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琴音 作者:扑西(晋江12-07-16完结)-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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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做什么？！”他脸色不善，素素一愣，稍稍转了下视线，看到一边摆在地上的吉他，才想起这个挡在她面前的男生，是刚才弹吉他的人。素素管不了那么多，她直着嗓子喊了声：
“杨笑凡，是杨笑凡吗？！”那挡着的男生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他有些疑惑地回头：“喂，笑凡，你认识她吗？”几个月以来的尴尬居然在这一刻没能战胜她的好奇与震惊。
素素来不及反应，看到站在男生后面的少年微微朝她迈步，他小声说：
“素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稍微在那边坐一下，我还有工作，所以……”素素看着他眉宇间宛若夜色的微凉，心头的汹涌翻腾渐渐结冻，平息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当下的情绪。
“白素素，怎么了？去那边坐下吧，你这样客人会不高兴的。”刘赫伸手轻轻牵引她的衣袖，可是素素没有动，她倔强地盯着杨笑凡，少年却有些躲闪地避开了她。
“琴在哪里？我要弹琴。”
“哈？”刘赫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琴在哪？”素素有些愠色地回头瞪着刘赫，他尴尬地撇撇嘴巴，伸手指了指，素素便寻着过去了。刘赫赶忙开了灯，一点也不敢怠慢。
忧伤的琴声一点一点扩散开来，杨笑凡的眼神却变了，这首曲子，是前几天他才写出来的呀，为什么素素会如此熟悉，这些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逃避，他甚至完全可以理解素素的所作所为，可是现在，琴声却从她指尖流转得那么熟练，好像她已经弹过上百上千次了一样。杨笑凡咬了咬嘴唇，转身站在话筒前。
“那是午夜穿过野蔷薇风的骨骼
是粘潮的泪腺
是打着旋渗进泥土的脉搏
悠长的日子
你是不是也常常用这样的视线穿透我
那是红色的猎猎的鼓
是出生的阳光躺在碎裂的玻璃上
是云只能流浪
铅色的日子
你是不是也常常用这样的视线穿透我
那是河床上忽闪的鱼鳃
是眼睛扩展到边界却冲破不了的地平线
是留着血迹的脚印
撕裂的日子
你是不是也常常用这样的视线穿透我
……”
素素分辨着杨笑凡的每一个尾音，他唱歌很好听，嗓音像他说话时候一样温柔而栖居心灵。素素的手指就像活了一样，可是这首歌过于忧伤，素素听着听着眼泪就漫溢出来，毫无征兆，无法控制。
他们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整个场子都被怔住了。弹完一曲，几个跃跃欲试的客人也深受感染，请求去台上献唱，杨笑凡客气地走下台，坐在吉他男生旁边。素素望了眼成哥和刘赫的方向，然后循着他们过去，坐在刘赫旁边的素素埋着头，眼睛被潮湿漫溢着，强忍着那种难受。两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却完全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是轻声讨论着刚才的音乐。
“真是太漂亮了，虽然歌词有些难懂啦。”
“不知道笑凡是想唱点什么……”成哥拖着下巴想了半天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可是素素明白，这样的忧伤，是只有杨笑凡才唱得出来的吧，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脆弱，那些掩饰在坚强下面的柔软禁地，是素素从未真正碰触过的！她还有多少是不了解的？原来在一起了这么久，她终归触碰不到他的心。
“喂，你和刚才的女孩很熟啊？这首曲子不是你自己写得么？她不看谱子也弹得出来。”吉他男生蹙着眉头看着杨笑凡。
“是同班同学。”
“这样啊，她弹得不赖啊，不过，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哭了唉～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话，垂下头，看着自己散掉的鞋带发呆。吉他男生注意到他的鞋带散开了，便弯下腰帮他系上。
