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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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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小家伙,华大夫你不认识?她就是你的婶婶呀!” 
  “啥?” 
  路晔瞪圆了眼睛:那个被母亲和自己一直诅咒过十几年的恶女人就是她!为什么正是她在花石峡鬼门关救了自己的性命?天哪,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这样会捉弄人! 
  “你一定得见见她!我们分到这儿之前,她和你叔叔就住在这里。现在,听说她把你堂弟送到牧民小学去住校;自己呢,骑上一匹白马,今天到这座帐篷,明天到那座帐篷。” 
  她骑在马上那潇洒的身姿,简朴的衣着,黝黑的面容,一下子都显明地浮现在眼前。还有那每月按时寄到的汇款单,怕都是她一笔一画模仿父亲的笔迹写的吧!她真是像母亲说的那样,为了贪图父亲的高原补助和舒适的生活才把父亲勾引过去的吗?十七年来第一次,他独立地用自己的思维方法来思索、辨别生活里的事儿,第一次感到疑惑和不解。 
  只有一件事,他很明白,就是一定要到父亲落水的地方去看一看。 
  远远的、碧蓝的鄂陵湖水掀起一排排浪涛向岸边滚过来,在它的东北角,湖水好像溢了口一下子涌出来。无拘无束地在草原上滚动着。父亲就是在那儿从冰凌上落水,葬身于黄河的。他走近了,默默地凝视着脚下碧蓝的黄河水。它和中原混浊而宽阔的黄河多么不相同啊! 
  “让黄河水把我带回故乡,让魂儿回去走一遭。”父亲生前的话应验了。他真正永远留在黄河里了。一种亲于之情一下子从心底涌出来,就像不可遏止的黄河水一样,他情不自禁地对着河水喊了一声:“爸爸——” 
  如同甩掉一直萦绕在脑际的那些委琐的念头,他甩掉了腮上的泪珠,从胸前口袋掏出护身符——母亲密封的亲笔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来,只看了第一行就不敢往下看。 

    河乐:原谅我十八年前离开了草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 
  你和我的亲生儿子——小晔…… 

  十八年前离开草原,十八年后又叫儿子来哀求父亲,难道不是出于同一个人生目的?他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一切都颠倒了。他不能评判自己的生父,更不能评判相依为命的生母,可仿佛从这封信中懂得了许多许多。 
  他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如此碧蓝、纯净的黄河水里,让不该索取的东西永远地失去吧! 
  一阵草原上特有的强劲的风刮过来,刮落了少年人的惆怅。几只洁白的鸥鸟从湖边飞起来,在蓝天白云下滑行。他要从这儿,从寻找到生父的地方,从黄河发源的地方,开始自己独立的人生…… 
    







儿子,你是谁




作者:夏有志

  夏有志 1939年出生。山加临清人。著有长篇小说《三个和一个》,小说集《买山里红的孩子》等。 

  刘科长发现了儿子的秘密,血压又高了。 
  这天,他在家休息,发现儿子独居的小屋实在脏乱得不成体统,就一边骂着“可恶的小少爷”,一边喘着粗气替儿子打扫起来。扫到儿子的床下,他窥见一个磨损得不像样的小皮箱。这是他早年上学住校时用过的,已经为他服务过三十年了。记得去年曾把他扔了,没想到它又从垃圾堆悄悄溜回到了儿子床下。 
  刘科长好奇地把旧皮箱从床下拖了出来。哼,还上着锁。他用改锥把铁活页上的螺丝旋下几颗,轻轻一撬,箱盖和箱盒就分了家。 
  看看这浑小子把什么宝贝藏在里面。哼,只要有危险品,瞧我不扒他一层皮! 
  刘科长的两只手在箱子里刨开了,还好,没有匕首一类的东西,不是旧书就是纸头。 
  这是几本课外参考书(幸好没有手抄本),那是一摞子女电影明星照片,“九州方圆”活页歌片……嗯? 
  信。女孩子的笔体! 
  这么说是女孩子给儿子写的信。好家伙,十四岁就有女孩子的信啦!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男女生还分班上课。 

