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优雅的少年-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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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试试看吧。对了我们下午去K歌,去不去?”徐彤拉住她的手,“好多人想认识你啦,Q大的美女。”
“什么美女……比我美得多的是。”杨诚燕笑了起来,“今天唱歌的男的女的?”
“女生啊,都是女生,我不会陷害你的。”徐彤举手保证。
“那明明是想认识我背后那位,还说想认识我,骗人啦。”她拍掉徐彤的手,“放心,下午我和彩去。”
“真的?”徐彤大喜,“哪有你说得这么势利,不过他去最好了,他好会唱歌。”
彩有什么不会的?只要是“他”,那就什么都会,如果是另一个彩,那就什么都不会了。她忍不住好笑,想到某次唱歌,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见了,彩出来和满屋子的女生聊天,全聊的杏仁啊,果树啊,玩具啊,考试啊,如此等等。害得那些女生回去,四处宣扬彩好可爱,好单纯好无害,却不知道最害人的那个还没出来呢!她私底下把狡猾险恶的那个彩叫做“绿彩”,把傻傻的笨笨的叫做“小彩”。这几年,想在“小彩”身上占点什么便宜的奸商不知被绿彩害了多少个,绿彩又和苏白不同,他不杀人,只是耍手段害得人家机关算尽倾家荡产,那也是很了得。他如果想杀人的话,想必比苏白容易得多。杨诚燕耸了耸肩,“下午说定了,我去学生处。”
“又有信了?神秘的寄信人啊,真的不是男朋友?”徐彤大笑,“谁和你整整写了两年的信啊?”
“是啊,男朋友。”她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又向雪里走走。
男朋友?骗谁啊?徐彤对她吐了吐舌头,虽然她英文不好,也认得那是英国女人的名字,不过能和中国人写了两年的信,真的很奇怪啊。
学生处的传达室是管收信的地方,本来宿舍楼底下都有信箱,但是在地址不详的情况下有些信还是会寄到学生处,传达室的老头代管收信,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那里。”传达室的老头泡着乌龙茶看着报纸,见杨诚燕进来,指指那固定的位置,“那个抽屉。”
抽屉里有一封印着国外邮戳的信,淡淡的蓝色,这次寄信人还一起寄来了一个透明的肥皂,淡黄色的肥皂中间夹着一朵粉色的玫瑰,很是漂亮。她拿起肥皂,那是从包裹里掉出来的,国际运输的时候包裹破了,不知道包裹里还有些其它的什么,此时只剩一块肥皂。拿起那封信,对着传达室老头微微一笑,她转身往图书馆走去。
门外下着大雪,算不上很冷,天色阴灰,她打开了雨伞,慢慢在雪地上走着,走到一半停了下来,打开了那封信。信是用中文写的,那在英国的女生是一个中国人,她叫余君,高三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够理想,被家长送去英国留学了,现在伦敦。
“……我已经搬到伦敦,今天去看过明镜住的那间医院了,环境很好。问过护士,护士说几年前的确有个黄皮肤的男孩被送到这里来,她有见过那个东方男孩,好像住的是肿瘤科,但不清楚有没有出院,总之,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杨诚燕目不转睛的看着,四年了,明镜已经去了英国四年了,没有给过她半点消息。余君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开玩笑的说要帮她找,开始只是在论坛上聊着聊着,说着当年的点点滴滴,后来从其它中国留学生那里真的打听到了明镜的消息,说他被送到伦敦的医院治病,之后有各种传闻,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怎么样了。余君一直在曼彻斯特,这几个月才搬到伦敦,谁知道她真的去医院打听消息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余君真是个好朋友,虽然已经四年了,虽然她已经把自己的生活整理得很好,但她们始终在意着明镜的事。明镜对于余君来说,是一个梦想,对杨诚燕来说……是什么呢……是一个心愿,一个执念?还是依然是一个梦想、一个依然想像明镜也许会回头的梦?
女生啊,就算道理想得很透彻,心情依然无法回头。她阖上了那封信,继续前往图书馆,谁也无法强迫谁喜欢谁,就像谁也无法强迫谁后悔,只能幻想罢了,而幻想,最让人无法自拔。
手机响了,是彩打来的电话,不知道是绿彩还是小彩。她切断电话,找了校园内的电话亭拨了过去,“喂?”
