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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用力呼吸-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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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无险,怎么〃惊〃我都能承受。而生命中又增加了十天的〃俄罗斯气息〃,我相信,我生命的承受力也会更加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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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断化疗,生死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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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无眠。我终于用一夜的时间完成了至关重要的抉择拒绝再次接受西医的化疗但愿我的这些理由能得到某个中医的确认,我心里会更加踏实。我有预感,我的抉择一定会遭到一片反对声,我一个人顶得住么?这抉择毕竟是生死选择啊!


2002年5月22日 从天而降



  在俄罗斯的最后时刻尽管几经挫折,但还是顺利返回。从万米的高空降落到地上,我简直像个凯旋的女英雄,迎候在机场的作协办公室主任和外办主任握紧我的手,连连祝贺:〃听说,你在俄罗斯身体很好,全机关的人都为你高兴!〃等在家里的儿子写了〃欢迎妈妈回家〃的大标语,铺排在房门口的地板上,一开门就让我惊喜、让我欣慰。儿子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很艺术、很特别,为了让我能在俄罗斯的旅行途中喝上温开水,他给我买了一只保温杯,并加工一番,在杯子上画了大大小小的一群牛(我属牛),还在杯口写了一圈英语。他的原意是:不要老是想着自己是母亲。我理解,儿子希望我活出自己。
  在俄罗斯整整十天,我做到了完完全全的一个自己。
  刚进家门,安忆打进第一个电话,她的语气兴奋:〃我打过两次电话了,后来听说你们飞机晚点。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感觉很好,我身体挺争气的。〃我回答自豪。
  〃休息两天,你要去医院做检查了。〃安忆接着提醒道。我们还约定,我出去看病那天,通知小鹰一起碰个头、见见面。
  安忆一提到〃看病〃,我的心突然忽悠一下,好像这才真正的从天而降。在俄罗斯我完全忘记了〃看病〃的事,或者说,我坚持要去俄罗斯就是为了〃忘记看病〃,〃躲避看病〃。需要说明的是,所指的〃看病〃,就是迫在眼前的第三次化疗。为出访俄罗斯,我和医院商定,第二次化疗与第三次化疗的间隔时间适当延长。但临行前,我和主治医生通电话,他严肃地指出:〃以后几次化疗必须按时进行。〃如果遵照医嘱的〃按时〃,我得尽量忘掉俄罗斯,尽快回到〃病人〃的状态中,马上投入〃看病〃这件事。
  在家休息一天,电话铃接连不断,我也不断地向亲人和朋友们宣讲、汇报我在俄罗斯种种健康的表现,声调飞扬,掩饰不住却也故意地想多多地流露些得意的情绪。一天汇报下来,其实很累,但我不承认累。我明白,我一味地〃流露得意〃,是一种下意识的表现,就想证明自己,是可以不必急于去〃看病〃的;我知道,我的〃声调飞扬〃,有点虚张声势,是在极力地鼓动自己、夸张自己,以便扩大正在形成的〃不去化疗〃的想法。其实,在俄罗斯的最后两天,这种想法已像风起云涌,渐渐在我心里形成〃气候〃。而实践已证明,大病中的我能够完成长途跋涉的旅行,这使我大为鼓舞,并有所顿悟:对待疾病,除了药物,还有一种更重要的治疗方法,那就是精神治疗。当然,精神治疗主要靠自己,靠自身的智慧、觉悟和信心,这对心理素质,是一次考验。我了解自己,我相信自己,我没别的能耐,就是经得住考验。
  当然,把一种被视为〃不治之症〃的病交给自己对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毕竟性命交关。一旦把〃不再化疗〃的想法变成决定,这〃决定〃举足轻重,是万万错不得的呀!所以,当家人、朋友催我抓紧看病时,我总是先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可以想象,只要我把〃不做化疗〃的想法说出口,立刻会遭来一片反对声,我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所有人的反对。但〃不做化疗〃的想法,却不可抑制、不可逆转地滋长、强化,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应该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地〃听医生的话〃。我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并把自己逼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生命在等我拿主意、下命令。
  从俄罗斯飞回上海,我顿时落进了现实的困境中,俄罗斯又变成一个渐渐远去的梦境。