“嗯？谢谢。”
“客气～”他侧过头，“你就老实交代了吧，那女生是什么人？你女朋友？”
“……我配不上她……”杨笑凡脑海力是一切让他无法控制的混乱，可是他最明白的，也最清楚的，应该是这个才对，为什么一直都天真的以为，那些美好就是真是的呢？真蠢。他苦涩地笑着。
“你们分手啦？”
“没……也差不多。”
“你们不合适？”吉他男孩顿了顿，望着他问道。他却还是不动声色。
素素拖着下巴坐在刘赫身边发呆。倒是成哥终于开口提起了最敏感的话题。
“笑凡不是一直排斥假肢的么？怎么……”
“唉？！你知道他是残疾的！！”刘赫满脸惊讶，刻意压低声音，好像是不愿让店里的客人知道。
“这店里的人不知道？”
“呃，不是，店员们都是知道的，就是，瞒着客人。我的意思是，你认识他？”刘赫满脸不解与惊讶。
“那小子跟我一块儿长大的！！”
“着也太离谱了吧？”成哥推开刘赫尴尬的脸孔，沉声说道，“假肢这种东西很贵，虽然我知道杨叔叔一直在想方设法说服他，可是他一直不同意，怎么会，难不成是你……？”
“杨笑凡来我们这里应聘，若不是因为有义肢可以掩盖他的残疾，怎么可能同意他来这里唱歌？”
“你歧视他？”成哥眼里燃烧起一团愤怒的火。
素素还从来没见过成哥这么冷的脸孔。
“那个，你冷静点，你也要考虑下我的感受吧，如果被客人知道，你觉得所有客人都能够接受吗？我只是在帮他而已。”刘赫盯着成哥，毫不退缩，“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你应该明白。”成哥没有说话，半响后才转开视线：
“要不是看在和你是多年要好朋友的份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早出手了。”
“呵呵，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那小子是你弟弟？”
“不是，只是邻居而已，但我们两家交好。”
“你别动气，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有那义肢，我并没有逼迫过他什么的。”刘赫灌了口不知是酒还是什么的东西，继续说，“他掩饰的很好，基本上都不大会被客人发现。而且他唱歌很不错，这里的生意也因为他变得好了起来。你们看到了吗？那边的几个人，他们几乎一有空就会来这里听杨笑凡唱歌。”
刘赫盯着玻璃杯里的液体轻轻晃了晃，“别看他这样，听说还有不少女孩子会递情书给他，不过他都一一拒绝了。”他看了看成哥，权衡着要不要说，确定可以说的时候，他才开口，“我想，以他这样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去和这些健全的女孩子们约会吧……虽然现在看起来他真的很帅。”刘赫朝杨笑凡和吉他男孩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哪个女孩子会不介意他的残疾呢？”
夜深了，杨笑凡不知疲倦地唱歌，素素没有在意第二天还需要早起，几个月了，她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可是刘赫居然说，杨笑凡在这里工作已经一个星期多了，七月初，马上要考试了，他难道就这样熬夜，再赶去学校读书吗？
51
夜凉如水，成哥邀了素素想等着杨笑凡问个明白，他们站在酒吧门前等着里面的人收拾好东西出来。素素犹豫了下才侧过头望着成哥：
“笑凡，他为什么排斥假肢呢？”
“我说过，很贵啊。”成哥有些吊儿郎当地揪着自己的花衬衫衣领。
“就因为这个？”
“大部分原因是这样，但谁都知道，配上义肢，就能避免很多人的眼光。现在他看起来和健全人没什么区别吧。”成哥侧过头看了素素一眼，才说，“他觉得义肢对于他来说，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价钱又很贵，所以抗拒。”
素素从来没有问过杨笑凡不去装配的原因，但也不是不好奇，有一次看电视的，播出了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她很敏感地本能关注了这方面的信息，现在的技术，也可以实现一些功能的啊，比如肌电手，看起来还蛮酷的。
“现在技术那么好，应该也有可以控制的吧？”
“那种太贵了，一般装饰用的假肢，他家要承担，也相当不易。”成哥说道，素素还想问关于杨笑凡的事情，却看到他已经同吉他男孩走了出来，不好再问下去。吉他男孩在路口看到了女朋友，眉开眼笑地踩着单车先走一步，刘赫还要在店里安顿一下，只留下笑凡，素素，成哥三人。
公车站上，成哥不巧接到一通电话，便匆匆坐了计程车赶回店里，于是，就只剩下了两个最尴尬的人。
