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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诗经漫话-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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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有些妇子,手持大筐小筐在送饭,真是一幅丰富多采、生动活泼的集体农业生产的图画。诗的语言质朴、生动,与《周颂》其他各篇的风格迥异。诗中提到“百室盈止”,据郑玄解释“百室,一族也”,是原始时代聚族耕种的形态,生产者即占有者。诗中反映的集体劳动情调是明快的,没有农奴对待劳动的怨愤心情。因此,这首诗和《周颂》中另一首祭歌《载芟》,很可能是周初作颂者将原始时代的劳动诗歌,改头换面而成为祭祀社稷的乐歌。宋朝王质《诗总闻》已道破其中秘密,他说:曰两诗(《载芟》、《良耜》)皆称‘实函斯活’,此非习知田野、深探物情,不能道此语也。”到清朝,黄仲松《诗疑辨证》又提出疑问说:“此诗既歌于耕籍时,又歌以祭社授。是周公制作之际,才华已蝎,为此通套乐章,开后人圆机活法之径耶?”王、黄二人对这两首诗的看法是有意义的,值得重视。
  《小雅》里也有一些诗是写农事的。如《甫田》篇: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
  周王庄稼高高堆,就象屋顶和桥梁;周王粮囤只只满,就象小丘和山岗。造起仓库成千座,找来车箱上万辆。
  可见当时农业生产已经达到相当大的规模了。另一篇《大田》更进一步写到把蝗虫丢到火里去,可见我们的祖先在三千年前已经认识到蝗虫的害处和它赴火的特性,知道用火烧是一种最有效的方法。据说唐代人民继承了这种捕蝗法,只汴州一地,捉蝗十四万担。
  《小雅》里还有一首牧歌《无羊》,细致地刻划了牛羊的众多、动态壮健和驯良,并赞美牧人畜牧的技术高明。诗的第二章: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餱。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有的牛羊下山坡,有的喝水池边过,有的蹦跳有的卧。你的牧童儿来啦,戴着笠帽披着蓑,有的还带干懊模。牲口毛色几十种,供您采用真够多。
  描写牧场上人畜的动态,栩栩如生,十分生动。同样是描写牲口的诗,《鲁颂·駉》铺陈鲁国僖公牧马之盛,就显得文字呆板,远不及《无羊》来得有神彩。但是《雅》、《颂》中的农歌和牧歌,经过统治阶级的窜改,所以主题思想同民歌本身就大不相同。如《载芟》末节说: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耕作不从今日始,丰收并非破天荒,从古到今就这样。
  《无羊》的末章说:
  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请人占卜说许细:“煌虫变成鱼,丰年兆头真可喜;龟蛇旗子变鹤旗,添儿添女更言利。”
  将年成丰收,归功于神明的保佑,而不是创造财富的人民;说牧人为领主服务,是丰年和人口旺盛的好兆头。从这类诗中,已能够看出当时的阶级斗争在文学领域里的反映。
  2、反剥削反压迫的诗歌
  周代初年产生的民歌《七月》、《鸱返仁蛘哙堤疚扌葜沟那科壤投桶鳎蛘呓璞刃说氖址ɡ纯仪罅熘鞯牧酢J杏斜耍邪г梗敲挥蟹吲挥蟹纯埂U馐且蛭艹醯慕准睹鼙暇够共皇呛芗馊瘢嗣窕勾孀拍胬此呈艿男睦怼5搅硕堋⒋呵锸贝詈罴娌ⅲ交鹆辏偌由狭熘髅嵌耘┟袂霉俏璧陌鳎锰镌盎奈撸癫涣纳T谒罨鹑戎械睦习傩罩挥衅鹄捶纯拐馓趼妨恕K遣幌蟆镀咴隆纺茄蘅赡魏蔚卮杼荆膊幌蟆娥辐{》那样委婉曲折地诉苦;而是用匕首投枪般的语言,向统治者作英勇的斗争。《诗经》民歌中的《伐檀》、《硕鼠》、《葛屦》、《行露》等,就是它的代表作。
  《伐檀》第一章说: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兀猓勘司淤猓凰夭唾猓
  晦呵晦呵砍植树,放在河边两岸上,河水清清起波浪。你不种田不收割,为啥聚各三百房?你不出狩不打猎,为啥猪孩挂你院?那些大人老爷们,不是白白吃闲饭!
