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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卡拉马佐夫兄弟-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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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幻想,我的美梦!好阿辽沙,你是怎么脱身逃出她们这些人的掌心的?
是不是撩起修士服,溜之大吉?哈,哈,哈!”
“哥哥,可是你却好象毫不在意你对格鲁申卡讲了那天发生的事,
而格鲁申卡刚才竟当面冲着她说,‘您自己私下到男人家里去出卖色
相!’这是多么对不起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哥哥,还有比这侮辱再
厉害的么?”使阿辽沙感到最痛苦的一个念头,是哥哥似乎高兴卡捷琳
娜?伊凡诺芙娜受辱,尽管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哎呀!”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忽然可怕地皱紧眉头,举手拍了
一下自己的额头。虽然阿辽沙刚才已把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怎么委屈,
怎么喊:“你的哥哥真是个混蛋!”这一切事情全讲了出来,可是他似
乎现在才注意到。“真的,也许我确实对格鲁申卡讲过卡捷琳娜所说的
那个‘倒楣’的日子的事情。对,是那样,是讲过的,我现在想起来了!
那是在莫克洛叶,我喝醉了酒,吉卜赛女人在唱歌,? 。但是我哭着,
当时我痛哭着,跪在地上,向自己心头卡嘉的形象祈祷,格鲁申卡是明
白这意思的。她当时全部明白,我记得,她自己也哭着。? 。哎,见鬼!
现在还能不这样么?当时哭泣,现在呢,? 。现在是‘当胸一剑’,女
人都是这样的。”
他垂下头,沉思起来。
“是的,我是混蛋,毫无疑问是混蛋,”他忽然用阴沉的声音说,
“不管哭不哭,总是一个混蛋!你可以转告她,我接受这个称呼,如果
这能使她解恨的话。够了,再见吧,有什么可谈的?没有快乐的事情。
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也不愿意再跟你相见,除非到某一个最后
的时刻。别了,阿历克赛!”他紧紧握了握阿辽沙的手,还是低垂着眼
皮,头也不抬,仿佛一下挣脱开一般,大踏步向城里走去了。阿辽沙目
送着他,简直不相信他会这样突然永远离开了。
“等等,阿历克赛,还要坦白一点,只对你一个人说!”德米特里?费
多罗维奇忽然又回过头来。“你看我,仔细看我:你瞧,这里,这里,
这里还正在孕育着一件可怕的不名誉的事情。”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
一面说着“这里,这里”,一面用拳头捶着胸脯,神情很奇特,好象这
不名誉的事情就潜藏在他的胸脯里面,或是在某一地方,也许在口袋里,
或是密缝后挂在脖子上。“你已经知道我:我是坏蛋,公认的坏蛋!但
是你要知道,无论我从前、现在或将来做过什么事,它和现在,和眼前
这一刻藏在我胸头的这件不名誉的事比起来,在卑劣的程度上是简直无
法相比的。这件事就藏在这里,这里,它正在酝酿实现,而我本来是完
全可以停止这事的进行的,既可以停止,也可以实行,你要记住这一点!
但是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实行它,决不停止。我刚才对你什么都讲了,
却没有讲这件事,因为连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出它来!我还能停止;
我一停止,明天就可以挽回整整一半已失去的名誉,但我不停止,我要
实行卑劣的计划,你可以预先做我的证人,证明我事先就清醒地对你说
过这事!毁灭和黑暗!用不着再解释,到那时候你自会知道。恶臭的胡
同和女魔!别了。不必为我祈祷,我不配,也完全用不着,完全用不着,? 。
我完全不需要!走吧!? 。”
他突然走了,这一次是完全走了。阿辽沙也朝着修道院走去:“我
怎么会,怎么会再见不到他了?他说的是什么话?”他觉得奇怪极了,
