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幽灵 作者:加斯通·勒鲁-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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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们慢慢地回到了舞台底下的地下室。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条非常深的凹槽底部。当初修建剧院时,曾经在此挖了比地下层低十五米的凹槽,以抽光地下水。当时用水泵夜以继日抽出来的地下水,足以装满一座面积等于卢浮宫中庭,高度相当于巴黎圣母院顶塔1.5倍的蓄水池。尽管如此,地底下还是保留了一座湖。
这时,波斯人摸着一块石壁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道墙与那幢房子是相连的。”
于是,他敲了敲槽底的石壁。在此,我觉得有必要向诸位读者解释槽底和糟壁是如何建造而成的,这或许对了解地下环境有所帮助。
当时,顾及剧院的机械装置、梁柱结构、锁匙及染绘的布景皆须保持干燥,为了避免让水源与支撑这些设施的墙壁直接接触,建筑师们认为有必要修建双层护墙。
这道护墙的修建耗时一年。而波斯人刚才敲的正是第一层护墙的内壁。对一个懂得剧院建筑结构的人而言,波斯人的举动意味着埃利克的住所建在第二层护墙的里面。这层护墙由一道方形大砖墙,一层厚水泥以及另外一道几米厚的墙共同组成的。
听完波斯人说的话,拉乌尔不禁走上前,紧贴着石壁,渴望从里面能听到些什么。
然而,除了从头顶上传来的脚步声外,他什么也听不见。
这时,波斯人再次熄灭了烛光。
“注意!”他说,“把手举起来!从现在开始要保持安静!我们正在闯入他的地盘。”
而后,他带着拉乌尔,走向他们方才经过的那座小楼梯。他们每走一步就停下来四处打探。
就这样,他们终于来到了地下第三层。
波斯人示意拉乌尔跪在地上,用膝盖和一只手爬行,另一只手仍保持举枪的姿态。他们一直爬到了墙根。
废弃的《拉瓦尔王》布景贴墙搁着,旁边立着一根大柱子。这两者之间的空隙刚好容得下一个人。约瑟夫布盖正是在这里上吊自杀的。
跪在地上爬行的波斯人突然停下来,似乎在仔细地听什么动静。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拉乌尔,而后,他望着头顶上的第二层地下室,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地板间的缝隙处透射下来。
显然,这灯光让波斯人很为难。
终于,他点了点头,做了决定。
他迅速地溜进《拉瓦尔王》布景和那根大柱子之间的空隙处。
拉乌尔紧跟不舍。
波斯人用不拿枪的那只手敲着墙壁,拉乌尔看见他用力地推了一下,就像他在克里斯汀娜的化妆室里推那面镜子一样。
突然,有一块石头被推动了……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波斯人掏出手枪,示意拉乌尔也照着做,然后把子弹上了膛。
他依然双膝跪地,爬进洞口。拉乌尔本想冲在他前面,此时,也只能跟在后头。
洞口非常狭窄,波斯人一进去就被迫停止脚步。拉乌尔听见他敲打四周的石壁,然后取出灯笼,趴在地上,看了着脚底下的东西,接着立刻又将灯笼熄灭。拉乌尔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地说:
“我们必须向下滑行几米,而且不能出声,把您的靴子脱掉。”
波斯人说着便脱了自己的靴子,然后把它递给拉乌尔:
“把靴子摆在墙边……我们出来时才找得到。”
说着,波斯人又往前爬了几步,刚一转身,两人的头顶在了一起。他对拉乌尔说:
“现在,我用手抓住石壁的外沿,然后滑进他的屋子。您也跟着我做,别害怕,我会在下面用手接住您。”
波斯人说完便开始动身。不久,拉乌尔就听见从底下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显然是波斯人着地时发出的声音。拉乌尔担心这响声会引人注意,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这一声响动之后,便没了任何回应,拉乌尔更加担心害怕。怎么会这样?根据波斯人的判断,他们进去的地方正是那座房子的内壁。可是,却听不到克里斯汀娜的声音!……没有叫喊!……没有求救!……没有哭泣!……天啊!莫非他们来迟了一步?……
拉乌尔爬进洞口,紧张地抓着石壁的内沿,往下滑。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阻力。
“是我!”波斯人说,“别出声!”
两人一动不动地卡在洞内,仔细地听着……
周围寂静的黑暗从未如此的恐怖、沉重……
拉乌尔用指甲捏住自己的嘴唇,怕自己忍不住大叫:“克里斯汀娜!……如果您还活着,就回答我,克里斯汀娜!”
这时,灯笼再次点亮,烛光沿着石壁搜索着方才那个洞口。
波斯人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根绳子,他仔细地看了看,又惊慌失色地将它扔掉。
“邦扎布绳套!”他喃喃自语。
“那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波斯人颤抖着说,“人们怎么找都没找到的,约瑟夫·布盖上吊自杀用的那根绳子!……”
烛光突然照到一颗奇怪的树上,它的枝叶似乎还是活的……树枝沿着墙壁向上攀升……消失在天花板中。
烛光照亮的范围有限,一开始,他们很难看清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两人首先看到的是树枝一角,然后是一片树叶,再旁边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只有灯笼微弱的光束悄然地吞噬着黑暗……拉乌尔伸出手一摸……
“天啊!”他不由地大叫,“这墙是面镜子!”
“对!它是面镜子!”波斯人也显得激动不已。他用举枪的手掠过额头的冷汗,接着说:
“我们掉进了酷刑室!”
