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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变态心理学研究-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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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它们的诉说,诉说它们一段段平凡而又曲折的经历。此时,它们一个个在我眼中都是有生命力的。浮想之间,我常常和它们进行一次心灵的对话。”《文汇谈书周报》2008年1月18日第12版。在常人看来,这不是“疯”话,也是“怪”话了。维柯指出:“诗的最崇高的劳力就是赋予感觉和情欲于本无感觉的事物。”凡高说:“艺术,这就是人被加到自然里去,这自然是他解放出来的……即使他画的是瓦片、矿石、冰块……那宝贵的呈到光明里来的珍珠,即人的心灵。我在全部自然中,例如在树木中,见到表情,甚至见到心灵。”《宗白华美学文学译文选》第223页。也正如金圣叹所说“人看花,花看人。人看花,人到花里去;花看人,花到人里来”。花是人,还是人是花,是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周?“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是难分难解,真假莫辨了。卢梭谈他的这种体会说,当他置身在大自然中之际,就使他远离使他“感到依赖之苦的事物:这一切解放了我的心灵,给我以大胆思考的勇气,可以说将我投身在一片汪洋般的事物中……遇到合我心意的东西便与之物我交融,浑然成为一体”。《忏悔录》第一部第199页。现代派作家卡夫卡的代表作《变形记》可算是物我不分的一个突出例证。作品叙述一个推销员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成了一个令人怵目惊心、毛骨悚然的大甲虫。人变成甲虫,也是甲虫变成人,人与甲虫的界限泯灭了。而法布尔的《昆虫记》更是难得的好例。法布尔怀着对渺小生命的尊重与热爱,来描写微不足道的昆虫。在《昆虫记》里,人性与虫*融,仿佛虫就是人,人就是虫。虫人乎,人虫乎,真是难解难分了。但丁说得好,“画像者若其不能成为该物体,则不能画之”,可谓一语破的。画家布拉克也说:“一个人不应该只解释事物,他必须沉湎于物体之中而将自己变成该物体。”中国古代画论中有不少这样的例证。

一、变态表现之一:人我不分,物我一体 5 物我一体即推己及物(2)

    苏轼描写文与可画竹诗:“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独不见人,嗒然遗其身。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庄周世无有,谁知此疑神。”(疑神——简直与神一般)苏轼的兄弟苏辙虽不能画竹,但能论画竹。在他的《墨竹赋》中说,墨竹画家既须“朝与竹乎为游,暮与竹乎为朋,饮食乎竹间,偃息乎竹阴”,这样来“观竹之变”,更须体会到“竹之所以为竹”,特别体会到“苍然于既寒之后,凛乎无可怜之姿”,于是就感到非画竹不可了:“忽乎忘笔之在手,与纸之在前,勃然而兴,而修竹森然。”《中国画论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74页。

    南宋罗大经说:“曾云巢无疑,工画草虫,年迈愈精,余尝问其有所传乎?无疑笑曰:‘是其有法可传哉?某自少时取草虫笼而观之,穷昼夜不厌,又恐其神之不完也,复就草地之间观之,于是始得其天,方其落笔之际,不知我之为草虫耶?草虫之为我也。此与造化生物之机缄盖无以异,岂有可传之法哉?’”《鹤林玉露·画马》。

    宋代包鼎画虎,首先要“扫溉一室,屏人声,塞门涂牖,穴屋取明”,布置了这样一个“虎穴”后,自己便“*踞地,卧起行顾,自视真虎也”,然后才挥笔作画。清代画家邱独醒亦“善画虎,为屋深山中,观生虎形状,得其神,仓忙走归,取笔就壁图之,犬见之,惊退,向吠不已”。传“独醒画虎尝灯下伏地作虎跳跃状,取影图之如活虎云”。《廖燕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693页。

    相传赵子昂画马,也是“闭门伏地,对于马之动作,如长鸣,如蹴蹄,如奔驰,如滚卧于郊原,作种种状态。戚原画狗,客访之,闻室中犬声甚沸,有类数十狗若争骨者,若众雄逐雌者,又若孤村野店,陡见生客,吠声从水中出者,及辟户,则原据几画狗正酣,口中狺狺声犹未尽也”。《画论丛刊》人民美术出版社1960年版下册第723页。