“明天我一定要去看他,寻找他,专门寻找他。他说的是什么话!? 。”
他绕过修道院,穿过松树林,一直走进庵舍。虽然这时已到了不放
人进门的时候,可是人家还是给他开了门。当他走进长老的修道室的时
候,他的心战栗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走出去?为什么长老要打发
他进入‘人世’?这儿一片静寂,这儿是神圣的地方,而那里——却扰
攘不安,那里是一片黑暗,会使人立即迷失方向,误入歧途。? 。”
见习修士波尔菲里正在修道室里,还有司祭佩西神父也在,他整天
每隔一小时就来打听一下佐西马长老的健康。阿辽沙惊恐地听到长老的
病况愈来愈恶化了。甚至通常晚上和修士们的谈话今天也不能举行。照
例每天晚上,做完功课以后,临睡以前,修道院的全体修士都聚到长老
的修道室里,每人朗声向他忏悔今天自己的过失,罪孽的幻想,念头,
一切诱惑,甚至相互间的口角,如果有这类事发生了的话。有的人竟跪
下来忏悔。长老加以宽赦,调解,训示,判处悔罪,给予祝福,然后让
他们回去。反对长老制的人们所不满意的也就是修士间的“忏悔”,说
这是对作为一种圣礼的忏悔的亵渎,几乎犯了渎圣罪,实际这完全是两
回事。他们甚至向教区主管方面提出,说这样的忏悔不但不能达到良好
的目的,而且确实会有意地把人引到罪孽和引诱中去。他们说修士中有
许多人觉得到长老那里去是桩苦事,只是因为大家都去,不愿意使人家
认为他们骄傲和具有反叛思想才勉强去的。有人说,修士中有些人在晚
间去忏悔的时候,彼此事先约定:“我说我早晨对你发过脾气,你就给
我证实,”这是为了有话可说,为了能敷衍了事。阿辽沙知道,有时确
曾发生过这类事情。他也知道修士里有人还最恨按照惯例,甚至隐修者
所收到的家信,也必须先送到长老那里去,由他拆开来先看。自然,原
来设想,这一切都应该自由、热诚而真挚地进行,以求达到自愿地服从
和拯救性地施行训诫的目的,然而实际上发生的情况却是,有时非但弄
得很不诚恳,相反地,只显得做作和虚假。但是修士中辈分老的和有经
验的一些人坚持自己的主见,认为凡是诚恳地走进这墙里来修行的,这
类修持和苦行肯定可以使他们得救,给予他们极大的利益;但是相反地,
如有人引以为苦,产生埋怨,那么反正他们就好象已经不是修士了,本
来就不应当来进修道院,这类人的位置是在俗世间。罪孽和魔鬼,不但
在俗世里,即使在教堂里,也是无法回避的,所以完全不该对它们纵容
姑息。
“他衰弱得很,净要睡觉,”佩西神父为阿辽沙祝福以后,轻声告
诉他,“很难叫醒他。不过也用不着去叫醒了。刚才醒过五分钟,请求
向修士们转致祝福;请他们为他作晚祷。还打算明早受一次圣秘礼。又
想起了你,阿历克赛,问你出去了没有,我们回答他说在城里。‘我就
是祝福他要他这样的;他的位置是在那里,目前还不是在这里。’——
这就是他提到你时所说的话。他想到你时总是流露着爱和关心。你明白
自己是受到多大的恩惠么?不过他为什么决定你暂时应该到尘世里去
呢?他一定对于你的命运预见到了什么!你要明白,阿历克赛,即使你
真回到尘世去,那也应当把它作为是去修长老指定给你的功课,而并不
是去投身于空虚的浪游,不是去追求尘世的享乐。? 。”
佩西神父出去了。长老即将逝世一点,对于阿辽沙来说是毫无疑义
的,虽然他也许还能活上一两天。阿辽沙坚定而且热烈地决定,虽然他
曾答应和父亲,霍赫拉柯娃母女,哥哥,以及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等
人会面,明天也决计不出修道院一步,一定要留在长老身旁,直到他去
世为止。他的心中充满了热烈的爱,他痛心地责备自己,竟会在城里有
一个短暂的时间完全忘记了那个被自己遗留在修道院中的垂死的人,那
个自己平素在世上最最敬爱的人。他走进长老的卧室,跪下来,向睡着
的人叩头。长老静静地,动也不动地睡着,轻微地呼吸着,均匀而且几
乎觉不出来。他的脸是安静的。
阿辽沙回到另一间屋子,——就是长老早晨接见宾客的那间,——
脱下皮靴,几乎和衣躺在坚硬狭窄的皮沙发上,——长久以来他就每夜
经常睡在这里,只加上一个枕头。刚才他的父亲叫嚷着提到过的褥子,
他早已忘记了铺垫。他只脱下修士袍,盖在身上,代替被子。今天在临
睡之前,他急忙跪下来,祈祷了很长时间。他在热烈的祷词中,不求上
帝为他消释他的不安,只求给他那种欣悦的感动心情,以前,在他赞颂
过上帝以后(这是他临睡前祷词照例的内容),时常有这样的心情降到
他心灵里来。降临他身上的这种快乐心情引他进入轻松安静的梦乡。今
天也正在这样祈祷的时候,他偶然间忽然在衣袋里摸到那封小小的、玫
