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父之罪 作者:[美]劳伦斯.布洛克 >

第6节

父之罪 作者:[美]劳伦斯.布洛克-第6节

小说: 父之罪 作者:[美]劳伦斯.布洛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不可能是自己干的’。”
  “我想他就是那么说的。我问他记不记得杀了她。他声称不记得了。他说他胃痛,开始我以为他是说我们谈话时胃痛,但后来我想起他应该是说他案发那天胃痛。”
  “他那天因为消化不良提早下班。”
  “唔,他记得自己胃痛。他说他胃疼得不得了,所以先回公寓。然后他就开始讲起那些血来。‘她躺在浴缸里,到处是血。’据我所知,他们是在床上发现她的。”
  “对。”
  “她没有在浴缸或其它地方呆过? ”
  “她在床上被杀,警方报告是这么说的。”
  他摇摇头:“他头脑不清吧,他一口咬定她躺在浴缸里,浑身是血。我问他有没有杀她,问了好几次,但他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他一会儿说他不记得杀了她,一会儿又说一定是他杀了她,因为她不可能是自己干的。”
  “这话他说了不只一次。”
  “嗯,好几次。”
  “有意思。”
  “是吗? ”托帕金耸耸肩,“我不觉得他在撒谎。我是说,我相信他记不清有没有杀了那个女孩。因为他承认他做了一件,呃,更可怕的事。”
  “什么事? ”
  “跟她性交。”
  “这会比杀她更可怕吗? ”
  “事后跟她性交。”
  “噢。”
  “他并没有试图掩饰。他说他发现她倒在血泊里,然后跟她性交。”
  “他是怎么形容的? ”
  “我记不清了。你是说性交吗? 他说他操了她。”
  “在她死了以后。”
  “显然。”
  “他不费一点事就记住了这个。”
  “是。我不知道他跟她性交到底是在事前还是事后。验尸看得出来吗? ”
  “天知道,反正报告里没看到。如果这两桩行为在时间上很接近的话,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真能验出来奸跟杀的时间。为什么问这个? “不知道。他不断地说:‘我操了她,她死了。’意思好像是,性交是她致死的原因。”
  “但他根本不记得杀了她啊。我看他是下意识抹掉了这个记忆,只是弄不清楚他怎么没忘掉性交那段。呃,我再讲一遍过程看看,他说他一进门就发现她倒在那里? ”
  “我其实也记不全,斯卡德。他走进门,发现她死在浴缸里,他是那么说的。其实他也没特别讲到她死了,只是说她倒在一缸血水里。”
  “你问了他凶器的事吗? ”
  “我问他怎么处置凶器。”
  “他怎么说? ”
  “他不知道。”
  “你有没有问他凶器是什么? ”
  “没有,我不用问。他说。‘我不知道剃须刀跑哪儿去了。”’“他知道用的是剃须刀? ”
  “显然。他有不知道的理由吗? ”
  “呃,如果他不记得行凶,怎么会记得凶器? ”
  “也许他听人谈到,说那是把剃须刀。”
  “也许。”我说。
  我走一会儿,大致朝着西南方。我在第六大道靠三十七街的地方歇个脚喝一杯。隔着两张凳子坐了个男的正在告诉酒保,他做牛做马赚的钱,都给拿去供领社会救济金的黑鬼买卡迪拉克,他觉得很不高兴。酒保说:“你? 老天在上,你一天他妈的在这儿混八个钟头。付的税给他们买个轮胎轴都不够。”
  我往西南方又走了一小段路,拐进一家教堂坐了一会。是圣约翰教堂,我想。我坐的位置靠近讲台,看着别人一个个进出告解室。他们出来和进去时,表情完全没有两样。我想,如果真能把自己犯下的罪留在一间隔帘小密室就好了。
  理查德.范德普尔和温迪·汉尼福德。我整理着这团乱麻,想找出来龙去脉。有个结论不断缠着我,但我不愿轻易上钩。这个结论不对,一定不对,但它锲而不合苦苦纠缠,不去面对我就没法办案.我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我一直躲躲闪闪,但它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没法永远躲着不理。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总不能等到三更半夜才动手Ⅱ巴。
  我又晃了一会,点上两根蜡烛,往募捐箱里塞进几张钞票,然后在宾州车站前搭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贝顿街。