2002年5月25日 生死抉择



  整整一夜,脑子清醒得像一泓泉水。
  失眠了。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尝到失眠的滋味。虽说,经历过不少应该失眠的事情,但我神经的坚强,也许确有超人之处,或者说,我的神经比较粗糙,我真的很少为烦恼、为痛苦吃不好、睡不着。这十多年,多亏了神经的坚强与粗糙,才帮我度过那些困难时刻,否则,独自扛生活的艰辛,会把我压垮。可过去碰到的问题,无非是感情的、婚姻的,那些不如意的问题,绑在一起都不是要命的。惟独这一次,问题确实严峻,是哈姆雷特那句经典的台词:〃是生,还是死……〃
  始终觉得自己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生与死问题,离我很遥远、很遥远,偶尔想到,也只是个模糊的概念问题,从未认真地把〃生死〃两字放到心上掂量、思考,也很少学习、研究有关生命的医学知识或保健知识。当然,对〃死〃更是毫无思想准备。但突然之间,我像中彩了,一种危及生命的疾病在我身上定格。于是,〃生与死〃的问题如同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天际迅速滑落到眼前。这样的时刻,谁都会惊慌失措。这样的时刻,作为重症病人,似乎别无选择,就得把自己完全交给医院、交给医生。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完全按照医生的指示,及时地手术,切除隐患。但手术后,对治疗癌症的常规化疗,我却莫名其妙地充满抵触,而且,抵触情绪之强烈、之坚决,好像完全不在我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我觉得,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外力注进我心里,有时,我隐隐觉得,这〃外力〃大概是〃神力〃,因为,无法解释我对化疗的抵触竟如此顽固不化。我曾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提出质疑:〃你不懂医,你凭什么抵触?!〃
  说实话,在很情绪化的时候,确实无法回答〃凭什么〃的疑问,我也不想回答,由着情绪摆布自己,总觉得,什么〃情绪〃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何况是我。而我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是一个懂得克制情绪的人,更不是那种爱耍性子的人,多年的独身生活,也没人可让我使性子,自力更生地活着,我已经养成用脑子而不是靠情绪来明事理、定主张。这一次例外,在事关性命的重大抉择面前,我的〃脑子〃却完全被一股清醒的、发自我内心的〃情绪〃左右着。既然,这情绪是〃清醒的〃、是〃内心的〃,那么,它一定是有道理的,是生理和心理的综合反应。但我不能进一步回答自己:为什么生理和心理会〃综合〃出这样一股清醒又顽固的情绪?
  我不得而知。但我必须知道,以鉴定〃情绪〃的可靠性。
  一夜的失眠,就在默默〃鉴定〃。
  首先,得把我的〃情绪〃一一细化。结果,这么〃一细化〃,拒绝化疗的理由便排着队地站到我面前。站在最前面的,无疑是化疗的毒副作用所带给我的伤害与痛苦。仅两次化疗,我的体质已明显下降,吃不下、睡不好,干什么都有气无力、无精打采。如果按医生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完成六次化疗,熬到年底,虽说癌细胞也许被消灭干净,但身上所有健康的东西,被有毒的化疗药物也就祸害得差不多了,然后,还得用上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补救身体。一年、两年或许几年,我肯定像个半残的人,做什么都不能自理,生活将完全被动,只能纯粹养病了,不得不脱离社会、脱离工作。可以想象,几年之后,身体就算好了,但是,没感觉、没状态,对生活的热情和激情不知不觉都消失了,我还能写作?如果不再写作,我还能干什么?
  其次,我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活处境。化疗后生理的种种反应,会直接影响人的心理和心情,情绪会烦躁、会低落,需要有人守在身边为你分担一些痛苦,哪怕陪着说说话、散散步,或听你〃哼哼唧唧〃地发发火、撒撒气,多多少少总是宣泄。而这样的陪伴、分担和安慰,是经受化疗不可缺少的条件。可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我一个人对付了两次化疗,但我真的没勇气、没力量天长日久地把这种可怕的、很不人性的、〃比死还难受〃的治疗进行到底。而一旦丧失勇气和力量,前景不堪设想。
  最后一条理由,是有关生理方面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一种基本感觉,我体质是好的,除了胃比较弱,其他部位、其他脏腑,心、肝、肺、肾等都是良好的、是健康的。尤其在体验了化疗的毒副作用之后,我实在不舍得让身上这些良好的东西受到摧残和损失。我认为,手术以后,我应该依靠自己这些健康的脏器来恢复和健全免疫系统,加强抵御疾病、抵御〃癌〃的能力。
  我的这些理由,说出来也许很可笑,如果让医生们听了,会嘲笑我这个医盲竟然大言不惭。〃癌〃这个东西,连科学家都没有完全搞明白,都没研究出对付的好办法,我当了几天病人,竟编排出这么多〃理由〃反对化疗,不是无稽之谈么?!但我相信,我的这些理由哪怕没有丝毫医学根据,可我不愿化疗的心情与感觉,是一种内心的声音,是一种生命的声音,能代表许许多多癌症病人共同的心情、共同的感觉。当然,我不能鼓动别人做什么,但我实在不能违心地服从医院关于〃六次化疗〃的治疗方案。这一次,我绝对不想违背自己,我要顺从自己最真切的感受。我相信,在某些时候,人的直觉和感受是科学的。
  一条条理由排起队伍,像一道厚厚的墙壁,坚定了我的主张,我对治病的原则越来越明确:无论如何不能让疾病把我拖进不良的循环中。我要变被动为主动。虽然,一不小心我掉进了〃重症〃这条深不见底的〃大河〃里,但我万万不能让疾病的波浪裹挟着就此随波逐流。我一定要改变抗癌的战略与方针,要挣扎着爬上岸,站到高处俯瞰这条来势汹涌的〃大河〃,或者,逆水行舟,挑战〃大河〃,以〃扶正〃来〃去邪〃,把自己抗争疾病的精神状态调节到最佳位置,首先在精神上高扬正气,再求助中医中药在生理上达到去邪的目的,同时,加以食疗辅助。
  今夜无眠。我终于用一夜的时间完成了至关重要的抉择拒绝再次接受西医的化疗但愿我的这些理由能得到某个中医的确认,我心里会更加踏实。我有预感,我的抉择一定会遭到一片反对声,我一个人顶得住么?这抉择毕竟是生死选择啊!
  夜色茫茫。我睁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茫茫。家里只有孤零零的我,没有人能听我诉说这重大的思考和重大的决定,我感到心是孤立无援的。而这样的时刻,我多么渴望有人支持、有人认可啊!



