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胭脂碎-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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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洛谦,我眼带质问,自家人?什么意思?何时与拓拨成为一家人了?
洛谦反不为所动,笑若春风,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原来你不是宝玉姑娘啊。”
我嫣然浅笑,瞟了一眼洛谦,戏道:“原来洛大人是特意来看宝玉姑娘的啊!”
“宝玉蒲柳之姿,哪入得了洛相的眼啊?更何况洛相还有珠玉在侧呢。”林宝儿不知何时回到雅间之中,从我与洛谦身后斜插了一句。
随后林宝儿便挽起我的手臂,娇笑道:“上官姐姐,不要再理会那些男人了,我们姐妹去说几句私房话。”
被林宝儿拉入卷起竹帘的隔间内,不想林宝儿已经重新布置好桌椅,还准备了一壶茉莉花茶。
“为什么要骗我来怡心阁?”我心中疑惑问出。
林宝儿避而不答:“那你也不是一直瞒着我,洛夫人。”林宝儿将洛夫人三字咬得极重。
啜上一口清茶,我轻笑道:“你又不曾问我是否嫁人,这又怎能怪我欺瞒于你呢?”强词夺理我还是有几分在行的。
林宝儿被我一番抢白,只能转移话题:“那日月夜,我还以为你是为情所困,却不想原来是早已钓得金龟婿。”
为情所困?我一挑眉,不再言语。
新鲜的茉莉花香飘逸开来,只是为何头有些眩晕呢?我脚下一软,竟倚在了林宝儿的身上。
流苏一惊,也仅仅是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便凝固不动了,只因拓拨阳手指快如闪电,直点流苏背后三处大穴。
眼皮铅重,似乎再也睁不开了,透过勉强的一丝缝隙,看见洛谦也好像缓缓倒下。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知道了,真正的被拓拨阳与林宝儿设计了,茉莉花茶中下了迷药。
掳行(一)
沉重中勉强将眼睁开一条缝隙,竟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内,四周刷着黑漆的木盒子,还在不时的颠簸中。
猛然一束强光射进,冷风吹入。
我眯起眼,努力适应着光线,脑子也开始转动起来。记得,在怡心阁,被林宝儿在茶中下迷药,掳到了这辆马车上。
必须要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哪里,我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了半边身子,右手手肘抵住车底板,撑起微颤的上身,抬起左手,想撩开车帘,一瞧外面的情况。
眼见手就要碰触到了帘子,可恰好这时全身力气像被吸干一般,软弱无力,终于支撑不住,人便直直的向后仰到。
带着一丝痛楚的低哼响起,声音沉重,竟是男子。
我本以为将会重重的撞向车底板,不料却是一个软绵绵的身体。
惊得我直抬头仰望,洛谦略带痛苦的笑脸映入我的眼瞳。
“扶柳,还好吧?”洛谦声音嘶哑,微微带笑的嘴唇显是勉强扯出的。
心中愧疚,不敢面对他的笑容,我低头小声道:“我没事,只是把你撞得痛吗?”
“比少林寺和尚的铁头功差了一点。”
我扑哧一声笑起,忧愁尽消,没想到平日文雅君子模样的洛谦也会说笑话。
“那我倒是应该去学习一下铁头功的!”我笑着叹气。
“真狠心,非要把我撞得呕血不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想用铁头功撞破车板,可以带你逃脱啊。”
“柳君子,赔礼道歉了,刚才是洛某人枉为小人。”
一时间,狭小的马车内笑声频起。
其实,我正躺在洛谦的怀里,姿态暧昧。但却因为迷药他我都全身无力,连手指也移动不得半分。就这样,他不说,我不提,两人犹如对座般谈笑风生。
快乐终究短暂,毕竟是让人绑架了。
我心中有了太多个为什么。为什么洛谦会与拓拨阳在一起?为什么拓拨阳要下药绑架我们?唉,还是从最简单的问起吧:“为什么我现在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何种迷药这般厉害?”
洛谦若有所思:“可能是天山化劲散之类的毒药吧?”
“化劲散?茶中的毒药?”我些许不信,世上真有化劲散这种毒药吗?
“书中曾有记载,化劲散乃西域密制毒药,服用者将全身无力,若会武功内劲之人将无法提取内力。”洛谦解释道。
看来现在我们完全受控于拓拨阳,性命皆在他手,我亦直接了当问起:“你与拓拨阳略有交情,知道他为什么要擒住我们吗?”我知道我咄咄逼人,不似以往温婉,只是如今生死不明,又何需保持矜持?
