德国猎犬叫唤。”
“德国犬!”法罗突然停下来,苍白的脸上雀斑又显了出来。“我一直没看见或者听到……”
“问题就在这,”邓普西说,“海蒂有两条德国短毛大,托尼和奥斯卡。它们是她永恒的伙伴和保镖,在这所院子里自由进出。没有什么……”
“这些狗乖不乖?”法罗满怀希望地问警长。
“海蒂不在场的时候,恐怕不是那么友好。这些狗凶得狠,能把所有的入侵者咬个稀烂。”
法罗担心地向四周张望着,又把手放到了枪套上面。这是一座美丽的庄园,可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局里去。他一直随时准备露一手快速抽出武器的本事。他几乎象讨厌蛇那样讨厌狗,这两样东西凑到一起可真有点太这分了。
他们在厨房遇到了格斯·贝利,他正在那里访问福克斯夫妇。三个人坐在松木餐桌旁边,餐桌上插着黄玫瑰的花瓶被推到了另一头。贝利为他们作了介绍,邓普西向福克斯夫妇表示慰问。他过去曾见过他们,布伦达应评论他们是一对完美的住家仆人。
维尔·福克斯是管理家产难得的好手。他喜爱国艺,几乎任何东西出了毛病他都能修理。福克斯长着一张快活的脸颊,却生性恬静,穿一身粗糙的工装,多节的大手比起身体其他部位来显得格外的肥大。
汉娜·福克斯生就一副鹰一般的面容,且伶牙俐齿。她是一只老鸦,一个天生的管家婆。她觉得使斯达尔小姐的房间保持整洁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房间都被她整理得纤尘不染。福克斯夫妇二人都是把自己奉献给海蒂的人。
贝利把邓普西和法罗叫到厨房的另一头,低声向他们通报了了解到的情况。“法国式房门是开着的,海蒂从来不开空调,她喜欢新鲜空气。”
“她肯定觉得呆在电子屏幕后面是很安全的,”法罗沉思着说。
“福克斯太太还说,他们发现海蒂的时候,灯和电视都是关着的,这于常理不通,”贝利扫了一眼福克斯夫妇,“凶手离开之前关闭了所有的电器。这个狗杂种!”他摇了摇头。
邓普西点点头,几乎有点不耐烦地问贝利:“狗呢?”
“在兽医那儿,它们昨天就被害得生了病。”
邓普西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吗?”
“福克斯夫妇是在晚上9点30分上的床。她说斯达尔小姐想等着在深夜电视节目中观看她自己演的电影。”
走回厨房的中间,他们又来到福克斯夫妇所在的桌旁。
邓普西又问了几个问题,他的语调平和,但提的问题却非常尖锐。汉娜仍在为女主人的死亡而表现出深切的痛楚,她的丈夫则表现出某种程度的克制。
“福克斯太太,你上床的时候警报器是不是开着的?”
“噢,是的,先生。斯达尔小姐总是让警报器开着,关掉的时候只在……”汉娜用手帕捂住脸,邓普西耐心地等待着。几乎过了一分钟,她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有人进大门的时候才关掉,人进来以后她马上又会打开。”
“那么昨晚也是开着的?”
“是的,先生。我看到斯达尔小姐是在我丈夫锁上大门以后打开它的,是在……是在斯皮特洛医生把托尼和奥斯卡带走之后。”眼泪又开始在她眼框里转圈,福克斯先生走过去把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们有警报器的钥匙吗?”
“噢,没有。斯达尔小姐有两把,一把在她的钥匙串上,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另一只在她的壁式保险柜里。”
“你们会开那只号码锁吗?”
“不会的,先生。只有尼科尔斯一个人会开。”
“你是说那位内德·尼科尔斯律师吗?”邓普西望了一眼法罗和贝利。
“是的,他是斯达尔小姐的律师,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他经常到这儿来。”汉娜的声音发颤,邓普西知道最多再问一个问题,她就又要爆发了。
“还有什么人有警报器的钥匙吗?”
“我想T保安公司有一把。”
“是的,他们肯定有,他们为顾客保存一把原配的钥匙。谁有大(1上的钥匙呢?”“只有我丈夫和斯达尔小姐有。
斯达尔小姐的那一把也在她的钥匙串上,和她的汽车钥匙、前门钥匙、酒厨和酒窖钥匙在一块儿。”眼泪从她的面颊上流下来,她用手帕轻轻地擦去。
“房子里可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丢什么东西没有?”
“我还没有看到。我是太……海蒂是我的朋友,我给她干活是从?……”福克斯太太的声音哽住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哭起来。福克斯先生抱住妻子,用恳求的目光望着邓普西,第一次开口说话:“这就够了……可能太晚了。”
邓普西同意他的说法,他和两位助手站起来准备离去,法罗告诉福克斯夫妇,晚些时候他还会再来,开列失物清单。同时,他计划到她投保的保险公司要一份斯达尔小姐财产的完整的登记表,以便让福克斯夫妇详细查对。
离开之前,邓普西把赖斯叫到一边,低声告诉他:“保罗,我要你去叫内德·尼科尔斯马上到这里来。他有办法开保险壁柜,那里面很可能有一把T报警系统的钥匙。我要你让他打开保险壁柜,不要让他碰别的东西,只打开保险柜就行。这是我对你的要求,私下……”邓普西停下来,用食指指着赖斯,“我要你查看一下T报警系统的钥匙是不是在柜里。
如果在的话,再把柜锁好就行了;如果不在,那尼科尔斯就不能不被怀疑了。”
赖斯的眼睛眨了几下,但他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奇的表示。
贝利和邓普西回到警察总部,有一小群记者正在等待着他们。海蒂·斯达尔被谋杀的新闻已经被迅速传开了,邓普西气呼呼地咬着牙向门口走去。
“警长,请你谈一谈。”
“费尔波特出什么事了?”
“谁杀害了唐纳利?又是谁杀害了斯达尔?”
“他们为什么被杀?”
“他们是怎样被杀的?”
“黑桃K和黑桃Q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黑桃?”
记者们紧紧地围住他们,问题象雨点一样落下来,根本来不及回答。后来,一位年轻记者在引诱邓普西说话时犯了一个错误。
“我听说她被强奸了,”他讪笑着说。
邓普西的脸变成了生李子的颜色。他车转身,冲那个记者抢上一步,停下来,用眼死死地盯着他。他刚要开口,又忍住了,脚跟一转,进了警察局,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
“这个臭狗头!”
贝利看到了邓普西脸上扭曲的纹路,他知道海蒂·斯达尔的死对于他也是一大难题。贝利举起手,用他轻柔深沉的声调说,“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一次只能一个人说,请吧。,“不,我们无论如何不相信这是奸杀。不,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