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骗你-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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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云,食色,性也。这两个观点结合起来,就通俗地说明了物质是第一性的。因为,所谓吃饭,指的就是指摄
取物质;而第一件大事,也就是讲的第一性。食色,也是物质;性,即本性,意思也就是人们第一位的需要。
同时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和精神是辩证统一的关系。首先,物质可以转化为精神。众所周知,吃饱喝足之
后,亦即猎取大量物质之后,就会产生惬意、兴奋等一系列精神反应。同样,当人们拥有花园洋房和名牌轿车等大
量物质之后,相应的精神反应就是做了人上人,浑身飘飘然。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此乃物质享受转化为精神需求
的极典型极深刻的例证。相反,精神亦能反作用于物质。显然,当人们萌发精神欲望时,就能产生巨大的物质动力,
并最终拥有大量物质。这已是被广泛证明了的不争之事实,亦是人们一再实践着的普遍规律,不用赘述。最后,精
神依附于物质而存在,物质和精神是密不可分的统一体。比方说,任何人本身都是物质的,即碳水化合物;同时,
依附其上的特殊地位、职权等等就是精神的东西。这种情况下,物质和精神有机结合起来,既能获取大量自身之外
的物质,又能释放巨大的精神能量,包括提高自身精神质量(获取更高的地位,谋取更大职权等)、为别的物质体
(亦即别人)创造更多精神收益(亦即地位、职权等)。
需要补充的是,唯心主义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过分强调信仰、道德、立场等等精神范畴的作用,忽视物质对
人的巨大推动力。所以我们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是,少谈些主义,多弄些物质。
评语:论点明确,论据确凿,论证有力,论述清晰。优。
政府可以打瞌睡往日在政府机关公干,经常听人感叹:真不想再干了,哪怕不下海,就算给企业当当顾问也好。
发此感叹者,必是肩负一官半职、多少握有尺寸之权、自我感觉非常之好。我闻得此言,嘴上不便多说,心里却忍
不住暗笑。这类官人,不仅假作淡泊之相,而且有些忘乎所以。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只消他动动嘴皮子,稍加
点化,企业就会财源滚滚。他们平日也许到企业做过所谓调查研究,或是在自己办公室里听取过企业汇报,他们煞
有介事地说上几点意见,企业头头们都是如沐甘霖的样子;于是,他们就飘飘然了,总以为自己的指示无比正确。
其实,这不过是场面上的逢场作戏,当真不得的。企业家们非常明白,官员们大而无当的指示,莫说有害,至少无
益。谁真傻得按政府官员的瞎指挥去办企业,只有死路一条。记得当初参加政府官员的决策会,常听首长们口口声
声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结果提出的具体措施完全是老皇历,比方派工作队进驻企业,真把政府官员当天官天将了,
似乎只要他们一下凡,如观音菩萨般拿出宝瓶洒几滴甘露,企业便逢凶化吉了,便遇难呈祥了。政府官员如此英明,
何不干脆让他们直接去办企业呢?有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的官员们曾经都是书生,至少大学毕业,硕士、
博士也不少。他们原本并非“百无一用”,而是学有专长,可一旦在政府机关打磨些时日,大脑内存就只剩几句官
话了。久而久之,百无一用。一海归博士自京师来,相约叙话。饭局间,博士每每说自己是学者,而非官员。常人
说自己是学者,有骄狂之嫌;官员说自己是学者,则谦虚了。暗中有个逻辑:官员谦虚,便成学者。可见,官员到
底比学者高级。席间难免论及有关人事,但凡说到某某官员,博士必说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吃过饭。其实,
我觉得此君更愿意我们把他看作官员。于是想起一位前辈的调皮话,套用之:此博士必定在官人面前作学者状,在
学人面前摆官员谱。此类书生,纵使出身哈佛、牛津,也枉然了。听说最近派了些政府官员去美国进修,倘若得法,