瑰色的信,就是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女仆在中途追上来转交给他的。
他感到有点困惑不安,但仍旧念完了祷词。接着在迟疑了一会儿以后,
便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封短信,署名“丽萨”,——这就是早上当着
长老那样取笑他的,霍赫拉柯娃太太的那个年轻的女儿。
“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她写道,“我瞒着一切人,也瞒着妈
妈给您写信,我知道这是很不好的。但是如果不对您说出我心里产生的
一切话,我就活不下去,这些话除去你我两人以外,事先不能让任何人
知道。但是叫我怎样对您说出我十分渴想要对您说的话呢?据说,纸张
不会脸红,告诉您,这是不对的,纸张也脸红得和我现在一样。亲爱的
阿辽沙,我爱您,从儿童时代起就爱,从莫斯科起,那时您还完全不是
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终身爱您。我的心选中了您,我愿意和您结合,白
头到老,同生共死。自然先决条件是您必须脱离修道院。关于年龄一层,
我们可以等待法律允许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一定会恢复健康,可以走路,
跳舞。这是用不着多说的。
“您看,我是一切都想到了,只有一件事不能猜想:那就是您读了
这封信以后,会对我怎么想?我爱笑,好淘气,我刚才惹您生气,但是
我对您说实话,我在执笔以前,曾向圣母像祷告,现在还在祷告,几乎
哭泣。
“我的秘密现在掌握在您的手里了,明天您来时我不知道怎样看
您。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假使我象刚才那样,看到您的脸时,又象
傻瓜一样按捺不住,大笑起来,那可怎么办呢?您一定会认为我是好取
笑的坏女人,不再相信我这封信。因此我恳求您,亲爱的,如果您对我
有一点同情,在您明天走进来的时候,不要过于正面看我的眼睛,因为
我的眼神和您相遇的时候,我一定会忽然大笑起来,何况您又穿着这种
长袍。? 。现在,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全身发冷,所以您走进来的
时候,暂时请您不要看我,可以看母亲或窗外。? 。
“我居然给您写了情书,我的天,我做出了什么事情!阿辽沙,请
您不要瞧不起我。如果我做了很坏的事,使您生气,那么请您饶恕我。
现在,我的也许会永远使我失去了名誉的秘密交在您的手中了。
“我今天一定要哭。再见吧,直到那可怕的再见时刻。丽萨。
“又及。阿辽沙,请您一定,一定,一定要来!丽萨。”
阿辽沙不胜惊奇地读完这封信,读了两遍,想了想,忽然轻声而甜
蜜地笑了。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在他看来这笑声是有罪的。但是过了一
会,他又那样轻声地、幸福地笑了。他慢吞吞地把信装进信封,画了十
字,躺下来。他的心灵的纷扰忽然过去了。“上帝,愿你宽恕这些人,
保佑这些不幸的、心情不安的人们,给他们以指引。你掌握着道路:指
给他们道路使他们得救吧。你就是爱。你给一切人送来欢乐!”阿辽沙
喃喃地说,画着十字,渐渐沉入了静谧的梦乡。
第二部
第一卷
折 磨
一 费拉庞特神父
阿辽沙在清早天还没亮时被叫醒了。长老醒来,感到很软弱,却仍
想离开床坐到靠椅上去。他神志极清;脸色虽然非常憔悴,却是清朗的,
几乎是快乐的,眼神也是愉快、和蔼而恳切的。他对阿辽沙说:“也许
我活不过今天了。”后来他想忏悔,并且立刻行受圣餐礼。他象往常一
样向佩西神父作了忏悔。在完成这两种圣礼以后,就开始行临终涂油礼。
司祭们到齐了,修道室渐渐聚满了在隐修庵里修行的修士们。这时天已
大亮。修道院里的人也陆续来了。仪式结束后,长老想和大家告别,一
一同他们亲吻。因为修道室里挤不下,先来的人陆续出去,好让别的人
进来。阿辽沙站在长老旁边,长老这时又在靠椅上坐好了。他尽力所能
及他说话,讲道,他的嗓音虽然很低,但还十分坚定。“我给你们讲道
讲了多少年,也就是出声说了多少年的话,好象已经养成了动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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