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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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署符合上级意图。
我和林小天上来后,也看了看地形,心里也捉摸了一下,如果我们是连长,该如何组织防御?捉摸来捉摸去,估计也和连长的摆兵布阵差不多,肯定都是前三角配置。那地形不会改变,如果不是一号高地向前突出,肯定都会摆出最常见的后三角的防御阵形,现在既然有一号高地突出于前,那么就把它当做连主阵地的最前沿,随时保持对敌监视,战斗中也可逐次消耗敌人,为我纵深内防御争取时间。看来我和林小天尤其是我研究了那么多战术,遇到实战还有纸上谈兵之嫌,也觉得前三角配置没什么问题。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地形上,三个高地从外观上看,标高相差无几,地幅几乎同样大小,从哪方面看都差不多。其实差的太多,尤其左翼那个高地,紧贴着高地左后侧下方就是一条深沟,沟内植被茂密便于隐藏兵力,也可被敌人利用为向我冲击的通道,尽管路不好走,但对敌方特工来讲并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难事。
当时连长在组织防御的时候,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就是我们排的排长陆永谦,陆排长当时就提出了左翼高地容易被敌人利用深沟偷袭的问题。连长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形,觉得那沟太深,地形过于复杂,除非能飞椽走壁,普通人实难攀爬上来,而且我们火力占绝对压倒优势,一挺轻机枪架到沟口就会让敌人有来无回,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相反我阵地右翼的三号高地面向敌方斜面的地势较为平坦便于敌人冲击,于是集中主要兵力兵器于右翼,主要防御方向也定在了右翼。
陆永谦保留了意见,我和林小天上来后也算发现了一点这方面问题。尽管战士们叫我们排长,可咱们仅仅被当成战士使唤,并没有排长的权利。即使有排长的权利可并没有对连长的排兵布阵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不象陆排长提出的“抛弃教科书式的布阵,将防御重心左移,主要防御方向定在左翼”那么有见的有实战的前瞻性。事后证明这位比我们高两届的陆院师兄在战术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惜当时大家都迷信连长的指挥才能,没有认真考虑这位日后成为我军一名高级指挥员的陆排长所提出的合理建议。
连陆排长都没拧过连长,我们又算什么呢?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敌军特工的作战技能如此之高,几乎鸟都飞不上来的地方,他们能在夜间爬上来十几个人。
陆排长对我和林小天始终没给过什么好脸。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们发现此人并不是对我们有成见,他对谁都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拿架子装逼。战士们都不愿意和他接近,有事没事的都一口一个排长的找我和林小天,看来我们在排里的威信明显高出陆永谦很多。
陆排长还是那付不苟言笑的老样子,跟谁都没话,整天一个人呆在洞里看着地图冥思苦想,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爆豆式的枪声果然在连防御阵地的左翼响起,而且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在梦中被枪声惊醒,本能的摸到枪,大声对洞内几个弟兄喊着“快起来,有敌情。”