实乃善举。不知他们是去人家企业,还是去政府机关?我想他们应去美国的政府机关,看看人家政府是怎样办事的。
他们不妨学学美国式的“官僚主义”:不深入企业调查研究,不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不绞尽脑汁替任何经济法
人想点子。政府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别狗咬耗子。有句话虽极而言之,却颇有道理:政府打瞌睡,经济就发展。
不可思议耳闻目睹很多荒唐事,见怪不怪。能忍就忍,忍不住就在茶余饭后说说;今天实在手痒,写篇短文,
随意列举几桩。报载,某人才招聘市场,求职大学生纷纷填写《入党志愿书》。原来,据说很多用人单位愿意招聘
党员学生。新闻是讲究导向的,我不明白这条新闻想说明什么问题。战争年代,有战士在枪林弹雨中火线入党。听
说这种党员的党性,成色最足,差不多是三个九的纯金。后来很多艰苦条件下的突击入党,都沿用着火线入党的说
法。人才招聘市场上的入党,该叫什么入党呢?难道叫饭碗入党?这种叫法自然准确,却与共产党的宗旨相违背。
共产党员需是先人后己的,可是这些饭碗入党的人,却在同普通群众争饭碗。又据说,新闻都是有新闻内幕或新闻
背景的,我不知道这条饭碗入党的新闻背后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如果是有关部门特意在人才招聘市场现场发
展党员,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有年北京“两会”,某日本朋友来长沙访问我,说他永远弄不清中国的十万个为什么。
因问其故,他说在机场、车站乃至别的服务场所都贴上了“两会代表、委员优先”的标语。这位日本朋友纳闷的是
:“两会”代表、委员,应是人民中间的优秀分子,他们应处处让普通群众优先,怎么自己倒要优先呢?我说,他
们得赶去开会,参政议政,很是重要,耽误不得。日本朋友说,普通群众的工作比他们开会更重要。比方说吧,耽
搁了电厂工人的工作,开会就得黑灯瞎火;耽搁了自来水厂工人的工作,他们开会时大小便就没水冲厕所;耽搁了
厨师的工作,他们开完会就得饿肚皮。我闻之哑然失语。意识是有形态的。可我长到这么大,从来还没有见到个任
何类型的意识形态。也许正是看不见摸不着,就方便某些专门人士故弄玄虚。意识形态也就被研究得五花八门。拿
意识形态吓人,是项伟大的发明。此玩意儿之所以具有杀伤力,全在其虚无缥缈。看不见的东西总是很吓人的,比
方鬼怪。据说新加坡政府提倡优雅的文化、创造优雅的生活,我闻之心有戚戚。所谓优雅的文化和优雅的生活,用
不着拿什么伟大的理论去阐述,不存在意识形态问题,却是最务实和最人性的。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总听人说向领
导汇报思想。可我见到的却是有些人到领导那里讲假话、拍马屁或打小报告。我便一直拒绝向任何人汇报思想。思
想谁见过?没谁看见过。所以汇报思想的时候,便可以顺着领导的意图,随心所欲地捧出自己的思想。而领导需要
的思想,无非是看你对他是否俯首贴耳。即便是这种玩意儿的思想汇报,也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事了。如今
似乎不太流行思想汇报一说,革命形势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既然汇报思想,不管讲真话讲假话,总得
讲得堂而皇之。比方说:领导哪,您是最廉洁的,我一定向您学习,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干事。可是,你分明
刚送了个红包给领导,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呢?不是拿领导开涮吗?所以,下级去领导那里,不再是汇报思想,而
是句流行的广东话:搞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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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 不可思议所谓德政
所谓德政某市高层英明决策:推行德政。我闻之愕然。人类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煞有介事地提出要推
行德政!设若暴秦时代,秦二世幡然觉悟了,提出德政大计,那就是先进举措。可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把所谓德
