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性感--深刻揭示都市女性心灵的奥秘-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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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都湿润一次。
下了小车,G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向他的住所。
望她满脸恐怖,G调侃到:“拿破仑曾说过,有两个杠杆推动社会向前,一个是
个人利益,一个是恐惧。”G一笑,那幢塔式公寓楼电梯里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G的房子占了这幢塔式公寓楼最上面一层。客厅与卧室连着窗户朝东,整个结构
格外地充满了现代派的色彩。满屋子的家俱没有几件是正宗的,多是用包装盒、包
装箱、废瓶废罐等特殊材料组合装修而成。
小纸盒拼出的大卡片柜,垫机器用的“向日葵心”作砖修饰的墙壁,用医务屋
打针用的小瓶铺出的通电“水晶”地板;用各种废试管组装的吊灯;几块木板组合
得像一幅意向派作品的书架……用纸盒盖加工出的画框,用易拉罐剪出的烟灰缸……
一个碎碎的维娜斯被挤成一个胸中伸出黑手的“自由女神”;一个根雕左看是野牛
右看是山鹰,横看是条蛇,纵看是人体,真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
同”……
除了这些,房间里还有很多东西属于大自然:海螺、牛角、火山蛋……
唯有一幅名画《破壶》与整个气氛不够协调。大G给她的危险感使她对这幅临摹
画,有了属于自己的全新的认识。似与不似之间,突出一个被男人蹂躏的少女那凄
凄如诉目光中的一种觉醒、一种企望、一种回味及那么一种恍恍惚惚的神志……
整个房间没有一件“正牌货”却细致中更显细致,粗犷中更显粗犷,散发出一
种格外的艺术气息。
G的书架中有众多的书,但她只看到一本:杰克·伦敦的《海狼》。
她的心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又想起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M。
“去看看!不论你妈怎样的不讲理,可她毕竟生了你养了你!”
“她没事!真的!每次犯病她一会儿口吐白沫,一会儿歇斯底里,一会儿怨天
怨地……可过不了多一会儿,又风和日丽。妈清醒过来,又是向我们陪礼道歉,又
是向我们解释原因……她清醒时嘴太能说了,我常常怀疑妈前世是个作家……犯病
的道理往往很简单,做一个梦我爸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或是我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或是
被人暗杀了;算了一卦有什么可怕的事将发生了……随这种犯‘病’次数的增多,
妈越来越变得疑心病重,常常一连几天独自垂泪。妈跟踪我爸撬我爸的抽屉、截我
们的信件……进而发展到以妇联名义干涉公司同居的年轻人,检查出差的单身采购
员带没带结婚证……
“我妈原本梳一个低低的发髻很好看!可妈偏偏学年轻人烫个爆炸头……
“有一次朋友来叶红别墅,风衣口袋中装一叠草纸,妈说那是祭祀用的,晚上
妈潜到朋友家将草纸悄悄贴了人家一墙,回来妈还大哭一场,说所有的人都在咒我
死……
“我真的怀疑我妈是否患了隐形精神病!别看她表面上好好的!想带她去精神
病院查查可她死活不去……”G叹了一口气。
“原先我与父亲都瞒着,可现在想瞒也瞒不住!”
“可是,你母亲爱你!”
“你不认为这种母爱的确是太残酷了!甚至是太残忍了吗!”
G的眼睛湿润了。G打开窗子任雨飘在他的脸上。
G又习惯地将头发向后一梳,梳下无尽的苍凉……
不知怎的她想起斜斜飘动的雨……
她想起与M在一起接触的感受,圣母与魔鬼纠缠在一个躯体上。
“看了!我爸与我妈都很可怜!少年夫妻老来伴!可他们就是不能相伴,互相
残杀!哎!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流泪。”
似有一股可怕的阴风从一个黑黑长长的市道中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
“你居然求我去看妈?你招聘时显出的骨性哪去了?你忘了我妈是怎样在公共
场合侮辱你!告诉你!你别想让我回去见我妈!这一辈子我都不要见我妈!因为我
妈每次看到我病就犯得更厉害!你就当我没妈!是个孤儿!”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母亲?”她向G逼了一步。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嘛!”
