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气说爱你-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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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禁流连在她脸上,用他的手指,用他的唇……
玻璃窗外,蒙蒙雨街,玻璃窗内,反照出唐若谷想起叶子蔻一举一动之际,唇边漾满的温柔,就连街外匆匆避雨的身影,他都能看成是叶子蔻,想像那踉跄奔来、跌跌撞撞的狼狈身影是她——咦?!
唐若谷倏地起身,从方才就微微泛紧的胸口在这一刻几乎要炸开,让他呼吸一窒。
「咦?店、店长——」老板愕视唐若谷铁青着脸,冲向大雨倾盆的街道。
叶子蔻睁不开眼,雨水完全阻挡住她的视线,即便想使尽力气撑起眼皮,更剧烈的痛楚却让她整张脸麻痹到发疼。她靠着嘴呼吸,嘴里满满尝到的全是冰冷雨水和腥咸血水,想抹去脸上的雨,却怎么也不敢去摸自己的脸颊,连雨水打在皮肤上都那么样的疼痛,换成是她的手,可能更加难以忍受……
在雨声里,听到唐若谷的声音,她茫无头绪地找他,伸长着手,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呜咽地哭着,声音模糊地叫着他。
在她摔跤之前,一双手臂牢牢从她身后抱住她——她嗅不到他的味道,只嗅到浓稠的血味,但她知道是他。
「蔻子!你怎么连伞都不撑,雨那么大——」心疼的数落在叶子蔻抽噎地倒向他之时,全数哽在喉头,他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冻结。
天杀的……
「有脑震荡现象,左肩轻微骨折,肋骨末端有裂痕,左大腿遭剪刀刺伤,失血情况还好,只是她那张脸……」
唐虚怀——身为脑科兼外科再兼心理医师,顺便还兼牙科眼科骨科耳鼻喉科的密医——顿下句子,不是想吊人胃口,而是他在考虑,再讲下去,他弟弟会不会发狠翻桌?但接收到唐若谷扫来的催促眼神,他只好继续尽主治医生及哥哥之责,完整且不隐瞒地托出卖情。
「她的鼻梁被打断,右颧骨碎裂,上颚骨严重骨折,上下牙齿总共被打断十一颗,恐怕要靠整型手术才有可能恢复原有的模样。」唐虚怀拦下唐若谷,摇摇头。「弟,别进去看,她的情况很糟糕,尤其是护士替她擦掉满脸血水之后……」根本是惨不忍睹了,如果连他都这么觉得,何况是他老弟?
他是第一次看到唐若谷如此粗鲁地踹开他的密医诊所大门,全身湿淋淋的像跳进淡水河去打滚一圈,双臂间的长外套底下包裹着一个近乎毁容的女人。
唐若谷身上还滴淌着雨水,长发此时散乱地贴在他的手臂和胸口,脸色苍白——即使他是一路抱着叶子蔻冲上楼,脸上也不见半点劳动过后的红润。他紧盯着加护病房的门扉,直挺挺站着,教人猜不出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唐虚怀心里暗叫不妙,他弟弟这号表情他有多久没看见过了?五年?十年?他算不出来了,只是幸好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他从全黑医师袍里摸出一根针筒,在唐若谷一转身,立刻对着站在一旁的老板大喊:「快抱住他!」
老板的神智反应虽然慢,肢体反应却是一等一的强,脑子还没接收到唐虚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两条粗壮手臂已经抱住差点从他身边奔过去的唐若谷。
「放手——」唐若谷才吼完,整个人就瘫软下去,而他身后的唐虚怀拿着注射完毕的针筒嘘了口气,拍拍胸口。
「还好来得及。」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用到这根针筒哩。
「你对他做了什么?」老板看着唐若谷倒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失了力的颈项偏侧在一旁,脖子上有个细小的针孔痕迹。
「让他镇定,不然会出人命的。再麻烦一下,帮我抱他到病床上躺一下。」唐虚怀指挥着老板。
「为什么要这样?店长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吗?」他刚刚一时之间还以为唐若谷是吓昏了,没想到是唐虚怀偷袭他,似乎打了麻醉针还是镇定剂之类的。
「你看不出来我弟想冲出去杀人了吗?我那么疼爱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他闯下大祸。」兄弟之情真是让人感动得想哭。
