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金座活佛-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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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藏族小说《首席金座活佛》
文/海杰
在藏族文化成为热潮的今天,它的神秘你知晓多少?
我想在一本小说的文字里,你或许会看到一个藏民族的宏大轮廓和文化厚度,它就是《首席金座活佛》。
在尕藏才旦的想法里,他力图使《首席金座活佛》具有史诗价值。我不否认这一点,章回体的写作体例和稍显浩大的叙事背景有如洪钟。
作为《吉祥右旋寺》系列中的第一部,《首席金座活佛》讲述的是雪域高原生活着的各种级别的活佛、不同岗位的僧侣尼姑、以及与吉祥右旋寺盘根错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各政要、佛父、佛叔、佛兄、佛妹、根本施主、供养部落、牧师、阿訇、金鹏镇多民族不同行当居民等等各种人物、各具特色、各领风骚的生活经历和心灵世界。我用了如此多的文化符号,你或许会想到阿来的《尘埃落定》。
但它以饱满的文化有别于其他小说。作者尕藏才旦是藏文化研究专家,同时也是藏文化发展的揭秘专家。因而在他的笔下,知识点扑面而来,洒落了一地。
小说在情节上并没有着墨太多,相反,他甚至轻视了情节,把情节安插在了大量的知识和民俗之中,这样的写法是很少见的,混杂的文本和饱含民俗知识相结合的写法使得小说本身具有了历史感和真实性。
由此,可以把《首席金座活佛》可以称作知识性小说或者风俗性小说,当然我们也看到了命运,这个命运在个体的身上表现得不是特别明显,而是大背景下的群体结构的散落和重聚,当一切被打乱,进而被整合的时候,命运就显得尤其富有震撼力。首席金座活佛吉塘仓和吉祥右旋寺寺主坚贝央师徒之间的勾心斗角,吉祥右旋寺与青海军阀马步芳之间的各种利害关系,商队遇到的各种惊险经历等等,这些西部黑色而粗砺的文化表征在小说里出现了,似乎,在小说里,知识就是牵就故事和命运的一条线,或者是一张网。与那些在大量的情节中渗进知识的小说相比,《首席金座活佛》显得过于奢侈了。
密集的知识点,就像雨点般洒落下来,甚至有些浓得化不开,构筑了极具特色的文化堡垒。那些关乎舞蹈、音乐、习俗、历史的讲述就像是一个亲历者的口述一样,真实而且有效。你可以看到西部的匪文化、民族之间微妙的生存依赖,宗教仪式中的先验、饮食、占卜学、医学、电影、已经繁荣的商品流通、繁琐的地域礼节以及稍显久远的民国背景下的西部风貌。
当然了,它还是小说,不可摒除的跌宕起伏,不可救药的爱情悲剧,不可理喻的地方强势文化的固执,不可淡化的神秘宗教人物的尊严和光环。
作为藏族长篇小说的又一力作,《首席金座活佛》似乎提供了一个活的文化标本,它以一个人为平台,四处辐射与之有关的种种:善与恶、神秘与随意、爱的隐忍与恨的无奈、欲望与修行、引诱与惊吓……这些相互对立的东西就构成了一个矛盾的磁场,它们有宗教界的显赫人物,有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围绕着它们,整个历史就有了活性。
而这一切都是选择了一个文化坐标,那就是黄河首曲。在这里,所有的故事都开始上演,所有的人物都开始出场。传经弘法、军火交易、小恩小惠、大喜大悲。
值得一提的是,大量的经堂语言的合理利用,更加重了小说的文化氛围。而他的表达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有障碍。它实现了畅通。民歌、传说和宗教故事的交替使用,让小说增加了许多色彩,变得生动起来。
2005年7月3日
相关书评世俗爱情的破冰之旅
——小说《首席金座活佛》中的爱情元素
文/海杰
首席金座活佛吉塘仓与土司的女儿云超娜姆的偶遇,促成了他俩的初次云雨情,似乎人们都认为这是云雨情,但开放大胆而又热辣的云超娜姆坚持说这是“双修”,因为只有“双修”才足以让首席金座活佛吉塘仓既保持尊贵身份的同时,也认可了一次肉体的快乐,而不是来自宗教宗罪的恐惧。