第二十三章 酷刑室
——波斯人记事之二
这是一个六角形的小房间,六面墙的内壁全部镶着镜子,由上至下没有一丝缝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装有机关……用来旋转的小转盘……没错,没错,我都认得……在其中一个小转盘的后面……有一棵铁树……铁制的树干,铁制的树枝……正是用来上吊的。
我紧紧地拽着子爵的手臂,他不停地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向他的未婚妻发出呼叫……我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我们听见左边有声音。
一扇门打开后,随即又合上了。接着,从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抽泣声。我更加用力地拉住子爵,而后,我们清楚地听到这样两句话:
“同意还是不同意!婚礼弥撒曲还是送葬曲!”
我听出是埃利克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抽泣。
然后,一切又重新陷入漫长的沉寂。
这时,我已确定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否则,他决不会让我们听见一点声音,这只须把原本供死刑执行者监视用的小窗关紧即可。而且,如果他知道我们在里面,早就开始对我们施加酷刑了。如此看来,我们至少还占了一条优势,那就是他尚无防备。
此刻,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让他有所觉察,而且,我不得不提防子爵,他可能会克制不住见克里斯汀娜的冲动。因为,我们再次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抽泣。
“送葬曲,可不好听啊!”埃利克说,“婚礼弥撒曲,就不同了!它美妙极了!你必须做个决定,让我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不可能再这样继续生活下去,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洞里!《胜利的唐璜》已经完成,现在,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和他们一样有一个妻子,星期天一起出去散步。我已经发明了一种面具,戴上去和正常人相差无几,再也不会有人回头对我指指点点。你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们终日为自己歌唱,直到老死。你哭了!你怕我?可是,我一点也不凶恶啊!爱我吧!我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被爱!如果你爱我,我会像绵羊一样柔顺,我会为你去做一切你想要的事!”
然而,伴随着这般柔情的絮语,抽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我从未听过如此绝望的声音。最后,子爵和我听出这般悲恸的人却是埃利克。而克里斯汀娜,她应该躲在某个墙角,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或许就在靠近我们的这面墙后,已经无力再哭泣、叫喊,沉默而恐惧地面对着跪在地上的埃利克。
沉重的哭泣像是大海在悲叹。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接着,他的声音缓和下来:
“你为什么哭了?你知道这让我有多难过。”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每一次的沉默都燃起我们的一线希望:
他或许把克里斯汀娜单独留下,自己已经离开了。
当时,我们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通知克里斯汀娜我们就在墙后,而又不让埃利克知道。此刻,除非克里斯汀娜为我们打开门,先将我们救出,我们不可能出得去,更别想救她。我们连周围的六面镜子中哪一面是门都不知道。
突然,一阵电铃声打破了沉寂。
隔壁房间里,似乎有人一跃而起。
“铃响了!想进来?等着受罪吧!”埃利克说话的声音十分洪亮。
接着,又传来一阵阴沉的冷笑。
“还有谁会来打扰我们呢?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通知水怪。”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关上了。我来不及考虑即将发生什么悲剧,那个魔鬼一出门便会制造谋杀。那一刻,我能意识到的只有一件事:克里斯汀娜独自呆在墙后!
夏尼子爵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呼唤她的名字。
“克里斯汀娜!克里斯汀娜!”
我们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然而,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她不可能听不见子爵的声音啊!子爵只得一再呼唤她的名字。
终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我们的耳边。
“我在做梦吗?”她自问道。
“克里斯汀娜!克里斯汀娜!我是拉乌尔!”
沉寂。
“回答我啊,克里斯汀娜!……如果您的房间里没有别人,看在上帝的份上,您回答我啊!”
克里斯汀娜在墙那边轻轻地念着拉玛尔的名字。
“是的!是的!是我!这不是梦!……克里斯汀娜,相信我!……我们是来救您的……但不能出任何差错!……您听见魔鬼的声音后,立刻通知我们。”
“拉乌尔!……拉乌尔!”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拉乌尔·夏尼已跟随一位忠实的同伴,来到她身旁。
然而,这份短暂的喜悦立刻就被恐惧的心情取代了。她要求拉乌尔立刻离开,她害怕埃利克发现后,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她迅速而简短地告诉我们,埃利克已经爱得丧失了理智,他扬言,如果克里斯汀娜不同意在市长和玛德莱娜大教堂的神父面前宣布他们的婚礼,他就会与全世界同归于尽。他让她考虑到明晚十一点,那是最后的期限。她必须如他所言,在婚礼和葬礼之间做出选择!“
埃利克还说了一句让她似懂非懂的话:
“同意还是不同意?如果是不同意,所有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我却十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它正是我所担心的。
“您能告诉我们埃利克在哪儿吗?”我问。
克里斯汀娜回答说,他应该不在房子里。
“您能确定吗?”
“不!……我被绑住了……没办法移动。”
一听此言,子爵和我不禁怒不可遏地叫了一声,三个人的命运全系在她身上。
“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可是,你们到底在哪里?”克里斯汀娜问,“我的房间里只有两扇门,拉乌尔,就是那间路易·菲利浦式的房间,我给您讲过的!……一扇是埃利克进出的门,至于另外一扇,他从未在我面前打开过,而且还禁止我进去。他说,那是最危险的一扇门……死刑门……”
“克里斯汀娜,我们正是在这扇门里面!……”
“你们在‘酷刑室’里?”
“是的,我们找不到门。”
“啊!如果我能爬到那儿就好了!……我敲敲门,你们就知道门在什么地方了。”
“门上有锁孔吗?”我问。
“有,有个锁孔。”
我推断,这扇门的那一面,和所有的门一样,可用钥匙开启。但是,从我们所在的这一面,却必须使用弹簧和杠杆。如此一来,想将此门打开,并非易事。
“小姐!”我说,“只能由您来开这扇门。”
“可是,怎么开呢?”可怜的姑娘焦急地回答。我们听见她在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
“我们只能运用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