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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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的防御又回到老套路上来,而且必须采取此种打法。过去敌人是想图谋我高地高峰以达到抢占制高点瞰制我边境四周的目的,现在敌人是要从我们眼前经过,沿边境地段对我实施包围策略,图谋的地域更广泛,进攻的目标更多,战役企图更大,这仗可就越打越大了。
营长把命令传达完,又将营的作战部署重新进行了调整。原来的收缩兵力于纵深,集中兵力打伏击策略再次被全盘否定,而且是不得不否定。兵力收缩后,敌人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们,简单打个几炮压制住我们行动即可,人家完全可以把我们晒在山上,只需从公路上绕过,转而攻击我们的友邻团队,侵占我们的其他国土。就象当年马谡守的街亭一般,人马上山,人家根本不跟你计较,围上即可,用不着攻打,山上的人肯定不战自乱。当然,我们的防御地段跟街亭没什么可比性,敌人用不着围我们,他们的目的是利用山下的公路,实施战役甚至是战略机动。
团、营的作战部署都进行了变更,具体到我们一个在团编成内的加强步兵连当然也要随之变化,尽管以前的防御思路很大胆,在战术行动上可以采取一些新的变化,但万变不变其宗,守住要点把住口子是必须的,只要有一个敌人从我们负责的防御地段顺利通过,那就是防御的失败。
看来现在的防御思路必须变化,防御中的进攻战法恐怕要少用,甚至不用,更多的是坚守要点,逐次消耗,与敌反复争夺。如此说来,我们主动放弃的前沿二号和三号高地必须收复回来,否则谈不上卡口制路,敌人都会在前沿前的公路上很舒服的通过。
我坐在弹药箱上喝水点烟打开陆排长送我那张作战地图,又将自己先前的防御部署回忆了半天。妈的,人手不够用啊,刚刚被打掉了一个建制排,防御力量太薄弱了。马上还得收复主动放弃的二号、三号高地,必须得组织一次突击,尽快的恢复表面阵地,还得损耗一定的兵力兵器。
我开始后悔刚才行动过后把队伍撤了下来,如果就势将三号高地占住就好了,现在组织力量攻击,能不能顺利的拿得下来都很难说。
为解人员不够兵力火力不足的燃眉之急我赶紧又要通了营长的电话,近乎哀求的对营长说:“营长啊,我现在兵力不够啊,是不是能给我们补充点人马?否则我拿什么去攻击敌人?又怎么能死守得住?”
“穆童,我告诉你,现在你要兵没有,再管我要东要西,我就亲自到你的六连当一个兵,‘大功六连’没有打过讲价钱的仗,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得,营长的一顿斥喽把我弄得半点脾气没有,只好把杨翦、孟来福和几个班、排长找来商量对策。
大家都觉得现在收复前沿两个高地有些不合适宜,以我们一个连不到的兵力能守住现有的纵深阵地已经不错了,还要兵分两路,同时两个方向展开攻击难度实在太大,如果营里能将预备队调上来还好说点,即使拿下了前沿两个高地,我们也会损失大半,再坚守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连几个新上任的小班长都发了话,唯有指导员杨翦一声不吭,这小子象变了个人,只被炸了一次就象被吓破了胆,精神有些不正常,虽未象王厚忠似的来什么“抽风”,可也精神晃忽目光呆滞。
我压根也没想让杨翦说话,他是指导员在连里说话非常有份量,此时再发几句乌七八糟不着边际的牢骚那可是重磅炸弹极易打击士气。
“大家的看法都不错,目前需要上级增兵,但战争就是这样,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上级,必须立足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独立作战,至少在打下二号、三号高地之前我们要立足于自己打,发扬我们‘大功六连”的光荣传统,不向上级讲价钱。。。。。。”
“唉,打?拿什么去打?我们还有多少家底?即使拚死打下前沿的二号、三号高地也守不住的,敌人的炮火太强大了,现在还在增兵,我们孤立无援,只能越拚越少。。。。。。”
哑巴似的杨翦终于发话了,还哭丧个脸,象亲爹死了一般。我总结了一下规律,别人说话他通常都不吱声,只等我说完他才接上,跟以前的李运鹏一样,都是我说完他才补充几句,但性质皆言不同,李运鹏总是顺着我的思路给大家提要求,这杨翦好象专门***跟我做对,我说撤,他非说攻,我说打,他非说打不了。
当然,这次杨翦的思路跟我还算一样,都知道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以我们的实力恢复失去的阵地没有太大的把握,而后的坚守困难重重,巨大的伤亡等待着我们。
