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传记电子书 > 真相与自白-戈尔巴乔夫回忆录 >

第6节

真相与自白-戈尔巴乔夫回忆录-第6节

小说: 真相与自白-戈尔巴乔夫回忆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庄的地里干活。后来我的主要职责是储备喂奶牛的草料和家里取暖用的燃料。我们
那里没有树林,就用压缩的粪便做厩肥干,但那是用来烤面包和做饭的。为了取暖,
都是储备草原上带刺的沙蓬。一切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我们这些战时的孩子跨过
童年,一下就进入了成人的生活。忘记了嬉戏打闹,中断了学业。成天都是一个人,
忙得喘不过气来。不过有时候……
  有时候忽然忘掉世上的一切,为冬天的暴风雪或者夏日果园树枝所迷住,我心
驰神往,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遥远的、虚无缥缈的、却又如此向往的世界。那是幻想
的世界,儿童想象的世界。
  从1942年夏末开始,一股撤退的浪潮从罗斯托夫滚滚而来,经过我们这个地方。
人们相随而行,有人背着背囊和口袋,有人推着儿童车或者手推车。拿东西换吃的。
驱赶着奶牛、马群、羊群。
  外婆瓦西里萨和外公潘捷列伊伊也收拾起自己的什物,不知往哪儿去了。人们
把村石油站的油桶打开,将油料倒入水量不大的小河叶戈尔雷克。放火烧掉尚未收
割的庄稼。
  1944年夏末,从前线寄来一封神秘莫测的信。拆开一看,里面是父亲上前线时
带走的证件和家里的照片,还有一张短短的通知,说是上士谢尔盖·戈尔巴乔夫已
在喀尔巴的马古拉山上英勇阵亡……
  此前父亲已走过了一条漫长的战争之路。我当上苏联总统之后,国防部长德·
季·亚佐夫赠给我一件极不寻常的礼物父亲战争期间所在部队的军史。我怀着
万分激动的心情读了这部军史,更加深刻而清楚地认识到,我国人民走向胜利的道
路是何等艰苦,所付出的代价又是何等沉重。
  父亲转战各地的许多情况我是听他自己讲的,我现在看到了书面文献。父亲人
伍后到了克拉斯诺达尔,当地在步兵学校的范围内组建了由中校科列斯尼科夫任旅
长的独立旅。父亲早在1941年11…12月间罗斯托夫附近的战斗中就接受了第一次战
斗洗礼,其时他在外高加索方面军第56军。独立旅伤亡惨重:死440人,伤120人,
651人失踪。父亲幸免于难。此后至1942年3月,担任米阿斯河防卫任务。又有大量
伤亡。独立旅奉命开往米丘林斯克,改组为第161步兵师,此后又开往沃罗涅日,编
入第60军。
  当时,他有数十次牺牲的可能。161师参加了库尔斯克弧形地带战役、奥斯特罗
戈日斯克一罗索什战役和哈尔科夫战役,曾在佩列亚斯拉夫…赫梅利尼茨基区参与
强渡第聂伯河,曾参与扼守著名的布克林诺桥头堡。
  父亲后来讲到他们在天上轰炸不断和炮火猛烈密集的情况下强渡第聂伯河的情
况,当时乘坐的是小渔船、“应用器材”、自制的木筏和渡轮。父亲担任狙击小分
队队长,任务是保证一条渡轮上的迫击炮顺利到达对岸。他们在炸弹和炮弹的爆炸
声中,朝着对岸若明若暗的灯光驶去。虽说是在夜间,他却觉得第聂伯河的河水已
被鲜血染得通红。
  父亲因强渡第聂伯河而获得勇敢奖章,他为此感到十分自豪,尽管后来也有过
其他的奖励,包括两枚红星勋章。1943年11…12月,他所在的师参加了基辅战役。
1944年4月参加了普罗斯库罗夫一切尔诺夫策战役。同年7…8月参加了利沃夫一桑多
米尔战役和解放斯坦尼斯拉夫市的战斗。
  该师在喀尔巴死461人,伤1500余人。想不到在经历如此血腥的屠杀之后,竟然
在这座可诅咒的马古拉山上丢了性命……
  家里哭了三天。后来……父亲来了一封信,说他安然无恙。
  两封信上的日期都是1944年8月27日。也许是给我们写好信后,去参加战斗时牺
牲了?可4天之后又收到父亲一封信,是8月31日写的。这么说,父亲依然健在,继
续打击着法西斯匪徒!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对写信通报他的死讯的人表示愤慨。
父亲在回信中为前线战士辩护说:“孩子,你不该责骂战士们:前方什么事情都会
发生。” 这句话我终生不忘。
  直到战争结束后,父亲才给我们讲了1944年8月所发生的事情。在一次进攻前夕
接到命令:夜间在马古拉山上搭建指挥所。山上林木葱郁,只有山顶光秃秃的,从