  一楼的房客出去了。二楼那位海克太太说她和温迪、理查德很少接触。她记得温迪的前任室友一头深色头发。有时候,她说,她们会在深夜把收音机或音响开得很大,但从没有糟到她要提出抗议的地步。她说她喜欢音乐。她喜欢所有的音乐,古典、半古典、流行——各种音乐。
  三楼的公寓门上有把挂锁,要撬开不难,但一定会惊动邻居。
  四楼还没人回来,我暗自庆幸。我继续爬到五楼。伊丽莎白‘安东尼利说过这户房客要到三月才会回来。我按了电铃,静候反应。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门上有四道锁,包括一道防窃最管用的泰勒锁。解决其他三把锁我用的是赛璐珞片——某家石油公司的信用卡,不用白不用,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无车阶层。然后我便踢泰勒锁。踢了两次,门才朝里飞开。
  进门后我锁上其他三道锁。这儿的房客要猜出泰勒锁到底出了什么事的话,且得忙一阵,不过那是他们的问题,而且也要等到三月份。没一会儿工夫我就找到连着防火梯的窗户,把它打开,我往下爬两层到了汉尼福德/范德普尔的公寓。
  他们的窗户没锁。我打开,窜身跃进,然后关上窗户。
  ~小时以后,我爬出窗户,走防火梯回到楼上。四楼现在有了灯光,还好我必须经过的那扇窗户帘子已经拉下。我重返五楼公寓,走到走廊上,把门锁好,然后下楼走出大楼。我有足够时间可以在见马丁.范德普尔以前吃个三明治裹腹。
                 7
  我搭BMT 地铁线,在六十二街和新乌得勒支大道的交叉口下车,然后走了两条街,穿过布鲁克林湾脊区和本森丘交界的地带。此时,一场绵绵细雨开始融化昨天的雪。天气预报说,今晚还要下雪。我早到了一会儿,就在一家小店的餐台上喝杯咖啡。柜台末端一个小孩正在跟他两个朋友展示他的重力弹簧刀。他迅速看我一眼,随即收起刀子,这又一次提醒了我,我还没脱一身警察味。
  我喝掉半杯咖啡,一路走到教堂。那栋建筑宏伟壮观,由白石砌成,但因年代久远,呈现出各种不同色调的灰。一块角石宣称,这栋建筑于一八八六年落成,捐款促成此事的教众在当地已有两百二十年的历史。一面图文并茂的公布栏上写着,这是湾脊区的第一复兴教会,本堂牧师是马丁‘范德普尔,每星期天九点半举行礼拜。这个礼拜天范德普尔牧师要讲的题目是:通往地狱之路由善心铺就。
  我绕过街角,发现牧师会馆和教堂紧邻,楼高三层,建材也是同样醒目的白石。我按了铃,站在阶前雨中等了几分钟。开门的是个矮小的灰发女人,她抬头瞥我。我报上名字。
  “噢,”她说,“他吩咐过请你进来。”她领我走进客厅,指了张沙发给我。我面向通电发光的壁炉坐下。壁炉两旁的墙壁排满书架,木板镶嵌的地上铺着色调阴暗的东方地毯。房内家具清一色沉暗庞大。我坐着等他,心想刚才路上真该叫杯酒,不该叫咖啡。这房间暮气沉沉,别想喝到酒。
  他让我在那儿坐了五分钟。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他进房时,我站起来。他说:“斯卡德先生? 抱歉让你久等,我刚才在打电话。请坐,请坐。”
  他很高,瘦得像根杆儿,穿套黑色西装,带着教士领,脚上是一双黑皮拖鞋。他的头发已白,夹杂几丝亮黄。以几年前的标准来看,他的头发或许嫌长,但现在看来,那头浓密的鬈发则显得保守。玳瑁边的眼镜框着两只厚厚的镜片,很难看清他的眼睛。
  “要咖啡吗,斯卡德先生? ”
  “不了,谢谢。”
  “我也不喝。晚餐我只要多喝一杯咖啡,就会大半夜都睡不着。”他坐的那张椅子和我的配对。他上身前倾,两手放在膝上。
  “好,开始吧,”他说,“我实在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帮上什么忙,请你说吧。”
  我把凯尔.汉尼福德托付我的事更详细地说了一遍。讲完后,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汉尼福德先生失去了女儿,”他说,“我失去了儿子。”
  “对。”
  “我们这个时代为人父实在很难,斯卡德先生。也许一向如此,但我老觉得时代在跟我们作对。嗯,我非常同情汉尼福德先生,尤其我的遭遇又跟他类似。”他转头凝望火光,“但我恐怕没法同情那个女孩。”
  我没答话。
  “这错在我,我很清楚。人是不完美的。有时候我觉得,宗教最大的功用不过是让我们更清醒地认识到我们有多不完美。
