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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洛书·胭脂碎-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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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雪君俏立山坡,眉开眼笑。 
  果真如雪君所说,真宗的西湖醋鱼,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带着浓烈的酸甜味。 
  可我却是像失去了味蕾,每一道菜放入口中,都成了酸甜味,微酸中包裹着蜜糖。 
  饭桌上,雪君乌溜溜的大眼转啊转的,目光不断地从我脸上瞟到洛谦,又再将我扫视一番。洛谦自是定力极强,面对如此严重的骚扰目光,依旧如往常笑不改色,优雅用餐,甚至还能开口夸赞雪君几句厨艺。 
  可我却是无法忍受她的黏人眼光,不免狠瞪了雪君几眼。雪君收到我的警告眼色,总算是收敛了几分,不再明目张胆的张望,只是偶尔趁着夹菜的空隙仍瞟上几眼。 
  待我放下筷箸,雪君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拉向她的房间,留下了惊愕的三人男人以及一桌酒菜。 
  在雪君的闺房中,我与她皆喘着粗气,我无好气说道:“今晚你生病了?莫名其妙的,看来怀孕的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 
  雪君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道:“你才奇怪呢!自从到朔方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刚嫁出去的女人才不可理喻!” 
  白了雪君一眼,我便不再理她,径直去了书桌,临摹起字帖。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雪君自觉得无趣,悻怏怏地走到我身旁,挽起我的左臂,依偎着撒起娇来:“好扶柳,你就跟我说了吧!我可好奇死了。” 
  我仍在练字:“有什么可说的?” 
  雪君慢慢地攀了上来,在我耳畔吹气如兰:“洛谦,我们能不能试着谈一下?” 
  雪君的声音很轻,明显是在刻意学我刚才的语气。 
  “谈什么啊?看样子,是想谈恋爱。” 
  轻声细语,却惊得我手指一颤,笔从指间滑落,跌在桌上,墨水污了一叠白纸。 
  雪君随即软语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刚才想叫你吃饭就碰到了。” 
  “真的是谈恋爱啊?你们不是早结婚了吗,怎么现在才干这种事啊?” 
  “我实在很好奇的,我知道你嫌我嘴巴不牢,不愿意跟我讲。可我可以对天保证,绝对不说,连龙老大也不告诉。” 
  雪君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股脑的将心中疑惑倾斜而出。我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将各种后果考虑了个遍,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向雪君说个明白。小妮子最喜欢幻想,这件不跟她讲个清楚,以她的丰富想象力,指不定给我套上了一个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悲情浪漫剧。再加上她的大嘴巴,估计不出一月,这个精心编想的故事就要传遍整个傲龙堡了。 
  端起一碗清香花茶,我将这近一年之事娓娓道来,当然事后所牵扯的朝廷利害关系,自是一并省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雪君知道越少对她越好。 
  大概我颇有说书的天赋,将故事讲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雪君也听得津津有味,竟让一向好动的她安安稳稳地做了一个时辰。 
  当我讲到生日那夜,洛谦为我做孔明灯许愿时,雪君一脸艳羡,嚷嚷着今年过生她也一定要龙老大为她做一盏。当我讲到身中奇毒梅花落,命在旦夕之时,雪君又一脸惊恐,直掀起我的袖子,查看伤口。 
  “好了,以后的事,你在山坡上都看到了。”讲了许久,总算是收了尾,我长舒一口气:“雪君,也该轮到你讲闻后感了。” 
  果然不愧是雪君,语出惊人:“扶柳,你挑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相中了个二手货,是个离异人士,以前还有一个漂亮老婆。”就这开口一句,就已惊得我差点被茶水呛了个半死。 
  “不过除了离过婚,那个洛谦也算是金钻级别了,有长相,有学识,工作也不错,人还温柔。”雪君继续发表着她的大论:“扶柳,总的来说,你的大将军老爹给你选得老公还是不错的嘛!” 
  随后,雪君一握她的小拳头,横置胸前,一脸诚恳地对我说:“扶柳放心地去打你的婚姻保卫战,我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管什么以前以后的,现在你才是洛谦的合法老婆,如果那个苏婉来死缠烂打,她才是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 
  听完雪君的一番奇谈怪论,我不禁开怀笑起,或许雪君的想法也不错,从另一个角度看,苏婉现在才是第三者,而我则成为了这段婚姻的保卫者。   
  心惑(三)   
  回到百草居,院门半敞,我慢推开木门,便见到妖艳蓝花畔的洛谦。他目似清辉,在我打开院门之际,缓缓地罩住了我的全身,而后柔软的扬起唇角。 
  一瞬间,我似乎不知身处何地,安和笑起,避了他的黑眸,转身轻轻将门关上:“与龙堡主和云表哥议完事了?” 
