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 by天空-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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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上前去了,忘情的一直向他走,直到街灯的光线照到我的脸上,刺到我的眼睛。
被灼伤了。我觉得自己被灼伤了,闪电般地把自己缩回到树后面。
就那短短的十米的距离,我没办法走到他身边。
小岩似乎感觉到什么,在钱柜的门口驻留了一下,疑惑的四处张望,看了一下手表,就匆忙的消失在门里。
我贪婪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微微颤动的门,看着从路边到钱柜的路径。消失了,没什么痕迹。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好像是没看清,又像是看清了。大抵仍是旧时的模样,只是多了些沉稳和成熟。
想着想着,眼前就白花花的一片。眼眶里的液体蜂拥而出,把灯光都模糊了。
他离开了歧路,走上正途。我该为他的幸福而快乐,为他的快乐而幸福。不该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打扰他的平静。也许还有未尽的话和未尽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将慢慢的忘却。这是很好的结局。
而我,在面对着他无法举步的那个瞬间就已经知道,我和他完了。也许这个背影就是永诀。我要好好的记住。
我的头很痛。我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因为我喝醉了酒。甚至连后来是怎么回到于胜宇家的我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头上湿淋淋的,身上有些地方隐隐作痛。
“起来!去洗澡,去换衣服!”
大脑本来就在一缩一缩的痛,这个声音无疑使得情况更严重。可我不想动,就这样躺着,就像死了一样,或者说把自己当死了,很爽。
“你是同性恋。”
于胜宇蹲下身来,并不是询问,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他真可笑,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呢?这本是很明显的一件事。
小岩说寒假回来北京,我就跟家里说寒假要找工作,不回去了。
我等着,盼着载着小岩的火车快点到来。
那天早上我满心欢喜的穿戴好要去火车站接人,小岩的电话忽然就来了。他说谭喆,我不去了。我不去北京了。
怎么了?我问,怎么不来了?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春节吗?
我不去了,他的声音都抖了,你别等了。他说。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别等了,我叫你!我跟你说你别等我了,我不去了,永远都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分手吗?
对,就是分手,你别等我了!!!分手吧,分手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要……我不想………………
那边是长久的忙音。我看了看手机,这电话号码不是他的手机,也不是广州的,也不是家里的。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区号。
我打回去,没人接听。打倒他的寝室,没人接听。打到他的手机,超出服务区。
他没了,消失了。
其实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他还在的,只是我找不到而已。
下午他又打来电话。他说分手吧,谭喆。我不想搞同性恋了,你也别搞了。好好做正常人吧。你知道吗?人这条命是很宝贵的,一不小心就没了,所以好好珍惜。同性恋是很容易感染……很多病的。
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我问,是不是!你……你出去……嫖了是吗?得病了?什么病你说啊!
没有。我从来没嫖过。我一直活得很干净的!所以老天不会对我这么不公平……是不是。吉吉,咱们分手吧。没别的意思,单纯的就是不想糟蹋生命了。我累了。
他挂断了。
我知道小岩其实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人。他不像他表现得这么花。如果他真的耐不住寂寞,他也会来找我。他说他累了。这我能理解。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累!
或许我真的该听他的。不当同性恋了行不行。好好活着。
撂下电话我就去打篮球。
天气有点冷,打球的人很少。只有校篮球队的两名队员在玩。我加入了他们。
后来投篮就越来越难了。
“黑了,都看不到篮筐了。明天再玩吧。”恍惚中有人对我说。
我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空荡荡的操场上只剩我和一个篮球队的男孩。他叫夏志冶,是我们系的。
浴室里没人。错了,现在有两个。
“你叫谭喆吧?”他问。“我叫夏志冶。”
“我知道。”
“噢?你认识我?”
“是啊。你挺有名。”
“是吗?”他说完忽然就来到我的跟前把我抱住了。
“你干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大怒。
他也有些惊愕。“你不是gay吗?!”他说。
好象死穴一下就被点中了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所遁形。“你怎么……”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就是gay。我也是。”他轻描淡写地说,对戳穿我的伪装感到很满意。
“是啊,我是。”我茫然了,麻木了。想逃避吗,想否认吗?想做正常人吗?不行啊!我就是gay。我的眼神就是。小岩不是,所以他回头,可是我往哪儿回呢?走到哪,都会有人一眼就把我揪出来。我是gay,还装什么呢?
