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禾-碧草青青-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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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我怂恿她,“好玩得不得了。又惊险又刺激。而且其实也不危险,有救生衣,不怕。”
“救生衣啊?”小依还是摇头。
“我跟你说,水也不深,也不怎么急,而且一掉下去,抱住块石头,保证可以站起来,如果石头足够大,保证你不会被水冲走的。好玩得要命!”
小依脸都白了。看着我。
季宏伟又好气又好笑,瞟我一眼,“小青你不要吓她了。”
我也瞟他一眼。
我哪有?
这么好玩的事,有什么可害怕的。
平常小依也满干脆的,原来胆子也这么小。
我跟小依回宿舍。
“季学长真的好帅哦。”
小依红个脸,嘻嘻地一直笑。象个小白痴。
“是吧?”我得意地笑一下。
“青青啊,你干嘛叫季学长小伟?感觉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就是比我小嘛。”我不以为然,“不信你去看他的学生证。”
上面有出生年月日。
“可是季学长他很有威严的样子,给你那样一叫,一点也不协调。”
威严?
小伟?
我绝倒。
其实,我管季宏伟叫小伟,颇叫了十好几年。
一是因为他比我小。
二是因为,一直到高中二年级,我个子都比他高。
呃,最起码,一般般高。
高二那年暑假,我跟妈妈去了趟外婆家。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因为玩得太疯,给太阳晒得又干又瘦。
季宏伟那个卑鄙的家伙,居然趁这个假期我不在的时候,一下子蹿出高我半个脑袋的样子。
我盯着那个站在那里冲我微笑的傻大个子,烦恼地直想尖叫。
因为他再对着我臭现那两个他有我没有的酒窝的时候,我就算伸长了手,也是很勉强才可以削到他的脑袋。
如果我抡圆了小细胳膊削过去,没等削到他的脑袋,我的肩关节就会脱臼。
是真的。
我试过。
从那时候起,我放弃了削他脑袋的企图。
局势继续恶化。
再后来,我抬起手,也只能拍到他的脸。
幸亏后来他到此为止,我呢,又长高一点点。
拍脸这个扁他的模式,就此固定下来。
不过进了这所学校,我还是很收敛的。
我都没有再打过他的脸。
顶多是踢上一两脚,还要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
我已经发现,季宏伟同学在这所学校里,好象颇有一番势力。
我并不是一个无法无天,不管不顾的笨蛋。
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还是很识时务的。
虽然尽管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有看出来,那个小狗腿,到底是哪里有威严。
所以说,身边有一个知根知底青梅竹马的老朋友,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七章 忍辱负重
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去镜溪漂流,我玩得很悲惨。
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再提起。
也有某个谁一个不小心,在我面前说顺口说起的时候。
我都会面无表情,目露杀机地死盯过去。
那付模样一定很恐怖。
因为很快,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起哪怕一个字。
季宏伟是组织者之一,那天他负责开一辆租来的越野车。
车上有两名救生员,一名向导,还有一名校医。
他们沿线跟着船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暗地里窃笑。
还不错嘛。
搞得好象真的一样。
我被交待给那个名叫石磊的肌肉男。
据说在整个漂流期间,由他负责罩着我。
我看到他皱个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我从鼻子里哼哼两声,懒得理他。
我才不需要什么照顾。
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是娇滴滴的软弱可欺,好象离开男生,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自己可以。
我快快地跳到小船里,抢到一只浆在手里。
其实漂流的时候,这只浆的用处,跟平常稍有不同。
除了在少数水流平缓区域用来划水之外,有些时候,也用来撑开船体,躲避障碍物。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碰那个舵盘。
这个还是要由一个力气大的男生去掌握才好。
我毕竟力气小,没办法在激流中控制方向。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一个没头没脑,不管不顾的笨蛋。
那个时候,我的眼睛里亮晶晶,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对冒险的期待。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够预知自己的悲惨处境。
然后我就开始拼命尖叫挣扎。
那情形一定很凄惨。
因为所有的人张大了嘴,呆在那里看我的笑话。
只可惜,在几双钢铁手臂按压之下,我根本无力反抗。
最终,我也只能眼睁睁地听任他们好象杀猪一样,将我牢牢绑住。
桨也给抢走了。
在我最悲惨的恶梦中,我也没有品尝过这种滋味。
我。
段青青。
被人用一根救生绳,给结结实实,绑在小船的座位上。
虽然这是所有女性参加者共同的待遇。
我还是觉得非常屈辱。
他们说,这是一种保护措施。
也许别的女生不觉得怎样。
也许真的有人以为这是一种体贴照顾。
但是对于我不同。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
不是。
我只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不折不扣的侮辱。
“这是规定。”季宏伟捉住我的胳膊,迫上我的眼睛,“要么你上岸,要么你听话。”
我用杀人的眼光瞪着季宏伟。
他根本好象没有看到。只是低头检查缚住我的绳子。
狗屁的规定。
你如果老早说清楚,我根本就不要来。
“我要上岸。”
我忍辱负重地说。
现在我只有先忍下来。
我拒绝这种毫无尊严的样子。
我却无能为力。只有请他放开我。
他却根本好象没有听到。
“石头,你替我看紧她。”季宏伟说。
他松开手,迅速退到我手臂够不到的地方。
趁他不备,我狠狠踹他一脚。
这哪里叫漂流?
