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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吹愁(又名画地为牢) by 孤光残照-第18节

小说: 吹愁(又名画地为牢) by 孤光残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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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见他沉默,岳秋寒攥紧拳头再次开口。

    “对不起。”令狐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双闪烁的眸子。

    “我一直想和你说句对不起。”

    岳秋寒退了一步愤愤甩开令孤飖的手,清亮的眸子将他凝视许久,竟然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刚没走两步,却突的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贴在耳侧的头颅,似是极其恐惧般紧紧抵着他的肩膀,尖削的下巴将肩膀压得生疼,“不要走。”

    岳秋寒似是笑了一下,抬手拉下拢着自己的手握在掌中,“随我来。”

    令狐飖怔了一下跟上前,抬头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男子。与多年前相似的情形,那个瘦削挺拔的少年握着负气不肯读书的自己,脚步也是这般安静从容。

    鼻尖微微一酸,虽知道不该落泪,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岳秋寒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掌中宽厚冰冷的手。就这样穿过众人诧异愕然的目光,缓慢却坚定的走出大门。

    四年,荏苒的时光带走了爱恨纠缠,淡去了是非恩怨。

    竹依旧,亭依旧,心绪却再也不复从前。

    安静的站在阳黎的墓前,四周满目萧条荒瑟,小小的坟头却收拾的格外齐整。岳秋寒沉默了许久,突然间回过头来笑了一下,“她曾经真的很爱你吧。”

    “秋……”

    “你安静的听我说,岳秋寒转过头来看着令狐飖,清冷的眼中没有了过去的忧部,而是澈然一片,“一直以来,我都在后悔。”

    见令狐飖身形一震,面色煞白,岳秋寒只是回他一个清浅的笑,“我恨过去那样自负傲气的自己,将你我都弄的一身伤痕。我其实应该满足的,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哪怕是怜悯,我也不该放弃。”岳秩寒又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转头看着那片坟地,“所以,哪怕是因为亏欠,也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可不可以?下辈子,我一定把你还给她,笑着……祝福你们在一起。”

    令狐飖惊愕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已然有了银丝缕缕,但却依旧那般倔强执着。

    “不可以。”

    看着面前青灰色的身影明显一僵,令狐飖再也无法等待的一把将他拉入怀中,颤抖的手紧紧将他锁在臂弯里,“秋寒……请你相信我爱你,真的爱上你……”

    “唔……”

    岳秋寒没有再说话,只是垂手让他抱着,将头仰了很高。

    “心疼吗?”站在暗处的黑衣女子看向身边的男人。

    那人侧头笑了笑,“傻傻的小寒,连被爱都显得这么委屈。”

    “谁叫你当初放手让他恢复记忆。”

    “嫁给我,你后悔吗?”任垣换了话题笑着问莫随雨,“我无法介入他们的感情,也不愿背叛自己的心,所以嫁给我,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彼此彼此。”莫随雨的回答和她的人那般冷漠,却多了一份温柔。远方伫立在雨雾中的身影,怕是真的得到幸福了吧!虽然用了太久的时间。

    “为什么答应嫁给我?”

    “和你打算娶我的原因一样。放心了吧。再不回去,雩会担心。”

    “哈哈……”任垣取笑般的笑着同莫随雨离去,临走前回头深深的望了岳秋寒的身影,小寒,下辈子,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转眼过了九月,风雪呼啸。

    岳秋寒坐在暖炉边煨着酒,侧头看着躺在床上虽高热不退,却倔强瞪大眼睛的令狐飖。

    “身体不好,快点休息。”

    他的身体果然和四年前不能相比。岳秋寒对于当初失去记忆的自己所作的事情,记得不甚清晰,但在为令狐飖擦拭身体时,发现他肩胛处的伤口,却叫他心疼不已。通过任垣,雩甚至苍和无伤的言谈间,依稀了解并回忆起那个张狂不羁的雪衣剑,如何俾睨天下,下手无情。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令狐飖笑着开口,想坐起身来却被岳秋寒冷冷的目光吓到,乖乖躺好,“我们不是说好,不再提以前了吗?”

    “唔。”

    “等我身体好些,我们去太湖吧。看看萧远,你说好不好?”

    岳秋寒白了他一眼,从随身的小瓶中倒了些许红色粉末到酒盅里,调好温热的梅酒递给令狐飖,“雩说了,你这种身体,能捡回条命都该偷笑了,半年内哪里也不准击!”

    令狐飖嘿嘿笑着缩进被窝,“好,全听你的,任兄的话我一直都介意着哪。”

    “他又胡说什么了!”

    令狐飖笑得非常狡猾,见岳秋寒不悦的沉下脸才乖乖开口,“他说,我如果身体不好,怎么……怎么……”

    “怎么什么!”

