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负相知 by 绝小娃娃-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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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您用心用命去护佑这份感情啊!您双肩担着社稷百姓,心里却还要念着那人,他……不值得您牺牲这么多啊!”
“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钧阗的声音里透出万分的疲惫。
影子使者不再多言,躬身道:“陛下,影子家里还有些私事,就此别过了,如果陛下需要,就点燃信香,影子自会回来相助。”
“多谢爱卿鼎力相帮,钧阗自会斟酌,妥善行事。”见影子终于退下,钧阗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若廉,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我。其实我数年前就早已知道你无意于我,只是我就偏偏那样傻,偏偏那样痴情,总以为你喜欢富贵,我若真的得了富贵,也就还能赢回你的心……当时是负气而走,可后来便是无穷尽的思念。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我总以为我待你那样真,你总会记得,你总不会如你自己说的那样无情。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但见了你,我才知道爱竟从未离开。
识破静蓁的恶毒把戏后,我一心只为你着想,想着让你远离了这是非圈,你呢?倒躲回你旧主子玄信身边去了!何若廉!余奈若何!余奈若何呀!钧阗叹着,唇却不自觉地咬出血来。
悠然静夜,钧阗却无一丝睡意,他机械地绕过重重回廊,向地宫深处走去。
地宫里,一盏暗灯照在钧阗脸上,一张俊脸竟一片煞白。地宫中央有一个深池,池中伏着一个怪人,毛茸茸的头露在水面上,水下的部分,竟露出白骨!
见了钧阗,那怪人露出獠牙,脸上浮出一个可怖的笑容:“陛下,你又如约而至了,你这一次,可愿意归降于我么?”
钧阗心头一痛,归降?难道真的要将灵魂交给这怪物驱使?从此以后,将那个让他疼痛的人忘掉?他沉思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
怪人一笑:“那陛下可愿交出天下苍生么?”
钧阗这次想也没想,又摇了摇头。
“江山难抛,美人难忘,那陛下就别无选择了。”
钧阗昂首迈入池中,面色凛然:“山河破碎,美人别抱,钧阗只是无法委屈自己的心而已。”
“哈哈!陛下果然性情中人!既不忍天下百姓遭受离乱之苦,又不愿舍弃对已负心之人的一腔爱恋。为此,宁可承受这等苦楚,连我也不禁佩服了!”口中虽这么说着,那怪人瞪圆一双眼睛,口中滚出团团火焰……水慢慢地热了,渐渐地翻滚起了水花,钧阗闭了眼睛,等着熟悉的灼痛传来……五年……每到月圆月缺交替之时就要承受一次……每一次都是同样的问题,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答案……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痛苦……
滚水在身体上沸腾,皮肉全翻起了花,却无法失去知觉。钧阗站立不住跌倒下去,这一跌却是让脸都被滚水烹过。如果可以死了该有多好……再不用受这些煎熬……若廉……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玄信的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半炷香功夫,水面渐渐平静了,怪人爬过来,将钧阗的身体托起来,放到池边。全身的皮肉已经碎烂,只须用手一碰就会簌簌而落。那怪人朝钧阗身上吹了口气,伤口慢慢愈合,一张俊脸也恢复了原貌。
钧阗冷着脸坐了起来:“我可以走了吧。”
“陛下,其实,你不适合为王。”那怪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奇异光芒。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太过轻信,太过天真,对人也太过手软,我的心……太过仁慈,对吧,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陛下莫以为我在说笑,你本无君王之城府,强自做来,却太过辛苦了。你也不是那爱名爱利之人,何苦……趟这淌浑水……”
钧阗一愣,当初他拼命想为王是凭着年少的一股冲动,是想证明给贪图名利的若廉看看,他钧阗才是这世上最强的人,而这许多年过去,天下归心,钧阗却不忍放下诸多百姓了。天下只有他和玄信二人旗鼓相当,但若让玄信夺了天下,只怕百姓又要忍受诸多苦楚。
“陛下,我有一句话送您:相知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对陛下有用。”
钧阗望了他一眼,道:“你说的道理我也并非不懂,只是……如何舍得……”
钧阗起身失神地离开,却没有注意到,一双藏着锋利奸笑的美目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030章
看不到钧阗的身影了,静蓁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她袅袅婷婷地踱到池旁,望着池中的怪人。
“你就是兽王?钧阗就是借你的威力才得到江山的么?”
