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弄咖啡馆(完整)-藤井树-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看了我一眼,再看一看后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着下唇,这时有一小阵风吹过来,少许的发丝在她的眼眉之间飘着。
『那我要你骑很快!』她说,『是很快很快那种喔!』说完,她轻轻地坐上我的脚踏车。
「你要我当人体摩托车引擎就对了?」『对对对,至少要时速五十喔!』「那要不要帮你配点摩托车的引擎声啊?」我说。
『好好好,再来点背景音乐吧!』「这是什麽意思?要我唱歌兼配引擎声?」『对啊!最好再来杯冰凉的可乐吧!』她坐在我后面,双手高举,大声地说着。
隔天是星期日,我们翘了补习班的课,偷偷地跑去吃红豆汤跟阳春面。不过,本来不打算看电影的我们,因为我猜拳输了的关系,只好赔她两张电影票。
其实,我不知道在电影院里面,女孩子先是轻轻拉住男孩子的衣角,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是轻轻的抓住男孩子的手臂,再过一段时间之后,两个人的肩膀是并在一起的。。。。。。。。这样的过程,是不是就是一种已经宣示「我们在一起」了的过程呢?
如果这是所谓地发展快速,我真的不那麽认为。
因为这段过程中的每一秒,都像是千年的等待一样。
我跟李心蕊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但她却已经研究的很透彻。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存在让你觉得心安,但有时他跟你的应对之间,会让你汗如雨下。』李心蕊说,她的表情像是在说个鬼故事。
「你可以。。。。换种方式说吗?」我摸摸脸,吐着舌头的回答。
『怎麽?不懂吗?』「不是,你现在好像不是在跟我讨论什麽,而是在跟我说一个恐怖的鬼故事。」『你是说,我的叙述方式错误?』「对,你好像把一个笑话用恐怖片的方式在描述。」『我不是在说笑话,关闵绿。』「我只是举例嘛。」我举起双手,希望她能了解这个手势表示要她别生气。
『好吧。』她耸耸肩,『我再解释一次。就是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对每个人都一样,他的存在对认识他的人来说是重要的,但他有时的表达或是与你的应对间会让你倍感压力。』「来个例如好吗?」『丽如?那是谁?』听完我差点没昏倒,「例如!例如!举例的例,如果的如!」我有点接近休克地说着。
『喔喔喔!』她有些脸红地继续说着,『例如,你有个朋友叫小明,他跟你的感情很好,平常开玩笑玩在一起的时候,你根本就不觉得他是什麽严肃到不行的人。但是,有时候,当你做事有些错误或是观念有些偏差时,他会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地指责你。』听完,我想了一想,然后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不不不,或许在以前的社会,这样的人很正常,但现在时代不同了,每个人跟人相处,多少都会带着面具,有时盲从附和,有时虚与委蛇,有时你的错误他连理都不理,就等着看你出糗或出事。』她很认真的说。
「我说,你研究这个干嘛?」『我对这样的心理非常有兴趣啊!』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一样地笑着,『你想想,这样的人存在得多麽神奇!』「神奇?」『你想嘛!就拿阿智来说好了,你跟他感情很好,每天玩在一起,从小也一起长大,而且兴趣几乎都相同,但有一天,你因为某种错误或是某个观念不正确,他把你骂了一顿,你觉得隔天看见他的时候,你会敢继续正眼看他吗?』「你的意思是,朋友间的指责会伤感情?」我有点不解的问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总会有心眼小的时候!』「这是你们女生吧?」我说,「女生才会心眼小。举个例子,当蔡台。。。。啊!不,蔡心怡哪天骂了你一顿,你隔天就不敢去跟她说话了吧?反之也一样啊,如果你骂了她一顿,她也不敢来跟你说话了。这是性别差距的问题,不是什麽心理问题。」『不,这一定是心理问题,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多!』「不多吗?」我疑问着。