这根本就是妈妈老家那边对付奸夫淫妇用的猪笼沉潭。
他妈的季宏伟你这个大混蛋。
这样子搞,船翻了我根本逃也逃不掉。
他退开。下船。
他被踢中后嘴角抽动的样子,让我好受了一点。
我掉开头。
正看到那个四肢发达的肌肉男,穷凶极恶的脸上,居然是饶有兴味的神情。
看到我在看他,石磊咧开嘴,笑了一下。
“滚你的蛋。”我说。
我满肚皮的没好气。
坐在船里,看着急流和乱石。
我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的尖叫声笑闹声呼喝声,根本与我无关。
我一声也不吭。
他们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慢慢地活动着发麻的腿。
看到我坐在那里不动,季宏伟凑过来蹲在我身边。
“脚麻了吗?慢慢活动一下就好了。”他说。
我二话没说,扬起手。
抡圆了,结结实实,一记耳光劈头给他扇过去。
那一声脆响,响彻云霄。
我的手心,痛到麻木。
每一个人都愣在那里,呈各种姿势,僵立如偶,看着我们发呆。
季宏伟一只手抚脸,另一只手扶我。
“起来。”他说,“船里都是水。”
我不管痛到麻木的手,反过手背,又是一掌。
现在手心手背都麻掉了。
他的脸偏开一下。
“滚开。”我说。
他垂着眼睛,帮我揉捏小腿。
我眼中含满泪水,满胸满腹,都是那种无力的屈辱感。
“你他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说。
“腿还麻不麻?”他说。
“浑蛋。”我说。
“慢慢站起来试试。”他说。
我的眼泪就很没有出息地,哗地一声,涌了出来。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季宏伟面前掉眼泪。
从那以后,一直到寒假前,两个多月里,我拒绝跟季宏伟说哪怕一个字。
“青青你怎么啦?”小依悄悄问我,“跟季学长吵架啦?”
我勃然大怒。
“你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我冷冰冰地说,“少在那里给我多管闲事。”
宋建平不动声色地扯走了撇个嘴快要哭出来的小依。
方墨安安静静地瞟了我一眼,无声地叹一口气。
小依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
那天考完医用化学,她回到宿舍,结果只有我在。
一看到她嘟个小嘴的样子,我拎起饭盒,起身就走。
小依跳起来呯地把门摔上,身体堵住门,对着我晃个小拳头。
“段青青你这个无赖!”她尖叫,“我命令你跟我道歉!”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漂流回来直到现在,我堵了两三个月的气,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拼命忍,也忍不住那个笑容。
“我跟你道个屁的歉。”我说,“那天下雨,你的衣服还是我帮你收的呢。你谢我了吗?”
小依“呸”的一声,“那上次你借图书馆的辅导书,都快过期了,还不是我帮你还的!”
“我说怎么找来找去找不到。”我说,“你帮我还了,也告诉我一声嘛。吓得我以为丢了,到现在也没敢吭声。”
弄丢了图书馆的书,最冤枉。要花上原价的几倍去赔。
“神经病。没良心。癞皮狗。”小依余怒未消,一直念个不停。
我心情大好,翻出她的饭盒。
“行了行了,打饭去!今天有烩饼,我帮你抢去。”
小依最爱吃的,是扁豆丝土豆丝胡萝卜丝跟碎蛋花一起炒的饼。颜色也好看,吃起来也喷香。
她不好意思去抢,所以总打不到。
我就不同了。
所以她听了,很高兴地跟我一起出门去食堂。
就把要生的气,给忘掉了。
再过两天考完最后一门医用物理,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打个电话,跟订票室的顾老师约好,去取预订的火车票。
走在路上,远远地就看见电教楼前面那几个人,站在冷风地里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其中有一个,教我看到眼里就冒火。
我抬起下巴,目不斜视,从他们跟前走过去。
石磊叫我,“段青青,你干什么去?”
我看都不看他。
“关你什么事?”我说。
没事瞎套什么近乎。
我跟你很熟吗?
石磊跟上来,扯住我。
“喂,老七找你有事。”
不知道打从那里论起,反正他们那帮人都喊季宏伟“老七”。
我跟季宏伟的恩怨另算。
上一次这个家伙也是帮凶之一。
我都还没有跟你算帐!
我小眼睛瞪起来,目露凶光:
“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拿开。”
石磊回头看一眼季宏伟。
“叫你拿开,耳朵聋了吗?”我说。
季宏伟说:“石头别闹了。”
石磊放开我。
“那就先这样。”季宏伟说,“走吧。”
他们走了。
他居然就这样走掉了。
季宏伟,大浑蛋!
他居然撑这么久,也不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