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利克血浆黑手-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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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生活在那些皮肤晒黑、快乐而单纯的人们当中,结识新的、富于生活情趣的朋友!可是她的一切希望统统落空了。她在这里的时候,托马斯经常在他豪华的别墅里举办无聊的社交酒会,和他那些怪里怪气的女人接待他的令人厌恶的朋友。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让她住在宾馆里。可是,她基本上是在寄宿学校里度过她的日子的。
“这是一个德国人,”玛达勒娜说,“我敢和你打赌。”
“还有什么?另外,你是从哪里知道他是德国人的?”
“从他走路的样子……”
此时,伊勒娜也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那辆越野车停在下边的停车场上。尤安,玛达勒娜的父亲和玫瑰庄园的管理者,正把一只箱子递给这位新来的客人。伊勒娜只能看到这位客人的背部。他正走上通向露台的那些平缓的阶梯,身子直挺挺的,仿佛他吞下了一把扫帚。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大热天,他干吗还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茄克衫?玛达勒娜说得对,这只有德国人才做得出来。
“滑稽可笑的人,”玛达勒娜评论说。
此时,他停住了脚步,把手放到楼梯的石栏杆上,微微转过身子,以便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色。目极之处,他看到了美丽的景色:橄榄园,小村庄,村庄下面是卡拉多尔的白色的房屋,然后是像钻一样蓝的大海……
“这人我认识。”
“是老板的一位朋友?”玛达勒娜和这里所有的人一样称托马斯为老板。托马斯的确是一位老板,至少他不放过任何机会表明自己是位老板。可是朋友呢?托马斯是否真的有朋友?他装着有朋友,可是伊勒娜早就不相信他有朋友了。
“这不是朋友,是他的一个随身奴隶,玛达勒娜。”
“你怎么这样说呢?”
“这人是位医生,领导着一家制药厂。”
“这药厂在哪里?”
“在一个名叫伯恩哈根的小村子里。我希望你永远把它忘掉。”
“那么,随身奴隶是什么?”
“啊呀,别谈这个!”伊勒娜打了个表示拒绝的手势,“这事你不会明白的……”
她熟练地为恩格尔按摩,她满怀深情,丝毫没有流露出急躁和粗野。一只像丝绸一样柔滑的小手在恩格尔的身上按来按去。恩格尔感到臀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他闭上了眼睛。他本想在下个星期里把凯蒂撵出门。三个星期已经过去了,而三个星期的确是他所能允许一个女人呆在身边的最大期限。哦——他尽力抑制住呻吟。
她停止了按摩。
“你疯了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哎呀,托马斯,我可听到有人来了。”
他也已经听到车子的声音。霍赫斯塔特……“还有什么?动手吧,继续给我按摩!”
她迅速而熟练地为托马斯按摩,以致他感到身子像一只红色的热气球那样膨胀,紧张的心情发泄在一声低沉的声音里。
他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感到说不出的高兴,爱抚地轻拍凯蒂的金黄色的头,然后匆匆跨过皮制的睡椅,走进了洗澡间,洗了个淋浴,穿上那件短而白的日本和服,然后朝室外的露台走去。
霍赫斯塔特……
他站在那儿,苍白的皮肤上布满因优愁而产生的皱纹,脸上露出一丝干笑。他和往常一样,身上穿着那件很不像样的运动茄克衫。这种干笑引起恩格尔的不悦。
“你来了,飞行怎么样,约亨?”
“还可以。”
“飞机里有东西吃吗?”
“有。”
“来杯酒好吗?”
“谢谢。最好给我来杯矿泉水。”
矿泉水,还有什么!这也是典型的。恩格尔了解霍赫斯塔特,所以他也知道后者的来访怀有某种目的。老天啊,他为什么要为霍赫斯塔特操心?当姆什克出600万买他的这家制药厂,并且还愿意付清所有的债务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接受姆什克的建议?要是你当时接受了他的建议,你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担忧,也不会有这个斤千计较的该死的霍赫斯塔特……
“矿泉水没有了。现在没有。矿泉水不是为你准备的,约亨。那么说吧,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遇事不慌,保持镇静。凯蒂,给我们弄点喝的。葡萄酒,约亨?啤酒,威上忌,法国上等白兰地酒?”
