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 作者:云折烟(晋江vip2013-12-17完结)-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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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琢磨间,不由低声轻笑。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从未。从未。从未。
白发男子一连在心中狠狠道了几声;才鼓足勇气去唤醒身边熟睡的女子——而那妖物眼下确是真真正正的女子了,各种意义上。
狐裘依旧将未着丝缕的身体紧紧遮蔽;玄苍小心翼翼将佘青青揽在怀中,肌肤碰触间仍是心悸不已;直到青蛇妖揉着眼睛清醒过来他才故作镇静地恢复一贯神色。
“睡得……可好?”他垂着眼;用食指指节抵着鼻翼,声音无端低沉。
他还不大会说情话,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佘青青唔了一声,眯着眼似乎在回味昨夜温存,冰窟中寒气弥漫,她呵欠一声,勾起唇角扑进玄苍怀中,像是昭然自己所有物一般在他腰腹间唆咬出一块红紫色印记。
“莫闹。”玄苍嗔怪着在她额上轻弹一下,目光柔和且宠溺。
佘青青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环着他的腰撒娇,“谁闹了,人家就是高兴得很嘛。”
“高兴什么?”
“找到你了,自然要高兴的。”
听罢她所言,玄苍忽而沉默起来,顿了半晌才幽幽问,“你可想过,若是在诏德泉底冰窟中找不到我,当如何?若是发现我已身死,又当如何?我家娘娘和东商君都觉得无力回天的事情,你何必执着?”
“玄苍不会有事的。”佘青青仰面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根本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你若与我阴阳相隔,我便守着这诏德泉,至少还是与你在一起的不是吗?我佘青青说到便是要做到,这辈子只认了你一个,只祸害你一个。”
“你可当真是……”
这段孽缘,到底是何时结下的呢?她飞扬跋扈挑开他的帽兜,还是他给她叠了第一只布老鼠?他的手落在她的乌发上,长长,长长叹了口气。
“扶桑神魔都说蛇妖冷血,喜爱游戏人间,可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在等一个足够温暖的人。”碧衣女子腹诽着男子的羞赧,毫不吝惜地说着溢美之词,“玄苍就很温暖的呀,笑起来温暖,皱着眉头温暖,叠的布老鼠有温度,烧的饭菜热乎,对我说教的时候也是暖洋洋的……一切的一切,我真的很喜欢,那,你会娶我的罢?”
习惯了这种事情上被她牵制,玄苍怔了怔,不知如何接口,只好言及正经之事:我们得先寻个法子出去。
“我蜕变之后,妖气比先前更盛,足以抵御冰窟中的混沌浊气。你与我亲近,自当沾了我的气息,可有觉得浊气侵蚀不如先前那般灼痛?”见他点头表示认同,佘青青指着上方漩涡出口,那里浊气最浓,将周围坚冰熏染作乌黑,那是神仙畏惧的东西,稍有沾惹,便伤及真元。
玄苍蹙眉凝视那一处,斟酌片刻后还是轻轻摇了头,“连东商君西参娘娘都不敢轻易尝试的混沌浊气,凭我的区区神息更加无法招架,若是强行闯出去再伤真元,恐怕就不仅仅是修养几日的事情了,青青,抱歉……”
“玄苍说得是。可是,我也不会驱散浊气的法子啊。”她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那不如我们换条路试试?这里有妖风出入,将外物吸入冰窟之中,定然是有另外的出口,我们顺着风的来源走,多半能找到缝隙,只要没有混沌浊气的阻挡,自然有办法出去。”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冰窟另一端的几条暗道,果不其然,阵阵阴风自其中一条而出。
小径两旁零零散散能见得白骨和头颅,依照轮廓勉强能够辨认的出是误落其中的冰妖模样——那些法力低微的生灵被倒吸的风扯入其中,经得浊气侵蚀,又被严寒和饥渴折磨,无力走至别处出口,只好困死在此。
越往深处越黑,一袭狐裘裹着玄苍与佘青青,遮盖之下两手紧握,二人沿着小径不知走了多远,终于重新见得光亮。时不时有冷风吹过,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恼人的妖风终是没有再次出现。只是令他们始料未及,最终所至竟是一间暗室,四下冰棱所折射出的光泽汇聚一处,引着人不得不注视封存在寒冰中的某样物件。
“我已经闻见外面味道了,玄苍你看,上面有光,待我把顶上的冰层破开,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玄苍……”佘青青忍不住去捏他的掌,若画般眉眼弯成细缝,另只手指着斜上方的裂缝挥舞着,那儿正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等等。”玄苍并未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丝毫激动,只是将目光落在空旷暗室中立起的半人高冰柱之上,“里面藏了件东西……想来我们冰下这一路畅行,此物摆放又如此显眼,似乎是希望教人拿出取走一般,你,可有办法先将这坚冰破开?”