长篇小说《首席金座活佛》就这么似乎不着边际地开始了他们不能见光的爱情,作者尕藏才旦一反常态,从缓慢的、密集的叙述和介绍中抽身出来,向我们展示了一种压抑的、焦灼的爱情,这压抑来自于他们后来的境遇,活佛依然是活佛,而云超娜姆却因为这一件事情被迫成为牧羊女,由此,他们的距离构成了所有悲情的可能性,而焦灼也在此中争斗,两个人的隐秘生活同时成了两人的隐秘的伤痛。
作者尕藏才旦是藏文化研究专家,特别是对藏族的秘史颇有研究,因此他来写类似的小说,就更加具有成色了。描写双修和密宗的小说很多,比如说美国“垮掉的一代”代表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达摩流浪者》,与此相比,《首席金座活佛》显得不够洒脱,并且两者的写作表明了,一个情景发生在五六十年代的美国,一个却是在民国初年的中国,而后者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民国初年的首席金座活佛吉塘仓就开始了破冰之旅。与《达摩流浪者》的糅合写作相比,《首席金座活佛》是一种原生态写作。
尽管在藏族的文化发展史上出现过如此既是活佛又是情郎的双重身份的人,比如说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他也是藏族历史上的伟大的诗人。但吉塘仓作为作者力图竖起的一个人物,在日常的行为中,对这种灵与肉的结合做着坚决的心理捍卫,所不同的是,吉塘仓还倾心于权力和地位。
小说中的云超娜姆很少出场,她一出场就是年轻美貌,一番云雨,再次出场便是形容枯槁,身患肺结核(这在当时是个死亡的隐语)。她的一生只抚养了她和吉塘仓的儿子。而吉塘仓也只是开辟她的生命奇迹的一个叹号和终结生命旅程的一个句点。尽管双方都发疯般地爱着对方,但这爱又是隐秘的。这是一个问题。不能说吉塘仓一味地追求权力和地位,在得知心上人云超娜姆患不治之症时,他一度失态,并心若焦炭,不顾一切,同样反映了他世俗的一面,在宗教和声誉的双重挟裹下,他被推到了几乎绝望的边缘,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做得足够的彻底。但作为一个活佛,他得到并实践了自己对爱的支配和承诺。
作为小说,作者在语言上也押上了一次赌注,行文优雅,却从中肆无忌惮地获取了爱情的整个过程。这是一个亮点,也是一次立场的声明。
在新的环境下来读这样的小说,似乎是一种沉重,同时也是一种享受,沉重是因为悲情,享受是因为爱的执著。
无论是藏族读者,还是藏族之外的读者,《首席金座活佛》都会带来一次心灵上的破冰之旅。
2005年7月1日
第一部分一部藏族文化的“秘史”(序)
阿来
藏族是我的母族,我对她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我在四川阿坝藏区生活了30年,尽管我没有生活在藏族的文化地理中心,但对藏族有着极为深厚的文化、宗教、自然和社会的体验,它不是单一民族的,是有着更广大的场景,是对人与自然、政治与文化、社会和谐与进步的整体思考,在新的世纪,藏族文化成为西方瞩目的焦点,它是中国大陆板块的一个十分耀眼而且有待开掘的具有地理特色和独特的文化承载的文化品种。
在藏族历史上,文化的发展和积淀是多元的,他一方面是垂直的、向上的发展和更迭,另一方面是稳定的、纵向的沿袭。比如说活佛,他是一个不间断的文化标识,他引领着我们的文化和我们的宗教精神。
我的母族,可能是中国少数民族当中文化特征最显著的一个民族。从我开始发表第一篇作品到如今已经差不多20年了,20年的时间里,我是逐渐感觉到个体的生命跟这个民族文化的联系。写作者几乎都有这样的经历:最初的写作往往取材于自己的生活,所以,作为藏族的写作者,自然就会反映一些藏族的习俗、藏族人的行为特征、心理特征。
而在创作上,藏族人更多是从藏族民间口耳传承的神话、部族传说、家族传说、故事和寓言中吸收营养。这些东西中有非常强的民间立场和民间色彩通过这些故事与传说,人们应该是学会怎么把握时间,呈现空间,学会怎样面对命运与激情。我发现,无论是在诗歌,还是在小说中,在创作过程中就已产生了异质感与疏离感,应该说,这种感觉扩大了作品的意义和情感空间。