弟兄们也迅速抓起枪,反正那时大家光腚都习惯了,倒也省事,纷纷赤身裸体的跃出洞外。
“四班,跟我来,赶快占领阵地。。。。。。”听出来是林小天的声音。
“三班,跟我来。。。。。。”是我的声音。
“都别瞎吵吵,我是排长陆永谦,大家不要慌,不要盲目开枪,不许弄出亮光,不许暴露目标;二班跟我占领阵地,三班、四班原地待命。没我的命令不许乱动。。。。。。”全排只有陆排长一个人穿戴整齐,在那个时刻还能保持严整的军容实属不易。
陆排长冷静果断的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战士们那一刻就象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竖起耳朵听他的命令,迅速的做出动作执行他的命令,我和林小天也跟战士们一起行动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一卷 红肩章 第七十七章 腹背受敌
果然不出陆永谦所料,由于我们的主要防御方向判断失误,兵力部署又基本是平均分配,导致左翼吃紧。
最主要的还是狡猾的敌人,他们十来个特工在我连防御阵地左侧那条深沟内潜伏了三天三夜,克服了蚊虫叮咬、毒蛇出没、闷热潮湿、饥饿缺水等不利条件,尤其是克服了悬崖峭壁,利用夜暗象猴子似的爬了上来。沟口和沟内已经布设了大量防步兵踏雷、跳雷、拌雷和定向雷,可这伙敌人利用三天三夜的时间,一点一点耐心的收排,居然没碰响一个地雷,还有效的为后续梯队开辟了通路。
说到这还得多说几句,敌人的特工实际就是实施特种作战的侦察分队,一般采取渗透、袭扰、破坏、潜伏等作战任务,目的是潜入我前沿阵地或浅近纵深,很多时候也能远距离潜入我后方纵深内,破坏我指挥、通信、后勤、装备等重要目标,造成我方的混乱,配合正面敌人的行动。
敌人爬上沟口时,还是被哨位上的值班火器发现,并鸣枪报警,可还是晚了一步,敌人已经摸上来了。
二排的弟兄们在睡梦中惊醒,他们拿着枪冲出洞口的时候就被敌人的准确射击打倒了好几个。二排长江善峰大声指挥着战士们快速占领阵地,结果他的喊声引来了更准确的射击,江善峰当场中弹负重伤,全排战士失去指挥更加混乱。六班长宋小虎本来是排长代理人,可未等接替指挥也中弹倒下,另外两个班长赶紧背起排长,指挥跑出来的弟兄边打边撤,没有十来分钟阵地就丢了。
正面的敌人看偷袭得手,迅速前出抢占了二排阵地,并架起重机枪从侧后向我们一排的阵地射击。
陆永谦指挥着二班弟兄上了阵地后,发现正面的敌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他没有命令开火,因为侧后的重机枪弹已经打到了阵地上。
“林小天、穆童,赶快带着三班、四班阻击后侧的敌人。”陆排长终于高看了我们一把,而且居然一下就给我们升了官让我们以班长的身份指挥战斗。
我们两个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两个班的弟兄占领阵地掉转枪口准备阻击从二排方向猛扑过来的敌人。
陆排长迅速和连长用电台进行了沟通,连长命令我们坚守阵地,他带着预备队去接应二排,并侍机夺回二排的阵地。
态势很恶劣,我们一排坚守的一号高地是连防御阵地的突出部,正面的敌人利用夜暗已经接近到距离堑壕不到三十米,侧后的敌人不断的以火力压制,我们已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激战中本排已经牺牲了五六个人,受伤的也有五六个。陆排长还是那付看不出表情的高傲脸,他一边指挥着二班正面抗击,一边把林小天叫到了身边。
“小天,这么打下去不行,左后侧方向的威胁太大,我们的翼侧完全暴露在敌火力之下,用不了半个小时,敌人就能完成合围,那时想突出去都很困难。。。。。。”
陆排长还没说完,正面的敌人就快上来了,二班开始向敌人投掷手榴弹。我这边情况最糟糕,被侧后的重机枪打得抬不起头来。
“小天,你赶快和穆童把同志们带下去,和连长他们汇合一处,我带着二班掩护你们。。。。。。”
“排长,连长让我们坚守阵地,我们下去能行吗?”
“谁说不坚守了?我这不带着二班坚守呢吗?”
