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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安意如 - 陌上花开缓缓归-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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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钟情,了不起数夕欢娱。一个范蠡当真那么不可替代么!    
 
  有一天,西施会发现她已渐渐忘记留在越国的的范蠡的脸,惊恐中,她曾努力试图去记起他,但终究发现,无论你曾多爱一个人,人是渐渐忘却那张久未去见的脸的。 
  我们的记忆有容量,它会老去,一切会被洗去,到最后它消失在时间中。谁也不记得,我们谁也不属于谁。 
  美人计是其实三十六计中最明显可以一眼看出目的的一计,悖论是,这一计往往最令人防不胜防,无法抵抗,收效最为显著。历史一个女子柳腰轻摆敌过百万雄兵的事不盛枚举,诚然是男人的骄傲自负在作祟,尤其是在成功时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天下无坚不摧。我连灭掉一个国家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个小女子。而往往最弱小的,是最强大的,最娇媚的,也是最险恶的。我更愿意,相信夫差是爱上了西施。他不是不晓得这个越女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危险,不是不晓得越人的用心,只是,那一杯鸠毒,只要举手奉上的人是你,我会眉也不皱一饮而尽。 
  而我的错误,只是,我不该将这游戏的筹码压得这样大,我不该叫整个吴国的子民,随我爱你的欲望一起焚身而亡。我忘记了,我是一个国君。我忘记了,一个君王的责任。 
  我这样爱你。你看得到吗?夷光……我为你抛家却国倾尽毕国之力只是为了证明这爱不是幻像,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是爱上了一种持久的爱慕和守护,与容貌无关,与身份无关,无论今夕何夕,没有尊贵差别。 
  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样的寂寞无可言说,不是没有遗憾的,但,也并不都是遗憾。能遇到让自己仰视之人,已是不易。还能奢求更多么?心仪一个人,是我一个人的事。就让我,站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你。心有余响口不出声。 
  春蚕吐丝,把心紧绕,我把自己裹进了一个透明的茧中。看时间万物却寻不到你的影子,想放弃却无法将你忘记。从一开始,我的付出就只是付出。你的回应只是让它有归属。或许有一天,连这归属也不需要了。我仍是我,你仍是你。而我们,却不再是我们。 
  参考书目、篇目:书 
  杨文轩《春秋·今夕何夕》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1)  
  有两天,不能写任何东西。《华山畿》缠住了我所有的情绪。很简单的南朝乐府,却莫名地喜欢。也许这喜欢正是因为它简单。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古今乐录》曰:“华山畿者,宋少帝时,南徐一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见客舍女子,悦之,因感心疾而死。及葬,车载从华山度,比至女门,牛不肯前。女出而歌曰: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棺应声开,女遂入棺,乃合葬焉,号神女冢。自此有《华山畿》之曲。”抓 
  这首诗,列《华山畿》二十五篇之首。是说南朝宋少帝时,南徐(今镇江)的一个读书人,从华山畿(今丹徒)往云阳(今丹阳),偶然见到了一位女子,很喜欢,从此相思成疾。里的说法是“悦之无因,遂感心疾”。士子终于缠绵病死,遗言要葬在华山旁,他初见那女子的地方。于是素车白马,迤逦而行,到得山脚下,突然拉车的牛不肯走了,正是女子的家。女子出来,见了士子的棺木,没有悲伤,没有惊愕,很平静地说等一下。然后回屋,梳洗、沐浴,盛装而出,唱着这一阙歌。棺木应声而开,女子纵身而入,不再出来。 