然后就在那水龙头下,第一次尝到被进入的滋味。
为什么不是小岩呢?因为他不是gay。
我几乎不记得夏志冶的长相。但是我记得这段对话。我知道我无法翻身无法回头了。除非……去做个盲人。
可笑于胜宇,居然会到现在才发现我是个gay!
“你喜欢……爱那个男人吗?”他问。
“不,不爱!”我激烈的否认。直觉的认为他说的就是小岩。不爱。不能爱。
于胜宇笑了,很阴郁的那种。“那你爱我吗?”
“爱。”
“爱,你爱,你爱个屁!”衣领被拎起来了,“你撒谎,你撒谎!你不爱……哈,你不爱。你去买醉,去打架……你看看你什么死样子?就凭你也去打架?你干吗不躺在马路上等着车压?你不爱……”他大概越说越气,一巴掌就打过来了。“你去死吧,你活着也没用了!废物,废物!”
真吵。真吵。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吗?因为我……想上天堂。
那里,肯定有我想要的一切……或者过个几十年,我还可以看到小岩。也许那个时候他会老得不成样子,但是我想我还是会在人群……不,天使中一眼认出他来。可是,天堂会要我吗?
“大傻瓜!你爱什么!你还要怎样呢?你爱他干什么?在你需要的时候,你身边的不是他,是我!是我!在你身边的是我!一直……你看清楚了,是我!”
头一直被晃啊晃的,彻底的要裂开了……他在说什么呢?什么是他?我听不懂。
衣物似乎被粗暴的除掉了。我没想他要干什么——大脑停止工作了。那时候感觉真得很奇怪,好像对自己说你已经死了,那就真的死了一样。除了头,全身都没有痛,亦没有思维。
“反应,反应啊!别像个死人一样!给我点反应!给我动!”
于胜宇就在我头顶叫,左右开弓括我耳光。对他的暴行,我一点也不想反抗。在发现不得不对小岩死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大半。我想我可能活不过来了。亲情,爱情,尊严……这些都被毁掉了大半或是全部,已经让我痛到没有知觉了,这个伤口是我无力修补的,只好任它溃烂,直至最后整个灭亡。
“张开嘴!”
于胜宇在我耳边喊。我很茫然地看着他。
他扳着我的下巴,接着把沾染着血污的硬挺的下体塞进我的嘴里。我从未觉得这么恶心过,胃中的东西一下就涌到喉头,但却被他硬生生的顶在那里吐不出来。我难过之极,企图把他推开,但软绵绵的手哪有力气?
于胜宇却为我终于有了活人的感觉而兴奋着,蛮横的在我牙膛和舌头上磨擦着,不时的来个深喉的动作,直到射到我的嘴里。
他刚一离开我,我便再也忍耐不住,侧过身开始狂吐。
正吐得不可开交,门铃伴随着砸门的声音大做。
于胜宇骂骂咧咧地离开去应门,我趴在卧室地板上的一堆污物里实在无力挪动身体。
“胜宇,出了什么事?你和小哲一个都没来,打电话也不接。”
吐过之后我略为清醒了些,听到客厅里谢荣焦灼的声音问。
“哦……唔……没什么。”于胜宇含糊的道。
“嗯?……没什么?即便是你有事,不来也该给我个电话吧?”谢荣埋怨道,并不是很生气的。
“唔……”
“小哲呢?”谢荣随意地问。
“……”
“小哲呢?!”谢荣的声音明显的带了些质问的味道。“在卧室吗?”他的声音已经向卧室靠近了。
“你……!”于胜宇似乎想阻挠一下,但是失败了,因为谢荣已经出现在门口。
谢荣是穿戴整齐的,他身后的于胜宇亦是衣冠楚楚的,只有我不着片缕,全身赤裸着。全身各器官的知觉并未全部恢复,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惨,但我从谢荣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正因为清醒了些,所以我为自己的样子感到羞惭,转过视线,企图把腿并拢些,却因为倒吸了口气而把喉头的异物带进了气管咳嗽起来。
“你给我放手……你他妈疯了吗?!”
