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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瞿+秋白--从书生到领袖-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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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归向。又愿我们的月刊有不可思议的变化,能够将一册变为十册,百册,
千册,万册,乃至无量数册,教这世间虽是一罅一孔之微,也能受人道的光
所充满。更愿读者诸君对于人道有三张,六张,九张,百千张,万亿张,乃
至算数所不能尽的嘴,各个嘴里都能发出等数的声音来鼓吹他,教一切人类
都受了平等的宠惠和进化的幸福。这就是本刊出版后的愿望。”把知识界的
笔和文字的作用,抬到不可思议的高度,把标榜“人道”的刊物的力量,宣
扬到可以扭转乾坤的地步,实在是太过分了。郑振铎为创刊号写的重点文章
《人道主义》大声疾呼:“人道主义!人道主义!人类的将来,系于此一语
了!”“人类的一线生机系于此了!”“救人类于灭亡者,实在只有‘己所欲者
施之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语可。此一语即人道主义精神的表现。有这
种精神,而后人类始能捐除意见,协力工作,以自拔于灭亡之途。”不论作
者的主观愿望多么美好,但这些话所能起到的作用只能是钤束、麻痹人民群
众的革命意识,维护旧的社会秩序,丝毫无助于广大劳苦人民的解放。因为,
在阶级社会里不存在统一的或超阶级的人道,对一个阶级是人道的行为,对
另一个阶级就可能是不人道的或不尽人道的行为。革命维护了一个阶级的人
道,往往就要破坏另一个阶级的人道。革命的每一次重大深入,可以说维护
了更多人的人道,但决非实行了统一彻底的人道。

《人道》创刊号中也有较为激切的言论。如宋介所写的《言论自由与
盲目的言论取缔》一文,但它与《人道》的其他文章显得不十分协调,因此,
它不是《人道》的主流。

瞿秋白在《人道》上只有一篇在《新社会》没有发表完的散文诗,《心
的声音远!》

远!远远的。。

………… 

青隐隐的西山,初醒了


红沉沉的落日,初晴。
疏林后,长街外,
漠漠无垠,晚雾初凝。
更看,依稀如画,
平铺春锦,半天云影。
呻吟。。呻吟。。
——“咄!滚开去!哼!”
警察的指挥刀链条声,
和着呻吟。。——“老爷”
“赏。。我冷。。”。。呻吟。。
——“站开,督办的汽车来了,
哼!”火辣辣五指掌印
印在那汗泥的脸上,也是一幅春锦。
掠地长风,一阵,
汽车来了。——“站开。。。”
白烟滚滚,臭气熏人。
看着!长街尽头,长街尽。。
隐隐沉沉一团黑影。。。
晚霞拥着,微笑的月影。


………… 

远!远远的。。

通过这首诗,可以看出诗人对强暴者的强烈憎恨,对劳苦人民的深切
同情。如果把这首诗与作者以前的诗作比较,可以看出,它已经不仅是抒发
了个人的悲愤悒郁,而且也触及了社会问题的实质。

这时,北京社会实进会的活动还很活跃,从5 月15 日起,在青年会举
办讲演会,请各大学教授及社会学专家,讲演社会问题。先后到这里讲演的
有胡适(研究社会问题的方法)、高厚德(Dr·Galt。优生学与社会进步)、
陶履恭(工业界的新提议)、周作人(新村的理想与实际)。听演讲的人不限
于该会会员,每次到会的人有时百余人,多至二、三百人。该会计划9 月份
以后,再举行几次讲演会。此外,北京社会实进会还计划在年内增办平民学
校、刊行通俗丛书、试办游动图书库、举行露天讲演、试办贫民救济处、调
查社会情况,等等。他们“将来的大政方针,还在:把本会扩充成一个北京
全体市民的社会服务机关”,“以垂模范于全国”①。

①郑振铎:《北京社会实进会纪事》。《人道》创刊号,1920 年8 月5 日。
青年人道主义者们的愿望良好,并且充满了理想的信心。《人道》创刊
号在《本刊特别启事》中郑重宣告:“本刊第二号定为《新村研究号》,很希
望对这个题目有兴趣的先生们,给我们一些帮助!但来稿须于八月二十五号
以前寄下。”然而,压迫随之而来,在畜道横行的中国,人道当然不得张扬
呼号。青年会顶不住反动政府的压迫,于是提出种种借口,主要是说没有经
费,只好停刊。《人道》的创刊号,也就是终刊号。