她用的手机卡还是当时明镜送给她手机时的那一张,虽然换了一个城市,她不知为什么却舍不得换卡。可是漫游费太贵了,她只好把手机当寻呼机用。平时只收发短消息,有人打电话过来他就另外找电话回拨过去。
“晚上有兴致抓鬼吗?”电话那里传来的是绿彩含笑的声音,“抓完鬼以后我请你喝咖啡。”
“下午有人要请你唱歌,如果你晚上请客的话,我就陪你去抓鬼。”她笑着说,“不是几天前才抓过一个什么吊死鬼吗?又饿了?”
“谁让我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妖怪呢?”绿彩说,“午宴门外有个长头发的女鬼,相当不错的样子,一定很好吃。”
“那我帮你带一瓶红酒。”她微笑,“是怨鬼?”
“是凶鬼,比怨鬼还凶。”绿彩说,“吃了她会少很多杂事。”
“呵呵,那一定支持的,下午见,我知道时间地点以后通知你。”
“好。”
杨诚燕走进了图书馆,伸手进口袋拿学生卡的时候触到了那块肥皂,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余君为什么要给她寄肥皂呢?一块含有玫瑰花的肥皂,印象中……余君并不是特别爱花的女生,而且她也从来不用肥皂洗澡,难道是因为这块肥皂漂亮?还是这是块转运肥皂?余君特别信这个。她有趣的笑了笑,刷卡进门,上八楼看书去了,图书馆有暖气。
大雪依然那样下着,很快掩埋了她的脚印,天色阴沉,学生们几乎都不出门,都在宿舍或者图书馆里取暖,校道上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雪中,抬头看了看图书馆的窗户,沿着图书馆前被人踏开的道路,慢慢走进了图书馆。
“请问杨诚燕同学住在哪栋宿舍楼?”撑伞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有气质,衣着精致昂贵,不过脸色有些憔悴。
图书馆工作台的人员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一个搬书的女生说:“我不认识她,不过她住7号楼404。”
中年男人说了声谢谢,正要转身,那女生又说:“但是她刚刚进来,可能现在还在楼上看书。”
中年男人站在工作台前沉默了一会儿,“你能帮我用广播把她叫出了吗?”那女生奇怪的看着他,“你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她?”
“我是她爸爸。”中年男人考虑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严肃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那女生“啊”了一声,“你稍等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书,进了播音室,没过一会儿,图书馆的广播有个甜美的声音说:“杨诚燕同学请注意,请到一楼借书处来。”
杨诚燕刚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关于玫瑰花的植物学的书,突然听见广播里叫自己的名字。她微微皱了下眉头,这真是很奇怪的事,难道是系里又紧急开会了?她把书本放了回去,抱起自己选好的一叠书,乘电梯直下一楼,心里叹了口气,这么美好的暖气,不能多享受一会,系里开会的话,多数又要开课题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从电梯里出来,只见借书处工作台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不认识,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工作台的女生叫:“杨诚燕,你爸爸来找你了。”
我爸爸?杨诚燕大吃一惊,她哪有什么爸爸?这人不是她爸爸。正在她吃惊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大步从工作台前走来,沉稳地说:“我是明镜的爸爸。”
她的思维有一刹那的暂停,也许表情也有短暂的茫然,“啊……”原来他是明镜的爸爸,难怪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他是明镜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啊……
“救救明镜。”那个长得和明镜有点像的男人抓住了她的肩膀,表情流露出微许的沉痛,“他现在在东岗医院,在英国……我实在治不好他。”
“啪”的一声,她怀里抱着的书本全部跌在地上,“东岗医院?”他的脸色刹那变得雪白,“他怎么了?”
