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爱我-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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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哪一个人的心态较为正确,只能说他们在自我价值观的世界中,寻到了最佳安身立命的方式去过生活。
但乍看之下,他们真的很像,形于外的斯文、冷静很像。
当然啦!一白一黑,一帅一平凡,一有钱一无钱,如此而已。
莫怪注重身家的母亲在探听到锺昂银行的存款不足六位数字时会差点休克。期望我速速换个体面的男朋友给朱家人看,不要找一个平凡人充数。
我也只是皮皮的回嘴道:
“别担心,我的公寓可以出租,收了租金足以养活他。”存心气疯我阿娘,我想也达到目的了,气得她行李打包十来箱,跑去大陆找舅舅诉苦去了。
“我不会追问你行踪,只但愿--你偶尔会想起我。”
“好吧,我会在想起朱娅时,同时努力想起你。”我很诚意的保证。
他灿笑出声,直亲着我的脸。
待出院事宜全已办妥,救护车也将病人搬运置妥,他们终于走了,往花莲出发而去。
会想他吗?会吧,应该会想——一点点--?
※ ※ ※
在南下中部之前,我仍是见着了朱棣亚。不知道他哪来的神机妙算知道我人仍在台北,于是我只好赐给他请我吃晚饭的荣幸了。
向阿怪要了一束白玫瑰,很大的一束,我捧进了日本料理店的包厢。没有意外只见到朱棣亚一人。
“唔,分手花束。”
朱棣亚的表情啼笑皆非,轻咳了两声,仍是意思意思的收下了。我兴之所至的种种行为,他想要不习惯都不行。
“近来过得好吗?乾妈说你会在我之前结婚。”
“你信她?拜托。”我嗤之以鼻,老人家的夸张方式他还真不了解吗?会当真的只有呆瓜。
“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笃定『婚变』对你的伤害不大,只是大家绘声绘影下,我这个『陈世美』己红得发紫了,现在只差真正的哀怨下堂妇出场。”他点完了菜,为我倒一杯清酒。
“别理会了。大哥,顾好自己最重要,我相信长辈们的杂音对你影响不大,倒是--如果你老婆成天兜在心中就麻烦了。但--”我嘿嘿邪笑:“我是恶女,没有义务当她的救赎仙女,她自求多福吧。”
他摇头直笑:
“呵!这可不是你六岁那年的心愿吗?如今在二十九岁终于如愿实现。”
我打量着他笑容增多的俊脸。红光满面,似乎也胖了些;听说爱情的功效惊人,比化妆品、欧罗肥更厉害,果然可以由这个男人身上印证。不常笑的男人,开始不吝惜微笑了;工作狂的男人,已开始走出办公室,注意起花花世界的种种。
“你变得这么愉快,应是事事顺心的证明吧?”
“是。我与她已能渐渐走出协调的步伐。很平凡的一个爱情故事,酸甜苦辣。”他轻描淡写。
“不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爱情惊天动地撼鬼神吗?怎么老兄您如此实际?”
“每个爱情都是一样的,到最后都会走向互相占有,我看不出我们这一对有何不同。”
唷呼!这家伙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爱了一场还可以保有冷静的大脑分析。那么我以前看到的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看过昏头到彻底的唐或夫妇、女性友人、男性友人--姑且不论婚后是否过得蜜里调油,但恋爱时的鬼样子--欲生欲死,神智不清,没一例外。
时代又变了吗?在我活了二十九年之后,男女的交往又成了另外一回事了吗?人类的进化如果太快,是否有碍健康?
“我不太明白恋爱的走向必然会如何,但我认为所谓的『占有』,是有很大弹性的。有的人身心俱掳;有的人只求交心。我并不想与任何人谈我自身爱情的进展,不过我必须说『占有』这两个字,只能成为掳心名词,而非拘束身体的动词,否则我会窒息。”
朱棣亚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不能让自己爱上你的原因。”
我讶然眨了眨眼。到了此刻,再去谈一些未曾厘清的情愫不好吧?
