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米-天已微凉-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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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不了。
我是个笨小孩,却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他从小就是一个天才小孩,却从来都弄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9 假如我不是笨小孩,假如你不叫苏嘉楠
后来,有一天,苏嘉楠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他给我打电话,他哭,我是个天才小孩,用了那么多年,才知道,蓝朵,我喜欢你。
我就开始笑,一直到眼泪淌出来。我是个笨女孩,可是我却只因为你那个好听的名字,就知道了,苏嘉楠,我喜欢你。可是,我什么也没说。
苏嘉楠,一向优越的你,突然在电话那端笑了,笑得那么真切,那么尴尬,你说,猪小胖,逗你玩呢!别当真。别当真啊!
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
嘉木风可摧,相思不可断。
苏嘉楠。
我开始写你的名字的时候,就是想你的时候。
我想你的时候,就是我在白纸上写你的名字的时候。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我都重重重重地描,重重重重地划。最后将纸张划破。请原谅,我想将你划进我的心里,让我一生都不忘;同样,我也想将自己的心划进你的名字里,让我们一生都有关联。
第7节:绿了樱桃红了芭蕉(1)
可是,我得等齐朗回来。
他欠白豆的,他偿还了;而我欠他的,我还没偿还。
其实,误诊的胃癌跟眼角膜捐献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自然也不是为了奉献爱心。只不过,苏嘉楠,那个时候,是你事业的低谷,你做眼角膜移植的项目,却没有人捐献角膜,偌大医院里,你饱尝排挤的滋味。
所以,我就捐献了自己的眼角膜。我以为可以帮助你。
对了,苏嘉楠,其实,你一直都可以感觉得到,可以帮助你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
可是,后来,我得知活体是不能捐献眼角膜的。所以,我的冲动就在那里被阻碍了。也就是因为我无心的冲动,却间接地伤害了齐朗。
所以,苏嘉楠,我得等齐朗回来。
否则,他戴在我尾指上的尾戒会日日夜夜弄伤我,就像你的小牙齿给我尾指上留下的小残疾一样,疼痛无比。
可是。
那么多年后,还有谁肯听我讲这个故事,听我絮絮叨叨地说起,我爱过的这个男孩,他叫苏嘉楠。
苏嘉楠。
绿了樱桃红了芭蕉
一 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是的。
这只是一个故事。
就像以前,我一直写给你们的那些故事一样。可是,知道吗?当初那些故事,我希望你们相信它们都是当真发生过的;而唯独,唯独这个故事,我希望你们仅仅当它是一个故事,一个叫做小米的女子杜撰出来的故事。
所以,当你读完它后,请你一定不要再对我、提起、骆以歌这个名字;更不要问我,小米,小米,你果真喜欢过一个写字的男子,他叫骆以歌么?
因为若你提起,我就会像你一样,像那个曾经暗恋过隔壁班不知名的男孩的你一样,像那个曾经无数次偷偷跟在自己喜欢的男孩身后的你一样,因为爱而不得的感情,爱而不得的男孩,咬咬嘴唇,然后,掉泪。
二 一个有一笔春风一样的字的男子,应该有一双春风一样的眼睛
骆以歌曾说,女孩子不要经常哭。因为眼泪沾过皮肤,就会生出很多小雀斑,那样就会不好看的。
哦,原来是这样,小雀斑是因为眼泪沾过皮肤而生成的。那么我真该对着镜子,数数自己脸上的小雀斑,然后计算一下,骆以歌,在我喜欢你的日子里,为你掉过多少眼泪?