『不多,所以值得研究。』「你对心理方面的东西有兴趣?」『嗯,是啊!』她笑了一笑,『就像你,你就不是这种人。』「所以我不值得研究了?」『你没有研究价值。』她拍拍我的肩膀说。
李心蕊的手很美。
如果你要看她的手,最好站在她面前,离她五十公分,那是最佳的观测点。像是某些流星雨路过地球的预测,总会有几个地方是最佳的观测位置。
这件事情,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告诉她。她说我变态,偷偷观察别人,又在心底打上注记,像是个偷窥狂,仔仔细细地记录着别人的特征。不过,每个人都喜欢被夸奖的,她当然也不例外。
我是在吃阳春面的时候发现的,她的手真的很美。
当她用右手拿着筷子,左手的姆指与食指轻轻钳住汤匙,那不娇柔作做的小指,从不像其他女孩一样,会刻意地往上翘。细白纤直的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像上帝刻意捏出来的。她的指甲很长,但我指的是与手指头相连的部份,而不是刻意留长的部份。
「你弹钢琴吗?」我看着她的手问着。
『弹过。』她似乎注意到我在凝视她的手,『怎麽了?』「不,我觉得你的手指的长度很适合弹钢琴。」『只可惜我只有适合弹钢琴的手,却没有弹钢琴的天份。』「学了很久?」『嗯,其实不久,』她放下汤匙,摇摇头说,『大概一年,那是在我学心算之前。
因为我的钢琴一直学不好,大概是肢节动作有问题,所以我妈要我放弃钢琴,学一点有利於念书的东西。』「心算有利於念书?」我满脸疑问地。
『数学啊!反应啊!学习速度啊!』「我以为心算只是有利於菜市场买菜。」『菜市场买菜带计算机就好了。』她的表情有点受不了我。
「你小时候好像学过很多东西?」『也不多,就钢琴、心算跟舞蹈。』「舞蹈?」我的眼睛一亮,「你会跳舞?」『怎麽?看不出来吗?我没有舞者的气质?』「不不不,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学过跳舞。那你当时学的是什麽舞?」『只有芭蕾。』噗的一声,我嘴里的面差点全往她脸上招呼去。
『关闵绿,你这是怎样。。。。』她的表情不太好看。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我是呛。。。。呛到!呛到啦!」我故意几声干咳,然后装做有点痛苦的样子。
『是吗?』她瞪了我一眼,『你呛到的时间还算得真准。』「真的啦!」我再咳了几声,「我真的是呛到啦!」『姑且相信你这个坏蛋。』她说。低头继续吃她的阳春面。
我知道舞蹈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於是我话锋一转,问了她一句:「你有什麽想念的学校或科系吗?」『干嘛问这个?』「纯粹无聊问问。」『喔,』她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念电子!』「电子系?」我又睁大了眼睛,「不会吧?!」『纯粹无聊答答。』她冷冷地说。
「欸!」我放下筷子跟汤匙,「你很没意思耶,我很认真的问啊。」『是你自己刚刚说你纯粹无聊问问的。』「我。。。!」看着她的表情,我有些哑口无言。
她看我有些说不出话来,於是接着说,『你应该要诚实点。』「诚实点?」我指着自己,「我应该要诚实点?」『对。』她点头。
「我?你确定是我?」我继续指着自己,「我一直都很诚实。」『是吗?』她抬头看我,『让我来说说你哪里不诚实,好吗?』「好啊。」我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其实,你应该在帮我修脚踏车那天就告诉我,你想向我要的回报,就是像今天一样跟你一起吃饭看电影。你也应该在陪我留在学校做海报的时候,就诚实地告诉我你就是想陪我,而不是找什麽想留在学校念书这种笨理由。而刚刚,你明明就是想嘲笑我学过芭蕾,但你装咳嗽的技术真的不太好。再来,你其实是想问我想考什麽学校或什麽科系,你就可以把目标锁定在跟我一样的学校,那麽以后我们就可以继续同校至少四年。但是,你偏偏又找了一个无聊问问的烂理由。』听她说了一大串,我继续哑口无言。
『你就是这麽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她继续说,『你只要一说谎,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在。。。。生。。。。气。。。。吗?」我小心翼翼的说。