不出所料,杨翦的话真的象重磅炸弹,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弟兄们当时就一个个低着头默不做声,连我都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
妈的,我们可是刚打了一次胜仗啊,正担心大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产生骄傲情绪,没成想一听说敌人增兵,我们要采取卡口制路的打法,立马都鳖了茄子。
真应了那句话,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打了胜仗也可能带不来胜利的渴望,胆怯害怕始终与军人为伴。这话说的可能不准确,但我们当时就是有这些想法和顾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谁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变形金刚。
我还深深的懂得,战场上胆怯的情绪会传染蔓延,尤其是指挥员犹疑不决心怀忐忑的时候。我承认刚才大家的怯战情绪开始并不来自杨翦,而是我这个阵地上的最高军事指挥员,大家都听到了我在电话里跟营长叫苦连天。
必须挽回影响,不能让失败的情绪蔓延下去,必须让弟兄们振作起来,骨干们都怕了,那下边的战士们还有那么些新战士就更完了。我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班、排长和各配属分队的指挥员,最后定格在杨翦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心说“小子,今天必须拿你开刀。。。。。。”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兵分两路
杨翦似乎有所察觉,脸色由苍白变成了蜡黄,估计冷汗也冒出来了,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还不断的用衣袖擦着额头。
难道哥们儿的眼神真的那么毒?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偷偷躲在连指挥所也就是坑道一处拐弯处拿出小镜子照,脸色什么的已无关紧要了,早就***脱了相,如果照张相寄回家去能把俺爹俺妈吓出毛病,腮帮子已经彻底瘪了下去,颧骨鼓的老高,终日得不到有效睡眠和休息的眼窝成灰黑状深陷,最出奇的就是两只眼睛,伏在眼况内逛里逛铛的冒着绿光。
有人把我眼晴里冒出的绿光说是标准的色狼眼神,此人现在已经不在阵地上,就是老二被干一枪成了“独头蒜”的林小天;还有人把我目露的寒光比喻成野兽和野人,说这话的人就是我的初恋情人乐红,现在说不上在外国跟哪个赖蛤蟆一般的大鼻涕孩混在一起。当然,哥们儿此刻的造型要比任何一位大鼻涕孩还惨。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眼神,反正全连的干部战士基本都无法与我对视超过一秒钟,大部分都是把目光放得远一些,从我的肩膀处透视过去,面朝着我好象冲着我后面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们儿后边有人。如果是敌人那就更完了,我曾几次与那帮兔崽子短兵相接,无一不是被我的寒光所震摄,未战先怯,动作肯定受了影响,出枪和规避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基本上与我照过面的敌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能得个全尸算他们走运。
我不想用这眼神吓唬谁,尤其是自己的同志兄弟,但今天必须要盯住杨翦,他说的话,他做出的动作太可气,说是蛊惑人心都不为过,甚至比王厚忠玩的那套诈尸诈伤破坏力还大。
没等我说话,杨翦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磨叽了一会儿,再次擦了擦那光亮的脑门子,虽说是抢先发言,可也属万般无奈千般踯躇再不敢跟我玩什么拍桌子之类的狂吼,只能左右四顾而言他,动静小得可怜,不象是指导员在干部、骨干会发表见解,更象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同志在做深刻检查。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察言观色的功夫着实了得,不愧人称“二郎神”,在机关混成了老油条,说出的话尽管语调较缓声音很小但观点鲜明还想百般抵赖没理也想辩三分。