“呃——嘿嘿!吃寿司。”侍者已送来所有的食物,我低头先行填饱自己空虚的胃。
“别慌。”他失笑的看出我的无措。“菲凡,我们仍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哥儿,至少在我还没步入礼堂之前,你别太急着疏离我。”
他看出来转变了,我不意外。但——他可否也曾像我一般为这界线而哀悼?也许沉浸在爱河中的男人根本无从领略这种苦涩。
“曾经,我想与你做一世夫妻,不仅友情可以长久不变,互相扶持一生相伴不分。喜欢你赖在我怀中的温馨,也爱看你云游四海的潇洒自在。在友情或兄妹情的范围内,我可以将所有的你看成优点欣赏。不过倘若走入了男女之爱,我自知是个占有心强,且传统沙猪的大男人。我追求传统的家庭,喜欢女人眼中的世界只有我,相夫教子,或成为居家主妇,或成为我事业上的助手;但那个人不能是你,你的的灵魂不会只为一个男人伫守,你的世界太大,所注意的事情太多,你的脚永远停不下来。我太了解你,所以不忍心将你拘留在我一小方世界中。所以,我没让我们之间转变成爱情。”他轻声陈述着。彷佛因为看出我与他之间恐怕无法过回以往的生活,所以在今日,一次说个足。
“每个人渴求的不同。不过——也许我可能为了爱而改变呀。”我不确定的说着。
“刚开始你可能会,但你会渐渐失去生命的光采,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快乐。你的世界如果只绕着一个男人打转,并且因这个男人的种种而活着,其实是在扼杀你的活力。爱情绝大多数的方式都是相同的,结局也不会差太多,但一定有人是例外的。爱上你很容易,但差别在这个爱上你的男人,在自己心中为自己的伴侣下了什么定位。我要一个与我共同全力经营家庭与事业的女人;也许,现在令你心动的那个男人,要的是与他相同热爱公益、献身于社会大众的女子,而非天天厮守在旁,关起两人的世界,以自身为重。”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下了结论:
“爱情的发生,其实并不困难,但思考共容的长远性才是延续爱情的方法。所以我不能与你有孩子,就是不想让你有牵绊,在你还没找对爱情时,完全自由对你很重要。只是我曾以为我们会有那么一天。不过我倒是给了你一份好礼物:自任起负心汉,陈世美。”
“棣亚--”我爬绕过桌子,搂住他腰:“你真是冷静得可怕,理智得吓死人。与你共度一生的女人一定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搂住我,在我额上亲了亲--
“终究,我们求的,不就是互相需要、契合的伴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的初恋情人。”
“棣亚,你笨死了。”我闷声骂奢。骂他的理智,也骂他的白痴,居然会拿我当初恋情人看。心里有点苦,有点酸,又--有点轻松;百味杂陈,我只能以一搂表示出千言万语。
“傻瓜!那是因为你也很笨,咱们只好笨成一气了。”他笑了出来。
而我只是抱紧他,最后一次的拥抱,就这么最后一次了。
※ ※ ※
可恶!就是朱棣亚的一番话让我南下台中之后,开始思念起锺昂。本来我根本没打算想他。
做完了锺女士交付下来的工作,我上南投叨扰她老人家,顺道拐拐几泡春茶喝。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投罗网!老太太一脸眉开眼笑的上上下下看着我。
我的鸡皮正准备起来跳舞哩。锺玉藜那小妮子更迫不及待的落阱下石:
“行情不错哦,坏女人。才离婚就有男人对你死心塌地,来了南投两三次,嘴上念念不忘杜菲凡这三个字,桃花运很好嘛!”
“你思春啊!满眼全是桃花。”我轻而易举的撂倒她。二十岁的小鬼也妄想与二十九岁的妖女斗!省省吧。
“你——我在为你高兴耶!”小女生气得跳脚。
我掏掏耳朵:
“哦?那我怎么听不出来?”
“你——你——你——”
可怜!永远的手下败将。
“好了,小藜,别与菲凡斗嘴。”老太太制止着,然后才笑着对我道:“菲凡,我很讶异你与昂会凑在一块。因为他太木讷,对女孩子也不主动,从没看过他对什么人动心过,连文小姐暗恋他多年他也不晓得。可是没料到他一旦动心,行动力会这么迅速,简直跟他父亲一个样。”
“哦。”我不感兴趣的漫应。“没有其他的事好聊吗?”我又不是上来谈他的。我干嘛涉入这个话题,然后让他更进驻我心中?