  “本无大事,只是闲扯家常而已。”洛谦淡淡说道,低磁的声音像一缎丝带,缠绕了空气。 
  “嗯。”我回眸望去,银色的月华洒在他微挑的眉峰,密而不浓,恰到好处。“扶柳,傍晚你说我们试着谈一下,有什么事吗?” 
  我愉悦笑起,回旋转身,裙角拂动蓝花,震起阵阵幽香。闻着馥香,我略抿起唇,微微想了一阵,轻快说道:“谈朋友啊!” 
  洛谦,夕阳下,其实我在说,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 
  洛谦仍旧尔雅浅笑,说道:“朋友吗?圣人孔子曰: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清泠笑声迭迭响起,我实在忍不住笑个不停。洛谦似乎不明所以,依然温和笑言:“这句有何不妥吗?难道你嫌孔孟沉闷,那也有文人曾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 
  我已经笑得形象全无,扶腰喘气。敢情一开始洛谦就会错了意,以为我是有重要朝堂事与他相谈。他就在院中等我至夜晚,而后我说只谈朋友,他又认为是谈论朋友之情。可叹啊,我的第一次表白就在这样的误解中错过了。 
  瞥得洛谦脸色显出错愕之情,我方渐渐止了笑声,拂去眼角笑出的点点泪水,正色道:“扶柳失礼了。” 
  “其实,比起从前的习惯笑容,我更喜欢刚才没有束缚的真实笑声。”洛谦也恢复常态,柔声道:“可我还是仍有疑惑,显然扶柳是不同意我所解释的朋友之意,不知扶柳的看法是什么?” 
  我哪有什么高见,只不过在千年之后,谈朋友就是开始一段美好的爱情。 
  我略偏起头,嫣然笑道:“今夜时辰已晚,若洛大人明日有空,扶柳可以谈朋友一整天。” 
  洛谦莞尔淡笑:“明早恭候扶柳赐教了。” 
  我浅浅愉笑,回了房间,思索着,谈恋爱的男女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点燃粗烛,我下笔如飞,快速写下一封信,递给流苏,叮咛道:“以最快的速度亲手交给雪君,并嘱咐她,一定要按信中要求布置好一切。” 
  第二日清晨我特意起了早床,稍稍洗漱打扮一番。不要说我刻意矫情,这世上哪个女孩在约会之前不是精心装扮的?以前记得在寝室里她们都曾要折腾两三个小时,连袜子颜色都要搭配恰当,方肯出门。 
  一直嫌脂粉耗时,而且要补妆不断,所以我也只是点上一色胭脂,遮掩住稍显不足的气色。然后挽了简雅发式,插上镶银青玉簪,一身紫罗衫裙,清爽干净。 
  遥见得院中青藤下的洛谦,青衫长立,面色如玉。 
  我含笑迎了上去:“让洛大人久等了。” 
  洛谦笑道:“扶柳,可以解释何为朋友吗?” 
  我轻摇额头,笑而不答。 
  朝阳破晓,云霞蒸蔚。我突然拉起洛谦的手,抓得很紧,奔向傲龙堡的大门。 
  山中的凉风,哗哗得穿越过我们的身体,吹起飞扬的发丝,吹起摇摆的裙裾,吹起我与洛谦身上的清水墨香,可吹不过手掌间缝隙。我感觉手心的火热,热得密实,透不过一隙风。 
  飞身钻进堡进已停好的马车,我立即吩咐车夫策马加鞭。 
  骏马一声啸,车奔驰而离。 
  车内我掀起车帘,望着洛文与流苏呆若木鸡的样子,轻快笑起。 
  洛谦略疑惑,问道:“如果不想要他们俩跟着,吩咐一声就好,何必这样麻烦?”随即又轻皱眉:“你不适合激烈的运动。” 
  我面带红潮,额角泛着细汗,笑道:“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看他们俩受惊吓的表情,千年难得一见,不好玩吗?” 