那里望下去,西边的山坡一览无余。于是决定在那里设立指挥所。侦察兵往前去了,
父亲同他的狙击分队开始工作。他把装有证件和照片的挎包放在新挖战壕的胸墙上。
突然下面树林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枪声。父亲断定这是自己人,是侦察兵回来了。
他走上前去,冲他们喊道:“你们要干吗?往哪儿打枪?” 回答他的是一阵猛烈的
自动步枪火力……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德国人。狙击手们四散跑开。是漆黑的夜色救
了他们。无一伤亡。简直是奇迹。父亲开玩笑说:“第二次生命。”欣喜之余,修
家书一封,只报了个平安,再未细说。
  第二天早上开始攻击后,步兵在高地上发现父亲的挎包。他们断定父亲已在攻
打马古拉山时阵亡,便将一部分证件和照片寄至家中。
  然而战争还是给上土戈尔巴乔夫留下了终生的印记……
  有一次,他们经历了艰难而危险的深入敌后的袭击、布雷、破坏公用设施,几
天晚上没有合眼,事后获准休息一个星期。他们到了离前线数公里的地方,头一夜
就是想睡个够。周围林木葱宠,万籁俱寂,完完全全是和平的气氛。士兵们全身都
酥软下来。万万想不到,就在这个地区的上空爆发了一次空战。父亲和他的狙击手
们倒要看看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
  炸弹的呼啸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有人想到了大喊:“卧倒!” 全都扑向地面。
一枚炸弹就在父亲的附近爆炸,偌大的弹片劈伤了他的一条腿。只要再偏上那么几
毫米,腿就劈断了。这回又是万幸,骨头没有伤着。
  此事发生在捷克斯洛伐克的科西策。父亲的前线生活就此结束。他在克拉科夫
的军医院接受治疗,那已是1945年5月9日胜利日的前夕。
  战争成了全国可怕的悲剧。费尽千辛万苦才搞起来的东西毁于一旦。幸福生活
的希望毁于一旦。家庭毁于一旦: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姑娘失去未婚夫。
  前线战士遭遇到了极其艰苦和可怕的考验。地球上的人们对于这一代男人和女
人欠下了债。战争年代的种种经历和见闻,父亲至死也无法摆脱。关于战争他讲得
很多。讲到战争初期是何等地艰苦,武器不够,而且还不会打仗。
  在塔甘罗格附近给他们这个战区增派了援兵黑海舰队的数千名水兵。年轻
力壮,面色红润,一个赛一个。“步兵,我们来给你们现身说法吧。” 有一天,水
兵们借着酒劲儿,散成密集的散兵线,端着刺刀投入进攻。德国人用机枪和迫击炮
来》寸付他们。于是水兵们几乎全都留在这块田野上。大地铺满了身着黑色短呢衣
和海魂衫的躯体。
  父亲在塔甘罗格附近也曾参加肉搏战。他后来讲过。脑子里只有一个东西:不
是德国人干掉你,就是你把他干掉。此外没有任何想法。一个劲儿地打啊,刺啊,
开枪啊,跟野兽没两样。还有那野兽般的吼声。并不是人人都顶得下来。而且其他
人得经过几个小时,才能勉强恢复到正常状态。我看到,父亲直到多年之后,讲到
这些事情也仍然是十分痛苦。
  战争期间我和所有人一样,经历过许多事情。虽然如此,在谈到战争时,仍然
往往回忆起一幅噩梦般的图画。1943年2月底3月初,一场雪过后,我和其他孩子为
寻找战利品,来到普里沃利诺耶和邻近的白动土村之间一个远处的林带。我们碰见
了一批红军战士的遗骸,1942年夏天,他们在这里进行了自己的最后一次战斗。这
是无法描写的:完全腐烂和已被啃光的躯体,戴着锈蚀钢盔的头骨,腐烂的军便服
里那紧握步枪的发白的手骨。这里还有手提式机枪、手榴弹、一堆堆空弹壳。他们
就这样躺在战壕和弹坑的脏水中,未加埋葬,用眼眶的黑窟窿望着我们
  我们惊呆了。回家时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
  那些无名战士后来安葬在阵亡将士公墓。我从来不把他们当成外人或者不相干
的人。如今普里沃利诺耶村中心矗立着一个普通的方尖碑。碑上镌刻着战争中未能
生还者的名字。其中整整一行都姓戈尔巴乔夫。
  战争结束时,我14岁。我们这一代是战争之子的一代。战争燎伤了我们,它在
我们的性格上以及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第三章 莫斯科大学