骆以歌,你看,我因为生了小雀斑,变得这么难看,难道你不需要负点什么责任么?唉,我忘记了。我忘记你一直是一个习惯沉默的男子,一直习惯用一种张力十足的微笑来回答任何问题。这点,你一点都不如聂小松。
聂小松从小就会对我说,以后,你要是长得太丑,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吧。
骆以歌,你知道他当时的样子么?当时的聂小松豁着刚掉了一颗乳牙的嘴巴,一脸小色狼的模样。因为他说我将来有可能长得丑,所以,那天,我恼羞成怒地挥起拳头,将他另一颗摇摇欲坠的乳牙给打掉了。聂小松满嘴的血,哭得鼻涕眼泪不分,从地上捡起那颗被我打掉的乳牙,唐老鸭一般摇回家去找妈妈。
聂小松的妈妈不愧是女中豪杰。当天夜里,她蜘蛛侠一般从天而降,来到我们家,手里捏着聂小松那颗被我打掉的门牙,呼天抢地地诉说我的罪恶行径。
我妈妈为了国际睦邻友好关系得以维持,那天,将我当着聂小松和她妈妈的面给狠狠抽了一巴掌,打得我一脸桃花。她说,你怎么可以是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骆以歌,这句话很熟悉吧。你也经常这样对我说,你的眉头微微地皱,中间的〃川〃字仿佛有一种魔咒,生生地让我迷途却难返。你也说,小米,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是的,孩子。
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孩子。仅仅,仅仅,仅仅是一个孩子。你永远不知道,我也是一个会面泛桃花,对你害羞的女子。我用我孩子一样的固执和蛮横,来掩饰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子的心动。
其实,骆以歌,我始终坚信,你是懂的。
聪明如你,敏感如你,写过那么多美丽文字的你,怎么可能看不穿一个小女孩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心事呢?
第8节:绿了樱桃红了芭蕉(2)
只是,你不肯去知道,不肯去懂。
还是对你讲聂小松吧。那天夜里,聂小松看着我被妈妈的一巴掌打得梨花带雨号啕大哭,顿时护花心情大生。小眼睛偷偷地斜了我几眼,看我哭得厉害,他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抱着我哭了起来。
第二天,我跟青豆讲整件事情。青豆坚信,聂小松这个小色狼当时抱着我哭不是因为他内疚,而是因为他是个小色狼,他在占我的便宜。所以,当下青豆就拉着我跑到聂小松面前,她翘着兰花指指着聂小松的鼻子尖叫:聂小松!你当真长大后要娶她做老婆吗?无论她怎么丑,哪怕跟猪一样丑!
我当时一直不能理解青豆为什么这么丑化我,这令我对我们之间的友情产生了一点小动摇。好在我的理解力足够的好,我想青豆一定是在替我考验聂小松吧。而聂小松也从小具有小爷们的素质,他很认命地点点头,说:我娶她!就算她丑成猪。
青豆很不甘心地再问,我不信!昨天她打掉你一颗牙齿,你就回家告状……
聂小松豪气冲天地说,以后,她就是砍掉了我的脑袋,我也不回家告状。
青豆拍拍聂小松的肩膀说,那我们来试试吧,如果我替她踹你几脚,你不告状的话,我就相信你,也让她跟你玩。否则,我们俩再也不理睬你!
聂小松就傻乎乎地答应了,而青豆这个坏妞其实也是蛮好的,她并没有踹几脚,而是很仁慈地只踹了聂小松一脚。可是这一脚踹在了聂小松的〃小小松〃上面,聂小松同学直接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证明了聂小松果真是说一不二的。在医院里,面对他妈妈的严刑逼供,他硬是没有交代,是我与青豆将他和〃小小松〃虐待进医院的。
后来的一段日子,聂小松一直撇着八字腿走路,一边走路,一边冲着我豁着掉了门牙的嘴巴傻笑。
傻笑的样子,就像后来,我爱上一个叫骆以歌的男子一样,我也对着他无端地这样笑,可是他却从来不肯知道。
十六岁之前,我的欢笑和眼泪都与聂小松和青豆有关;十六岁后,我开始读杂志,读一个叫骆以歌的男子的字,从此之后,我的欢笑和眼泪都与一个叫骆以歌的男子有关。
我固执地以为,一个有一笔春风一样的字的男子,应该有一双春风一样的眼睛。而这双春风一样的眼睛未必能看到,曾有一个小姑娘,为了能看到他的文字,省下买早餐的钱,买所有刊登他文字的杂志。
三 曲有误,周郎顾
第一次遇见骆以歌,十九岁。
我从来没有企图过相遇,但生活有时就像一场戏,总有那么多不期而遇。譬如那个将会在写字后叫小米的女孩,遇见那个叫骆以歌的男子。
有的相遇,是幸会;有的相遇,是遭逢。
那么骆以歌,我们该属于哪一种?