老板将唐若谷放在病床上,「他杀人?我还比较怕他冲出去被人杀哩,没看到那个女孩都被打成那样吗?店长出马,下场大概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店长又不强壮,如此美型优雅——换成白话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美少年」,只差没咯两滴血来增加美感。
「我弟是拳击轻甲级金牌的选手,曾被教练誉为当世天才,国一时差点将一个骑机车抢劫又拿刀划断妇女咽喉的家伙给打死,从那天之后,我妈哭着求他「温柔一点」、「文弱一点」、「懦弱一点」、「没种一点」、「娘娘腔一点」,我们两兄弟对父母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尤其加上眼泪攻击,简直是我们的死穴,所以他就决定让自己文弱起来,而结果,就如你所看到,他变成一个美极的男人。」唐虚怀嘴里咬着体温计,穿着一身不纯洁的黑袍,一点也不像个医生。
「店、店长是那样的人?」不不不,他没办法想像一个背后扛着一篓火红玫瑰,身边还有无数刺眼光芒的美型男在挥汗打拳击!落差好大……
「他就是那样的人。只要别超出他的忍耐极限,他可以优雅得像个贵公子,冷眼看着别人受苦受难,但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忍无可忍,我不能冒险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有失控的一天,没想到这剂针还是用得上。」
「因为他喜欢那个女孩,所以无法忍受她受伤害。」这是人之常情。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的「无法忍受」。」那会害他吓掉半条命,对父母也没办法交代,要当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真不容易呀。「总之,先让他冷静冷静,至于之后该选择什么方式替那个女孩讨回公道,等他醒来再说。」
唐虚怀拨拨额前那绺刘海,天蓝的眼睛配上浓黑的发,虽然有些冲突,但又迷人的彰显出黑发及蓝眼两者各自的漂亮,他和唐若谷是不同类型的好看,唐若谷因为长发和身段,使他看起来柔美,而唐虚怀却是男子气概十足,却又不过度粗犷那一型的漂亮。
接着,他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先想办法把她那张脸给弄回原状。」
第9 章
「唔……」
病床上的人包裹得媲美木乃伊,脸上除了露出嘴巴和鼻孔之外,几乎全部缠圈在纱布里,她才发出细微而虚弱的呻吟,立刻便有人凑到她耳边轻问——「还会痛吗?」
「唔……好……痛……」
「麻药退掉一定会痛的。我请护士帮你打止痛剂。」
她终于听出在说话的人是……唐若谷。
「没关系……我……忍得住……」
「手术后剧痛的刺激会使体内各系统均产生不良影响,反而容易延缓身体的复元情况,不要忍痛。」
「嗯……」
听到唐若谷按下呼叫铃,对着进来的护士说了几句,护士随即走出去,而他又回到她身边。
他想触碰她,却又想起她整张脸伤痕累累,才刚动完刀,每一寸肌肤都经不起碰,他只能握紧拳头,抑止自己的欲望。
「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对……对不起……」叶子蔻十指揪牢被单,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很轻柔,可是她好害怕他说话时,有没有一点点觉得她很懦弱?会不会讨厌她这么无助?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我只能想到你……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用……对不起……」她忘了自己整张脸已经都被纱布遮着,还傻傻的想用被单蒙住脑袋,无脸见他。
「蔻子,你没做错什么。」他想拉下她的被单,她死也不放。
「……我不想替你制造麻烦……我想让你以为我很勇敢,不要你看到我这么狼狈……可是真的很对不起……结果我、我还是逃到你这里……寻求保护……寻求慰藉……」她哽咽地说话,脸部神经每一根都在嚷着痛,她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话,因为每动一回嘴巴,感觉像是被人拆卸下来又重新装回去的骨头都在相互摩擦,疼得她想掉泪。
「蔻子,你这样哭,脸不会痛吗?」伤口才刚处理完,禁不起皱脸痛哭的折磨吧?