这有何难?佘青青柳眉一挑,腰间抽出一条长鞭轻巧舞动,收手之时面前已是散落的一地冰渣,一个小小的卷宗滚落至女子脚下,她弯腰去拾,不想却如同被针扎一般缩回手,吃痛地倒吸几口冷气,怔怔盯着那东西委屈道,“上面施加有很厉害的咒文……是属于你们神仙的东西,我碰不得。”
玄苍望她一眼,露出疑惑表情:诏德泉底冰窟入口蹊跷非凡,生于混沌的妖魔之辈才得以安然入内,而被封存在坚冰中的卷宗,就像是被遗忘在这的一个秘密,却又只有神仙可以碰触……
没有任何机关。没有任何结界和埋伏。
对于咒术法阵非常敏感的白发男子心中清楚,冰窟下除却入口处的浊气,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威胁。
单单是两道屏障便叫人不能接近,不管是神是妖是魔,想要入得此地,想要取得此物,都得耗去大半条命。若非有着以死相搏的执念,独自一人前往,不会做到至此;即便有备而来,筛之又筛,也要有足够本事经得住那浊气侵蚀和卷宗咒法。
而能在诏德泉布下看似随意实则高明迷局的神明,他已经想到了能有那几位。
“你……你也当心些。”佘青青揉着手提醒。
心中略有思量,他捡起掉落在旁的卷宗,握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卷宗红棕色封布上书四小字:西参亲启。眼角一缩,玄苍惊得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四字如同烙痕一般刻在心上,无意间撞破的秘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
“怎么了,怎么了?那是什么鬼东西?”青蛇妖吵嚷着想要看一眼。
“不知道是什么,约莫,不是我们该看的东西罢。”玄苍故意侧过身子,将卷轴塞入狐裘夹层之中,伸手将她搂紧,飞快道,“青青,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便是。”被他强势牵制动不得分毫,陷入欣喜的妖物很快就将卷宗的事情抛到脑后,“玄苍说什么我都答应。”
玄苍微笑出声,眼中似乎凝着星辰,“诏德泉底发生的事,不要与东商君透露半个字。”
她脸忽然红起来,低着头用小腿蹭着他的,轻声道,“我与玄苍的事情……做什么要和他说啊?再说了,爷那么聪明,总归会猜到的嘛……”
重重叹气,他扶额纠正,“是关于这个卷宗的事情。”
佘青青这才回神,犹豫着点了点头。
*
春去秋来,又是好几个轮回。
然而神仙的寿命是那般长久,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殷肆骑着白马,目不斜视走在浮台略显萧瑟的街市上:眼下已至秋分,正值天气凉爽,昔日最繁华的大道却鲜有行人走动,路边摊贩屈指可数,行人不多,他们连吆喝声都没了气力,见得东商君入城,只是点点头算作招呼。
男子眉头紧锁,暗忖着较上月来此地时浮台生灵又少去些许。
东商君殷肆每至朔月都会来往于海泽与浮台两地,这对于扶桑神魔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东商西参两位神明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却在西参娘娘消失后愈发明朗起来。本是一段茶余饭后的好谈资,然随着勾陈帝君下令寻找西参娘娘十年都未有结果,与其再去谈论这段匪夷所思的孽缘,更多人津津乐道西参娘娘眼下的生死。
十年了。他找了她十年了,从不间断。
一寸寸地看,一寸寸地寻,读懂了沙漠的古怪脾性,牢记住浮台每一处风景,只是西参娘娘却再没有回来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除了浮台,她还能去哪里。
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能救下玄苍而难受,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才远远躲开,不叫任何人寻到,只要玄苍好好的回来了,她就一定会紧接着出现。
殷肆还记得佘青青乘着天狡神兽归来之时,他看到那个男子毫发无损站直浮台宫门前,简直想要落泪。玄苍得知姻姒失踪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焦急与忧伤,或许前任西参君白驰的离开已经伤过一次浮台众生灵的心。