“啤酒。”
她走了。他发现,霍赫斯塔特正斜眼偷看她。霍赫斯塔特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性感的屁股。有机会时,可以用她征服霍赫斯塔特。行为非常拘谨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
当凯蒂端着托盘转回来的时候,恩格尔对她笑脸相迎。“快去游泳池,或者看看伊勒娜在干些什么。我的朋友约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据我所知,他希望单独和我谈。”
她走开了。恩格尔让冰块在他的杯子里丁当作响。
“那么你说吧。到底有什么急事?你不能在电话里和我商量?”
“事情很急,托马斯。电话里根本不可能进行商讨。”
恩格尔继续玩弄他的杯子。“你到底为什么到我这儿来?”
“请原谅,您说什么?”
恩格尔的上身猛地朝前倾。他用力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以致威士忌酒从杯子里跳了出来。“听着!不仅你,还有施罗德博士也给我打了电话。对他来说,事情还处在预审的阶段。想必他知道这点。他毕竟是律师。他们不会挫败我们的,约亨,因为他们没有证据。他们只是怀疑而已。”他扭歪着脸。“现在说你。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你应该站在指挥台上指挥。可是你在干什么?你丢弃整个的烂摊子,飞到了我这儿。这已经不是轻率的行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蠢事。”
“你听我说……”
“不,你听着。你到底想给我惹出什么样的麻烦?例如,要是他们监听电话,这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们已经派人监视你,你明白吗?”他四面张望,沿楼梯向下看,仿佛在那些柏树后面他会发现一个幽灵。“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保持镇静,和往常那样从事自己的工作。跟平常一样做生意。别失去头脑,别神经过敏。因为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些。可是你呢?”
恩格尔又朝他的杯子里看,扭歪着他的那张大嘴,仿佛他在他的威士忌酒里发现一只苍蝇似的。“是的,”他听到霍赫斯塔特说,“我在这里。”
恩格尔吃惊地抬头看。“这我知道。而你还对此感到非常自豪,是吗?也许我终究会知道,你为什么到我这儿来。”
霍赫斯塔特仰望天空。“你刚才说得很对,托马斯。我不愿再领导这家制药厂,我也不愿回到那儿去。我不仅将离开指挥台,还将离开整个的轮船……”
恩格尔感到吃惊。当然,他料到霍赫斯塔特会有这番表白,但是他没有估计到,霍赫斯塔特竟单刀直入地把问题摆到桌面上。他说得十分镇静,显然事先已仔细地想好了一切。恩格尔把棕色的双手交叉在裸露的胸口上,用拇指和食指玩弄挂在他颈项上的那根颇有分量的金项链。
沉默。在干燥的鸡冠状的丘陵上空,有一群鸽子在盘旋。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发电机的轻微的突突声。陆地,海岸,大海,多么和谐安宁……
霍赫斯塔特用手背拭去额上的汗。
“你干吗不脱去你的茄克?”
霍赫斯塔特心不在焉地站了起来,脱去了他的运动茄克。
“现在解开领带……”
这柔和的、父亲般的、施主似的声音,他曾多少次听到过,也曾多少次毫不犹豫地听从它。是的,他曾对他俯首贴耳,可是这已经过去了,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你喝光你的啤酒,约亨,然后慢慢地告诉我……”
“该讲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托马斯。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
恩格尔站了起来。他的那双光脚感觉到了已经吸收了下午的热量。他若有所思地观察那个坐在藤椅里的蜷缩着身子的、胸膛狭窄的人;可是与此同时,他迅速地考虑了各种可能性、结论和后果。他得不出结论。虽然霍赫斯塔特有时对他百依百顺,但他清楚地知道,霍赫斯塔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屈不挠的、锲而不舍的坚定意志。所以他会遇上麻烦。非常可怕的麻烦……
他转身朝桌子走去,用双手抓住霍赫斯塔特坐的那把藤椅的靠背。“那好吧,约亨,我们暂时把我的意见抛在一边。让我们做你决心要做的事情吧。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是上级对下级说话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这声音富有启发性,也颇有趣味。霍赫斯塔特感到口干。他难于回答恩格尔所提出的问题。“托马斯,我用一句简单的话向你说明我决心要做的事。你付清我应得的款项,我就离开。”
“真是这样吗?我付清你的工资,然后你就离开?我付清什么?”