『没有啊。』她笑了一笑,『你不要被我认真的表情吓到了。』「我确实是被你吓到了。」『但我刚刚所说的也确实说对了,对吧?』「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着。
『不过,你昨天有个表现值得鼓励。』她说。
「什麽?」『你想载我去买海报纸,你很直接而且诚实地告诉我,你要载我。』「我本来还在想会不会太直接。。。。」『不过,那个青蛙问题还蛮蠢的就是了,哈哈哈哈!』说完,她自己大笑了起来。
这天回到家,妈妈的脸色不太好,我静静地关上家门,外婆则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忙她的事。
『你去哪了?』妈妈问。显然她已经知道我今天翘了一整天的补习课。
「我。。。。」我低下了头,站在原地,本来想扯个谎,这时却想起李心蕊说做什麽都要诚实,於是我回答,「我跟同学出去玩了。」『玩?玩了些什麽?』「看了场电影,吃了碗红豆汤跟阳春面。」我说。
『电影好看吗?』妈妈的表情没什麽变化。
「嗯,还不错,紧张刺激。」『那你有想过回家之后面对我会更紧张刺激吗?』「有。」我点头。
『那下礼拜禁足如何?』妈妈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接过我的书包。
「可不可以下下礼拜?」我竟然白目地说了这句话。
『你说呢?』「可以。」我竟然又白目地说了可以。
『好,那就下下礼拜禁足,然后再加上罚扣零用钱两佰块。』妈妈说。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走回房间,关上门,拿起电话拨给李心蕊。
「喂!」『嗯?』「你还好吗?」『我?我很好啊!』她的语气像是听见我的问话有些惊讶。
「你有没有被罚?」『罚什麽?』她问。
「罚禁足或是扣零用钱之类的。」『没有啊。怎麽了?』「咦?补习班没打电话到你家吗?」『我跟你的补习班又不一样,而且我是有请假的,你是翘课的。』她的语气告诉我她的表情是一脸悠哉。
「你个死孩子。。。。」『你骂谁?』「没没没」,我急忙撇清,「我是在说刚刚我妈骂我的话,她说我是死孩子。」电话那头的她大笑,『伯母真有智慧!』她说。
「你这麽乐干嘛?」『听到别人把本来要骂人的话再拿回去骂自己,感觉当然很乐。』「。。。。。」『你被禁足了?』「嗯,而且还扣了零用钱。」我的语气明显地失落。
『损失惨重喔。』「是啊,都是你害的,所以你要赔偿我。」『赔偿你什麽?』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跟我说,你今天跟我约会很快乐。」『。。。。』「喂?」『。。。。』「你在吗?」『在啊。』「那你干嘛不说话?」『因为我在想,我是不是该说这句话。』「难道,你今天不快乐吗?」『不,不是。』「那不然呢?」『我习惯别人用问题来问我,而不是告诉我答案要我说。』「好,」我拿着整具电话,走到床上去,电话线在地板上像蛇一样移动着,「等我换个舒服的位置。」『为什麽要换舒服的位置?』「因为我要听舒服的话啊!」我笑着说。电话那头的她也笑了。
「李心蕊。」坐定之后,我叫了她一声。
『嗯?』「今天你跟关闵绿出去,快乐吗?」『还不错。』「这是诚实的回答吗?」『算诚实了。』「好,那你觉得关闵绿人怎麽样?」『也还不错。』「这也是诚实的回答吗?」『算诚实了。』「那你觉得你会喜欢他吗?」『看他的表现啰。』「那你今天在看电影的时候,拉住他的衣角,又抓住他的手臂,最后跟他靠在一起,感觉很好吗?」『嗯,还可以啰。』「你今天在吃阳春面的时候,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他的不诚实,感觉如何呢?」『爽快!』「最后一个问题。」『嗯。』「你觉得关闵绿喜欢你吗?」『不。』「不?」电话这头的我,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惊讶。「为什麽这麽说?」『因为他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我,而不是只有喜欢。』我感觉到她偷偷地笑着说。
听完,我感觉到有一阵很难以形容的暖流,慢慢慢慢地滑过我的心底。
「你还记得今天我问你想念哪一所学校吗?」『嗯,记得。』「其实,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个问题。」『那你想问的是?』「你会想念我吗?」电话那头的她,轻轻地笑了一笑,然后说:
『是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