    刘萌,你好: 
    你偷偷塞给我的信,让我又害怕又痛苦。我求求你别再给 
  我写信了,因为你的信让我一夜一夜睡不着觉,只是瞪着一屋 
  子的黑暗……刘萌,我不愿电影里男女的那种事儿过早地来到 
  你和我身上。我还小,还不懂事,我希望咱俩中间有一条清澈 
  的河,隔着河远远望你,你才是我心目中的你。如果你再写 
  信,我连一个字也不看就撕!原谅我吧。小丽。 
  不知道浑小子给人家小而写了些什么鬼话,叫人家又害怕又痛苦。好,回家后要狠狠审他! 
  翻过两张纸,下面吸住了刘科长的眼睛。 

                入团申请书 

    敬爱的团支部:自从听了老山前线英模报告团的录音以 
  后,我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你们知道,过去我在班里总爱 
  嘲讽那些要求入团的人,总以为他们全是假招子;而且过去我 
  总以“持不同政见者”自居,以为那样才有时代青年的味儿, 
  可现在…… 

  为什么没写完?是真的要往前迈出这人生的一步,还是又被什么怪想法给拽住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科长见到儿子的申请书心里微微有些热,仿佛看见了春芽在挺着绿色的枪刺向地皮上面拱。 
  翻过一张八吋的彩照,刘科长吓了一哆嗦。 
                 


兄弟盟约

    我哥儿们三人,虽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死。在现今世态炎凉的社会里,只有亲如手足的人才能真交。 
  我们要紧紧抱成一团,一人有难,兄弟相帮,赴汤蹈火在所不 
  辞。空口无凭,立此为据。一式三份,每人一张。 

  这个天杀的,搞起旧社会的帮会来啦! 
  搜,快搜!这小子,平时你一管他,他就瞪着眼睛说:“别总拿你们五六十年代的经来教育我们,时代不同啦,我们有我们的追求!” 
  好哇,看你都追求些什么!猛地,手一烫。 

                 感谢信 

    刘萌同志:您好。 
    前次来京不慎丢失钱包,蒙您解囊相助。我现在回到四川 
  与家人团聚了。我全家每每提起您,都异常感动;每当我心生 
  懈怠时,您的形象就浮在我眼前,从您身上我看到了八十年代 
  新少年的可爱形象。二十元借款已汇出。望查收…… 
  刘科长的心尖儿颤了几颤。前些日子给儿子买运动衫的钱,他说丢了,为此一气之下狠狠抽过他一顿皮带。啊,那晚上他捂着脸,不哭,不叫,生生忍受了几十下,原来…… 
  刘科长眼睛有些潮湿。小皮箱里盛着一个儿子,一个几乎无法认识的陌生儿子! 
  儿子,你是谁呀? 
  看,《当前中日关系之我见》,看,《对中国足球队提几项建议》,看,损坏公物赔偿费收据…… 
  什么,《告父亲书》? 
    爸爸,您总要我按您的旨意干这干那,你总在对我说教, 
  说我人生的道路只有在大学毕业后才能铺展开来。我认为这就 
  是我和您分歧的关键。您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该让我 
  自己呼吸自由思考,甚至是自由干蠢事的权利,我要独立的自 
  由的生活,不是等十年后,而是现在就要一个自由的属于我的 
  小天地,现在就要!爸爸,您不能总拴着我了,我常常感到在 
  您的腋窝下唯唯诺诺而羞耻…… 
  携着室外的寒风,刘萌走进了家。头发又蓬又长,不戴帽子,不穿棉大衣,虽然被一日的寒风冻得浑身打战,却装出一副快活神气。 
  爸爸有些异样,干吗上上下下盯着儿子,不认识,还是又在酝酿什么教育演说辞? 
  父子俩面对面僵立,对视了片刻,刘科长指指桌子说:“我的新皮箱不用了,给你吧。寒假要开始了,把你的屋子好好打扫一遍!” 
  儿子迷迷瞪瞪瞟了眼桌子,那上面果真有一个崭新的人造革皮箱。皮箱?他的心一跳,慌忙跑进自己的小屋。 
  小屋被整理过,地面被仔细扫过。只是怪,爸爸的那把笤帚一挨到床下地面就缩了回去,似乎很胆怯,竟不敢向床底下多伸出一厘米。 
  当然,床底下的那个旧皮箱也没挪地方,还塞在床铺下面,它藏着儿子的全部秘密。 
    