“你欠我的钱。”
“啊哈。现在谈第二点。你就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一旦钱存入我在瑞士的账户,我就乘飞机飞往委内瑞拉。”
“委内瑞拉?啊哈!事情清清楚楚!你在那儿始终有个基础。那儿有我们的老朋友阿龙索。”恩格尔的声音里充满嘲讽,可是在它的后面隐藏着另外一种东西。“总之,这个年老、善良的阿龙索已经赚够了钱。由于我们的帮助,他已经挣了一大笔钱,比所有其他强盗一样的进口商人挣的钱加起来还要多。是谁帮他挣到这笔大钱的?说吧,谁?!”
霍赫斯塔特沉默不语。
“一个更简单的问题,约亨。谁?你——还是我?”
霍赫斯塔特想站立起来,但仅做了一个徒劳的动作——太晚了。这时他感到自己跌倒了……然后是疼痛!一阵剧烈的疼痛涌上他的后脑勺,消失在一声金属般的吼叫声中。世界变得黑暗了。霍赫斯塔特试图滚向一边,但没有成功。恩格尔把椅子踢翻了!他把你像一只狗一样扔到了石块地上!他现在知道了这点。我的头,啊,我的头……
他不想睁开眼睛,可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顺着棕色的、肌肉发达的、在他的上空跨开的两腿往上看,看到了恩格尔那黑白相间的和服,再往上看,他看到了恩格尔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它正发出狞笑,这是一个魔鬼发出的狞笑。仿佛这一切还不够似的,他还用沾满灰尘的、起茧的脚狠狠地踢霍赫斯塔特的下颚,把它踢到一边去。
“你还是我,约亨?”
霍赫斯塔特因痛苦而呻吟着。
“感到痛?是吗?”
“你……你……”
“是的——我!你以为这会给我带来乐趣吗?你要记住,你怎样对待我,我也怎样对待你。或许你曾指望,我会对你的美妙的计划表示祝贺吗?”
他迅速地重新把椅子扶起来,朝霍赫斯塔特看了看,把他拉了起来,推进了椅子里。
“我的头……”
霍赫斯塔特的眼里噙着泪水。他感到忍无可忍,不禁大哭大叫起来。“你疯了吗?我会得脑震荡的……”
“胡说八道。脑震荡?你有个肿块。坐到背阴的地方去吧!不,到洗澡间里去吧,把你的头在水里洗一洗。然后我们再继续谈。我们的事还没有完,我们两个……”
霍赫斯塔特转回来的时候,湿透的黑发贴在脑盖上。面部皮肤已不再是苍白的,而是淡黄色的,宛如褪了色的纸的颜色。他用左手把一块毛巾压在后脑勺上。
恩格尔友好而同情地看了看他。“你的脑震荡怎么样了?”
霍赫斯塔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不想坐下吗?”
霍赫斯塔特一动不动地站着,恩格尔在一旁微笑。过了一会儿,霍赫斯塔特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得很轻,以致恩格尔得费力地去理解他的话——是的,很费力,但他理解霍赫斯塔特,因为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衬衫领子潮湿的瘦子所说的话,使他的神经进入战备状态。霍赫斯塔特说,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看来是一种长期发展的合乎逻辑的结果。为此,他得感谢恩格尔。因为现在一切都变得非常具体和清楚了。清楚其实只是认识的先决条件。此外,他也认识到,继续对他俩的处境说好听的话,等于是自杀。而他,霍赫斯塔特,早就替恩格尔受过了。他已经长期替恩格尔受过,可是现在这已经过去了……
“彻底地过去了,托马斯。”
托马斯·恩格尔玩弄他的金项链。他那呆板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这就是你所说的原则,约亨,”他心平气和地说。“现在我希望你说得更精确一些。”
“好吧。我非常精确地告诉你,托马斯。你欠我120万。不是德国马克——是美元。这也就是你按照协定答应给我的百分之十二的红利。在最近四年半里,这笔红利我分文没有看到。可是,在这四年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