洛谦也不伪装,没有假意的微笑,眼神透着锐利,混着阴冷霸气,正色沉声道:“扶柳,你确定想知道吗?”
“一步过后就无回头路,不要知道太多了。”
当然明白自古官场就无回头路,一入沼泽便深陷其中,逃脱不得。一个西华丞相,一个拓拨王子,一个握有重兵的大将军,外加五十万两白银,这一切就是一个惊天大秘密,或许它不只惊天,或许它能变天,变换了这天下主人。
思及此,我不禁轻拧眉心,忽尔松畅一笑,道:“路凶险,不知能否安然回去?既如此,何不死前知晓通透,也免得不明不白见了阎王。”
我笑了,洛谦反而高声叱道:“什么性命不保的?我曾经答应过你,此事绝对成功,不会牵连他人。扶柳,你一定会毫发无伤的。”
洛谦竟然一反常态的不沉稳,甚至还将怒气发出,他是在意吗?
我婉转浅笑,轻声悠然道:“泓先生当年为我算命,说我是个要遗害千年的祸根,命硬得很。”
“我只是好奇了,拓拨王子为何辛苦地请扶柳做客呢?”
洛谦叹言:“拓拨王子只是针对我而已,却不想把你也牵涉其中了。”
忽然,一个颠簸,马车停住,车外响起一个清亮声音:“刚才听得上官姐姐的笑声,想是姐姐醒了。”
人未见面声已先闻,帘子撩起,林宝儿在车外一脸开朗的笑容。一样的清丽样貌,一样的清新笑颜,可在我眼中林宝儿却变了模样。如果说以前在怡心阁时,我们关系微妙似敌似友。那么她亲手沏得一壶茉莉花茶,就彻底地划清了我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我与她是对手。
她为拓拨阳甘愿付出一切,而我为谁呢?世事复杂,当我还没弄清原因时,我与林宝儿已成为敌对双方,可笑我还曾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
林宝儿笑道:“车马劳顿,一路颠簸,应该折腾得上官姐姐全身酸软了吧?还是让宝儿扶姐姐下车歇息。”
我嘴角噙着淡淡冷笑,睨着林宝儿:“好像还要劳烦宝儿妹妹沏得一壶茉莉花茶啊。”
林宝儿似早有准备,知我会冷嘲热讽,竟毫不在意,反而是掩嘴一笑:“原来上官姐姐是嫌弃宝儿侍候的不周到,不及躺在洛相的怀中舒服了。”
我倒是忘了我与洛谦困在这狭窄车厢内,肢体胶结,的确不雅。林宝儿一句戏言,让我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只是俏脸一红。
“那就麻烦宝儿姑娘扶内子下车了。”洛谦自如说道。
林宝儿也不再戏言,扶我下了马车。
掳行(二)
瞥一眼车外,我便呆愣,四周乱石飞走,寸草不生,竟是关外的戈壁滩,看来拓拨阳是想将我们掳回拓拨王庭。
拓拨阳的随从井然有序,很快就搭起了一方帐篷。
夕阳沉落,夜幕升起。
一堆明亮的篝火,一只酥黄的烤羊,一袋塞外烈酒,组成了游牧民族拓拨人特有的夜晚。
只是围着篝火的不是载歌载舞的欢快人群,而是四个各怀心事的人。
明亮的火光照在拓拨阳年轻骄傲的脸上,显得他更加的神采飞扬。
拓拨阳豪爽笑言:“荣幸之至,能请得洛相与夫人作客拓拨。”
洛谦默默不语,似乎是疲惫不堪,无力言语。
我则似笑非笑道:“不过王子的待客之道也太特殊了,连走路也需要人侍候着。”
拓拨阳笑道:“两位皆是高人,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必须小心谨慎地看住二位啊。”
我眼角斜睨着拓拨阳,嗤笑道:“哪有什么高人?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弱质纤纤的女流而已。倒是王子武功盖世,却怕我们从眼皮底下逃走。扶柳原本以为王子乃是当世英雄,不料只是一胆小之人,真实失望之极啊。”
话中讥讽之意表露无疑,我就是要激他拓拨阳,打击他的高涨气焰。
拓拨阳果真是听惯甜言蜜语的人,一闻此言,立即变了脸色,嘴角轻微抽搐:“本王子明知洛夫人用的是激将法,但本王子岂是胆小无能之人!”拓拨阳手掌快速翻动,几下转化,掌心中出现了两粒雪白药丸:“此乃天山化劲散的解药,洛相与夫人服下,可解除一半药性,能够自行行走。但是化劲散要三月之后方能完全解除,我倒是想看一下,你们如何从我手心中逃脱?”