她心一惊。这么说M给董事会与上级主管部门的信许多人都知道了!心中有气,
头阵阵发昏,便不再提议G去看M。可仍是惦记着仍想劝。对呀!这世上唯有母亲是
神圣不可侵犯的。
想走!G却不让。
G指指她粘在身上湿漉漉的裙子,扔给她一件套头长牛仔布衬衫,示意她进浴室
冲凉。
她这才感到湿裙子将湿津津、脏乎乎的感觉直往自己骨子里送,仍是不敢在一
个大男人的房间里洗澡。她想起那一次出浴,L在房间坐着,脸刹那间羞红了……
G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浴池。
她插上门,拉了几下,紧张地吐出一口气。她总觉得浴池每一角落都显现G那神
秘兮兮危险兮兮的目光。G的躯体激情奔涌时立刻如有无数只老虎在里面奔蹿。
检查浴室,认为确实安全,她才脱下湿裙子。她打开淋浴开关,那惊天动地的
水声吓了她一跳,她三下五除二地冲了凉,然后穿上那件长过膝盖的牛仔布衬衫。
在水池上的镜子上抹几下,她看到了自己,眉毛下的眼影呈淡青色,洋溢着一
种伤感的诗意;唇间带着一种忧郁、一种冷漠;额头带那么一种从骨子里淡淡透出
的清高;眼神中流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和淡淡的落寞感;那秀气的略略带有一点
儿小鹰钩的鼻子尖儿似乎更加显出一种思想与理智,带那么一种悟性与拗劲
她打开浴室,G站在门口。
G拿一个麻绳辫出的精致的腰带往她腰上一扎,然后将一串穿在一起的夜光蝾螺、
小法螺、小马蹄螺、虎斑贝、白了蛎当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将一些小小的夜
光螺像星星一般点缀在她胸前;将两个海胆用皮筋一套做成一个发卡卡住她的头发……
不到十分钟,那牛仔衬衫竟被G改造成一件美丽的荷叶边连衣裙。
她惊奇地看着G那双大手像魔术师一般变幻着。
G后退了几步,用右手习惯将头向后一梳任它们狂野奔乱,然后右手抚着自己不
知何时长出的胡须,头顶上闪烁着那么一种灵慧之光,望着仿佛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她。
“谁说民族性的全部秘密不在于服饰而在于思考和理解的方式?……”
G一边调侃,一边顽皮地将她推到镜前。G那紧闭的唇与井架一般的站式显出一
种撼动人心的内韵。
G的身子衬那幅《破壶》。那捂着自己被撕碎衣裙,抱着一堆碎花的被摧残的少
女的目光衬出G目光中潜在的野性,使她打了几个寒噤。
在G的目光的注视下,她隐约感到自己三点在隐隐地收缩,可自己不争气的肌肤
里雪青与粉白的水质、血质流得比平时快,翻滚得比平时激烈;一种迷蒙蒙的淡雪
青色雾又从她的肌肤中透出,使她的躯体整个儿似半透明,使整个房间都显得毛茸
茸的……
看了她这会的形态使人更加明白什么叫含苞欲放的花蕾。
G换用一种更加恳切的声音说:“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你可以给我当经理助理、
秘书翻译、公关部主任、公关小姐、业务主管,还可以当我的妻子!”
这个“需要”又一次刺激了她,那拗劲又从她的生命中显现出来:
“那么总经理完全可以去找一个电脑秘书!电脑秘书能自动写文章、搞翻译、
写公关词汇,还可以用来写情书——只需几分钟它就能写出一封让你感动着热泪盈
眶的情书!何必找个大活人!”