    “抱……抱……”

    “抱你个头!早知道就不准他们过来!”岳秋寒咕哝了一声,把令狐飖扯起来递上药洒。“有点腥,再喝两次就可以调理好内息了。”

    “哦。”令狐飖接过,靠在坐在床边的岳秋寒身上,“这木蝴蝶的粉,还没有用完啊。”

    “用完了你就可以等死了。”

    “呃。”听到他凶恶的口气,令狐飖知道又戳到了岳秋寒的痛处,所以连忙住口。却没想到岳秋寒还是开口说道,“为了这个东西!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呃……”

    后面的话,消失在令狐飖的唇畔,浓郁的酒香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口中,“说过不提了,好不好。”

    “唔……”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恢复记忆……”

    “闭嘴!”岳秋寒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四年前——

    岳秋寒—早醒来发觉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人消失了踪迹。心中虽有说不出来的落寞,却不明白个中原因。

    任垣将他安静的表情瞧了真切,默默陪他返回逍遥楼。

    然后,任垣按照当初应允令狐飖那般将赤血木蝴蝶交给上官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令狐飖,武功全废了。”

    上官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岳秋寒,“我没有把握能让秋寒想起过去。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好。”

    任垣点点头,“小寒不是说过吗,生死由命。如果小寒当真无法再想起争狐飖,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缘分。”

    当初岳秋寒吞下断魂,在几人合力辅以忘川以毒攻毒,总算克制了断魂。但他太过执著的思念并未让忘川的药效发挥完全。所以每十五天,未被化解的断魂的药力在体内百骸冲撞,令岳秋寒苦不堪言。

    在一部药典中曾经记载,赤血木蝴蝶可以化解天下奇毒,肉白骨,生死人,是天下难得的灵药。上官雩不知道岳秋寒自身有怎样的执念,是否可以在断魂、忘川两大毒药的控制下恢复记忆,但是看着岳秋寒曰益阴沉的神情和每月两次的病情发作,让上官雩毫无选择。

    而岳秋寒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改变,除了每月两次毒性发作,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到司玥舫,总觉得有什么让他莫名感伤。

    院中桂花树下,是一位名为萧远的仆人的坟墓,听任垣他们说起,这个人生前恨惨了自己,也爱惨了自己。最后为了保护自己被人斩断双手死在桂花树下。岳秋寒只是蹙眉安静听着,对于过去的二十几年,该记得的,他都记得,但是偶尔午夜梦回好像总觉得自己曾经遗忘了什么。

    究竟遗忘了什么?

    每当他沉思的时候,任垣总是在不远的地方凝望。

    一年后的下午,去大漠执行任务的小勍被苍带回,一身的血污。苍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神,刺目的伤疤从眉骨斜划到耳际。那般怕疼的孩子,却居然连泪都不曾落下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岳秋寒一语未发的握着萧转身离去,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我的怨恨,我来报!”

    那孩子昏过去前,只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很少能再见到小勍,只是偶尔任垣会谈起他的伤势,赞赏着雩出神人化的医术。

    时间一天天过去,岳秋寒的神情越来越冷漠,手段也越来越狠辣无情。以前的岳秋寒,多少还会挑选任务量力而行,而现在他可以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而每次杀完人,岳秋寒总是会坐在萧远墓边想些什么。

    那曰月上中天,岳秋寒吹着手中玉萧,不知为何突然落下泪来,任垣心中一颤,凑近蹲下,“小寒,想起什么吗?”

    “想什么?”岳秋寒缓缓开口侧过头来,清澈的眼腈里幽深一片,“我忘记了什么?”

    任垣沉默了一下,突然认真的凝视着岳秋寒,“小寒,我们一起了这么多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会。”岳秋寒沉吟一下回答。

    “为什么?”听他这般认真的回答,任垣原本以为自己会心痛,会无措,却没想到可以这般坦然。

    “因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却永远无法爱你。”

    “昨曰,我向随雨求婚了。”

    “哦,随雨是个好女孩,恭喜你们。”

    “晤。”任坦笑笑站起身,端起岳秋寒手中的酒杯轻轻一吻,放下,转身。

    岳秋寒笑了笑,挥挥手。

    半年后,大婚的当曰,任垣来到上官雩的面前,掏出了那只通体赤红的木蝴蝶。

    “想通了?”上官雩捏着木蝴蝶问。

    “我不想下辈子也失去机会。”任垣笑嘻嘻的回答。私心的将他留在身边,却只看到他惆怅的容颜,放手也罢!

    上官雩点了点头,“这样对你们都好。”

    然后又是漫长的两年。

    有了木蝴蝶的功效,岳秋寒开始渐渐想起一个人。开始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那个笑意盎然的少年。然后是群雄聚首,冷漠疏离的男子

    再然后,依稀记起了自己的誓言,以及刻骨铭心的伤害。

    “他一直在等你。”上官雩将剩余的药粉放在岳秋寨面前,“原谅他,抑或原谅自己,由你选择。”

    那个人的模样,依旧在迷雾里不甚清晰,岳秋寒努力的试图想起或者干脆忘记,忘记曾经的苦,过往的思念。

    直到有一天,消失了很久的任垣出现在自己面前,依旧俊朗不羁的表情,“他在洛阳。你应该知道他住在哪里……”

    岳秋寒一怔!洛阳!东城门外山上的那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朴素温暖的小屋,和那个疏冷的人!那个笑着握着自己的手的少年,那个一身是伤送上木蝴蝶的男子!

    见他突然站起身跃出门去,任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是成全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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