起了风，虽然已至夏季，可是到了这时候，身穿短袖的素素还是有些发抖，杨笑凡看着她手臂上一层一层的小疙瘩，知道她冷。心就软了。
“素素，我包里还有外套，穿上吧。”他侧过身，素素并没有驳他好意，也的确是冷，所以伸手借着路灯摸到他的包，可是光线不好，他的手臂还有些碍手碍脚，拉不开拉链，素素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那一刻，那死气沉沉的触感迅速传入大脑。素素呆愣了一下，尴尬地松开手。
“妨碍到就拿开它，没关系。”素素没反应过来，她抬头望着杨笑凡，少年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你不会期许我自己挪开吧，它们是假的。”素素抿紧了嘴唇。低下头，小心翼翼从他的衣服口袋去拉那只假手，触到那一根根僵硬冰冷的手指，她的心被一只小兽咬得生疼。
“怎么不动了？”杨笑凡有些疑惑，素素就这样，把手伸进他的口袋，细细地触摸着那只手，却一动不动。
“你，可以这样牵着我的手吗？？”她望着他，可是他没动，看着她有些沮丧。
“素素……”他痛苦地望着她，“那是你期许的吗？”她静静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在她心底写下承诺的少年，这个在现实中变得面目全非的少年，她忽然想要放声大哭，为他的遭遇，为他不平，为他所有的这一切！
“嗨……嗯，酒吧里唱歌的男孩？”陌生的女声传来，素素回头，看到身穿紧身白色衬衣的女子，有些别扭地搓揉着自己的手臂。二十多岁，烫着时尚的卷发，还画了精致的妆容。
“嗯，你好。”杨笑凡不卑不亢地回答，素素微微侧过头，看到他下颌好看的线条。
“啊，果然是你，光线不好，我以为我看走眼了呢。”她看上去好似放松不少。随即定神看了素素一眼才扬起唇角，“那个这位是……”杨笑凡没有回答，此刻，素素的手还稳稳地塞在他的衣袋里。
“是……女朋友……”素素的声音小得如同猫叫，可是那女人还是听清楚了，她呵呵一笑，了然地点点头。杨笑凡的眼神，却有些异样。那女人半开玩笑地说：
“你可要看好他呢，酒吧里很多女孩子暗恋他叻。连我都有点经不住诱惑，哈哈～”
恰好公车开来，素素习惯性伸手微微推了下杨笑凡的后背，这辆车已经是末班了，如果错过，就只能搭计程车，对杨笑凡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却不曾想到，那女人也与他们同路，这辆车要通过火车站，是市里的重要线路，即使末班，也拥挤不堪，素素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她瞥了眼那位女子，又看了看杨笑凡，她再了解不过他这种担忧的神情了。
素素扶着少年的后背上车，仅有的空间里，她几乎一瞬间刷过卡便迅速把杨笑凡推向离老弱病残孕座位最近的地方，那女子紧随其后。杨笑凡微微咬唇，看着素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素素只是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他的腰，然后死死拽住栏杆。那女子冲他们笑笑，没有说什么，望着窗外，车子晃晃悠悠开动。每一次的刹车和加速，素素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差错，好在那女子车程较短，很快就下车了，直到这时，素素才喘了口气。
眼前的座位已经在前几站空出几次了，因为身边杨笑凡这歌迷的关系，他们一直都没有动，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已经没有了空位……
素素比笑凡要早些下车，可是直到素素要下车的时候，也没有空出来的位置。
“嗯，抱歉，您的座位，可以让给我坐吗？”素素几近震惊地望着杨笑凡。那个坐在座位的中年男人蹙着眉左右环顾过了许久才确认似的抬头：
“你在跟我说话？”
“嗯……是的。”杨笑凡犹豫了下才继续说：“我是残疾人，等一下扶着我的这个女生就要下车了，所以我没办法自己站稳。”他说完这些，已经引得周围不少人看着他。那男人打量了下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有些疑惑地说：“你腿有毛病？”因为这样看，是看不出杨笑凡身体的问题的。
“我没有手臂。”那男人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点点头，一开始看到这对年轻的男孩女孩在车上这么亲密，他还有些反感，却没想到是因为男孩子有残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