可是她没有回来浮台,他甚至怀疑她已经离开了扶桑。
“若仅仅是因为我的缘故,娘娘早就应该走出悲伤——她是我此生所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令她绝望到想要逃避责任,如若有……”白发男子看一眼殷肆,将后半句话吞咽了下去。
殷肆沉默,提笔替勾陈帝君写着讣告天下的诏书:天狡神兽安然渡劫,获帝君封赏暂代管浮台诸事。他只是希望她看到后,早些放下心头牵挂。他一直相信着,那个女人一定就在扶桑的某个地方,暗暗观察着浮台的一切。
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会来,她为什么……不想念他。
反倒是佘青青一句话点破迷雾,她说,爷,已经过了好几个朔月了。
惊醒梦中人,说谎说得太多遍,竟是连自己也相信了;然而谎言就是谎言,谎言终究会被拆穿,在真相面前,变得丑陋不堪——他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骗了她啊。
九转合欢散像是他的一场美梦,梦中的她永远无法离开自己,可现实又是如此苍白,骄傲如姻姒,宁可躲在暗处偷偷哭泣,也要将眼中的这颗沙子狠狠揉去。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或者不祈求原谅,他只想见她一面,确定她过得好不好,纵然心中千万般不舍不甘,但她若就这么不计后果从此消失,东商君定会一年比一年更加痛苦。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堆在海泽的那些华美衣裙,她还一件都没有穿过;她所钟爱的房间摆设,十年来一样都没有动过;硕大的玉池中温水常备,生怕她风尘仆仆忽然回来吵嚷着太累;海泽宫中什么都准备妥帖,只差一个她。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来报复他,将他折磨到体无完肤。
“西参君回来了——”忽而听得有人在巷口议论。
心中有什么猛然绽开,也辨不得真假,殷肆策马扬鞭,一路奔向浮台宫宫门。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个十年啊~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烦烦烦,九曜修文还没有结束,而且做的封面实在是太丑了!【好吧其实就是因为陆逆穹和九乱大姐大的新的番外还没写出来】定制暂时不准备开了,望谅解,《有暗香盈袖》今年之内会开一次定制,内容会有修改和增加,有兴趣的各位可以考虑收藏一本,么么哒。
第62章 白驰的解释
东商君入浮台宫;无人敢阻。
且不说他与姻姒是何关系;单单这些年来里外主持浮台大小事宜;明眼人都清楚群龙无首的浮台究竟是靠着什么才支撑到今天。然而随着沙海侵袭日j□j近,可取的水源越来越少;按捺不住的浮台生灵选择离开暂避,而其中一些;一旦离了故土,就再也不会回来。
若无那根主心骨,他很担心,往日尚且算得上昌盛的浮台;终究会成为一座空城。
她所居之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丢了她的日子里;他将身影留在浮台宫每一个角落;杜撰着她在这里可能发生的每一个故事。
翻身下马,殷肆揪着路过侍从的衣领,厉声责问着姻姒的下落,未等答案,又急迫径自去往她的寝房;模糊见得一剪影映在窗纸上,他心下大喜,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推门,忽而听得一低沉男声自屋中响起,“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东商西参,应不该见面。”
殷肆微怔,回忆着究竟在何处听过这个声音。
尘封的过往一点点被抹得发亮,他蹙起眉,将掌搁在木门之上,同样压低声音,“只是如今的西参君,并非是白驰前辈,你我相见又有何妨?”
手腕稍稍用力,雕花木门大敞,一袭月华色落在他眼中。
先任西参君白驰正站在他的面前,静得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大海。
西参君回来了——殷肆可算是明白那些浮台居民在议论些什么,另一种意义上,他还是没有等到她。
“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