《人道》虽然终刊,但是探索人生道路的追求,在瞿秋白思想中更加
执着,更加坚定,更加明确了。在国内无法寻觅得到的人道,在国外,在相
邻的俄罗斯大地上,已经在由布尔什维克党这一新兴无产者集团所领导的十
月社会主义革命中实现了。中国社会问题的根本解决,能不能在俄国革命运


动的经验中得到解答?这在理论上似乎是可以的,实践上又如何呢?他怀着
求知的渴望,准备离故国,赴异域,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和道路。

五走向光明的使者

《晨报》特派记者

1920 年秋,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报》为直接采访和报道世界
各国大势,决定派出一批驻外记者,分赴英、美、法、德、俄诸国。两家报
社发表了“共同启事”,内称:“吾国报纸向无特派专员在外探取各国真情者,
是以关于欧美新闻殊多简略之处,国人对于世界大势,亦每因研究困难愈趋
隔阂淡漠,此诚我报一大缺点也。吾两报有鉴于此,用特合筹经费遴派专员,
分赴欧美各国担任调查通讯事宜,冀稍尽吾侪之天职,以开新闻界之一新纪
元焉。”① 

①北京《晨报》1920 年11 月28 日首次刊载,以后一直到12 月16 日,
每日照登这则启事。
瞿秋白应北京《晨报》的聘请,准备以该报特派记者的身份,动身到
莫斯科去。
当时的中国,是个“阴沉沉,黑魆魆,寒风刺骨,腥秽污湿的”“黑甜
乡”①。没有阳光,没有光明,没有路径。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昏昏酣睡,
失去了感觉视听,无从辨认道路;有些开始觉悟的人们,在复杂纷乱的环境
和各种思潮的影响下,思想混乱得怕人。这时,中国的近邻俄国,发生了惊
天动地的无产阶级大革命。在觉醒了的中国青年心目中,革命后的俄国,是
“灿烂庄严,光明鲜艳,向来没有看见的阳光”的所在,是“红艳艳光明鲜
丽的所在”②。那里有使人们觉醒的真理,有使中国从黑暗通向光明的火种。
有志于救国救民的觉悟青年,应当到那里学到真理,把它播散给中国的劳苦
大众;取得火种,把它点燃在中国的黑暗的大地。等待是不行的,“须得自
己动手”,“拨开重障”,“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担一分中国再生思想发
展的责任”。这种强烈的“内的要求”驱策着瞿秋白到俄国去。

①《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1 卷,第3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年版。
②同上书,第4— 5 页。
这时,从中国远行到俄国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革命后的苏俄,在
帝国主义武装干涉和国内战争的浩劫之下,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据当时赴
俄留学的肖劲光回忆说:

苏俄战争的创伤历历在目。工厂、矿山遭到严重破坏停产了,农村遭
受兵祸,被洗劫一空,天灾人祸,粮食欠收,人民贫穷不堪,各种物资极其
缺乏。到处都是弹痕累累,道路桥梁被破坏得不象样子,全俄处于普遍饥荒
之中,每天都有人饿死在路旁。①

①肖劲光:《赴苏学习前后》,《革命史资料》第3 辑。文史资料出版社
1981 年版。
国际帝国主义和中国反动统治者,肆意攻击苏俄是“洪水猛兽”,是“赤
色帝国主义”。即使对俄国革命并无恶意的人,也把苏俄看作是“饿乡”,把


布尔什维克党看成是“穷党”。因此,当瞿秋白决定到苏俄去,立刻遭到亲
友们的反对。

堂兄瞿纯白坚决反对瞿秋白到苏俄去,说这是“自趋绝地”。瞿秋白却
守定宗旨,认为自己“不是为生乃是为死而走,论点根本不同,也就不肯屈
从”①。

①《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1 卷,第17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年
版。