文学传统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而像一条不断融汇众多支流,不断开阔深沉的浩大河流。从下游捧起任何一滴,都会包容了上游所有支流中全部因子。我们包容,然后以自己的创造加入这条河流浩大的合唱。众声和谐汇集,最终将相当壮美地带着我们的心中的诗意,让我们不愿沉沦的情感直达天庭。
而在于文化,似乎是一个隐藏着的轮廓,文化是个抽象的东西,实际上,人群、生活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阅读中,我们常发现文化背后隐含着的含义,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说,文化作为一个潜规则支配着人们的行为方式,我今天理解的文化就是这样一种东西。这是我做了这么久的文化工作,也是通过文学思考才得出的认识,换句话说,在我还是个文学青年、在我对藏文化还知之不多的时候,是没有这种认识的。
令人惊喜的是,我的同族兄长尕藏才旦老师,当我还在科幻世界中游弋的时候,他像一个执着而默不作声的潜藏着和揭秘者。在我们还来不及回头或者说足以沉静的时候,他积自己数十年来对藏文化的沉潜研究,以学者的严谨和文学的风采为我们带来了一次藏族文化的盛筵——他的《吉祥右旋寺》系列,它们的出炉,回应了我们对藏族文化的某些疑惑,也给关注藏族文化的人们展示了一种新鲜而又久远的文化概貌。
我和尕藏才旦老师有深厚的友谊,前不久,我在兰州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对藏族文化的深厚感情,那是我需要虚心去学习的。尤其在他的以《首席金座活佛》为首的这个系列里,他以坚贝央、吉塘仓活佛等等这样一些地位显赫,身份尊贵的宗教领袖来承载神秘的、上升的藏族文化“秘史”,那些我们不大了解的,甚至是不知道的文化信息在他的叙述中扑面而来,这是他的一次内心沉淀的开放。而他也不忘用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来写这段文化,以及这些文化的推动者。
他也是一个用汉语来写藏族文化的藏族人,在汉语和藏语之间奔跑的人。我们写藏族,是缘于对这种文化的热爱,而我们选择用汉语来写作,是缘于对这个世界的热爱。我也是一个用汉语来写作的藏族人,但看到尕藏才旦老师的这套长篇历史小说时,依然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他展示给世界的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隐秘而且强大,久远而且新鲜,可以说,他以虚写实,实现了自己对文化的理解和投入。
他的《吉祥右旋寺》的系列是一个开始,也是一次精神的沐浴。我想,他们的诞生应该是一次令人幸福的事件。
是为序。
第一部分第一章 寺主自传引起的风波(1)
藏历年新年刚过,毛兰木祈祷大法会还没有结束,坚贝央活佛突兀冒出写自传的念头,他想在圆寂之前亲手写出自己的传记。他觉得他作为这一世主持活佛真是太艰辛了!经历的事也太曲折、太惊险了!这在吉祥右旋寺史册上从未曾有过。他觉得自己对佛法、对寺院、对教民功德无量。是他让吉祥右旋寺的教区由一两万平方公里扩展为十三四万平方公里;是他把寺院教民从两三万人变为三四十万人。他使吉祥右旋寺扬名全藏区,成为藏传佛教六大宗主寺之一,在中央政府挂上了号,赢得了国民政府主席的嘉奖和青睐,获得了“辅国阐化禅师”的名号。不仅仅是教业,而且在政治、军事、文化、商贸诸多方面建树了历世坚贝央从未树立过的业绩。他干出的伟业太多太多了,数也数不清啊!要是按藏传佛教高僧大德者所遵循的常规让后人写传,那肯定写不出其中的酸甜苦辣,写不出他心灵的大起大伏,以及他遭受的苦难和自己的奋斗经历,留给后世的只能是一些干板板的筋块和一副没有血色的骨架,不外乎是修缮了什么佛殿、佛塔,到哪些地方去传过法、讲过经等等,和其他圆寂活佛没有什么两样。他在佛俗两条道上花费心血、拼尽力量、普度众生的努力,则会蒸发得没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