“我不是兽王,我是兽王的皮毛做的面具而已,我凝结了兽王的千般怨念和万种抱负,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也不想屈就一个胸无城府的傻小子吧,不如投个明君,尽快得到天下。”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傻小子,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啊!至于明君……姑娘是想当王后吧,哈哈!”
“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名利心强的人么?你可否保我登上后位,保着我心头之人为这天下的王呢?”
“这有何难!只是你愿意放弃心头所爱么?利用我的权势就要把你的爱意交给我,我将你心头所爱转为怨念,才能激发出更强的潜能。否则……就要像那个傻小子一样,一月两次受到煎熬,将自己的身体交出来,也能转化成能量。钧阗说他一时酒后乱性让你身怀有孕,纵是你骗他害他,他也不肯负你。你如今对我讲这样的话,可见钧阗真是一个迂腐的傻瓜了。只是你乃一孕妇,会有灵神护佑,我可不敢过去。”
静蓁愣了一下,道:“什么身怀有孕,那不过都是骗他的罢了。他碰都不愿碰我一下,又哪来的什么孩子?你不用怕,过来吧。”那具白骨身子游过来,静蓁伸手去摘顶上的兽王面具。
“何静蓁!”钧阗的声音响起来,静蓁手一抖,竟没有拿到那顶面具。
钧阗一步一步地逼上来:“我早发现你在跟踪我,我早发现你的那些无聊手段。可我念及毕竟你有我骨肉才没有动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是骗我的!”
静蓁眼神微转:“是又怎么样?我只爱玄信王爷一人,我就是来帮王爷的。”
“你竟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对,没错。我还告诉你,我和我哥哥都是王爷派来对付你的,你这个傻瓜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呢!”
“你们……你们既是亲兄妹又是一主之奴,怎么还互相陷害!”
“哈哈!何若廉是个什么东西,他竟妄想凭自己那丑怪模样登上后位!我们既是兄妹又是情敌,一父所生,性情相近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俩谁心里也没有你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狠不下心来。你还爱他吧?你……可真贱!那何若廉是不是弄起来很爽啊?我在红襄时就听王府几个王爷说他滑嫩如丝,媚若无骨,万分销魂呢……他容貌虽丑,但却舍出自己身子去侍奉过诸多王公贵胄,否则,你以为他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地位!他还不是引得王室父子反目,才以妖媚惑主之名被赶出红襄的呢!呵呵,也难怪了,你如此天真单纯又怎么是他一个望族宠侍的对手,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是完全正常的,玄信王爷也甚怜爱他呢,连我这青楼女子都无法望其项背啊……”
静蓁知道大势已去,却一定要在临终前再摆上若廉一道。何若廉这个扫把星终于将全家克得一个不剩,想到此处,她咬牙道:“玄信王爷……我爱他情深,他却将何若廉给救走了,我为他拼死拼活地卖命,他却让那丑八怪与他同享荣华富贵。你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我加害他才赶走了他吧,他那样辜负你,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对他那样好呢!那丑八怪哪里吸引人了?说到底……还不是迷恋他身体……”
钧阗心似油烹,他真希望他听不见这个恶毒女人的诅咒,但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刻进他的心里。他怒吼一声:“够了!何静蓁,既然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也无须对你客气了,我赐你凌迟之刑,你可以谢恩了!”
恨恨地甩下何静蓁,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何若廉,你不爱我,又何苦那样骗我,亏我还以为你真的得了什么重病,太医告诉我你没事,我却还是觉得你面色无华体虚气弱,怕你斗不过这恶毒女人,才想放你一条生路。谁想到,你离开我,就又欢蹦乱跳了,还甩给我这样的一个结局。钧阗此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你,而因为爱你而一次次地为你的行为开脱,就是不停地错上加错!