她望入G的目光深处,心中阵阵苦涩滚过。
“想不到‘商品’还会挖苦人是不是?”她揶揄。
“需要时不必舍近求远去纽约的唐人街,现在深圳不就有的是那种女人!这不
是又方便、又省时、效益又高吗!那些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会冲你使
性子……
“若照顾你总经理的‘自尊’与‘面子’可以不去大饭店、大宾馆,发廓里不
有的是‘鸡婆’吗?只要总经理肯付钱!若觉得像这种身份的人‘不方便’您完全
可坐飞机到国外!在洛杉矶当然是不合适的——那儿你只能去公开的妓院!像您这
种身份的人最好去纽约的唐人街!那里有众多的按摩院、针炙所、修指甲店,那沦
为暗娼的同胞姐妹,当然即能满足您又能替您保密!这些暗娼来自你的中国和越南、
老挝等贫困国家!说到‘鸡婆’时她的脸又浮上雪青色烟云。这是同仁们的口吻。”
她想起那次在洛杉矶G对她的挖苦,嘴角浮出一种冷艳的妩媚,用手去抓G那钳
子一般抓着自己双肩的爪子。报复后的快感使她的小身子打着激灵。
G气愤地一下将她推到墙上眼睛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
“知道吗!我的大小姐!我的长不大的大小姐!现在YM股份有限公司的生产经
营基本上处于半瘫痪状态,公司本部陷入一系列法律纠纷当中,下属企业中三个时
装企业完全停产,五个印染、纺织、物业、国贸公司也处于停产的边缘……财务状
态一片混乱……我们都急如‘热锅蚂蚁’,你到是逍遥得很!轻松得很呀!”
G又一次从后面将她的双肩抓住将她的肩按下去看《SZ特区报》。
她看到报纸一版的头条新闻是:
YM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正式停牌下市
由深圳市经发局、审计局、工商局、人行、证管办、
公安局等有关部门和单位抽调的十几名成员组成的重整领导小组已进驻YM公司。
“摆在政府、我们、股民面前的迫切问题是:YM公司向何处去?要么由国家收
购,承担这沉重的经济损失以稳定刚刚发展起来的证券市场;要么启用市场机制与
其它企业合并;要么干脆让YM公司宣布破产;要么……”
G语句含混了,似自己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我真的佩服我那个年轻时的爸爸。听妈妈说,爸爸才二十刚出头,就当F公司下
属的一个最大的分公司的经理。爸爸是从助理这个位置上干起的。在这个位置上他
干得踏踏实实,颇有成效。爸把在上海圣约翰大学与在法国留学时学的各种知识用
于管理在任时干了几件大事:
一是进一步纠正了F家族规定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旧式记帐方法,一律
用新式记帐法。严格了企业管理。
二是实行了一定程度的民主制,视工厂各级为同仁,使管理摆脱了纯家族式的
巢穴。
……
爸被视为开明派,被视为家庭的“头脑”和“大梁”。
“这次U轻易夺权,我意识到父母已不行了,他的那一个关系网已成为一个阻碍
生产力发展的网……
“或许是父亲自己逼死了爷爷,又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才对我这般严加提
防!”G揶揄:“父亲忘了这不仅帮助了U而且提示了我?”
“我们父子间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当然,你不会觉不出我们父子在争夺你—
—当然还包括对YM其它人才的竞争……”G的嘴角又浮出几抹挪榆。想知道我们F家
族的谜吗?
“我爷爷被我父亲逼得跳楼自杀后,我的二叔看上奶奶死后爷爷圈定但因解放
没来及娶过门的一个‘小妾’,那是一个美丽异常、清纯异常的撒拉族少女,二叔
便到我父亲那求情,请大哥将那‘小妾’‘赐’给他,我父亲一口答应,并准备亲
自为弟弟操办婚礼。可是就在婚礼前一星期,二叔一宿舍的人全被煤烟呛死。知道
那‘小妾’是谁吗?”
G的语言更显出一种份量。
她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个身影,可是她不愿说出来。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是不会认输的!以前还有母亲使我顾虑重,重现在的我是
一个孤儿!我将无所顾及!”
G转过头来望她,目光中似闪烁着无数个“芽”。
那是一种在G的目光中闪烁的个性!一种和她被激怒时展现的个性一样的个性!
那执拗的抬起,像无数种子发芽顶开一个密合的头颅。
那些“个性”在G的目光中以一排牙齿的形状在水光中静静地望她,静静升起,
升起,仿佛G的脖子上有个铁链而他要把这铁链咬断,然后再把这世界上一切不合理
的咬个稀巴烂,然后“喷”一口喷吐出去。
她灵魂中的雷响了,轰隆隆地响了……
“你看到了吗?/看到阳光中那颗向日葵了吗/你看
它没有低下头/它把头转了过去/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丁芒)”
G一拍扶手,跳站起来,扑过去铺开一纸熟宣,拿起一支糊笔,在端砚上饱蘸徽
墨,飞也似地写下行行行草,如一道闪电将房间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