  唯有上帝无懈可击。就连人,他最伟大的创造,也是无可救药地充满瑕疵。很讽刺,斯卡德先生,你说是吗? ”
  “我同意。”
  “我有个很大的瑕疵是,我觉得温迪‘汉尼福德死有余辜。
  你知道,她父亲无疑认定我的儿子得为他女儿的死负责。而我,从我的角度看来,却认为他的女儿得为我儿子的死负责。”
  他起身走向壁炉。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背脊挺直,烤热双手。他扭头看我,欲言又止,慢慢踱回椅子坐下,跷起腿来。
  他说:“你是基督徒吗,斯卡德先生? ”
  “不是。”
  “犹太人? ”
  “我不信教。”
  “可怜哪你,”他说,“我问你的宗教,是因为如果你有信仰的话,也许你会比较容易了解我为什么对汉尼福德那个姑娘深恶痛绝。但也许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你相不相信善与恶,斯卡德先生? ”
  “是,我相信。”
  他点点头,满意了。“我也是,”他说,“不管一个人的宗教观如何,都很难不相信这点。只要翻翻报纸,恶的存在就历历在目。”他顿一下,我猜他在等我开El。接着他说:“她就是罪恶。”
  “温迪·汉尼福德? ”
  “对,一个罪大恶极的蛇蝎魔女。她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叫他远离他的宗教、他的神。她把他引入歧途,远离正道。”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阶,我可以想像他在面对教众时强大的威力。“杀她的是我儿子,不过是她先扼杀了我儿子的灵魂,是她引发了他杀人的心。”他的声音又沉下来,两手垂在体侧。“温迪.汉尼福德死有余辜。取她性命的是理查德,我觉得遗憾;他自杀身亡,我更觉遗憾。但你客户的女儿死掉我觉得毫不足惜。”
  他双手下垂,低着头。我无法看到他的眼睛,但看得出他神色苦恼,一张脸笼罩在善与恶的纠葛之中。我想到他礼拜天要布的道,想到所有通往地狱的路,以及路上所有的引诱。我脑中浮现的马丁.范德普尔宛如希腊神话里瘦长的西西弗斯,任劳任怨地把不断滚下的巨石推上山顶。
  我说“你儿子一年半前就去了曼哈顿,在伯盖什古董公司做事。”他点点头。“所以说,他搬去和温迪。 汉尼福德同住之前六个月,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没错。”
  “但你觉得是她从你身边把他抢走。”
  “对。”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儿子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就离开家了。我不赞成,但也没有强烈反对。我本希望理查德能上大学。他生性聪明,进大学一定会表现优异。我有我的期望,这很自然,希望他能继承我衣钵,做个神职人员。不过我并没有强逼他走这条路。人各有志,他的前途只能由他自己决定。我在这方面是很开明的,斯卡德先生。与其让他将来变成个自怨自艾的传教士,我宁可看到我的儿子成为事业有成、心满意足的医生或者律师或者商人。
  “我了解理查德必须找到他自己。这年头年轻人都流行这样的,不是吗? 他必须找到他自己,这我了解。我盘算着,这段自我追寻的过程顶多一、两年,之后就把他带回大学。这是我的如意算盘,我知道,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理查德当时有个正当工作,他又住在正派的基督教兄弟之家,我感觉到他并没有走上歪路。那或许不是他最终要走的路,但至少是他当时必须经过的考验。
  “然后他碰上了温迪·汉尼福德。他和她一起活在罪里。他跟着她一起腐化朽败。然后,最终——”
  我想起一句厕所文学:快乐是当你儿子娶了个和他信仰相同的男子。理查德·范德普尔显然扮演过同性恋,而他父亲一直蒙在鼓里。后来他搬去和一个女孩同住,父亲却因此雷霆大发。
  我说:“范德普尔牧师,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流行同居。”
  “这点我清楚,斯卡德先生。我不赞成这种事,但我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4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