既然你给了我一丝机会,我自会抓住。
取过药丸,我向拓拨阳挑衅笑言:“在这三个月中,就请王子拭目以待。”
忽然,狂乱的马蹄声响起,声如雷鸣,一队骠骑直向帐篷奔袭而来。
夜月繁星下,只依稀见到一银盔将军带领着军队策马前来,气势非凡。
见如此浩大阵势,拓拨阳的随从们纷纷拔出刀剑,围成一个半圆形,护住了拓拨阳的周身。
待那将军逼近至二十丈远时,在滚滚沙尘中,可模糊看见他的脸,高鼻深目,竟有一双蓝色眼珠。
这时,拓拨阳面露喜色,喝退随从。
蓝眼将军也矫健下马,龙行虎步至拓拨阳面前,旋即单膝跪言,声若洪钟。只是他说得是拓拨语,无法听懂,虽然我晓得简单拓拨文字,但却从未听说过。可从拓拨阳的面色看来,也能推测应该是一件喜事。
等到那蓝眼将军汇报完军情,拓拨阳竟亲自将蓝眼大将扶起,料来那将军也应该是拓拨的重要人物。
随后,他们君臣相谈甚欢。
突得,久未言语的洛谦斜插一句:“这等区区小事,何需大汗派出拓拨第一人铁木那将军及五万铁骑。”
拓拨阳甚是惊讶,停止了与铁木那谈话,盯着洛谦道:“洛相果真文采过人,就连拓拨语言也是精通熟识。”
“只是连洛相也曾丢失过的五十万两,敝国又怎能不重视呢?”
那蓝眼将军自是拓拨第一人铁木那,可是五十万两白银怎么会落入拓拨阳手中?而洛谦又何时丢失银两呢?
一番迷雾对话,搅得我头昏脑胀。
而后拓拨阳对铁木那附耳几句,铁木那对洛谦抱拳道:“洛相言重,铁木那早已不是拓拨第一人,五年前这称号易主他人,而那人是铁木那穷尽一生也无法超越的。”铁木那本就只会说几句简单汉语,这段话能勉强说完也极为不易了。
铁木那剽悍英勇,可当提及现在的拓拨第一人时,眼神却极是敬佩。不过铁木那也应该是一条汉子,这世上能真心佩服超越自己之人本是极难,更何况铁木那还是拓拨重臣。
但在这几句对话后,拓拨阳与洛谦都闭口不言了,他们刚才所说之事也如黄沙,风吹飘散,不再有踪影。
暗信(一)
此后一连十天,走戈壁穿沙漠,却无半点机会逃走。
自那夜我放出豪言,定要逃脱后,拓拨阳的看守变得更加严密,将我与洛谦分开囚禁,派士兵日夜不离。现在莫说是逃离,就连做上一个记号也是不可能的。
掐指一算,今日已是六月初八,我已被拓拨阳整整囚禁了一个月。
望着帐外穿梭如织的拓拨士兵,我不由地长叹,在拓拨王庭也待了半月之久,竟未能出帐篷一步,也仅见到拓拨阳与林宝儿两人。
半月之前,拓拨阳一行盛大回到拓拨王庭。
拓拨可汗特派亲信手持拓拨图腾狼锦,于王庭外十里相迎。是时,擂鼓齐鸣,军队威严,锦旗飘扬,场面蔚为壮观。据说,此等情景在拓拨已有五十年不见。五十年前还是拓拨战神耶烈大胜龟兹,凯旋归来才享有此等排场。
拓拨王庭犹如西华长安,仍是国之王都,皇帝宫殿所在之地。拓拨是游牧民族,世代逐水草而居,百年前建立政权,方受汉人影响,定都王庭。
王庭其实就是浩大草原中的一片水草茂盛之地,远不如长安的高筑厚墙,石板宽路,街道纵横,整齐规划出坊间闹市。王庭区域划分极为粗糙,常常只是一面布旗高悬,书写几个拓拨文字,便算作了市场交易之所或是百姓居住之地。
而拓拨可汗的皇毡,也不似西华的深宫禁苑,只是用黄金锦毡搭建起的巨大帐篷而已,仅毡顶插上拓拨锦旗,以示皇权。
拓拨王庭的王室居住地与普通百姓的帐篷并无明显的隔离物,只用低矮篱笆围了一圈,再派士兵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