卧室的门紧闭上了,谢荣的声音从客厅隐约传来。
“不用你管!”
“让我把小哲带走!”
“不行!”
“…………你他妈让我恶心!少把你军营的恶习往这带!”
“我告诉你谢荣,这屋里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了。这是我家的事!”
“你家?哈!你家!你家很快会挪到城南监狱去。你準備坐牢吧!我去請律師,我他媽親自作証人!”
“好啊,你請,你請,你隨便!現在,你給我出去!”
“喂!喂!你让我带走小哲!”
“抱歉。”
“喂!等等!”
两个人不再高声争吵,在卧室听来,外面一片安静。我企图爬起来,但全身上下都开始叫嚣着说“痛”。妈的,真想从窗户跳出去。那样就一了百了了。
可惜的是连站都站不起来,我沮丧地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和空气一起慢慢发馊。
不知过了多久,于胜宇推门进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我从地板上抱起来,我周身的污物毫不客气的沾染到他的名贵西装上。
我对他已经麻木了,视线穿过他就像穿过空气。
“别总把我视若无物。”他说。
“……”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把我放到浴盆里,满满的注入温水,然后自己把身上的衣服除下,塞进垃圾袋里。尽管开着空调,但温度也不高,于是他也钻进装满温水的浴盆。
一个人躺是很宽敞,但两个人就稍显狭窄了。于胜宇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用喷头轻轻的洗去头发上的酒和污秽。
整个浴室里除了水声就不再有其他声响,很安静。
“疼不疼?”他减小了水流冲洗我的脸,问。
“……”
他的剑眉一扬,戾气浮上了眼睛。但奇怪的是他没发作,只是瞪视着我,缓缓的,缓缓的,又换了另一种神情。
放掉了浴盆里的水,他又重新注满。“里面……我是说……自己能洗么?”他问。
“能。”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把自己的身體冲洗干净,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件浴衣披上。“洗好了叫我。”他说。
“……”
我很累,很疲惫。所以我记得我好像是没洗……我在浴盆里睡着了,亦或者是晕倒了。
“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忘了他就不行吗?别人不行吗?”
模模糊糊的,听到于胜宇说。这时候我躺在床上,头发,身体都被擦干了。而他就躺在我身旁,胳膊环着我的身体。
日子终究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了。我也没离开这个曾经凶残的折磨过我的人,因为我无处可去。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情形真的不允许我自力更生。
因为我一时偷懒,没有清理体内的污秽,以后的一段日子吃足了苦头。次日早上我开始发热,但却不是很严重的,肛门处更是疼痛不止。我揣度是因为昨夜的暴力进入导致的撕裂,因此就默默的忍耐了。于胜宇因为大半夜的折腾,起迟了半个钟头,略约洗漱了一下,想穿衣服时才发现自己的西服已被扔进垃圾袋里,匆忙的整理出另外一套来,却找不到相称的衬衣,气得他胡乱的骂人,只想裸奔去公司。做了很久思想斗争他打开左侧的衣柜——这是他自我来到这里就不曾打开过的——从里面选了套衣服。
于胜宇偏好厚重的颜色,而这衣柜里的衣服皆趋于飘逸,我直觉上的反应出这里应该是谢荣的东西。想到谢荣,我皱了皱眉头。让他看到昨晚那一幕,今后我还怎么有脸面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谢荣的……我一直忘了给他送去。”于胜宇看我盯着衣服瞧,有些忸怩地解释道,神情像极了小孩。“感觉怎样?还……很痛吗?”
我垂下眼帘,依旧默不作声。于胜宇无奈来到床边,以他的额角试了试我的温度。“还好,不怎么烧。回来给你带些退烧药。嗯……你早饭吃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见我仍是不理他,只好去到厨房烤了两片面包,热了牛奶端到床头柜上,匆匆忙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