“当初按我的意见,死守二号、三号高地,甚至将防御重心更加前倾,扩展至警戒阵地前侧,逐次消耗敌人,效果很明显,我带领一个班弟兄坚守警戒阵地抗击数倍于己的敌人进攻,歼灭大量敌有生力量,如果兵力够用,前沿诸高地相互配合定能坚持更长的时间。”杨翦先是把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讲了出来,而后瞅瞅我继续说道:
“可我们放弃当时的大好时机,将人员全部后撤至纵深,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我们再去攻占前沿阵地,恐怕是以卵击石,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说,还得不偿失,攻上去之后能否守得住的问题非常突出,弄不好连纵深的一号高地也一块丢了,那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得,这小子说完前半段看我们都跟他的粉丝听众似的没吱声一直在听,马上脾气渐长,说话又恢复了过去腔调的一半,虽然理不直但气还挺壮,有点上听的意思,看那牛逼劲没等我开刀他要先发制人准备拿哥们儿开刀。
“先别谈什么千古罪人,别弄那么些大帽子乱扣,主动放弃前沿阵地是适应敌情和任务需要,现在把它们收回来同样是适应需要,因为战场不是静止的,是变化的,根据敌情的变化和任务的不同采取不同的策略,这个勿用置疑。谁再说什么闲话,那就是馒头吃多了,憋出来的是盐碱屁,谁再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别说老子不给他面子。”
我前半段语速较缓声音不大,说的还很象有文化知识的一代新人,说着说着语气加重语调趋快嗓门放的老大还带着俗语土嗑,一时间坑道的回音嗡嗡作响,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呼啸而过,周围的人无不动容,尤其是杨翦,刚刚缓过点阳子,马上就跟折了的垂杨柳,低头弯腰再不敢放一个屁。
“不用再研究了,我把此次出击作战和攻战前沿三号、二号高地的行动方案明确如下:全连分成两个方向,我带一排配属重机枪二挺、无炮二门,沿二号路线前出,于时分前到达二号高地北侧无名高地位置待机,时分准时向二号高地发起攻击,二十分钟必须解决战斗,歼灭当面之敌后向三号高地转进;三排长带三排配属重机枪一挺、无炮一门,沿三号路线前出,于时分前到达三号高地北侧棱坎一线待机,时分向三号高地发起攻击,在一排的配合下聚歼三号高地之敌。两个步兵排攻占前沿诸高地后,迅速恢复表面阵地和毁坏的坑道,准备抗击敌人的进攻。”
我在地图上明确了此次出击的任务和配属,采取的战法就是力求速胜的短促突击,主要突破口和突破地段选在敌人防御薄弱的二号高地,全连的火器分队也大部分集中于此方向,争取先拿下二号高地做为依托,而后由二号高地向三号高地包抄,配合三排歼灭三号高地之敌。
兵分两路后,纵深一号高地剩余的装甲排四挺高射机枪还有反坦克导弹连一个排全部交给孟来福指挥,做为远距离支援火器,在一号高地顶部占领发射阵地,首先集中火力支援一排的战斗,而后适时节支援向三号高地攻击的三排。
部署在高地主峰前侧的二炮连迫击炮排在战斗中随时听我的命令对前沿诸高地之敌实施压制射击,对增援之敌实施拦阻和迷盲射击。为了达成攻击的突然性,我特地向迫击炮排交待,攻击战斗打响前不实施火力准备,也不呼唤上级炮兵。
全部安排停当,每个人都有活干,军官都独挡一面,唯有指导员杨翦被晒在一旁,爱他妈干嘛干嘛,给我一边凉快去。
按说这种场合,当连长的讲完之后,指导员一般都是说几句,做个补充和动员,现在我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部署完之后,按照我从参谋长那学来的套路还是先问各方向指挥员听清楚没有,当得到“听清楚了”的回答后,紧接着就是一句命令“分头行动”连瞅都没瞅杨翦一眼就拎起枪叫上通信员奔一排去了。
也是捉襟见肘,全连就这些家底了几乎全用上了,仅有的两个步兵排全部动用打进攻,配属火器大部伴随步兵战斗,纵深内只留孟来福带着十几个驾驶员操作高射机枪,也是支援一线排的进攻战斗。我都不知道杨翦该干啥去,按照常理他应该带三排,可我不能让他再独立指挥部队了,这小子几乎成了“常败将军”哪里是什么“二郎神”啊,还被一顿炮袭吓破了胆,尽说怪话,从开始的神勇无敌积极请战变成了消极避战,这变化实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