  这故事其实是梁祝的最早版本,很简略,却传神。最喜欢的,是那女子盛装沐浴的从容,她知他死了,为己而死,百般哀哭俱无用处。只是作歌:你葬于华山之脚下,你是为我而死,我一个人活着又为了什么呢?倘若你可怜我的处境,请将棺木为我敞开,让我随你而去。 
  世上情花万种,有一种叫生死相随。你以命殉我,我便拿命还你。一偿一报,丝毫不勉强。大有任侠之风。这样的从容,是已将生死置之心外,记忆中,惟有重阳古墓里出来的小龙女有此风仪。中写到当日杨过在绝情谷中遭遇强敌,命在旦夕,小龙女却神态自若。不是因为不深情,相反是太深情后的淡定——“小龙女见谷主取出带有刀钩的渔网,心中早已想了一个“死”字,只待杨过一被渔网兜住,自己也就扑在渔网之上,与他相拥而死。她想到此处,心下反而泰然,觉得人世间的愁苦就此一了百了,嘴角不禁带着微笑。”我此时蓦然想起,小龙女嘴边的微笑正好合了“欢”这个字的深意。他是她的爱郎,她的欢人,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快乐,即使是死。这一笔,也许连金庸自己都不是刻意写的。 
  小龙女对于情感的态度,更近于禅。至为浓烈的,也许正是那一份淡然。可惜此姝非实有其人,乃是文人笔下一段臆造罢了。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文字和传说之间的差距,不过是一个在口一个在手。华山女子和小龙女一样是留在字面上的人,也许根本没这个人,也不需要真有这个人,故事是真实世界的反光,后人流传的只是一种愿望。人们希翼看到更美更纯粹的超脱于一切规则之外的精神幻相。 
  海市蜃楼的不真实并不妨碍它的美为世人所传颂。 
  东晋南北朝是一个分裂时代,南朝质地柔媚寿命蹁跹,它的气质很像春日里的蝴蝶,有刚洁亮烈的一面,更多是柔情娇媚。它的文化风向标,那些流传在江南的民歌,也是这样。就连文人也多仿民歌而做乐府,喜做抒情小诗,少闻慷慨悲声。南北方各自有其乐府诗,南方以清商曲辞为主,大部分保存在宋代郭茂倩所编《乐府诗集·清商曲辞》里。存诗八卷。南朝民歌以吴声歌曲、西曲歌两部分最为重要。《晋书·乐志》云:“吴歌杂曲,并出江南。东晋已来,稍有增广。其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管弦。盖自永嘉渡江之后,下及梁、陈,咸都建业,吴声歌曲起于此也。”吴歌共326首,西曲共142首。《华山畿》是吴声歌曲曲调里和《子夜歌》一样重要且广为人知的曲调。郑振铎先生曾说:在乐府诗吴歌里,“其中惟《华山畿》最为重要。”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2)  
  《华山畿》是《懊侬曲》的变声。懊侬,懊侬,这曲子叫人未唱已先叫人心神飘摇,似女子在耳边娇嗔,一点西子捧心的薄愁。吴声侬语,多少年来,都是文人们心里的魔咒,不敢轻易去撩动的琴弦。乐府里南朝的曲子也有同样的魅力。它们出自多情之地,带着多情的本色,即使只是一个农家女,田畈水边一句,与君同拔蒲,竟日不成把。也有后世文人苦心难及的婉转缠绵。 
  所有的东西,它在初出现发展的时候,都有天真大方的气象,因为是初生,无惧无畏,我自是个清净我,自在我,荷塘当中莲花一朵,没有搅扰及牵绊。清商曲辞,情致缠绕,体制精短,大多是五言,内容多为男欢女爱,为后来正统文人所轻。然而它天真大气却是后人很难刻意达到的。任何人都可以唱可以学。李白刘禹锡等人从六朝民歌里寻芳汲取营养,出来立刻花香沾襟扑面清新。而元曲,大则大矣,深亦深矣,却很难叫后人从中学到精华。没有延续的动力和发展空间,所以清之后,急速的湮灭。同样是曲,它已经有了严格的体式和限定,像被教育成型的人,知道该怎么行事,固然举止稳当不会出错,一旦去除限制反而会茫然不知进退,也不天真更不可爱了。 
  《华山畿》中写爱情痛苦时,往往感情强烈,设想新奇。记得其七也很短:“啼着曙,泪落枕将浮,身沉被流去。意思是,我哭着到天明。泪流的可以让枕头浮起来,身子将被泪水冲去。”以泪落笔,写因情而伤心,手法极度夸张,却因其感情真挚,不让人觉得荒谬。更有甚者,歌道:“相送劳劳渚。长江不应满,是侬泪成许。”长江亦为泪流满。如斯深情只为君。 
  其实怨不得天下男儿千百年来为江南吴地女子神魂颠倒,像南徐的士子飞蛾扑火般去获取陌生女子的芳心,用生命应了那句只爱陌生人,都不必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只要她们肯为男人劳力劳心,情爱中纤心弄巧,翻云覆雨,展露心田一脉深情风光已能让人受宠若惊难舍难分。这般人,本就如春上花开,明光晓映,叫人爱不得,放不低。这种天分是历史是天赋,不得尽知。 