    心理学家认为这是精神专注时所起的幻境:“例如有人忽念及狐而全力专注之,遂自如感狐,再起狐之态貌声音等而拟之,而既于心内有如是之专制再想(即集中精神进行想象活动——引者注,下同),遂示运动于外部而不之觉,所谓无识筋动(即无意识运动)是也,夫一方专注心力而他方无意识,自然之理,在此时意志全失其力,是更不知前后之事情,而入无意之境遇,独于或一点者,其影像非常判明,现显于感觉上,是所谓幻境。”蔡元培译:《妖怪学讲义》1913年版第180页。

    清山水画家布颜图描写物我两忘的境界最好:“吾之作画也,窗也,几也,香也,茗也,笔也,墨也,手也,指也,种种于前,皆物象也。迨至凝神构想,则心存六合之表,即忘象焉,众物不复见矣。迨至舒腕挥毫,神游太始之初,即忘形焉,手指不复见矣。形既忘矣,则山川与我交相忘矣。山即我也,我即山也。惝乎恍乎,则入窅杳(窅杳,深远也——引者注)之门矣。无物无我不障不碍,熙熙点点,而宇泰定焉,天光发焉,喜悦生焉,乃极乐处也。”转引自王星拱:《科学概论》第248—249页。这与石涛所说“山川脱胎于予,予脱胎于山川”,“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的意思完全一样。拜伦也有过这样的诗句:“难道群山、波涛和诸天不是我的一部分,不是我心灵的一部分,正如我是它们的一部分吗?”转引自《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253页。

一、变态表现之一:人我不分,物我一体 5 物我一体即推己及物(3)

    丰子恺说画家描写暴风必须“自己移入暴风中,变为暴风,而与暴风共动”,和暴风一同驰驱,“欲写树木,非亲感伸枝附叶之势不可。”古人所谓“身如枯枝,迎风萧聊”正是此意。他还举例说,“三只苹果陈设在眼前,作画的人须能见其为三个有生命的人,相向相依,在那里聚首谈笑,演成一幕剧景。然后能写出浑然统一的艺术品来,若不如此,而一味忠于局部的模写,虽周详如照相,毕肖毕似真物,也毫无艺术的意味,仅为一幅博物标本而已。一把茶壶与二三只茶杯,在作画者看来,犹似一个母亲与环绕膝前的二三个孩子,演成家庭融洽的一幕。展开的书犹似仰卧的人,墨水瓶犹似趺坐的老僧,花瓶犹似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切器物,在作画者看来是有生命有性格的活动。故西人称静物曰stilllife。”《绘画与文学》第24页。

    国画家贺天健谈他物我两忘的体验说,有一次他看奇峰,“天高高在上像着穹窿的样子四面复罩下来,平原上只有青青的草,一望无际。我卧在地上看,这时也忘记了我,只觉得我要画它还是它要画我,我又难以分解了。”《学画山水过程自述》人民美术出版社1962年版第87—88页。

    创作中这种物我浑一的变态心理的体验,西方作家谈得也很多。朱光潜在《文艺心理学》中举过不少例子。在这一点上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

    法国作家乔治·桑说:“我有时逃开自我,俨然变成一棵植物,我觉得自己是草,是飞鸟,是树顶,是云,是流水,是天地相接的那一条水平线,觉得自己是这样颜色或是那种形体,瞬息万变,去来无碍。我时而走,时而飞,时而潜,时而吸露。我向着太阳开花,或栖在叶背安眠。天鹨飞举时我也飞举,蜥蜴跳跃时我也跳跃,萤火和星光闪耀时我也闪耀。总而言之,我所栖息的大地仿佛全是由我自己伸张出来的。”

    福楼拜描写他写《包法利夫人》的体验中有这么一段:“我骑马在一个树林里*,当着秋天的薄暮,满林都是黄叶,我觉得自己就是马,就是风,就是他们俩的甜蜜的情语,就是使他们的填满情波的眼睛眯着的太阳。”

    一位现代派画家说:“风景是一种尖锐理性飘浮着的微笑。我们的空气的温柔抚触着我们的精神的温柔。色彩是那个场所,我们的头脑和宇宙在那里会晤。”见《宗白华美学文学译文选》第218页。头脑和宇宙会晤即主观和客观、心和物相融合的疆界和境界。