“对不起,但我真的太高兴了。”
我没辙的直对锺老太太泼冷水:
“拜托!他的人生观一向很正确且进取,也就不会在我的加人之后突然大放光明,辉煌多少。因此我实在不懂您高兴个什么劲。即使我与他素未谋面,他依然过得很好。请别高估了爱情,我也不是什么黑暗的救赎者。”连续剧看太多的后遗症。
以前我们行销学老师就说过:电视千万别看太多,当你面对着离谱的剧情大肆嘲笑的同时,其实那些扭曲的资讯正一点一滴的洗着人们的脑。久而久之,思考模式也会出现雷同,以及表现在行为上。这就是行销的威力。
以前我是不信啦,但看看这些人,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真的很没有情调你知道吗?真不知道喜欢你的男人看上你哪一点。”锺玉藜受不了我的叫着。
“舒服,没有压力。”我耸肩,不夸大一丁点的说出别人曾说过的话。
锺老太太摇摇头。
“别怪我们老人家太乡愿,但身为长辈总乐见小辈有个归属。你说得对,假如锺昂没有爱上你,他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寻常的日子中,若能心中有所牵念,应该会更加充实才是。不然为什么在离婚率这么高的现代,大家依然乐于步入礼堂呢?”
“明天小苹果她爸要公证结婚,请我当证婚人。”我顺道提起:“我上来山上就是要邀你们一同去的。”
“我们有接到电话了。哎,一大堆喜事哪。”锺老太太愉悦的笑了。
“喂!你不尴尬呀!人家曾经那么喜欢你。”锺玉藜好奇的问我。
“谁不是呢?不过想由喜欢转成爱,是要有很大的勇气的。爱我并不容易,通常我会一再劝他们最好别爱我。”
“很抱歉,那我真的好奇,你是否对昂这么说过?或着他有特别待遇?”锺老太太仍是忍不住问了。
我坦白道:
“当然有。大帅哥如谷亮鸿都挨我闭门羹吃了,你们以为锺昂那种平凡姿色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例外?我得说:他是个气度恢宏的奇男子,挺特别的。要嘛就像木头,一旦动心了,就不管别人接不接受,迳自放入爱情。幸好他爱人的方式没有压力,否则我甩人的方法多的是。”
“可是他很穷耶,你又好吃懒做,甚至不事生产,他又没钱,怎么活下去呀。”小妮子想到现实问题,不免疑惑我的眼睛是否有脱窗之嫌。
“我养他不行呀?我名下有三间公寓耶,随便租一间出去就有固定收入了,怕什么!”
迂腐!都什么时代了,女人又不是养不活自己,挑丈夫还是只向钱看。会赚钱只是一种条件,看各人需要而已。
“还不承认自己陷入爱河?抢钱妖女原本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
我懒得理会小丫头。这种事哪能兜在一块来说?不过倒是证明了一件事--如果锺玉藜小妹妹的观感是全人类一致的看法的话,那么,我杜菲凡的确是个思想无比特别的女人,难怪男人、女人都会轻易喜欢上我。
嘿嘿嘿————
我是一则传奇——是谁说过的?
呀!是钟昂。讨厌!说好不想他的,竟又想起。
恋爱中的女人?好肉麻的用词。
想他就想他吧,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特别嘛,看在他爱我的分上,多想他一点回报一下吧。
※ ※ ※
好意外的,我在参加完台中友人的婚礼后,到台南游荡,准备参与当地某慈善机构的募款活动,居然遇到了锺昂!他、他、他——怎么会跑来台南?并且在这里窄路相逢?
那时我正在向几位老板级人物洗脑,以不容回避的滔滔大道理企图由这些如坐针毡的人口中敲下一笔助学经费。正当我掏出收据的一刹那间,我猛然看到不远处笑望着我的锺昂。
也不过就这么一个闪神,那些大老板全悄悄呈放射状没入人群中,我回神时简直不敢相信。没关系,他们还是得掏钱出来的,更可悲的是还得再让我炮轰一次;那绝对不是好受的事。
“我打扰你了吗?”他见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