  一群在河边砍伐檀木替领主造车的农民,在挥汗如雨的当儿,猛抬头看见堆满了五谷的大仓库和挂满了野兽的大庭院,想起自己用血汗换来的劳动果实,就这么白白进了袖手坐吃的领主家里,不禁唱出了愤恨的歌声。“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兀猓俊闭饬礁鑫侍馓岬枚嗝醇馊瘢∮肫渌嫡馐翘嵛剩蝗缢嫡馐墙衣叮患饫胤次食靶Α氨司淤猓凰夭唾猓 鼻苛业乇硐殖稣庑┓ヌ凑呤导噬弦彩羌谇拐摺⑨髁哉叩姆吲那樾鳌K堑男愿袷蔷笄康模诳犊母枭校挥兴呖啵挥衅蛄械氖嵌约纳娴拿锸樱晕淼募し撸园髡叩某鸷蓿酝骋闭叩姆纯埂!睹颉匪担骸胺ヌ矗烫耙病T谖惶氨桑薰Χ苈弧!
  黄仲松说:“魏俗啬俭,而此与《硕鼠》皆刺贪。魏风至此,民何以堪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都说出了这首诗的内容实质。《硕鼠》诗说: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大老鼠啊大老鼠,不要吃我种的黍!多年辛苦养活你,我的生活你不顾。发誓从此离开你,到那理想新乐王。新乐土啊新乐土,才是安居好处所。
  《鲁诗》说:“履亩税而《硕鼠》作。”什么叫“履亩税”呢?《左传·鲁宣公十五》提到“初税亩”,何休《公羊注》:“除去公田之外,又税私田之十一。”可见履亩税是除去劳役地租税外,再加上私田的实物地租税。春秋时,鲁国首先实行这种双重税,后来《硕鼠》的产生地魏国也实行了。履亩税承认土地私有,虽在历史上有进步意义,但对人民来说,不过是增加税收,以新的剥削代替旧的剥削罢了。诗人将领主比作贪婪的大老鼠,不堪忍受了,想到那个没有耗子的“乐土”去。可是天地茫茫,哪有这样的乐土呢?这只能是一种迷人的幻想而已。郭沫若先生解释得很好:“哼!哪里知道竟出乎意料之外,耗子是随处都有的,乐土纵找遏天下都寻找不出。”所以诗人在最后只能叹息说:
  乐郊乐郊,谁之水号!
  乐郊啊乐郊,谁去过只长号!
  《诗序》说:“《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贪而畏人”,确实说出了剥削阶级儒弱而又贪婪的本质。《硕鼠》是当时劳动人民反剥削思想的集中表现,我们祖国在二千五百年前,人们就有消灭剥削制度的愿望和实现平等社会的现想,它含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因素。
  《魏风·葛屦》说: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蝙心,是以为刺。
  破旧凉鞋缠又缠,怎能践路那寒霜?缝衣女手细又细,怎能替人缝衣裳?提着衣带和衣领,请那美人试新装好人提提,美人不睬偏装腔,扭转身子闪一旁,拿起发又忙梳妆。这个女子狭心肠,作诗刺她理应当。
  一位在霜重露寒的季节还穿着夏布凉鞋的穷姑娘,用她细弱的双手,辛辛苦苦地缝好一件新衣,给装饰华丽的骄贵的“好人”穿,不料那个“好人”装腔作势地还表示不满意。贫女和富妇的对立,不就是阶级对立的一个缩影么?唐人诗云:“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正是《葛屦》的续唱。
  《召南·行露》说: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这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镛?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谁说麻雀没有嘴,凭啥啄穿我的堂?谁说你家没婆娘,凭啥逼我坐牢房?即使真的坐牢房,退婚理由大荒唐!谁说老鼠没有牙,凭啥咬穿我的墙?谁说你家没婆娘,凭啥逼我坐牢房?即使真的坐牢房,也不嫁你强暴郎。
  这是一位女子反抗逼婚者的自白。她何尝不想早些结婚呢?只是不愿意屈从于一个强暴者的高压。那个强暴者,甚至告状到官府,企图逼使姑娘就范,但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即使坐牢房,也不向你低头嫁给你!这是何等倔强!《韩诗》和《鲁诗》都歪曲地说《行露》诗中的女子,是因为未婚夫办结婚礼物不够完备而拒绝结婚,“言夫家之礼不备足也。”现在有人仍从旧说,认为“这个善良而保守的女子,因为未婚夫家婚礼手续办得不够完备,拒绝成婚,以致吃官司。她还是守礼持正,反抗压迫,必死不往,做了这首诗表明自己的意志”。这种说法,值得商榷。崔述说得好:“所谓礼未备者,仪乎财乎?仪耶?男子何惜此区区之贿而甘入狱?婚娶而论财又何足取焉。揆之情理,皆不宜有。细详诗意,但以为势迫之不从,而因致造谤兴讼耳。”他确能攻破《韩诗》和《鲁诗》对此诗的曲解,并说出《行露》的真正主题思想所在。
