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优雅的少年-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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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一愣,“交往?”他刚才听她说“喜欢”,以为里面并没有暗恋的意思。
“试试看和女生交往,是谁都好,也许,不是你不能从苏白那里走出来,只是你没有走出来。”她说。
“和别人交往,不如和我交往,是不是?”他很优雅的抿唇,“杨诚燕是个很狡猾的女生,长着一张文静的脸。”
她大笑起来,“哎呀呀,被你发现了!”
“吃完蛋糕以后,坐摩天轮?”他说,“还是去吃冰淇淋?看电影?”
明镜伸出手,第一次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很柔润,“以后想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会买给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明镜的声音很温柔。
“我什么都不缺。”她含笑回答。
“你喜欢什么?”明镜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白皙透亮,从她的角度看来,是个很美的侧脸。
“明镜喜欢什么?”她微笑反问。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他淡淡地答,“你喜欢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水果?什么风格的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
那天太阳很大,他们都不觉得热,杨诚燕很少那样介绍并剖白自己,“我喜欢白色,喜欢苹果,喜欢蕾丝,喜欢吃辣的……”
“啊!我喜欢甜的。”
“呵呵呵……初中放学的时候,明镜和他们打牌,输了的人买冰淇淋请客,我知道你喜欢甜的。”她微笑。
明镜有些意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尤其认真,“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知道很多啊,明镜喜欢白色,喜欢甜食,不吃芥末,很会打球,游泳游得很好,家里条件很优越,会弹钢琴,但是……”她沉吟了一下,“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弹钢琴。”
“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白色,”明镜说,“我真的不喜欢弹钢琴,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啊,”她抬起头看着公园蓝色天空上小小的风筝,“就是上学的时候看见明镜的时候会看一眼,看看你在干什么,看久了……感觉……就是这样而已。”
“我不喜欢弹琴,我三岁学琴,学了十几年,老师说我弹得不好,我没有弹琴的心。”明镜说,“小时候,我爸爸希望我学会弹琴、绘画和书法,我每样都学了,但都没学好。”
“呵呵……没学好啊……不必每样都做到世界第一才叫做好啊,至少在我们平常人眼里,你已经弹得很好,画得很好就很好啦。”她笑说,“我什么都不会,字也写得很难看。”
明镜不易察觉的淡淡一笑,“你很会读书。”
杨诚燕舀了一口蛋糕上的奶油,舔了舔嘴角,“读书嘛……不代表什么……”她打开茶饮喝了一口,有时候,不知道除了读书,还能做什么,好像除了‘我应该做的事’“,就没有‘我想要做的事’。”
“世界上能做的事很多啊,比如打打游戏什么的,也很能打发时间。”明镜说,“要不要我送你一台电脑?再送你一写最新款的游戏?”
她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家很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何况那是你爸妈的钱又不是你的钱。”托腮看着不远处,她悠悠叹了口气,“游戏我也玩过,不过老打不赢,就很懒得玩,叫我看什么攻略什么的,我又不爱看。”
“你在网吧玩?”明镜问。
“是啊。”她微微一笑,“不像?我不像去网吧打网游的人?”
明镜的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是我从来没有去过网吧。”
“什么时候带你去?”她玩笑说,“在里面打游戏很有气氛,明镜玩‘魔兽’吗?技术怎么样?”
明镜的眼睛在笑,看了一眼地下一片狼藉的蛋糕,突然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
“哎呀……”她吓了一跳,“干什么?”
明镜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去坐摩天轮。”
“那蛋糕怎么办?”