老人和鹿




作者:乌热尔图

  乌热尔图 原名涂绍民。1952年出生。鄂温克族。黑龙江甘南人。著有小说集《琥珀色的篝火》,儿童故事集《森林骄子》等。 

  有个老人和孩子,走在树林里。 
  这是一个秋天。林子被霜染得十分漂亮。天很高,没有一片云。山显得有点矮,仍像往常那样,默默地耸立在河边。河水轻轻地流,发出甜蜜的微笑。 
  “孩子,你在后面走,不用领我。”老人边走边说。他走起路来身子有点发颤,但脚步很稳。 
  “老爷爷,你行吗?”孩子问。 
  老人点点头。 
  “今天,是九月五号吧?” 
  “是的。” 
  “啊——九月五号。这是好日子。” 
  “爸爸说,过三天就用车接咱们。” 
  “哦。三天,够用了。去年也是用了三天。” 
  老人走在小路上。他用手折断了拦路的枯枝,抬脚迈过了横在地上的倒木。小路转弯了。他在一棵松树旁停住脚步,伸手抚摸树干。他那双手干枯、布满皱纹,像干裂的树皮。 
  “又看见你了……”老人声音沙哑。 
  “老爷爷,你和谁说话。”跟在老人身后的孩子问。他满脸稚气,闪着一双好奇的黑眼睛,天真可爱。 
  “和我的朋友。” 
  “哦,你在和松树说话。” 
  “嗯,它还没死,和我一样——活的还算结实。就是说,它还没被人伐倒。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它只有碗口那么细。” 
  “老爷爷,你多大岁数了!” 
  “八十一啦!”老人咳了声。拍拍树干继续朝前走。 
  两人来到河岸。对岸是一片灌木丛,背后是拔地而起的山峰,山峰上挺立着石崖,它像一个威武的巨人。 
  老人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这里是一块难得的空地。 
  “孩子,就在这,还是老地方。” 
  “老爷爷,再往前走几步……” 
  “我知道,你爸爸昨天把帐篷扎在那了。我说过,我不住帐篷。” 
  “里面还铺了气垫床呢,是新买的。” 
  “这两天不会下雨,我不住那,要是你怕冷,睡那吧。” 
  “不,老爷爷,我和你睡。” 
  “那好,现在升火,熬茶吧。” 
  孩子像只松鼠弯腰钻进帐篷,拎出一张犴皮,铺在地上。随后,又取来水壶、猎刀、小斧,还有毛毯和一些吃的,摆在长满青苔的地上。 
  老人拎起水壶。 
  “老爷爷,我去拎水。”孩子上前攥住水壶。 
  “不,你去弄烧的,我行。”老人说着朝河边走去,他小心地迈着步,平稳地来到河岸旁,弯腰把水壶沉人河里,灌满了水,然后拎出来,放在岸上。 
  “老朋友,你还是这么清,清得让人看见你的鱼,鱼可是你的宝贝。”老人蹲在河边,把一只手伸进水中。 
  他走回来了,喘着粗气,坐在犴皮上。然后,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他摸到了一支两头削尖了的木杆。他把粗的那头用力插在地上,随后又拿起两个支叉,顶在木杆中间,把水壶吊在上面。这一切他做得熟悉自女口。 
  “哗啦!”孩子抱来一搂干枝放在地上。 
  “嘘——你轻点,这不是在家。你看,这里多静。” 
  这里听不见让人心烦的机械作业的轰鸣声,鸟儿似乎也懂得珍惜安宁,都知趣地闭上了嘴。 
  孩子撒了一下嘴,弯腰在吊起的水壶下面塞了一把桦树皮,划着了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 
  晚饭是从家里带来的。有熟肉、蔬菜、罐头、烤饼。孩子用猎刀割了一小块熟肉,在嘴里嚼着,两只眼睛却在端详被火光映照的老人。一闪一闪的火光中,老人头上的白发更像雪了,脸上的纹路又粗又密,两只没有睫毛的湿润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暗淡无光,这真不应该是他的眼睛。 
  “老爷爷,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 
  “为啥年年都来这住几天,村里谁也劝不住。” 
  “啊,这个……你知道春天飞来的大雁吗?” 
  “我知道。” 
  “它们年年飞回来,一次也不错过。” 
  “它们——生在这。”老人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了,老爷爷。还有……都说你到这里来,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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