决定赴俄后,瞿秋白忙看做一些准备工作,并向亲友们辞行。

1920 年10 月初,瞿秋白仆仆风尘赶到山东济南去看望父亲瞿稚彬①。

瞿稚彬这时住在济南城内娘娘庙街(今岱宗街)十五号路北王璞生家。王是
江苏人,做过山东乐陵县知事。王宅西邻大明湖南岸的百花洲,距鹊华桥码
头不足百步。

①瞿稚彬1922 年受聘于私立山东美术学校,任山水画教师。1929 年改
为私立爱美中学,在艺术师范科任教。晚年住济南道教人士集中的“悟善社”,
该社解散后迁居“正宗坛”。1932 年6 月19 日病逝于济南南门外东燕窝街
“正宗救济会”。遗体安葬于济南千佛山西麓与马鞍山东麓间的“江苏第二
公墓”。墓碑碑文:“民国壬申仲夏五月十六日申时寿终先考稚彬公之墓武进
不孝男瞿垚敬立”。
一天晚上,在大明湖滨的小酒馆里,父子两人,还有父亲的一位道友,
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桌上摆了几个冷盘热炒,炉上温着酒。在父亲说来,
这是为即将去国远行的儿子饯行,而对儿子来说,则是为了在离开祖国之前
孝敬一番长期寄人篱下,孤寂无依的父亲。父子虽强颜欢笑,心底里却都是
苦楚难言。父亲年近花甲,长期穷困潦倒,忧病煎逼的生活,使他显得格外
苍老。他不象北京的亲友那样,固执地反对瞿秋白远行。

他知道儿子的决心,即使拦阻也拦不住。他惜别地深情地对儿子叮嘱
说:“你这一去。。随处自去小心,现在世界交通便利,几万里的远路,也
不算什么生离死别。。只要你自己不要忘记自身的职务。你仔肩很重呵!”

①说得瞿秋白心头一热,眼泪已含在了眼眶里。①《瞿秋白文集》文学编
第1 卷,第7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年版。
三个人都站起来,沿着大明湖畔,随意散步。秋凉夜深,未免有些寒
意。对着这凄凉的境界,又是远别在即,父子两人的心更加亲近不忍离舍了。
回到屋中,父子俩又整整谈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瞿秋白依依告别了父亲,离开了济南。

父亲的勉励,增加了瞿秋白远行的决心。回到北京,他开始整理行装,
准备启程。

要离开北京了,离开这寄住了三年多的纯白哥哥的家了。愈是这时,
瞿秋白的心情意绪就愈加留恋这融融泄泄,安闲恬静的家,连这小院里的秋
花秋草,他都觉得辜负了它们的好意。这几天,他晚上回到家里,就同哥嫂
闲谈。原来执意反对他到俄国去的纯白,现在看到秋白一切都已决定,也就
不再留难,反而勉励秋白到俄国后专心研究学问,不要半途而废。这种殷切
的关怀,反倒使原来理智强烈的秋白情感激动,低徊感慨不止。

对于这位用“家族的旧道德”培育他的堂兄,瞿秋白有时因为志向不
同,不肯屈从,但此刻远别在即,觉得兄弟情分却有些难以割舍了。
瞿秋白这次去国,差不多等于“出世”一样,一切琐事,都需要作一


个收束。母亲死时遗留下来的债务,需要暂时有个交托;旧时作的诗词古文,
需要整理出来,父亲要它留作纪念;幼时的伙伴,虽然远在江南,不能握别,
也要写信告辞。写信时,他不禁想起了两位表姊。

一位是少寡的表姊,现在独自一人带着一个遗腹子孤苦伶仃地住在行
将破产的母家,精神痛苦不可言喻。

还有一位表姊,从小丧母,是与瞿秋白一同长大的。她家也是破产的
绅士之家,丈夫是小学教员,儿女一大群,仰事俯蓄,艰难得很。她深感中
国妇女的痛苦,每每对于人生发生疑问,但她又何尝能够解决呢?

夜深人静,瞿秋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提笔写信,又下不得笔。他想:“旧
话重提有什么意味?生活困难,心绪恶劣,要想得亲近人的慰藉,这也是人
情,可是从何说起!

亲人的空言虽比仇人的礼物好,究竟无益于事。况且我的亲友各有自
己阶级的人生观,照实说来,又恐话不投机,徒然枉费。中国的社会生活,
好象朦胧晓梦,模糊得很。人人只知道‘时乖命蹇’,那知生活的帐子里有
巨大的毒虫以至于蚊蚋,争相吸取他们的精血呢?大千世界生命的疑问不必
提起。各人吃饭问题的背后,都有世界经济现象映着,——好象一巨大的魔
鬼尽着在他们所加上去的正数旁边画负号呢。他们怎能明白!我又怎能一一
的与以慰藉!”① 

①《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1 卷,第18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年
版。

几封告别信,总算写完了。

住在京津的几家亲戚,瞿秋白一一登门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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