  以歌而言,《华山畿》里记载痴情女子不只华山女子一个。歌也繁复多样,有为人钟情不得自解,作歌曰: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有长夜相思疑君到,歌曰:夜相思,风吹窗帘动,言是所欢来。 
  有彻夜啼哭,以鸡做比喻,歌云:长鸣鸡, 谁知侬念汝, 独向空中啼。 
  我看见有人叹赏:这几首,语句都非常短,简直是毫无预兆破空而出。如同断章,短的好象是长诗里截出来的寥寥几句,首尾的句子,都已佚失。但细细品味,又觉这几句,已经足够,或者余韵悠长,意在言外,或者音如裂帛,声调锵铿。民歌往往如此,很少精雕细琢,却犹如浑金朴玉,自有天然之美,因直抒胸臆,语出肺腑,相较精雕细琢的文人诗,另有一种特殊魅力。 
  从南北朝到现在,中间横亘着千年岁月,然而,有些情怀从未更改,今时今日的女子,与那长夜难眠泪湿衾枕的女子有什么本质不同? “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多少人也曾这样仰天长叹心意虚空。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3)  
  在风吹帘栊的刹那恍惚里,在半梦半醒之间,谁没有过这样的怀疑、惊喜、和失落。谁不曾希望拥有一份恋情,盼望着久天长朝朝暮暮相爱相守?——灵魂与灵魂,瞬间与瞬间,严丝合缝。你告诉我,过去和现在,一切,有什么不同?诗如镜鉴,我们照见的,是我们自己的面目。 
  《华山畿》里还有另外一首,我记得也非常清楚: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为一个男人的绝情而心痛,以致难过到要上吊自尽,诚是懦弱无知。然而女心如水,情意连绵。大部分的女人相信天长地久也心甘情愿地用生命去坚守爱情。女人的痴,痴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坚守爱情也心甘情愿。从古至今,女子为爱殉葬的故事比比皆是,最早的大约要算虞舜的两个妃子娥皇与女英,泪尽潇湘投水而死,华山女子纵身入棺,祝英台也遁入了梁山伯的墓。再不出来。 
  我无意评述这样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我只是常常在想,如果娥皇与女英先死,舜肯定不会以身相殉的,舜的天下离不开舜,舜也离不开舜的天下。至于祝英台先死了,梁山伯会不会哭得墓穴为之开,也要打个问号。 
  男人只可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身不由已地相思成疾,甚至郁郁而终,就象梁山伯,却不可以为已经得到的爱情付出生命。男人肩上有重于泰山的责任,这些责任不容许他们为爱殉葬。所以聪明的女子可以为爱情歌唱,可以为爱情落泪,但不要傻到用生命去坚守爱情,潇洒放任一点,也许会活得更好些。没有了生命,爱情在哪儿安根发芽?抓 
  《华山畿》的爱情故事,有悲喜两种传说。另一种是大团圆的结局,据元代林坤编著的《诚斋杂记·华山畿》记载,故事的大概没有发生变化,仍是那个士子为一陌生女子相思成疾,被士子的母亲知道,母亲就去华山附近寻访那女子,找到之后说明了情况,女孩为士子深情感动,偷偷脱下蔽膝教她带回密置男子卧席下,士子的病好了一些,发现自己卧席下有女子的衣裳,就将衣服焚烧,将灰喝下,不久临终,吩咐母亲将他葬于华山附近,母依其言。车过女子家门口,女子出来相见,歌而棺开,纵身扑入抱住士子,士子复活,两家相庆,为他们举行婚礼。 
  这样的结局我却不喜欢,正因为它太刻意去追求完美,带有一厢情愿的掩饰成份,掩饰世事本身的薄凉。我就很奇怪,为何那女子要士子母将下裳(蔽膝)密置在男子的卧席下,而不由其母坦言告之女心已许?莫非那女子在蔽膝施了法,说出去了就不灵?男子又为何执意求死,将蔽膝焚之,烧成灰喝下去,也不乖乖好起来,想法子把女孩娶回家?若是当中有什么人事阻滞,书中又只字未提。勉强添加的细节相互之间自有矛盾,不能自圆其说。明显是后来文人加以修撰过,强求圆满,反而失去凄美摄人的本色,狂 
  感激的是,所有的人都未改动“悦之无因”这四个字,这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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