2002年5月27日 医生啊医生



  这些天,正想着能求助中医救我脱离化疗的苦海呢,一早,盛曙丽来电话,说电视台朋友为她联系了龙华医院,有一位专治消化道肿瘤的医生,是一位中医,看专家门诊的,求医者纷纷。我知道,龙华医院的中医在上海数一数二,还有曙光医院。真是如愿以偿啊。
  兴冲冲地坐上盛曙丽的小奥托,我有点喜出望外,仿佛在绝望中突然看到一线希望。而盛曙丽在介绍那位医生时,也是充满赞美之词的:〃他中西医都懂,很有学问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好像也是老三届的。〃我对〃老三届〃好像有种特别的信任感。所以,对那位医生虽未曾谋面,我却先入为主地抱以期望,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失眠一夜的决定。何况,我那些〃不化疗〃的理由,一二三条摆到桌面上,是颇有说服力的,而且,我自信,我的表达有相当的感染力,外出采访、办事一般都能达到预期目的。
  我似乎过分乐观了。其实,我一向属于那种挫折多多的人,万事开局,很少顺利,大都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所谓〃万事开头难〃,千真万确。去龙华医院时的〃满怀希望〃,照例碰了一鼻子灰。
  请那位医生看过我的出院报告后,我便动情地、振振有词地述说了不愿继续化疗的一系列理由,我说得由衷、真切,我是一往情深地来寻求理解与支援的。没想到,那位医生用非常平静又略带不屑的口吻回答我:〃我看,肿瘤医院给你会诊后的化疗方案很好。六次化疗,不算多。陆作家,你现在是病人啊,你没有权利选择治疗方案!〃
  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尽管,我听了很不舒服,却不甘心,连连追问:〃难道,你们中医就没有治疗肿瘤的方法?〃
  他模棱两可地说:〃做化疗时,可以吃中药辅助。〃仅仅是〃辅助〃?
  我还是不肯罢休:〃那么,在没有西医西药之前,中医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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