那一年,是我读大学的第三年暑假。因为青豆学习中文,所以到某报社做暑期实践,而我这个学习生物、与文字素来无缘的小妞也跟在青豆的屁股后面装文化人。
青豆翻阅报纸时对我说,知道不?骆以歌在这个报纸上有专栏呢。
她这是说废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百度、google,我搜索过关于骆以歌的任何消息,一页一页翻,生怕错过星点,他的文字,他的相片。如果说骆以歌是〃红学〃,那么我应该是〃红学大师〃。
只是再是红学大师,我也不是算命先生,我算不到那个叫做骆以歌的男子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座城,来到这个报社,来到我身后。
而这一切讯息,都是从青豆惊愕的眼神,以及身后的人絮絮叨叨的盛赞声中感知。我回头,看到那双春风一样的眼睛时,耳朵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是清晰的,其余的声音都已经销匿,不复存在。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感觉叫做排山倒海。
我慌乱地回头,在电脑上打青豆要我帮忙打的文字绿了樱桃红了芭蕉。是的,我打错了,却全然不知。
骆以歌可能从写字以来,从来没有发现过如此怪异的文字〃绿了樱桃红了芭蕉〃。所以,他的眼睛很轻地扫了一眼我手边的样文,上面写的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他淡笑,眼神中有浅浅的旅途带来的倦意,笑意却仍然盎然。俯下身,身上薄荷一样淡淡的烟草香味沁入我鼻翼,他的双手覆过我的手背,在Word上轻轻抹去我写错的字,安安静静地打下: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9节:绿了樱桃红了芭蕉(3)
然后对着我微微笑,就像隔年的往事一样恍惚轻飘。
骆以歌和主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青豆对我笑,看不出来哇,妞,〃曲有误,周郎顾〃。你这是〃词有误,骆郎顾〃,真出息!
其实,青豆,我哪里有什么出息呢?只是当时大脑一片一片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写了怎样的字。
骆以歌,在你的眼中〃绿了樱桃红了芭蕉〃是多么不合逻辑的事情啊,就好比一个隔着距离,单纯因为文字而喜欢你的小女孩一样,这是多么的荒唐,和不合逻辑啊。
可是,我只能像所有十九岁的女孩一样,且当这是天意。
十九岁,我们信奉天意。
而二十七岁的你,千帆过尽之后,你信奉什么呢?我想,你信奉了很多很多,只是到了现在的年纪,不再像我们这么傻,还会信奉爱情和天意。
四 2005年,我们曾遇见
骆以歌离开这座城后,继续他的旅程。青豆从主编那里索要了他的名片,递给我说,喏,你这个傻瓜,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会为这个男子按图索骥的。
骆以歌。
2005年,我的手心里,关于你的所有,只有那么一张单薄的名片,可以让我以爱情的名义,去追寻我喜欢的男子。而这张名片上,只有你的名字,和一个模糊的地址:北京,通州区,梨园小镇。
其他,全无。
可是,所幸,我有决心。就像聂小松从小立志要娶我那样的决心,势在必得,势不可挡!
所以,聂小松对青豆给我索要了骆以歌的名片甚是不屑,他说,青豆,你这就是撺掇我们家的妞,让她红杏出墙!
青豆撇嘴,说,出就出呗,反正总比烂在你的墙里面来得好!
当时,聂小松就气得鼻子眼睛横飞。他说,黄青豆,我怎么这么交友不慎呢!交了你这么一个祸害!
我闷着头吃东西,青豆和聂小松只要凑到一起,就没有不争吵的时候。哪怕聂小松考入了军校,在那样的严肃军纪调教下,都改不了他的痞痞的习性。
他不止一次地蛊惑我,说,你看,好歹我也是一个帅哥,宽肩、细腰、窄臀、长腿的;好歹我也是高鼻、细眼的;好歹我也唇红、齿白的;好歹你这个姑娘就多看我一眼吧!那个整天写风啊月啊的男子有什么可取的?也没关系,你就继续你小孩子的偶像崇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