「很痛……呜……」可是她止不住眼泪。是痛,也是心痛。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以为自己很勇敢,结果呢?她的勇气像一场笑话,根本不足以撼动父亲和阿姨,他们认为她在挑战他们的权威,在跟他们作对……
「那就不要哭了,我没办法替你擦眼泪噢。」包成木乃伊,就算他想,也没办法。
「……对不起……」眼泪还是扑簌簌在流,她抽抽鼻翼,换来剧烈的疼痛,只好换成嘴巴呼吸,小口小口地吸着空气,可是嘴一张,哭泣声也隐藏不住,嘤嘤抽泣。
唐若谷连人带被地抱起她,小心且仔细地避开她脸上的伤处及身上骨折处所打上的石膏。他心口好闷,像有人五指使劲揪拧一样,疼得让他不知该如何止痛,怎么会这样?
她受了伤,他无法及时保护她,甚至在此时此刻,他还必须靠着她来安抚自己害怕失去她的恐惧,透过真实的拥抱,确定她无恙……
不要跟他道歉,他才是那个该说对不起的人。
「如果你变成这样,还跑去找你学妹或是前男友,或是任何一个家伙,你才需要一直向我道歉。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因为你来找我而生气?」唐若谷的长发拂过她的手背,她克制不了地轻轻将他的长发握在手里不放,像一个甫出世的婴儿,拳头卷曲,想捉牢些什么,任谁使力去扳也扳不开。
「谢谢你……我不确定这么早……你会不会在恋曲……也不确定你今天会不会去恋曲……可是我还是往那里跑,如果你不在,我就等到你在……」除了他这里之外,她没有考虑过第二个地方。
「我才想问,为什么在清晨六点多,你会被打成这样?」两个太上皇这么闲,七早八早打小孩出气吗?
护士拿着止痛剂进来,唐若谷没放下她,让护士替她注射剂量,打完针,护士再离开。
他替她压着棉球,让注射后的针孔血液凝固。「等等药效发作就不会痛了。我抱着你睡一下,好不好?」
她在他胸口点点头,任他帮自己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叶子蔻贴在他的心窝,聆听令人安心的心跳,虽然脸上伤口很痛,但是她舍不得离开,她很懦弱,需要他紧紧抱住她,她心里有伤,单凭自己一个人痊愈不了……
明天,她会再努力变勇敢,所以今天请让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再依靠一会儿……
「是你爸爸和后母动的手,没错吧?」唐若谷试图让自己的口气听来非常淡然,可是那张漂亮的脸孔上没有半分表情,仿佛是尊石雕像,冰冷而不真实。
如果不是她在哭,她一定能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正因用力抡拳而微微颤抖。
「……我以为和他们好好的静下心来谈……他们就会了解……会接受,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生气……」叶子蔻打着哆嗦,历历在目的画面变成梦魇,挥之不去,她的勇气似乎也被狠狠打碎了。「我不是想要和他们唱反调……也不是翅膀长硬了不怕他们……我想……应该说,我幻想……他们能听我说话,听听我想表达什么……我努力过了,结果……」
结果她被殴打到几乎毁容,连引发脑震荡的缘故都极可能是因为被椅子重重砸伤,想到这里,唐若谷必须不断深呼吸,才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绷断理智。
「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离开那个家吗?」只要她说出愿意离开,他可以立刻带走她,不再让她家里那两个家伙伤害她。
她几乎是坚定及不假思索地摇头。
唐若谷没有朝她大吼,连语调都不曾高昂一分,可是心里几乎快要爆发不满。「为什么?」
她在他胸前沉默了好久,终于,吐着轻轻气息时,也吐出她的理由。
「如果我走了,我妈妈就找不到我了,她只知道我那个家的地址、电话……我离开的话,她就没办法联络到我……我爸和阿姨绝对不肯转告她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我不能走……我想等她回来看我……」
她一直在等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接到母亲捎来的一封信,或是拨来一通电话……不一定要见面,只要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笔迹,她就能够好满足好满足……
唐若谷说不出任何的责备或是打碎她美梦的残酷实话,他只是轻轻拍着她哭抖的背。
她怀抱着渴望,既不贪心也不奢求,也许她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许了同样渺小的心愿,整整二十几年没有实现过,将来会不会成真,他不敢也不想断言,可是想起他曾经驻足停留的小小窗内,有个女孩守在那里眺望着母亲回来,那样无助的模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