政当作新花样,自诩为伟大创举,这几乎就像今天恩准人们出门可以穿衣服一样,荒唐可笑。
某市的德政都是些什么呢?无非是安居工程、城市亮化工程、小区美化工程、街道整治工程、供水工程、供电
工程等等,都被冠以德政工程。似乎不搞德政,老百姓就不要衣食住行,就不过日子了。嚷着要搞德政的人,也许
并不懂得古人德政之真义,只是想从字面上赋于新意,即所谓时代特色。这时代特色也许被人在大会小会上阐述得
博大深远,又被机关秀才们整理出的文件敷衍得冠冕堂皇,但被种种具体的德政工程诠释之后,立即就缩水了。德
政工程所作的任何努力,只能缩小所谓德政的内涵。这看上去是概念上的逻辑毛病,其实是所谓德政之说,秋行夏
令,不合时宜。退回一两百年,轻徭薄赋就算是德政了;现在呢?一切人道的、人本的、人性的、人权的法律和政
策,都应是正常社会所必备的,而不是谁发了善心施行的什么狗屁德政。最近萨达姆为了感谢伊拉克人民对他连任
总统的百分之百的支持,大赦天下,并推行多项安民政策,应该是大施德政了。但是,我们完全可以猜想,只要萨
达姆有幸躲过此难,他今后想怎么着还会怎么着的。再说了,德政是相对暴政而言的,莫非某市过去推行的是暴政
不成?显然更加荒唐了。
说到底,脑子里装着德政的人,仍是把自己当作统治者,百姓是他们治下的子民。他们做了几件份内的事,就
沾沾自喜,俨然父母官。百姓永远是儿子、孙子,必须作揖叩头才能表达他们对父母官的感戴之情。亲生父母多有
含辛茹苦的、默默奉献的,却未必把自己如何操劳挂在嘴上。而那些自封父母官的人,唯恐自己做了事子民们不知
道,出门就得记者们前呼后拥,记录下他们的日理万机,乃至举手投足。于是,大小官员都是电视名星。某老人意
欲教育三岁的小孙子,手指电视里的领导人问道:你知道这位爷爷是干什么的吗?小孙子头也不抬,信口答道:知
道,演新闻的!
德政向来不是来自百姓意愿或呼声,而是统治者良心发现。如此一来,我们似乎就应感谢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了?
但是且慢,既然德政是人家发了善心才施行的,今后是否能继续一以贯之,还得看人家的心情。好在如今我们的政
府毕竟叫做人民政府,容不得个别人随便使性子。但有个道理是明摆着的:既然是人民自己的政府,人民同政府之
间还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嘛!政府做得好,是应该做的,用不着人民点头哈腰表示感谢;人民倒是有权表扬政府,
而不是感恩戴德。如果政府做得不好,人民就有权批评。当然,我知道自己这番话纯属迂阔之论,很幼稚的。
话又说回来了,德政虽是帝王之术,但不管用心如何,如果真能施行,百姓也可受益。我关心的倒是这旧酒瓶
里到底有多少新酒。
屁说西班牙电影大师阿莫多瓦的《乳房与月亮》里,那位美丽乳房艾丝的男人,人称屁仙喷火王,靠表演放屁,
博人一笑,挣些碎银子糊口。这大概可以称之为行为艺术吧。我没有深究阿莫多瓦宏旨何在,却于影片中观众的笑
声里觉出些苦涩。由此我想到自己在小说中写到的几个有关放屁的故事。那都是生活中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我只是
稍加敷衍而已。我如果告诉你,有人因为放了个屁,便陷牢狱之灾,被判有期徒刑三年,你肯定不相信 。不过我向
你保证:这绝非虚构。“文革”期间,一个炎热的夏日,某县机关全体干部下农村劳动。大家都累得汗流浃背,腰
酸腿痛。是时,某干部忽觉腹中气流滚动,乃放屁之兆。此君生性滑稽如东方氏,每有妙语。只见他哈腰蹶臀,洪
喧一屁,声隆如雷。立时,社员及机关干部掩鼻笑骂,其乐融融。本来都在俯身劳作,此刻都直了腰,停下手中活
计,放声大笑,浑身轻松了许多。那放屁者仍不解瘾,想给阶级兄弟们带来更多的快乐,便振臂高呼:同志们,十
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顿时,同志们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四野鸦雀无声,只觉得日头更毒了。
沉默片刻,忽听得有人厉声喊道:把现行反革命分子某某某揪出来!发出喊声的是县机关来的头头儿。那位不识时
务的东方氏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即被人踢了一脚,跪在了泥田里。烈日之下,现场批判会开始了。就在当天,县公
安局来人,将这位“现行反革命”五花大绑,喝斥着押上了警车。社员们都被吓坏了,私下里说,这个干部其实很
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