  3、反映战争摇役的诗歌
  《诗经》中抒写战争的诗篇是很多的。周统治者进行的战争,有抵抗玁狁、蛮族、徐方、淮夷等少数民族侵扰的正义战争,这是为人民所支持拥护的。春秋时代,诸侯间大鱼吃小鱼的兼并战争,这是为人民所深恶痛绝的。因此在《诗经》反映战争摇役的诗歌中,我们可以听到战士们同仇敌忾的高歌,也可以听到士兵对穷兵黩武的怨恨《豳风·东山》是《诗经》中有名的诗篇,它是一位跟随周公东征三年幸获生还的兵士,在归途中的歌唱。周武王即位,他的兄弟管叔、蔡叔勾结殷人的后代武庚在东方叛乱,周公带兵去征讨,三年之后才班师回朝,那是公元前一〇六一年的事。这次战争虽为历史学家所肯定,但它带给战士们的,却依然是妻离子散和田园荒芜的悲哀。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
  从我远征到东山,久久不归岁月长。今天我从东方来,细雨透波倍凄凉。
  我刚听说要回乡,想起西方心悲伤。缝好衣裤平时装,不再含枚上拢场。
  这位诗人在濛濛细雨中跋涉归来,想起再也不用过那枕戈待旦、含枚疾行的军中生活了,心中不禁漾起阵阵喜悦。平时是多么盼望回家,但当真的要动身回家了,却又想起家乡不知怎么样了,反而产生了隐隐的忧思。这种又喜又忧可怀可畏的矛盾心情在归来的途中就变得更复杂了。
  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
  町疃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瓜篓结子没人管,蔓延挂在房檐上。屋里潮虫满地跑,门前喜蛛结成网。
  田地变成养鹿场,夜萤发着闪闪光。家园荒凉怕不怕,越是荒凉越难忘。
  沿途的农村十室九空,一片荒芜,想起自己的家园,也许也变得伤心惨目了吧?但是,家乡毕竟是家乡呵,再荒凉也抹不淡征人的思恋。何况家里还有新婚而又久别的妻子呢。他想象着妻子在家里等着夫君早早归来,想起了三年漫长而痛苦的相思,回忆起当初新婚燕尔的情形,那时候小两口是多么美满,而今三年过去了,妻子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因灾荒饥寒而死去?还是逃亡到他乡去了?有没有被贵族强抢了去?还是另外嫁人了呢?“其新孔嘉,其归如之何?”越是走近家门,越是胡想得多,正是唐人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情。全诗的气氛是悲凉的,农村的景色是凄惨的,通过战士亦喜亦悲、可畏可怀、思往度今的典型情绪,反映了社会的典型现象,那就是战争给人们带来深重的灾难和痛苦。《诗序》说这首诗是大夫赞美周公,是兵士乐其室家,是人民忘死从征。这种粉饰现实、歪曲现实的解释,同诗的实际内容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邶风·击鼓》是被卫国统治者州叮派到宋国的戌边兵士所作。《左传·鲁隐公四年》:“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可见州吁是个好战者。他为了联合宋、陈、蔡三国的军队共同伐郑,所以先派军队为有旧怨的宋、陈二国做和事佬。诗中的孙子仲,是当时州吁派往宋国的带队将军,而这位《击鼓》的作者,就是不幸被拖入这场兵役的一位战士。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优心有忡。
  跟随将军孙子仲,调停纠纷陈和宋。回家没有我的份,留守南方真苦痛。
  他斥责孙子仲不让大家回国,害得他整天心绪不宁,竟然忘了自己的住处,丢了从征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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