“他……疯了。”明渊说,“我以为我卖掉公司陪着他,请了保镖看住他,他就会好,但是我不得不认输。”他说,“明镜自杀了二十四次。”
自杀?她茫然看着明渊,他为什么要自杀?他为什么还是要自杀?他明明说她不想死的……
“他给我说过你的事,我想,也许你可以救他。”
明镜……说过我的事?他说过我什么?说我骗了他,导致他如今如此痛苦?如果我很早告诉他凶手不是苏白,他也许不会恨苏白,苏白也许就不会死,苏白不死,明镜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怔怔的看着明渊,你怎么能让他疯了呢?你肯定……不明白他经历了什么,不够关心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痛苦至极的事。
Part 12 冷静的病人
“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复杂,”东岗医院明镜的主治医生是个和蔼的老头,白大褂的老头看起来特别有亲切感,令人心情愉快,如果不是他背后挂着许多人头和大脑的解剖图,或许他会是个很可爱的老头。“首先我们来看一下他身体的基本情况,他胃里有一个良性肿瘤,虽然不是胃癌,去年做了切除,但只剩下半个胃。这半个胃对病人的营养吸收来说是很不利的,他还有心律不齐,虽然心脏没有什么特别的疾病,但是心脏部位的神经和生物电,是有一些紊乱的。”
杨诚燕安静地听着医生分析,只过了一天,她就和明渊乘飞机带了遇见明镜的那座城市,到了东岗医院。这座医院里有太多不安的回忆,她默默站在那里,看这熟悉的走廊,在几年以前,绿彩被囚禁在这里,苏白在这里倒下,她曾经和明镜来这里看过绿彩,那时候,他们都是所谓的正常人。而如今,住在这里的,竟是明镜?
“再说他的性格,住院的时候我们做了心理测试,测试表明,他是一个自我要求严格,极度追求完美,也就是说很好强的人。再看看他的履历,他得过很多奖,其中有一些还是国际大奖,成绩非常优秀,在运动方面、美术方面、音乐方面都有相当不错的表现,进一步加强了这种倾向。之所以他形成了这种顽固的抑郁症,频繁的自杀,一定有某些时段遭受了严重的挫折,导致了他强烈的否定了自我。”白大褂老头说,“除了好强之外,他还是个孤独的人,不擅长和人交流沟通,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关爱,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孩子是比较危险的。他只是表现出强烈的否定自我,没有强烈的否定他人,可见在他内心深处,觉得造成他目前困境的原因在他自己,而并没有怨恨周围的亲人、或者朋友,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杨诚燕安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明渊的表情却似乎很痛苦。只听老头继续说:“他不能和人顺利的沟通,至今不肯告诉医生他曾经遭遇了什么困难,这是治疗很难有进展的主要原因。”他看着杨诚燕,“在印象深刻的人的表格里,他只填了你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希望通过你了解他自我否定的原因。”
印象深刻的人……她怔怔的看着医院墙壁上的图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明镜为什么要自杀……他说他不想死的,她以为他很勇敢……他能放开对苏白的感情,向警察提供了那个红酒瓶子,他应该就能挺过那些事的阴影,然而绿彩说他能让明镜忘记一切,却不能让他接受一切,说那话的时候,绿彩也许就知道他会疯吧?可笑她一直以为明镜不会有事,因为他那么绝情,那么绝情地说对她很失望的人,那么冷酷,怎么可能会疯呢?
“我想去看看他。”他对着明渊微微一笑,仿佛很镇定,“他对你说了我什么?”
明渊说:“他说……他恨你。”他看着杨诚燕,“有一次我从他的箱子里翻到你的课本,可能是什么时候拿错了的,他当着我的面摔了杯子。”他凝视着杨诚燕,“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明镜摔杯子。”
原来……你以为我,是明镜自杀的原因。杨诚燕对着明渊微笑,“我要去见他。”
“我带你去。”明渊的声音很疲惫。
她安静地跟着明渊往医院深处走,脚步一如她当年和明镜一起去看绿彩。
经过许多病房,听多许多不似人声的号叫,走在精神病院的病床区,真的会感觉人和兽的距离,如此接近。
明镜的房间,在医院的顶层,是个特别病房。这间病房据说以前从来没有人住过,里面设施齐全,有电视、电脑、空调、冰箱,以及豪华的家具和陪住房间,是东岗医院的豪华病房,在里面住上一天,价格不菲。虽然里面各种生活设施和酒店搬豪华,但因为明镜顽固的自杀,所以他被用约束带牢牢的绑在特制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