“那这样吧,排长,我带着二班在这坚守,你带着其他同志下去。。。。。。”
要说这样的争论至少在上百部军事题材电影里出现过。情况紧急,容不得考虑再三,陆排长的想法咱们都清楚,现在的局面太被动,阵地肯定守不住了,伤亡会越来越大,他是想保存实力,等天亮在上级炮兵等火力的掩护下再夺回阵地。
陆排长还是比林小天考虑的周到,如果他亲自带着人撤下阵地,那责任可就大了,若是由林小天把大部分人带走,他死守阵地,最后必将一死,排长战死阵地,大部分弟兄保全性命,对上对下都有交待。
事后,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如果我们拚命死守,会不会赢来转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当时那种被包围的态势,坚守不会超过半小时,最终肯定要所有人与阵地共存亡,而且也捞不着几个垫被的,敌人此刻占据着绝对优势,我们的援兵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看来陆排长已经抱定必死之决心,我们这些人说是撤下去,实际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敌人早就把我们后撤的路线掐断。妈的,够狠的。
林小天不想走,他要违抗排长的命令。陆排长逼着林小天带着大家走,他要违抗连长的命令。进退两难,比哥德巴赫猜想还难的难题要在瞬间解开,实在太难了。
“小天,算大哥求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高傲的陆排长为了弟兄们能活下去也弄出了电影台词,也说了软话,看来他也没少看老电影。
此时,全排已陷入绝地,基本上抬不起头,更别说还击了。正面的敌人还好被一顿手榴弹砸下去后,居然有十来分钟没再攻上来。
陆排长已不再信任林小天和我,他把两个负了伤的班长叫到身边,大声命令他们把人带下阵地,自己抱着机枪又捡了一堆手榴弹,准备杀身成仁。
陆排长真的是我一生中最钦佩的人,关键时刻能保持冷静,战前提了建议不被采纳,战时翼侧暴露导致腹背受敌责任并不在他,他还可以用电台向连长请示撤退,可除了接受坚守的命令一个字都没跟连长说。我知道他是不想让连长为难,不想往上推卸责任。
本来我觉得咱们还可呼唤上级炮兵,可与敌人太近双方已经胶着在一起,已方的炮弹一定会把敌人连同弟兄们一块都打死。
没办法,谁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按陆排长说的做,两个班长带着人背起受伤的同志开始顺着交通壕往下运动。
突然连长在电台里开始呼叫陆排长了,他们去接应二排的路上遭到截击,激战二十分钟,终于把二排剩下的同志们接应回来,可收复失去的阵地已不可能。连长已经知道我们面临的处境,他迅速改变决心调整部署,果断命令陆排长撤下阵地,这回丢失阵地的责任恐怕就得由连长来负了。
第一卷 红肩章 第七十八章 插旗
雾气沉沉的黑夜影响了敌人的射击精度,我们暂时缓了一口气,在陆排长的带领下,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向右翼三号高地运动。陆排长命令不许遗弃烈士的尸体,要求留在阵地上誓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几个重伤员也由大家轮流背着往回撤。
实难想象,如此紧急仓促的情况下,排长还能指挥若定,撤退之前居然还在阵地上设置了多个定向雷,重机枪被炸毁不能留给敌人,打坏的枪支也摔的稀碎。那一刻情势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容不得抒发什么感慨,只是在心里说了声“陆排长,如若活着回来,可拜上将军也”。
我们背着伤员、抬着烈士,行动异常缓慢,敌人追的很急。陆排长始终在队伍后撤指挥阻击,最让我想不到的是,黑咕隆咚的夜晚,双方的射击都很盲目,陆排长的枪却打的非常有节奏,看出来了,他每次击发都不想放空枪。
连滚带爬,拚命的摆脱敌人的尾随,总算运动了一百米左右,我们滚进了通往三号高地的小路,那个位置是射击死角,敌人的子弹暂时打不到。陆排长迅速用电台呼唤配属到连的迫击炮排向我们的一号高地实施压制射击,随后我们又运动了一百米左右,他又呼唤炮兵在追击敌人的道路上实施拦阻射击。
我和林小天没有背伤员和烈士,始终与陆排长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拖在全排的最后,边打边撤。
把一次狼狈的撤退,指挥的有条不紊,又是亲自用枪阻击掩护,又是不断下口令指示撤退方向和跃进动作,还能掌握着距离和时机,不时的有节奏的呼唤炮兵,身经百战的将军恐怕也不过如此。人家从我们观战那次进攻战斗算起也仅打了一仗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指挥员?
这些都是事后的感叹,当时还是紧张的要命,尤其是托我给对象写信的河南兵秦爱国已经挺不住了,他一条腿被迫击炮弹炸得缺了半截,拖着烂肉,鲜血淌了一路。事后我想,当时他一定是用了最大的力气,照着背他的三班长许巧顺的肩上使劲咬了一口。许巧顺早就快走不动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被他一咬,顿时瘫倒在地,秦爱国从许巧顺背上滑落,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两个战士过来要再次背他,没等到近前就收手了,秦爱国摆着手瞪着眼睛,另一支手上居然还握着好几枚开了盖的手榴弹。
“都他妈别管我,谁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