    当代美国艺术家弗兰克说:“当我作画时,我整个身心都集中于非我,而且一度自我解脱。我画那棵树,我就得变成那棵树,那棵树的每一个细微特点都感到有我:树身、树枝、茎干、树叶,作画的活动成为一种神灵的或宗教的体验。”当代美国音乐家伦纳德·伯恩施坦说:“在我的一些演奏中,我变得精神恍惚起来,不知道我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那些鼓掌喝彩的是什么人……而且当我写作乐曲整整十四个钟头,我也不知道时光了,其中蕴含宗教因素。啊,非常非常地深刻。”《国外文学资料》1980年第4期第30页。

    所有这些体验证明,艺术家对宇宙万物主要不是自觉地用理智去分析、宰割,而是非自觉地用感情,用变态心理去综合、把握。这便是形象思维的真谛。从认识论的观点看,这是万物有灵论。即把万物都看成像自己一样有生命,有灵魂,有喜怒哀乐之情的精神实体。这是一种仁民而爱物的情怀。艺术家无不是仁民而爱物的人。杜甫有诗云:“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家人厌鸡食虫蚁,未知鸡卖还遭烹。虫鸡于人何厚薄,吾叱奴人解其缚。鸡虫得失时无了,注目寒江倚山阁。”《缚鸡行》。这首诗表现了杜甫的仁民爱物之心。

一、变态表现之一:人我不分,物我一体 5 物我一体即推己及物(4)

    托尔斯泰同情和怜悯一匹疲病的老马的故事也十分动人。据屠格涅夫回忆,有一次他和托尔斯泰一起散步,在一个牧场上见到一匹瘦弱可怜的骟马,托尔斯泰非常同情地向他讲述这匹马,简直是代马立言,使屠格涅夫听得入了迷,觉得托尔斯泰过去什么时候似乎真的就是一匹马。卢那察尔斯基说:“托尔斯泰无疑是爱自然的,而且甚至爱得比普通人强烈得多——难怪他那么善于理解动物的心理,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他用他的身心的全部内蕴,用全部感官,用皮肤上的全部毛孔来感受自然。”《卢那察尔斯基论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324页。尼采也有怜爱马的一点体验:“我一生背负着同情的重托,我在林中看到一匹马被主人鞭打,就跑出房子,拥抱这只动物,为它的命运流下辛酸的泪。”《我妹妹与我》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年版第158页。

    诗人英格洛(JeanIngelour)曾这样表白:“我有一种惯癖,就是不但把我自身所有那一种同量的智力诿于各种生物,纵是顽石与各种制造品,我也都赋予它们这同量的智力。我常觉得路边的小石头若是勉强着静悄悄地卧在那里,只见周围事物的活动,不知有多少沉闷,所以要使它们得一种新鲜的境界。”《诗学原理》商务印书馆1924年版第30页。鲁迅在《秋夜》里描写小花的那段话也极好地表现了这种态度:“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蝴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花儿虽小,同样富有性灵,有痛苦、欢乐和希望,同样值得怜惜和同情。

    古诗里这样的例证也随处可见,如杜甫的《秋雨叹三首》之一:

    雨中百草秋烂死,阶下决明颜色鲜。

    著叶满枝翠羽盖,开花无数黄金钱。

    凉风萧萧吹汝急,恐汝后时难独立。

    堂上书生空白头,临风三嗅馨香泣。

    这首诗写的是秋日风雨中被吹打的一丛决明。开端“雨中百草秋烂死”的惨象真使人触目惊心。百草“烂死”之后,独能“颜色鲜”的决明益是珍贵。你看它绿叶满枝,宛如以翠羽为饰的伞盖,而盛开的黄色花朵则更如无数光灿耀目的金钱。从这里可以看出,诗人是以何等珍重爱惜的心情,来描写百草烂死之后鲜茂的决明之可贵,但好景不长,“凉风萧萧吹汝急,恐汝后时难独立。”这是多么痛心的事,对决明今后的遭遇,表现了极深沉的忧虑和无限的关爱之情。在百草都已烂死的整个大环境中,又有谁能够独立支持得长久呢?“堂上书生空白头,临风三嗅馨香泣”,面对这样酷烈的现实,徒然白首、老大无成的书生对阶下惨遭风雨袭击的决明却爱莫能助,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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