“让扫草地的人去扫。”
青山公园林顶上拥有一座七十五米高的摩天轮,当摩天轮登上最高处的时候,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听说夜里有很多恋人喜欢到这里坐摩天轮看星星,据说会离天空更近一些。
明镜和杨诚燕坐上摩天轮的时候,阳光很强烈,整座城市在明朗的阳光下纤毫毕现。每条公路上穿梭的车辆,忙忙碌碌的蚂蚁似的人群,颜色陈旧的房屋,生活似乎很有意义有很没意义,似乎每个人都有追求而那些追求都很荒谬,似乎自己突然超出了生活之外。
明镜静静看着地面上无声的嘈杂,那些喧嚣在这里都听不见,却看得见。她带着微笑,她在看天空和云彩,天一直很蓝,摩天轮渐渐高过树梢,高过最高的屋顶,渐渐窗外只剩下阳光。
“明镜。”她说,“风筝。”
明镜悚然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刚才他们在草地上看见的那只风筝就在眼前,风变小了,风筝飞得不高,那时一直小学劳技课上制作的彩色三角形的风筝,风筝黏贴得并不好,形状很古怪,看得出出于孩子的手,它却仍旧飞起来了。
两个人凝视了一眼窗外的风筝,没过多久,风筝又高飞,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明镜的视线移到她身上,她的脸颊上有阳光,表情很惬意,突然他听到摩天轮里放着音乐,而她一直在哼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没有听见。
摩天轮里在放梁静茹的《可乐戒指》,她望着窗外哼歌:“……你把平凡的日子,变成纪念日,永恒变成未来史,男孩变王子,我不要大房子,也不要大宝石……”突然看见他在看她,对他灿烂一笑。
“现在我们像不像恋人?”他问。
她说:“不像。”
“为什么?”
她想了想,笑得很灿烂,“因为你不爱我啊。”
明镜静静地看着她,想在思考什么。
“但是有没有觉得感觉比较好?”她说,“有没有觉得其实离开苏白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笑了,笑得耐人寻味,“也许。”
摩天轮转到最高的位置,她站到窗口深呼吸,“啊——”地大叫了一声,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叫,嘴边带着微笑,其实这个时候如果说心情不好,是骗人的。
摩天轮里的歌还在放:“……我不要你解释,我不要你发誓,我只要你记得此刻,你眼里我的样子……”
“啊——我是杨——诚——燕——”她在窗口喊。
天空湛蓝,微风徐来,除了站在她身边的人,谁也没有听见。
那天晚上。
国际商务酒店。
“啪——”的一声响,怡和雪白香甜的蛋糕摔在地上溅出点点奶油,酒店大堂久经世面的小姐都被这一声吓得浑身微微一震,只听有人冷冷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位身穿校服,长的十分典雅清秀的学生静静地站在那人面前,他带着眼睛,背脊挺直,“今天你生日。”
“你知道我不吃这种货色。”那人说,“彩不喜欢你,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缠着我,在闹下去这件事被你爸知道了,难道你会有好日子过?明镜,你不该是这么笨的人!”
穿着校服的学生自然是明镜,砸烂蛋糕的西装男子是苏白,闻言明镜低下头,悄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默默无言。
“我今天晚上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苏白不耐烦地说,看了一下手机,大步往酒店里走去。
明镜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走开……如果是昨天……昨天听到这些话,或者心情会很糟,但和杨诚燕分开以后再听到这些,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悲伤的感觉,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因为预计到了。刚才演戏自己是不是演得很好?酒店里那位一头长发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的女人,约摸就是苏白的新欢——很可能,也是他下一个目标。他举起手机,对着酒店里苏白的背景和迎向苏白的女人迅速照了张相,转身出了酒店。
他并没有走,在国际商务酒店附近的街道徘徊,像在等待着什么,等着无聊的时候他逛了逛音像店,从架子上抽起一张碟片。店里有个人看见刚才苏白在酒店门口砸了他的蛋糕,很热心的拍了拍他的肩,“刚才没有怎么样吧?那个人是谁?根本不讲道理……”
明镜淡淡一笑,“没关系。”
“他是你什么人啊?”