  洛谦浅碎笑道:“的确,洛文从来没有失过态,刚才把他真的吓住了。” 
  马车迎着朝阳驰去,直达戏台。 
  戏台上名角浓彩登场,才子佳人,山盟海誓,情意绵绵,可转眼之后,两人已是劳燕分飞,悲情戚戚。 
  没错,现在我与洛谦就在朔方最好的戏园里听戏。雪君昨夜回信我,保证这出戏是朔方最好的,堪比泰坦尼克。 
  为什么是在戏园呢?因为我思索良久,一般人约会都去电影院,那古时候的电影院就应该是戏园了。 
  可惜,不知是我高估了戏剧的作用,还是我终究无法达到雪君所说的高雅艺术的水平,总之,我没有感到一点儿的浪漫气息,倒是昏昏欲睡不已。 
  台上的盛装花旦正在怒叱薄幸人,我却在心里一百零八遍的后悔,这出戏实在是选得错得离谱,且不说乐师演凑瑕疵,就只是唱角的咿咿呀呀,淋漓尽致的地方方言,让我有了一种猜谜的感觉。 
  这时,洛谦恰好问起:“扶柳,戏就要演完,可这与朋友之意有什么关联吗?” 
  我一扫睡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笑道:“的确无关,应该是选错了戏园。已近中午,不如我们去悦来楼吃饭吧?”   
  心惑(四)   
  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烛光餐宴。 
  朔方悦来楼装修最为豪华,价格最为昂贵的包间。 
  如果昨夜在此饮酒的客人,现在再进入包间一定会大为惊叹。或许这也可以成为朔方奇迹,一夜之间,包厢内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没有了雕花屏风,没有了碧纱窗,没有了水墨画,代表中国古典雅风的装饰一概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暗红厚重的锦帘,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住了全面墙,仅留下一方小窗,透射进少许阳光。 
  房中黄花梨八仙桌换成了铺着方格棉布的方桌,一盏纹饰繁复的银烛台放在正中间。烛台上的彩烛放着幽幽光芒,一闪一烁,弥漫起暧昧情绪。 
  处处皆有情调的西餐厅! 
  没想到雪君的动作挺快的嘛,昨夜我写信就是为了布置这一切,效果很好,我愉快笑起。 
  饶是参加过无数晚宴的洛谦也不免惊叹:“很奇特,但却又很和谐。” 
  我笑言:“此乃烛光晚餐,悦来楼准备推出的新菜式。所以要请洛大人品尝一番,提出几点意见。”所谓的说谎不打草稿,面不改色也不过如此吧,这烛光晚餐是我连夜要雪君特意准备的。 
  轻拉开高背木椅,让洛谦坐下,原本这是绅士为女士服务的动作,但念在洛谦完全不知情,况且还有点被我设计,所以就由我来服务了。 
  一道道菜品陆续端上,完全的西餐,一盅浓汤,一碟沙拉,一盘主菜,冒着嗞嗞热气的七分熟牛排,外加了一碗清粥,怕洛谦不习惯西餐而准备的。 
  一壶红酒放置桌角,因为没有玻璃高脚杯,用的是塞外的碧玉夜光杯。轻倒水红色的葡萄酒入杯,闻着醇香美酒,我不禁浅吟:“葡萄美酒夜光杯。” 
  “青瓷小碗女儿红。”洛谦浅笑,对上我的诗句,而后浅酌一口红酒,赞道:“好酒,西域塞外的极品佳酿。” 
  “塞上牛羊,肉松味美。”我感叹,雪君做的牛排真正宗。 
  “园中青蔬,清脆爽口。”是沙拉,难道洛谦要对诗。 
  “小米清粥。” 
  “老鸭浓汤。”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先游洞庭湖,再品碧螺春。” 
  这架势是要斗诗吗?你洛谦不及弱冠,高中状元,是才高八斗!小女子两辈子加起来读的古文也不及你多。 
  好,你要对,就让你一次性对个够。 
  深吸一口气,我脱口而出:“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金玉满堂,鱼香肉丝,油淋茄子,水煮鱼片,梅菜扣肉,西芹百合,酒酿丸子,八宝甜粥,东坡肘子,牛排沙拉。” 
  说完后,我笑得几分得意,几分挑衅,还带着几分恼怒,斜睨着洛谦。小样,看还不把你对得呕出几升血来。这份菜单可是通贯古今,融合中西,外加几个自己胡编乱造。 
  可洛谦竟想也没想,只是看着我,温柔笑道:“扶柳,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得吗?待日后回府了,写下来交给厨房好生准备。” 
  如果说刚才我是胀满气的气球,那洛谦的温柔一言就恰似绣花针轻轻一蛰,我便泄了气。 
  满腔怒气无处可发,我只得举起刀叉,攻向牛排,化怒气为食欲。 
  浪漫的烛光晚餐就这样的被毁了。 
  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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