                           录取为住校生

  我于1950年中学毕业,因成绩突出获得银质奖章。我已满19周岁,是应征入伍
的年龄,需要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毕业以后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想工作,我们就一起干。
想学习,就接着上,我尽量支援你。不过这事非同小可,主意只能由你自己来拿。”
  我的倾向十分明确:继续学习。这是当年我的同龄人的典型倾向。国家正在恢
复和建设,工程师、农艺师、医生、教师都很缺乏。往往是全班学生统统升入大学。
即使成绩最差的学生,也能找到录取条件较宽的大学报考。
  我的同班同学都报考斯塔夫罗波尔、克拉斯诺达尔和罗斯托夫的学校。我则认
为要上就上最大的大学国立罗蒙诺索夫莫斯科大学的法律系。
  不能说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对于什么是法学和法制,我当时只有相当模
糊的概念。但是我敬仰法官和检察官的地位。我把材料寄到法律系招生办公室,就
开始等待。过了一些日子,没有任何反应。我发了一封已为回电付费的电报,这回
得到了通知书:“已被录取,并提供宿舍。” 就是说已按最高档次录取,甚至面谈
也免了。看来,一切都起了作用:“工人农民出身”,工龄,已是候补党员,当然
还有最高级政府奖励。总之,就当时主要靠前线战士来达到的对大学生社会结构的
“优化” 而言,我也算是合适的人选。
  于是,我成了莫斯科大学的学生。头几个星期以至头几个月,我都感到不大舒
服。对比一下吧:普里沃利诺耶村和莫斯科。我从新朋友那里初次听到“莫斯科是
个大农村”这样的说法。列宁格勒人特别喜欢重复这个说法。然而在我这个农村中
长大的人看来,莫斯科是个庞然大物,一个巨型城市。当时的不安心情至今印象很
深。
  对我说来,一切都是第一次:红场,克里姆林宫,大剧院第一部歌剧,第
一部芭蕾舞剧,特列嘉柯夫美术馆,普希金美术博物馆,第一次泛舟莫斯科河,到
莫斯科近郊游玩,第一次十月革命节游行……每次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认识新事物
的感觉。
  尽管如此,最先回忆起来的,还是大学宿舍那其貌不扬的楼房,它位于索科尔
尼基的斯特罗门卡大街上。我们每天都要辗转奔波七公里跑上一趟(乘地铁、电车
和步行),到母校去再回来。每次这样的行进都使我们见识到新的市区,我们对这
个城市愈来愈依恋了。当然,老莫斯科和她那素来就有的“俄罗斯特色”,那纵横
交错的小街道小胡同,别说是5年,就是50年也休想弄清楚。然而大学周围的所有街
道和胡同、宿舍周围大学生群岛的所有小岛却永远留在记忆之中:鲁萨科夫大街的
大锤电影院和鲁萨科夫俱乐部,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广场那绝无仅有的情调,布赫沃
斯托夫大街那古色古香的塔楼,索科尔尼基的公园。
  到后来,已经是四年级了,我们搬到列宁山上,两个人住一套房,往往躲在
“贵族之家”里一两个星期不进城。可当初在斯特罗门卡大街,我们这些一年级学
生是22人住在一间房里,到二年级是11个人,三年级6个人。
  这里设有自己的带小吃部的饭厅,花上几戈比就可以买一杯茶,就茶吃面包,
面包管饱,都放在桌上的盘子里。这里还有理发店和洗衣房,不过衣服常常是自己
动手洗,因为没有钱,也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这里有自己的门诊部。这对我说来
倒挺新鲜,因为我们村里没有,只有一个卫生站。这里还有图书馆、宽敞的阅览室,
俱乐部里有各种各样的小组和运动队。这是一个完全特殊的世界,一个具有自己不
成文的惯例和规则的学生大家庭。
  我们大学生的日子过得很清苦。文科各系的助学金为每月220卢布(1961年以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