“恋人。”
“啊……”那人突然露出极其震惊和嫌恶的表情,匆匆转身走了。
明镜举起那张碟片,那是梁静茹的专辑,想起中午摩天轮里的那首歌,他打算买者张碟,无论是什么原因,中午那首歌听起来让人心静平和。和苏白是什么关系?其实他不知道,无论是仇人还是恋人,苏白都是他这几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是妈妈问周日是不是要住学校不回家?他很简单地说朋友过生日,在庆祝,早的话就回家,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收线以后,他走到音像店门口,没过多久苏白和那位女子一起出来,登上他那辆白色本田离开。他招了的士跟上去,跟到苏白住的公寓楼下,再看着两人上楼。
他其实已经这样跟踪过很多次了,这个女子是苏白公司里的翻译,长得很漂亮,叫杨晓倩。经常很厌倦,经常感到痛苦,经常觉得活着很累,有时候他不知道苏白想谋害的是杨晓倩,还是明镜他自己……其实他常常有想死的念头。等候了半个小时,他从口袋里拿出苏白公寓的钥匙,按了电梯上去,“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七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杨晓倩就站在门口。
她还活着,苏白并没有向她下手。
她也不认识明镜,但似乎对姿态优雅的明镜很有好感,不住打量他。
他走了出去,杨晓倩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了,灯熄灭了,指示层数往下闪烁。
既然她还活着,说明时机已经消失。明镜在电梯灯旁靠了一会儿,再度按亮了下楼的灯。
一双手慢慢地摸索到了他的颈项,在黑暗之中,明镜全身微微一震,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镜……何苦呢……我都那么努力要做一个正常人,我都对你那么残忍了……我骂了你、打了你、赶你走……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为什么在走廊里?为什么不开灯?他突然不房间里。明镜一动不动,苏白的手指慢慢扣到了他的喉结那里,“因为我爱你。”他说,语气很平静。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他喃喃地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么几年前,明衡也是你最重要的人吗?明镜一直想问,一直都没问,只是勾起嘴角淡淡地笑笑。
“到我房间里来,今天我生日,你来了我很高兴。”苏白继续喃喃地说,仿佛刚才在国际商务酒店里大喊大叫的人不是他。
明镜仍然没有说话。
苏白扣住他咽喉的手滑到他的肩头,牢牢抓住他的肩头,明镜和他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出乎明镜意料之外,桌上放着一个蛋糕盒子,那形状颜色,以及端放在桌上的那团不成形状的东西,竟然是刚才被苏白摔烂在地上的那盒蛋糕,他竟然把它捡回来了。
“吃不吃蛋糕?”苏白就如从来没有把那蛋糕打烂过,很殷勤地切了一块递给明镜,“很好吃的。”
也许……真的很好吃吧?那蛋糕已经空了一块,明镜摇了摇头,他什么也不想吃。
苏白打开了音响,“要喝点酒吗?”
他本来想摇头的,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也许是感觉太累了,心里很空,需要什么东西填补。
苏白开了一瓶新的红酒,音乐隐隐约约响了起来,虽然音量很小,却仍然很清晰,是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听音响里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唱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他不知不觉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冰凉的红酒入喉,突然想起来刚才打算要买的那张碟忘了买,幽幽叹了口气。
“你脸色很差,吃了晚饭了吗?”苏白仔细看着明镜的脸色,明净的眼神很倦,脸色很灰白。
晚饭?“没有。”他淡淡地答,突然看了苏白一眼,“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苏白的眼神像很痛苦。
他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和玻璃桌子相碰发出清脆冰冷的一声响,“我们能和好吗?”
“只要你不要再提彩。”苏白的回答很商业。
“可以。”他说,“我们永远不再提他。”
“我们本就从来没有分开过。”苏白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是宠溺。
“你刚才说……你想做个正常人,我妨碍你了吗?”他淡淡地说。
“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苏白叹了口气。
明镜的目光在他房间里移动,仿佛在沉默,在沉思,过了一会,他说,“我想吃点东西。”
苏白站起身来,“不爱吃蛋糕?我给你做点热汤。”他转身走进厨房。
明镜的目光突然变得稍微明亮犀利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下另一瓶红酒——那红酒也是新开的,还剩一半——为什么苏白另开了一瓶新酒?厨房里很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