一个人行走在御花园的小径,钧阗想起若干年前第一次知道心头肉背叛自己时那种冷入骨髓的剧痛……从那时起,一次又一次,自己真心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少原谅多少痴情都化为乌有。他最终还是狠狠地伤害了自己一下,绝尘而去……
若廉静静地坐在莲花池边。
他来红襄故地已有多日,初时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玄信来看过他几次,什么都没对他说,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而若廉也懒得去询问他的意图,心里却暗暗觉得,如果玄信将自己杀掉,那自己也不算辜负了丑奴。随便他吧,想怎么折磨就来吧,既然连招架都做不到,那除了等待承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若廉轻叹了一声,冬日的莲池覆盖了一层冰霜,北地的严寒让若廉有些瑟缩。莲的残根丑陋地在冻冰的池里横陈,若廉忽然有些感慨,再美丽的生命死后,也都不可爱了吧……
“叔叔!”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若廉耳边响起,若廉一回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一个粉玉雕琢的小女娃娃正站在他身后,她长得真是好看,典型的玄家样貌让小小年纪的她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美丽。
未待若廉答话,小女孩已经走到若廉身边,对若廉道:“叔叔能帮莲儿把毽子拿下来吗?”
听她也叫莲儿,若廉一笑,跟着她来到一个院中,将踢到山石上的彩色毽子帮女孩子取了下来。
“谢谢叔叔!”
若廉喜爱地拍了拍她的头。小女孩却忽然抬头道:“你是若廉叔叔吧,我认识你。”
若廉一愣:“是啊,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我爸爸的房间里有你的画像,爸爸最喜欢看你的画像了……爸爸还说,若廉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还说莲儿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若廉叔叔……”
“你爸爸……是哪位……”
“我爸爸是宁王玄礼……我叫玄思莲……”
郁结在若廉心中幽然凝结,玄思莲……玄思廉……礼,这孩子是你和西珉公主的女儿么?想当初,得知你要和西珉公主成亲时,我还狠狠地痛过一阵呢,现在,看着你的女儿,我竟感觉如此的平静。你这许多年竟还念着我么?物是人非,白云苍狗,你我生死相隔,却再回不去当初的少年青涩了……
“叔叔……若廉叔叔……五叔叔说要打大仗了呢……”小女孩不停地念叨着,却没发现若廉已经陷入了沉思。
官道上驶来一辆马车,虽然已经快马加鞭,车里的人却还在催促:“再快一些!”
望着形容憔悴却还强自支持的尉迟丹,离儿一阵心痛。
那日尉迟丹回了客栈找人去接若廉时,若廉已经踪影皆无,尉迟丹当场就昏晕过去。他心头只有全玄礼嘱托、救小阗若廉这一念头支持,如今遭逢巨变,虚弱的他终于撑不住了。在周围找了几日,并没找见野兽伤人的征兆,却听消息说东圣的莲妃回了红襄国,并被红襄国的当权派靖王玄信封为宠姬,日日承欢。尉迟丹了解玄信的龌龊手段,只怕若廉要真落在他手中,又无法求死,那定是十分悲惨,所以当下决定,直接去找钧阗,向他说明一切,让他出兵去救若廉。
一路上快马加鞭,心却越来越沉。战事又打响了,当年残暴无情的兽王再次出现,嗜血凶恶,杀人如麻。本来想提醒钧阗留意静蓁,还未到东圣大营,便听说了静蓁被施以凌迟之刑,开膛剖心的消息。静蓁并不是什么善类,但尉迟丹却感觉到一丝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钧阗么?他怎么如此狠戾,一个女人,纵使再坏,杀了也就罢了,用不着这样折磨,怎么说也曾在他后宫住了这许多日……有一丝什么变化了,让尉迟丹很紧张,却无法说清。
“公子,眼看就到东圣的大营了,咱们歇一下吧。”见尉迟丹脸色越来越白,离儿担忧地说。
“我哪有心思歇呢,总得全告诉了小阗,让他快点去救若廉才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人早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未全玄礼之托无法瞑目,尉迟丹不敢稍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